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了？”
文思远破天荒微微笑了一下：“直觉，除了你朋友我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关心我家庭情况。”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萧栎想朱投那家伙到底做了什么，让文医生察觉。
“没事。”文思远顿了一下：“他......挺有趣的一个人。”
文思远找了半天，得出有趣这么一个形容词，毕竟今天一脸过敏的朱投，别致的不得了。
“你不用帮他说好话了。”萧栎无奈，朱投这人，他太了解了，估计又不知道多丢人了。
文思远想到朱投，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萧栎看着他嘴角的笑容，像是看见什么什么非常了不起的东西。
他盯着文思远睁大了眼睛。
文思远被他看的有点尴尬，他愣了一下，慢慢收回了嘴角的微笑，很快就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刚才那抹微笑像是昙花一现一般，很快消失在萧栎眼前。
他看着文思远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有些遗憾，心里想如果文思远能一直这么对他微笑就好了。
“你笑起来很好看。”
萧栎真心的夸赞，平时冷淡的文思远，微笑起来简直好看到不能想象。
文思远点头：“嗯。”
可他很少笑，大约是没有什么让他笑的事情，大约是没有什么让他可以笑的人。
文思远觉得自己早就想个年迈的老人，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他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好感，从出生开始，到遇见宋程，到在宋程面前死亡，每一步每一步，文思远都走的太艰难，这个世界没有给文思远太多友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对这个世界抱有好感。
“文思远。”
萧栎第一次这么严肃的开口。和萧栎见过这么多次面，没有一次，萧栎这么认真喊过文思远的全名。
文思远抬头看着萧栎。只见萧栎态度严肃，他坐在文思远旁边，眼睛里的神色让文思远心里一颤，仿佛这样的萧栎让他有些陌生。
从第一次遇见萧栎开始，他就一直在对他好。
文思远知道，萧栎对自己很好。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埋在心里，我从第一天见你开始就在等你和我说，我知道，我该给你时间的，毕竟我们认识没有多久。”
萧栎这样说着，让文思远心底涌起一阵无奈，果然，没有人会陪在他身边一辈子。
他知道自己的性格，总是希望别人付出，可自己却不付出。可这样的他，却贪恋着萧栎身上的温暖。他自私的希望萧栎这个人，像太阳温暖着他的人可以一直无条件的陪在他身边。
文思远眨了眨眼睛看着萧栎，他笑了笑，带着一些苦涩：“你厌烦了对吗？对着一个很难给你回应的人。”
“有的时候......是我要的太多。”文思远不自觉的攥了一下手：“萧栎，如果你觉得累了，可以退出的。”
他不想死死抓住萧栎，虽然他有些舍不得放手。
萧栎看着他，一句话都不说，他等文思言一个字一个字说完，黑色的眼睛里涌起了一股无法形容的情绪，像是失望，又像是无奈，又带着一些妥协。
许久，时间像是停驻了一般，在令人窒息般的安静中，文思远勾了勾嘴角，准备站起来离开，他转身的那一瞬间，萧栎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文思远回身就看见一阵黑影从旁边压了过来，唇上一热，和上一次的蜻蜓点水完全不同这一次的亲吻，激烈而火热，萧栎像是一团火焰，用亲吻来融化文思远这一块寒冰。
文思远有些诧异，他被萧栎压在椅子上不能动弹，直直的被亲吻着，一吻结束，萧栎没有挪动身体，他就那样看着文思远。
“文思远，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简单就能放弃的人吗？”
“你对我萧栎，就这么没有信心吗？”
“文思远，我早就知道你是一块我要用尽所有才能融化的冰，我都做好了所有的预设了。”
他没说一句就离文思远更近一份，两个人面对面，连鼻尖都快贴到一起了，文思远从没有跟别人离得这么近，刚才的亲吻，像是烧到了他的心里，到现在还没平复。
而萧栎此时的炽热，更是让他不知所措。
萧栎将头搭在文思远肩膀上，他妥协般的问：“文思远，你究竟要我怎么办？”
文思远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他看着萧栎：“萧栎，你不能逼我。”
他那样子，萧栎一下子就没了脾气，他本就知道文思远是这性格，他又如何能对文思远想的太过于苛刻。
他坐回驾驶室看着文思远：“只要你愿意，我用一辈子陪你耗。”
“萧栎，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对你说过。”他顿了一下：“应该是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如果你想听，我愿意告诉你。”
这是文思远现在可以做到的最大的接受程度了，他本就是不善言辞的人，愿意打开心扉让萧栎看，其实，就已经证明萧栎对他来说，和其他人不一样。
萧栎笑了笑：“好。”
“先去吃饭吧，我有些饿了。”他要讲的事情太过于离谱，萧栎他.....他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如果不是他自己亲身经历，文思远这一辈子都不会相信。
萧栎一听文思远说饿，立马说：“先吃饭。”
菜早就上来了，却被两人忽视的彻底，萧栎拿着筷子，给文思远夹菜。
文思远想，或许这是他跟萧栎的最后一顿饭，不管怎么说，他想跟萧栎好好的结个尾，他这样的人，身上失去的东西太多，早就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人，他文思远，不配得到爱情。
以前，他以为萧栎会是那个能给他这些的人。
可他忘了，这个要求，对于萧栎来说，实在太苛刻了。总是去温暖一个捂不热的人，早晚有一天，萧栎也会像他一样，没有温度。
这一顿饭吃的异常安静，文思远一言不发，萧栎也不说话，除了吃饭的声音，安静的连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得见。
过了二十分钟，文思远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他擦了擦红润的嘴巴，萧栎也停下来了，看着文思远。
“你吃好了吗？”文思远问萧栎。
萧栎点点头：“好了。”
“我不叫文思远，或者说以前不叫文思远。”
他一开口就是这么令人震惊的话，萧栎看着他，安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我以前叫许言，出生在美国旧金山的贫民窟。十五岁那年，我差点死了，被一个叫宋程的人救了，他救活了我，问我要不要跟他走，当时我点头了，一点都没犹豫就跟他走了，这一走，就走了十三年。”
文思远眼睛深邃，他像是回到了第一次见宋程的时候，那时宋程穿着白衬衫，干净的像个天使一样，就是那一眼，他就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宋程。
文思远重生后，曾无数次的问过自己，如果早知道有今天，十三年前，他还会不会选择跟宋程走。
他用了三秒钟就得出结论。
即便历史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跟宋程走。
不管怎么说，是宋程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人。而他深爱着宋程。
很爱很爱。
“我爱他，从第一次见他，所以才会跟他走。”只是这一点，宋程永远不知道，他大多只会以为他是因为无处可去，想要生活，所以才跟着他走。
“他喜欢一个人，很优秀，很可爱，很善良，和我完全不一样，我阴暗、胆小、不择手段。和他一比，我简直就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不敢见人。”
“我在他身边待了十三年，爱了十三年，我这一辈子最好的时光都给了他，就连死，也是死在他面前。”
文思远闭了闭眼睛，他看着萧栎苦笑：“不可思议对吗？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当初，我以为我死了，没想到却以文思远的名义活着。”
“可是，活都活了，我又能怎么样。”文思远笑了笑：“如果你不出现，我想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跟另一个人这样在一起。”
第一次亲吻，第一次拥抱，甚至是第一次有人愿意去保护他，以前的许言，纵然满身伤痕，也没有人回头看过他一眼。
问过他一句，疼不疼，累不累。
他还记得萧栎目光灼灼看着他的样子，那是他灰暗的世界里，唯一的一抹光亮。
炽热而又无法拒绝。
把所有想说的全部都说了，那些隐瞒的，不敢说出口的，这一刻他全部都说了，文思远不敢去看萧栎的眼睛，他不敢报那么多期待，他不认为一个正常人能够毫无反应，坦然的接受他这些话。
一个原本死了的人，活在了另一个人身上，他害怕萧栎知道后，会觉得恶心，会因为自己喜欢的人身体住着别人而感到愤怒。
“萧栎，我知道......这些很难接受，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话，可以离开，我能理解的。”
漫长的沉寂中，文思远听见椅子拉开的声音，萧栎站了起来，一句话没说大步踏了出去。
文思远眨了眨眼睛，里面有些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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