严离枫板着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倒是顾凌潇眯着眼，一副好笑的样子。
苏默言走进房间，厚重的窗帘重重的拉着，里面一片昏暗，严小米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像个蚕一样，苏默言看的心里说不出的柔软。
他走过去，伸手将严小米抱在怀中，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哥跟顾凌潇来了。”
严小米本来还顺眼朦胧的，一听见你哥两个字瞬间就醒了。
你哥，该不会就是严离枫吧。
严小米瞬间打了个寒颤，立马就醒的通透通透的，虽然说他们严离枫恩怨已经全部解开，但是这长期受他压迫，总有一点反射性。
“几点了，他们什么时候来的，你为什么不叫我？”严小米胡乱的找衣服，不停的说：“完了完了。”
苏默言看他那样好笑的不行：“你一下子问这么多，你要我怎么回？”
严小米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衣服连忙问：“我衣服呢？‘
苏默言从旁边柜子里拿了一套新衣服丢给他，严小米顾不上，光着身体跳起来就穿。苏默言站在一旁，看的眼神都沉了几分。偏偏严小米一点也没注意到。他穿完衣服，就跳到洗手间刷牙洗脸。
苏默言被他逗得不行，他摸了摸鼻子说：“你先洗着，我出去了。”
严小米应了一声，连忙挤牙膏刷牙。
过了几分钟，严小米才穿戴整齐走了出去，一推门，三个人都盯着他看，严小米丢人的想找条缝钻进去。这一大早的受这么大刺激，他哪能承受的了，这不是在挑战他的心脏承受能力吗？
一边走，严小米还在一边感叹，这要是天天来这么一出，他还要不要命了。
“那什么，早啊。”
顾凌潇好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严小米额前一条条黑线，他有那么好笑吗？
“不早了，马上中午了。”
严离枫莫名其妙甩来这一句。
严小米立马朝旁边墙上挂着的时钟看去，真别说，这一看已经十一点了，他真的睡了这么久？他瞪了一眼苏默言。
苏默言无辜的看着他耸了耸肩。
“你之前让林凡给我的东西，我今天带来了，既然你现在没事了，我把他交给你，至于你要怎么处理，都可以。”
严小米接过严离枫手中那块烫手的玉，宋程的案子还有几天就要开庭了，距离他做决定也没有几天了。
他还是有些纠结，不知道要这么处理。
他拿着那玉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顾凌潇知道他为难，便开口安慰道：“小米，你慢慢想，别着急，具体你怎么选择，我们都支持。”
他和严离枫不一样，严离枫对宋家有恨，可他却是从头到尾看着宋程对严小米好的人，所以他明白小米的难处。
半晌，严小米道：“我想思考下。”
顾凌潇点头同意，严离枫也没说什么，自然也是同意。
而苏默言就更不用说了，只要他做的决定，苏默言从没有反对过。
中午几个人一起吃了个饭，吃完饭后，严离枫有事，便和顾凌潇离开，最后剩下苏默言和严小米两人，严小米想了想说：“我打算去见一面宋程。”
苏默言没有觉得很惊讶，似乎他一直在等着严小米这一句话。
“好，我来安排。”
“今天下午可以吗？”
苏默言点了点头：“好。”
下午三点，严小米进了旧金山的监狱，宋程憔悴了一些，他坐在里面看着严小米。
严小米看着宋程的样子，看来宋家费了不少心，给他找了人关照，这几日，并没有有留下太多的痕迹。
“你没想到我会来是吗？”
宋程表情严肃了很多，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总是笑着揉他头发的宋程了。他动了动嘴巴说：“他死了吗？”
他没有提那人的名字，可严小米知道他在说谁，他点了点头：“当场死亡，你知道的。”
宋程目光有些呆滞，整个人从听完严小米说完的当场死亡时便一动不动。严小米看着他那个样子，心里有些难受：‘你在乎他的生死吗？“
他一直想要帮许炎问这句话，从一开始，到现在，宋程在乎过他吗？
直到死的那一刻，许炎还在说：“因为我爱你。”
可严小米知道，许炎那句没问出口的话，则是：“你爱过我吗？”
只可惜，许炎懦弱，不敢问出口，他怕宋程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所以他才说因为我爱你，纵然宋程对他没有一丝丝爱情，他也爱他。
宋程的睫毛颤了颤，眼神从呆滞变成了无措，严小米话，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在乎吗？
不在乎吗？
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许炎死的那一刻，他心里有什么也随着他的死亡而慢慢消失了。如果说这是在乎，宋程想，那他应该是在乎的。
可再多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他的葬礼是在这个周日，你若想去见他，给我打电话。”
宋程动了动嘴巴，严小米却说：“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的。”
他一句话断了宋程的后路，他把路堵死，不给宋程一点点逃脱的可能，他想给宋程一次机会，如果宋程抓住这次机会，他会当所有都没有发生过，就此结束。
可如果宋程这一次放弃了，他必然会将所有证据交出来，哪怕宋家被灭他也不在乎。
这一次，他想赌，赌自己对宋程的了解，赌宋程对许炎的感情，如果这一次，他赌失败了，那便不用抉择了。
“宋程，有的时候，你一直执着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执着，只是你把这些东西看的太固执，所以，才会这般偏执。许炎他陪在你身边这么久，比谁都爱你。只可惜，他到死，你都不爱他。”
宋程的手微微颤抖着，他低着头，严小米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许久，严小米叹了口气：“我走了，以后不会再来了。”
宋程颤了颤，依旧什么都没说。
“这个周日，你若想去，打电话给我。”严小米说：“我这句话，依旧算数。”
直到他离开后，宋程才抬头，他看着严小米离开的方向，眨了眨眼睛，红了眼眶。只可惜，没有任何人看见。
宋程无声的笑了笑，如果说他现在后悔了呢？
来不及了吧。
————————
这几日，严小米一直比较忙，他给许炎找了一处他喜欢的宁静的地方，让他长眠在此，他一定会很开心，葬礼所有的事情全是严小米亲手操办，他想许炎在这个世界上，唯独只认识他们两个人，一个是宋程，他求而不得，而另一个就只有他了。
人死不能复生，严小米知道，所以他想让许炎剩下的路，他亲手来送。
葬礼前一天，严小米依旧还是没有等到宋程的电话，他有些紧张，怕自己对宋程的了解，不过是自以为了解，怕许炎对宋程来说，没有那么重要。他站在窗前，外面车水马龙，苏默言从后面走过来，伸手抱着严小米，将下巴抵在他肩膀上。
“在想什么？”
严小米望着窗外，脸色有些恍惚：“我在想，一个人到底要付出多少，才能永远被人记住。”
苏默言低声道：“如果说真的有什么是永恒的，大约只有人心。”
“人心要怎么永恒？”
“我爱你，一直爱下去，就是永恒。”
严小米又问：“那许炎呢？他是不是也是永恒？”
苏默言笑了笑：“永恒。”
“他的所有一切停在那天晚上，他爱宋程，从那一瞬间，也成了永恒。”
严小米又问：“那他会觉得开心吗？”
“小米，对他来说，只要值得，就是开心。”
严小米笑了笑，多了些释然，他知道，对许炎来说，用死亡让宋程永远的记住他，那便是值得。
“那你的值得呢？”
苏默言笑了笑：“你。”
“我怎么了？”
“你便是我的值得。”
严小米突然握着他的手：“你知道我的值得吗？”
苏默言低头看着他。
只见严小米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就是我的值得。”
回答他的是苏默言落在他唇边的亲吻。
两人相互依偎着，靠在窗前，看太阳升起，看太阳落下，看人来人往，看灯火阑珊，对于他们里说就是值得。
——————————
葬礼那天还是来了，宋程没有给他打电话，严小米心里有些失望，却又有些了然。
那天，天下着毛毛细雨，整个天空泛着淡淡的阴沉，严小米抱着许炎的照片，他伸手擦了擦相框，那上面的人皮肤白皙，微微翘着嘴角，那一双眼睛里透着说不出的倔强，最主要的是，他和严小米长得一点都不像。
这是许炎还没整容前的照片，也是严小米认识的那个凯文，严小米想许炎一定不想用现在的这个模样的照片，他找到了以前给凯文拍的照片，那时的许炎便就是这样一副模样。
严小米想，以后凯文就可以用他自己本来的模样，好好生活了。
他希望凯文以后能好好的，希望他认识的许炎，永远是当初的凯文。
喜欢水到不渠成请大家收藏：(321553.xyz)水到不渠成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