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虎口脱险
车子一停,刚被我使劲儿压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我不知道到了哪里……我也不知道即将面对什么……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死……
车门‘嚯’地一下拉开了,听起来像是台面包车。
我被人拽着胳膊,跌跌撞撞地下了车。
坐了这么久,两条腿总算恢复过来了,脚底传来的刺痛顺着脊骨,直传大脑,但我也没办法,这地上好多小石子,像活了似的,专门跑我脚下来扎我,避无可避。
我疼得直冒汗,又不知道是谁突然推了我一下,我连踉跄两下的力气都没有,直直摔在地上。
这回不止是小石子扎我了,我怀疑我肩膀摔脱臼了……
一个谄媚的声音,“谭小姐,人已经带来了。”
一个很熟悉的声音,“把头套掀开。”
然后我脑袋上的麻袋被揭走了,灯光骤亮,眼前昏昏暗暗的,冒着圈泡泡,我连人脸都看不清,只能凭感觉判断,那个坐在椅子上的就是谭建华。
“怎么搞成这样?你们几个在车上强奸她了?”
“没有啊,人抓住的时候就是这副鬼样子了,谭小姐您没交代,我们哪儿敢随意乱动……”
“啧啧啧,可惜了,这么宋小姐可是天生自带媚骨,你们错过了大好机会啊!”
“哈哈哈哈……”
我放声大笑起来,也不知道笑什么,就觉得今晚这一切都好搞笑。
这些人啊,为了达到自己的欲望、目的,哪里还有一点人形?原来这世界上有这么穿衣戴帽的禽兽……
这会儿我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光芒,我看到谭建华的那张脸,嫉妒、愤怒、憎恨,呵呵呵,五彩斑斓。
“死到临头了,你还笑得出来?”
跟她对上话,我这会儿也淡定了,左不过就是个死字,我又不是没死过!
“你确定我能死吗?”
“你以为我不敢?”
“不好意思,我真觉得你不敢!你以为现在是什么社会?古代?乱世?我老爸就因为买凶杀人,现在还在牢里蹲着呢,无期徒刑,一辈子呢!你杀了我,即便你不用去牢里蹲着,恐怕你这一世也得东躲西藏,跟阎枢泽,也是聚少离多吧?更不用说嫁给他,即便你嫁给他,也是头顶一片大草原了,哈哈哈啊……”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背着光,缓步向我走来。
我深深地吸着气,放缓呼吸,偏偏这个时候,我胸里的手机又开始震动起来了……
不会吧,她靠这么近,会不会被发现啊?!
“临危不乱呐!全身脏兮兮地还散发着女神的光辉,这就是婊子里面的一种,传说中的御女?”
她没发现。
我弯起一抹大大的微笑。
她突然黑了脸,揪住我的头发,咬牙切齿,“死多简单,太便宜你了,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吗?你打算怎么做?找人轮-奸我?然后让阎枢泽觉得我很脏,让他厌恶我?拜托,你以为这是什么社会?视贞操如生命的古代?你刚刚不说我是婊子么?”
“呵,你倒挺不知廉耻!”
我气急而笑,“拜托,现在是谁在做这种不知廉耻、禽兽不如的行为?”
她又看了我一会儿,撕开一个丑陋至极的笑容,“你,应该认识Amanda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极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看来你很熟?”
“我是挺熟的,知道她干嘛去了吗?”
“……”
“本来是模特界超有前途的一枚新星,铺在她面前的也是一条布满鲜花的阳光大道,可是她惹谁不好,偏惹阎枢泽!于是,我毁掉她,只需要一段短短两个小时的视频。那段视频即便在网路上被清干净了,但也存在了无数宅男的硬盘里、电脑里,被一次次搬出来重温呢!”
我屏住呼吸,“所以呢?”
“所以,再没有任何公司要她啦!她现在在某夜总会坐台呢,荤的,知道荤的什么意思吗?”
“知道,然后呢?”
“每天有无数看过那段视频的男人,慕名而来,点她的台。既然你承认自己是婊子了,那我给你扩张一下生意好不好?”
我脸皮抽蓄了一下,恐惧像一只怪兽一样一口吞掉了我的心脏。
见我慌了,她真心实意笑了,松了我的头发,摸上我的脸,“只需要一段两个小时的视频,从此以后,你就生意兴隆咯。无数的男人会慕名而来、点你的台,怎么样?”
怎么样?
那就鱼死网破好了!
我猛地咬上她的手,将所有的狠意凝在齿上,牙关咬死,我不知道咬到了她什么部位,我只知道牙齿使劲,血的味道瞬间蔓延……
我就是恨!
恨这些把别人的痛苦就不当痛苦,把别人的身心就不当身心,自私自利到极点的人渣!
她尖叫着、疯狂撕扯我的头发,我头皮被拽得生疼,一群人还扑上来打我、扯开我……
我抱着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态度,准备再使把劲儿的时候,一根针扎进了我的脖子!从脖子开始,麻木感瞬间蔓延,我浑身脱力,齿关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谭建华捂着满是鲜血的手,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轮-奸她!快,架摄像机!给我轮-奸她……”
我完全瘫在地上,全身沉重得一动不能动,但意识却相当清醒。身体像被坠了千斤石,而灵魂则像被生生剥了出来。
她故意的,麻痹了我的全身,却让我意识清醒地感受折磨。
“谭建华!!你最好弄死我!我下地狱也会拉你做垫背的!我死也要跟你们这些人渣拼了……”
我被人摔到了一堆麻袋上,面前环绕了三台摄像机,一具人肉在我视线范围内已经脱了上衣……
“轮她!快点!轮……”
。
突然,“砰”地一声巨响,像是门口的大铁门被撞开的声音,然后是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像一记重拳砸烂了黑暗的平静。
我撑开眼皮,阎枢泽沉着脸、大跨步向我走来,如梦如幻,我感觉到湿意从眼眶流出、蔓延到耳蜗里。
沿路几个穿着背心、牛仔、叼着烟的烂仔想拦他,冲他挥拳,他接住拳头一抡,借力打力打在另一个身上,再一拳揍到另一个人鼻子上,好像没什么能挡住他向我走来的脚步。
那个原本在我面前脱了衣服的男人也冲了上去,他一脚踹在那人的裤裆上,人直接踹飞了。
直到他坚实有力的胳膊扶起我,那又坚硬又柔软的怀抱揽着我时,我才敢相信这不是梦,他真的来了……
“阎枢泽,真的是你?”
他抱紧我,阴沉的脸破碎,布着血丝的墨眸里尽是愧疚和怜惜,“是我,对不起,我来晚了。”
“带我走,阎枢泽,带我走,带我走……”我动不了,只能重复这一句话。
“好,我带你走,我现在就带你走……”他抄起我的腿弯,将我抱起。
“阎枢泽!!”谭建华捂着鲜血淋漓的手,歇斯底里地喊,“就凭你一个人,你今天别想从我手里带走她!”
他一个人来的?“阎枢泽……”
“没事。”他又胳膊紧了紧,胸前微震,讽刺的嗓音响起,“呵!想跟我鱼死网破?可以啊,都冲我来,但先签一份协议,今晚哪怕是打死人,也不需要付法律责任,怎么样?”
那些刚刚被他打了的人,都犹犹豫豫地看向谭建华。
她尖叫着,“你真的要为了这个人尽可夫的婊子跟我彻底翻脸是不是!”
“你以为把全天下的女人都变成婊子,我就会爱你?愚昧!恶心!!比‘人尽可夫’更下作的词语,是‘谭建华’,就凭你这样令人作呕的女人,还想让我娶你?”
“就算你不爱我,我不相信你真的一点不在乎事业、不在乎钱!我不相信你真的敢为了这个女人跟三水集团为敌!”
“那你尽管试试!”他没有吼了,沉着嗓音,无比坚定,“你以为我真的在乎小洲村二期项目,我告诉你,我一点也不想要。我不但不需要,我还要整个三水集团,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埋单……”
“你好大的口气!!”
“那就走着瞧,是你先突破了我的底线,接下来,就请做好心理准备,承受我的报复,我会让你眼睁睁看着,祖孙三代人的努力,全毁在你手里!”
……
他一边说,一边抱着我后退。
“抓住他们!”谭建华崩溃的声音回荡着。
阎枢泽抱着我跳上了车,我僵硬着身体瘫在车后座上,来不及将我摆好,他便越到前面,启动车子,猛踩油门,车顶盖缓缓合上的同时,他撞向那些扑过来的人……
加速又减速间,我摔到车座下面去了,仰头看着后挡风玻璃上滚过一个个人,玻璃上留下一大滩血……
冲出旧厂房后,车子迅速融入黑暗中,为了避免被追上,他把车上灯都关了,而且走的是小路,一路颠簸,却颠得人安心,我缩在车座下面,也藏得心安。
天空一点光都没有,一颗星也没有,黑暗像一潭巨大而又粘稠的泥淖,无声地吞掉一切……
开了一会儿,车子渐渐停下,他又从前面躬身跨了过来,将我抱到座位上。
“为什么要停啊?不要停啊,继续开啊,他们会追上来的,阎枢泽,你继续开啊……”
这会儿麻药过去一点了,手也能挪动了一些,我推搡着他,惊恐的眼泪不住地往外流。
他将我抱在怀里,拍着我的后背,柔声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我早就甩开他们了,这里很偏,他们找不到的,你不要急,车子爆胎,开不了了,我一会儿打电话给保险公司,马上会有人来接我们的。”
他虽然这么说了,可这会儿像冻僵的人缓过来了,我浑身抖得更厉害,心里的委屈无以复加,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我到底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老天爷要这么整我?!
“没事了,没事了,对不起啊,是我来晚了,我早该意识到你不接电话是出事了,”黑暗中,他摸索着,一边替我解掉手上脚上的麻绳,一边喃喃着,“对不起,是我太笨了,发现得这么晚……”
不晚。
一点都不晚。
要不是你,我今晚命都没了。
我麻药劲还没过,浑身没多少力气,但恐惧逼得我想抱紧他。我有多大劲儿,便使多大劲儿抱着他。
“阎枢泽,阎枢泽……”我哑着嗓子,捂在他怀里,有多大力气喊多大声音,声音又湮没在他胸膛里。
他也更加用力地抱紧我,抱得我骨骼发疼,但我太需要他此刻的怀抱,好暖,暖得一塌糊涂,我啜泣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嗓子干得发疼都止不住哀嚎……
“对不起啊,是我没看好你,以前我都是当弟弟的,这是我头一回当哥哥,没经验,对不起,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乖,不怕了……”
他越是道歉,我便越是委屈,那颗僵硬的心被眼泪泡软了,想再坚强起来都不可能了。
我更加使劲地拽着他的衬衫、拱进他怀里、脖子里。他吻着我的额头、发心,那双温暖大手仿佛带着火,一路被他抚过的地方都渐渐融了冰,直到他握住我那双脏兮兮又血淋淋的脚心,轻轻地替我拂掉上面的泥沙……
我慢慢恢复知觉,沙哑着声音,“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一直没接我电话,但电话又能打得通,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想定位一下手机,然后我发现你速度很快地在往一个很偏的地方行驶,就跟了过来,没想到你是被绑架了,对不起,虽然我预感谭建华会对你不利,但我心存侥幸、没做任何的防备措施,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相信我……”
“原来你定位的手机……”我有点脸红地揩掉脸上的泪水。
“恩。”黑暗里,他靠我靠得很近,呼吸的热气就喷在我额头上。
我稍微拉开了一点跟他的距离,哆嗦着手,从胸口里掏出手机,也不知道他看不看得到,然后迅速塞进他手里。
他捏着手机,疑惑地问,“手机怎么这么烫?”
我急急地催着他,“你别管,快打给保险公司了!”
“好。”
他应着,又把我的头按在他怀里,下巴垫着我的头顶,手机屏幕的亮光勾勒出他的侧脸轮廓,我静静地感觉他说话时翻滚的喉结……
挂断电话后,他往后靠了靠,抱着我说,“保险公司人来这里得一个多小时,你先睡会儿吧,剩下的都交给我。”
我摇摇头,“不用,我不困……”
“没事。”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便再没开口,只是一下一下地拍着我的肩膀,手劲儿有点大,笨拙的手法像不会哄孩子的父亲。
偏偏,我在他这笨拙的诱哄中头越来越重、眼皮越来越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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