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纠结纠结
然后唯西被他牵走了,临走的时候,看着我眼眶有点发红,似有愧疚,似有千言万语。
偏偏阎枢泽还在一旁说风凉话,“啧啧啧,说什么来的,多好的友情都不可能陪伴你一生,所以还是找个好男人赶紧嫁了吧。”
真是的,没有友情就赶紧嫁人,什么逻辑?!
“我不!”
“你不嫁干嘛?”
我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我种白菜!”
然后我提着那一大摞还没来得及吃的早餐转身准备走。
谁知道那家伙愣了几秒,竟然听懂了,冲我喊道,“你种了也是被偷,何苦为别人做嫁衣裳。”
什么叫做嫁衣裳?!直男癌!
……
唯西走了,我也没啥理由留在这儿。
本想跟着阎枢泽一起坐飞机回去,结果他临时改主意说坐高铁。
“为什么?”
他又揉了一把我的头发,道,“好久没坐高铁了”,然后把我拽进高铁站了。
回去的票特好买,一个小时不到就上车了,奇怪的是他没再抱着笔记本敲,或者是拿着ipad划,靠着座椅阖眼假寐。
奇怪了,他不是很忙的吗?
本来昨晚就没怎么睡,现在车子一摇一晃,我眼皮就开始打架,迷迷糊糊地,总感觉座椅太直了,不舒服,我闭着眼本能地不断调整着姿势,想找个靠头的角度。
要是给我个靠的地方多好啊,好像靠一下啊……
好像找到了,跟枕头一样柔软,蹭了蹭,一头栽进了黑暗里……
。
迷迷糊糊转醒的时候,脖子又僵又酸,动了动想抬起来,却发现脑袋上似乎压了个沉重的东西。
我一个激灵,彻底惊醒。
阎枢泽被我这一动,也惊醒了,他刚刚就是压在我头上睡着的,难怪我脖子那么酸。此时没醒透的样子,眼神看上去有点愣,因为没休息好眼底也有点重。
“你醒了……”他不像是问话,倒像自言自语,声音还有点沙哑。
我将随身带的那个包里的保温瓶拿出来,用盖子倒了杯水给他,忘了这是自己的杯子。
他没多想,伸手就接了过去,一仰脖喝尽,还要续杯,我干脆把整个保温瓶给他了……
“这到哪个站了?”
他看了看腕表,才道,“不知道,但好像快下车了,收拾收拾吧。”
“恩。”
奇迹,我居然就靠在他肩膀上睡了五六个小时,他也不知道靠在我头上睡了多久,反正我现在脖子酸得像不是我自己的了。
一场旅途,跟唯西去,没想到是跟阎枢泽回来的。
七天六夜的旅游,玩了一半,在医院待了一半。看了一场庐山日出是跟阎枢泽看的,在浔阳楼灌醉了自己,没看清他说的那首‘反诗’,到东林寺吃了顿斋饭还认他作哥哥了,连今年唯一的生日礼物也是他送的。
无声无息地,所有一切都跟他相关了。
……
从高铁站出来,打了车,他又开始划ipad,似乎在看PPT,上面一堆错综复杂的折线图、柱状图、饼状图……我看不懂,继续看我的“刀法”。
下车之后,他抬头问了一句,“明天还有一天假是吧?”
不等我回答,他嘱咐道,“好好在家休息,别往外跑了。”
他这是‘哥哥’角色入戏了,连这点小事也管了。我心里出着戏,嘴上却很应景地应了他一声,“好”。
然后他很满意地对我摆摆手。
我转身离开,拄着拐杖恨不得跑起来,一直到楼门洞里,摸了摸兜里的那支木陶笛,砰砰乱跳的心才渐渐镇定下来。
明明是木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是乳白色,被雕成月牙状,笛身很宽很肥大,像一个消化不良的胃。也不知道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了,还能闻到从笛孔里渗出来的檀木香……
脑子里一个声音疯狂叫嚣着:你不能跟他走那么近啊,阿哲那么爱你,他会生你气的,他会在天上很生气的!
可是另一个声音说:不会的,阿哲不是那样的人,他是那么地温文儒雅,他从来没有生过你气啊!
还有一个声音格外清晰的声音说:你是在我眼前跳下去的……除非吃安眠药,否则每晚都得从噩梦中惊醒……我到底是遭报应了……
怎么能天天吃安眠药呢?安眠药吃多了不好啊。
阿哲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你对谁都那么温和、善良,事情也过去那么久了,他毕竟是你弟弟,你也会对他好的对不对?
……
我心情很沉重地回家,掏出钥匙打开门,转了一圈,我很肯定了一个事实:阎枢泽非带我坐高铁回来是有预谋的!
因为家里唯西的东西全被搬空了!
肯定不是遭贼了,肯定是顾留枫带人搬的,我坐高铁,他们坐飞机,中间差好几个小时呢!
这真是不止把我的白菜拿走了,连锅也给我端了。
好难过啊,以后只有我自己住这里了。
我跌坐在沙发上,行李也不想收拾了,怅然若失时,唯西的电话适时地打进来了。
“喂,西西,你到哪儿了?”
“我在留枫家里了,对不起啊,汀汀,丢下你了。”
我心里一哽,嘴上却不由自主道,“没事儿,西西,关键是你幸福!他带你回家了吗?还是他妈妈家啊?他早上说是让你和他妈妈住一起啊?”
“他妈妈跟他一起住的。”
恩?这么孝顺?那桃花脸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薄情哦……
唯西又问,“汀汀,你到家了吗?”
“我到了,我看到你们搬走行李了,西西,他现在既然肯跟你住,那就说明他是想跟你在一起的,千万别再胡思乱想了啊,好好养好身体,试着跟他好好处处,知道吗?”
“好。”
“还有啊,人都希望有点隐私的,多亲密的人都不想被人翻手机的,你既然跟他在一起了,就得试着去相信他知道吗?”
迟疑了一下,“好。”
“还有啊,千万别在家里吵架啊,给长辈印象不好,尤其是他跟妈妈一起住,妈妈在他心里地位应该挺高的……”
“好。”
我迟疑了一下,又道,“还有啊,你看个合适的时机啊,差不多把这事儿要跟你爸妈说说了……”
她顿了好久,才下定决心道,“好。”
……
我跟她嘱咐了蛮多,兴许是她对我心里也有愧疚,全都应下了。
末了又说了一句,“对了汀汀,以后不用再给我房租了。”
我一阵羞愧,“为什么?”交情是交情,钱是钱啊,这房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留枫跟我说了,你在还贷,工资几乎没有剩的,这次旅游的钱都是找你小叔借的……而且咱们都这么深的情分了,你这么困难我还收你租,我会吃不好睡不好的……”
……
她软磨硬泡地,硬是把这事儿敲定了,电话一挂,还把这个月的租金给退回来了……
哎,穷啊!
这样下去不行,我得好好挣钱了!
想到这儿,我就在沙发上躺不住了,我得为这次的竞争上岗好好做准备了!
很快收拾完行李,我就下去菜场,买了五斤的茄子回来,那卖菜的大爷还以为我是帮衬他生意的,全低价卖我了。
实践出真知,首先我就尝试着,按照自己理解,尽量把在九江吃的几种茄子酿的味道还原出来,意料之中的,还原不出来。
然后我去网上查各种茄子酿的做法,做出来好吃了点,但不是那个地方的味道。再去网络旮旯角里翻一翻搜一搜,看能不能找到些隐蔽点的菜谱……
再下几个做菜的APP,专门发帖子问人。直到深更半夜了才有人回复。
这都深更半夜了,今儿晚饭吃茄子都吃饱了,洗洗睡吧。
第二天依旧浑浑噩噩的,做茄子、吃茄子、上网、看手机、吹笛子、睡觉……
。
一个星期没上班了,其实,挺怀念上班的,忙忙碌碌地,即便是躲后厨里偷懒也踏实。
也亏得我留了个心,在九江买了好几包的麻花邮递回来了。这不,衣服都没换上,一窝蜂地上来找我要手信。然后十分钟不到,连麻花渣滓都没剩的了。
带我的师父是个憨厚的胖子,有高血压,我塞了他一包九江的云雾茶给他,然后拿出饭盒,装的是我昨晚做的最后一道的茄子酿给他尝。
他细细抿了半晌,才吐出一句,“太素了。”
真是无肉不欢的胖子。
……
平静地上了两天班,又放假了,我继续研磨我的茄子酿。
深更半夜、寂寞无聊的时候,发了条朋友圈,就是我的茄子酿,半分钟不到,阎枢泽发了条讯息来,【这两天吃茄子吃吐了没有?】
真真是问到心坎儿上了啊!
然而我死撑着面子,【没有,好吃着呢,你是想吃吧(鬼脸)】
【行啊,还有你欠我的冰啤酒,一块儿奉上。】
【好】,正好让他从一个外行的角度来帮忙尝尝味道。
从回来到现在,他都杳无音讯,不知道是不是太忙了。
……
正因为这通消息,所以第二天晚上值班的时候,当经理又来跟我说要一盘蛋炒饭的时候,我反射性以为是阎枢泽。
然而当端了一盘蛋炒饭,一盘茄子酿、一盘爆炒莲藕和一杯冰啤酒出去的时候,没想到见到的是谭建华。
她站在大厅,一眼看到了我,缓步向我走来,水红色的衬衫和黑色的A字裙很妖娆,脚底黑色的恨天高。
我有点做贼心虚地想把冰啤酒藏回去,她一把捏住我的手,“怎么?宋小姐连啤酒都不肯给我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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