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喝茶算账
从我家破产,我妈,不,杨美兰,性格大变开始,我再没听过一个母亲对女儿说出的温情的话来。
现在听到了,却不是那个养了我二十多年的‘妈’,而是……
啊,转变太大,颠覆三观。
所以,是因为我,她才会攀上阎枢泽?不是为了攀上阎枢泽,而要将我作人情送出去?
是我一直因为Johnny的阴影,误会她了?
我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硬生生挤出一句,“谢谢”。
“这傻孩子,说什么呢?!”她紧抓着我的手,眼眶也是微红,“来,让妈看看肩膀怎么样了。”
……
然后折腾到医院。
预约、拍片、看医生,疼得我还以为是锁骨骨折,搞了半天只是肌肉轻微拉伤。
“肌肉拉伤也不能小看,护理不好啊,小心得肩周炎……”杨美桦一边给我提着片子和药,一边絮叨着。
我静静地听她讲完,此刻竟有些享受她这样的啰嗦。
“好。”我点点头,“那,现在去哪儿?回国吗?还是先留在这儿?你忙不忙?”
“不忙不忙。”她忙摆手,又问,“那汀儿是想先留在这儿,还是回国?妈都行。”
“你看你方便吧,反正我无业游民……”
“妈怎么样都方便,往后你想在中国,妈就陪你在中国,你想待美国,妈就陪你待美国,咱娘俩再不分开就成。”
“那……”我有些伤脑筋地问,“阎枢泽,来没来美国?”
“他?没有啊!”
“诶?你确定?”
“是啊,延峰最近好像在忙一个大案子,他脱不开身的。”
“不是,你确定,他真的没有上飞机吗?”
“确定啊!他当时跟我说的是,他有点忙,让我务必把你带回去。”
“这样啊……”我长松一口气,“那我们在这儿住一段日子?会不会耽误你生意?”
“不耽误不耽误!在这儿住好啊!妈在加州还保留了几处房产的,还好没卖,那儿空气好,地又多,妈还种了一片橘子林的,这季节橘子该熟了……”
我们从医院一步一挪地出来,两颗心感觉贴近了许多……
“汀儿啊,家里太久没人住了,估计没菜,你肩膀痛,就坐在车里不动,妈去超市带点新鲜的菜回去给你做饭吃。”她拍了拍我的手,然后准备下车。
我赶紧拉住她的手,“不用这么麻烦吧?叫外卖就好了呀,实在不行让别人去买呀,干嘛自己跑一趟啊?”
额,我现在好像又对她有种依赖感了,不想离开她半步。
她看了看车里的几个保镖,“他们哪里是会挑菜的?外卖就更不能吃了,又不卫生!还是妈亲手给你做,你就在这儿坐一会儿,妈很快就回来了啊……”
“不用了,回去吧……”
“坐会儿啊,汀儿乖,妈很快回来。”
……
然后她还是走了。
我现在倒能理解她想为我做饭的心情,只是,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虽说刚刚跟她确定了阎枢泽没来美国,但我总有种心悸,总觉得那个神通广大的男人,会在下一个瞬间,突然出现!
我正沉思着,突然!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将我撞飞出车座!
下一个瞬间,我又跌坐回座椅上,车子还似乎被一股巨大的推力撞偏了位置,华丽丽地转了个半圈!
“啊——!!!”
我恐惧地尖叫起来,甚至忘记了肩膀上的疼痛,五脏六腑都要错了位。
好不容易停下来了,我往后一看——出车祸了!
就直直地撞上了车尾!
妈的,我们规规矩矩地停在街边,又没有违反交通,是哪个不长眼地对着我们撞上来了?!
还好刚刚杨美桦给我系了安全带,这一车子的保镖没系安全带的,现在东倒西歪,哀嚎一片。
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
我眯着眼,使劲儿往后面看,隔着两块玻璃,和破碎的车头车尾,阎枢泽那张脸,渐渐真切起来,邪魅地勾着一丝嘲讽的笑,如鬼魅般让人寒毛竖立……
不会吧?!
我是在做梦吧!
他不是没来美国么?
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浑身的怒火像六月下霜一样,迅速被恐惧压了下去,我一动都不能动。
只见后面那辆车后退,又呼啸着朝我撞来,我吓得闭上眼睛……
一股死亡般的力量震的我浑身又是一颤,连骨头都要散架的那种。
我想解开安全带跳下车,但他一直在撞,然后我就不敢解了。
但这样要被他撞到什么时候啊?万一漏汽油爆炸了怎么办?这个人,是要杀了我么?!
我死死地咬着牙,忍受着他发疯发狂般的同归于尽……
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安静下来。谢天谢地,我没被他撞死。
然后一睁开眼,对上的便是阎枢泽那嘲讽的眼神和奚弄的笑容,“这么怕死?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气节!”
“阎……”我屏住呼吸,他的脸,此刻离我是那么地近,呼吸可闻,“阎枢泽……”
“哼!是我!”他‘喀啪’一声,摁开了我身上的安全带,“宋芷汀,你说赌就赌,你说不赌就不赌,你说怕输就怕输,你说退出就退出?真是个任性的小公主!”
也不过才几天没见,却如隔三世般恍惚,我几乎要认不清他这张脸了。
“你,你……”你怎么来了?你要做什么?你想怎么样?
我一个问题都问不出来。
他冷笑一声,墨眸瞄到我缠了绷带的肩膀,抿了抿唇,一把将我打横抱起。
“阎枢泽——”
我抓着他的衬衫,那扑鼻而来的男性气息冲得我心悸,太熟悉了,真的太熟悉了……
我不能跟他回去!
绝对不能跟他回去!
那几个在车里滚得七零八落的保镖,这才站了起来,纷纷挡在阎枢泽前面。
“我我我,我肩膀摔伤了,你你你,别乱来!”
“可以,你叫他们让一条路!”
“他,他们又不是我保镖,叫不动!”
“那就没办法了!”
然后他猛地一脚踹翻了离他最近的那个保镖。
剩下的几个没想到他会出手得这么没有征兆,愣了一下才挥着拳头冲过来。
“啊——!!!”
我简直成了他抱着的一个洋娃娃,他踹人的时候,挥着我当棍子使,阻止其他人靠近,他用拳头打人的时候,便把我单手夹在腋下。
根本没几下,那几个保镖全被他撂倒了。
不会吧?
这些人是纸糊的吗?这么不经打的?
可是,杨美桦还没出来啊……
阎枢泽将我塞进车里,扯过安全带系上后,便发动了车子,“别看了,她即便是出来,我一样带得走你!”
然后车子迅速掉头,汇入车流。
不会吧,当街抢人,这都没人管么?
谁说的中国人冷漠,美国人也很冷漠好吧,一个个都是怕摊上事儿的好吧!
后视镜里还能看到,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然而没用,我已经被这个魔鬼带走了啊!
呼——淡定淡定,他不会做出杀人这种事情的!要不然刚刚他怎么不一口气撞死我呢!没事的没事的!
看着两边迅速倒退的街景,我还是忍不住问,“你,你要带我去哪儿?”
他紧抿着唇,没有回答,脸上依旧戾气十足。
“你……”
“你再吵,我们就玩车震。”
然后我就不敢说话了。
没过多久,他搁在车架上的手机响了,杨美桦的。
他挂上蓝牙耳机大大方方地接起,我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反正他依旧敛着表情,看不出他什么情绪。
末了,他回了一句“谢谢您费心把芷汀救出来,有个案子想跟您合作一下,回国再跟您细说”,便挂断了电话。
什么啊?
杨美桦又在给我设套吗?
还是阎枢泽在混淆视听啊?
啊——这两个人,真是一个比一个龌蹉!
“我不跟你回去!”
“再说一遍?”
我壮着胆子,“我不跟你回去!”
“可以!”
他答应得很爽快,随即停下了车,解了我身上的安全带,手一扬,将我推下了车。
我靠!还好摔的不是我那边受伤的肩膀!
不过,这男人什么意思啊?
我拍着手上、身上的沙,从地上爬起来,不解地看他,这就把我放下了?这么好说话的?
他勾了勾唇,墨眸一片冷然,身体一越关上车门后,踩着油门扬长而去,带起的风刮得我凌乱。
什么意思?
围追堵截地抓我,就为了把我扔在这公路上,暴晒太阳?
我的手机……啊——被他抽走了!身上分文木有!
我跟他什么仇什么怨呐?
……
然而没过多久,我就知道他捣的什么鬼!
一帮子美国警察突然追上来围住了我,说有人举报我偷渡,要将我遣返回国……
呸!恶毒的狗男人啊!
当我被戴上铮亮的手铐,肩膀上还搭着两个美国警察的手,出现在机场时,我又见到了那可恶的男人。
冷笑地向我走来,然后胡扯说,我是他们公司的员工,签证期过了,想留在这里,所以才逃跑,他会带我回去……
好可恶啊!
我也不知道那帮瞎了眼的美国警察看到我被带上他私人飞机时有没意识到什么,反正我是发现了,这就是他上回绑着我去看日出的飞机。
飞机一启动,我又开始犯晕,左摇右晃地想要去扒着沙发的时候,阎枢泽又是将我一抱……
然而同时将我手腕绑在一起了,美其名曰免得乱动伤了我的肩膀!
智障!
你见过谁肩膀受伤固定手腕的!
然后压着我坐在一堆茶具前,他坐在对面。
烧水、洗茶具、烫茶叶、泡茶,完了他还很贴心地给我也倒了一杯茶,一副在请我喝茶的样子。
然而这会儿飞机平稳了,他也丝毫没有要给我要解开的意思,自顾自地捏着茶杯品。
本来我在Johnny那儿被他前妻折腾费了一番口舌,又被杨美桦带走说了那么多鬼废话,后来又被他玩‘碰碰车’一样撞得我喊破嗓子,最后又被他扔在大马路上暴晒了半天,都没什么感觉的。
但是现在,他还在品!一脸很享受的样子当着我面品!
好气啊!
气得我嗓子都冒烟了!
他捏起了我面前的茶杯,问我,“想喝?”
我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很没出息地点头了,“昂——”
他晃着手里那杯茶,问,“你什么时候勾搭Johnny准备逃跑的?”
“你干嘛?秋后算账啊?”
“不说?”然后他一仰脖,喉结一滚,将那杯茶一饮而尽。
“哎呀,我是说,现在秋后算账也没意思了嘛!反正我跑都跑了,你还想怎么样,打断我另一条腿啊?”
他阴森森地看了我一眼,“你是觉得我现在表现得不够生气,不会这么做?”
我哆嗦了一下,低下头,老老实实全交代了。
末了,他评论似地说了一句,“看来以后要没收手机了。”
“喂,阎枢泽你……”
他递过来茶杯,然后我也顾不上骂他了,赶紧凑上嘴唇……
哇!好渴啊!
那甘甜的清茶入喉的瞬间,我感觉自己快渴成一具干尸了!
这小茶具,真的也就打湿一下嘴唇和喉咙,越喝越渴啊!
我眼巴巴地等着他续杯,他却慢悠悠地给自己续了一杯,抿了好几口才品玩,吝啬一般地启唇道,“你勾搭上Johnny,是准备跟他在美国过日子了?这几天,一起睡的?”
有了第一杯水的滋润,我也不挣扎了。
“没有没有!我就想着他带我来,我在这儿站稳脚跟就从他那儿搬走的,没打算跟他在一起,更不可能跟他一起睡!”
“恩。”他点点头,又善心大发地递来一杯茶。
啊!
好甜!
还想喝啊!
他又问,“你所有证件全在我那儿,打算怎么站稳脚跟?”
我眼巴巴地看着他手里那杯茶水,“Johnny有帮我搞到新身份,证件都到手了,然后被你和杨美桦抓住了。”
“恩。”他又递过来一杯……
啊!!
这杯子怎么这么小啊!
好想抱那个茶壶咕咕咕咕啊!
我讨好地看着他,“你能不能把茶壶给我喝啊?”
他嗤笑一声,放下茶杯,拎起茶壶,笑着道,“你这品茶方式挺独特哈!”
“呵呵呵,你……”把茶壶伸过来一点。
然而不等我说完,他已经把壶嘴凑到自己嘴里喝下一口了。
我靠!
这什么人啊!
这么过分的吗?!
好气啊……
“喝不喝?”
他自己喝完之后,又把壶嘴凑了过来,壶嘴湿湿的,也不知是茶水还是他的唾液,亦或者两者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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