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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男人之间的……挑衅

曾想风光嫁给你 桑榆未晚 11649 2021-04-02 11:53

  易瑶已经去想办法了,看看能不能带着苏桃混进去一趟叶家老宅。

  也就是,如果她一旦是决定去见叶老爷子的话,自己没有死的身份,也就必定会曝光在大众的视野之中。

  特别是叶清清。

  所以,她要在这段时间,先把一些事情处理好。

  苏桃手里面的钱赚的够花了,她过两天就预约医生,去给陆吾看病。

  今天苏桃穿了一件民族舞的纱衣,她尝试着跳以前在舞台剧上的一段,给戚落落说了之后,戚落落同意了,还帮她准备了一套衣服,附带一个白色的面具。

  傅清酒说:“这套衣服花了两万。”

  苏桃捧着这套衣服,当即就觉得好像是烫手山芋了。

  “去换上吧,里面什么里衣,内襟都有,”傅清酒摆了摆手,“要是不会穿,就百度,你落落姐买来就是装逼用的,她也不会穿。”

  戚落落:“……”

  好想骂人怎么破。

  苏桃去更衣室换衣服,另外两个化妆的舞女含着妒恨的目光,看着更衣室的门关上,冷哼了一声。

  “她凭什么啊?就是会玩儿一些花样,其实呢,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还是个哑巴!”

  “小敏,小点声。”

  小敏冷冷的说,“怎么,香香,你觉得心里就咽得下这一口气?原本你是落落姐力捧的新人,结果现在她一来,风头就让她一个人全都给抢了!”

  “咽不下又能怎么样,”香香叹了一口气,“人家有后台啊,我都听说,落落姐给她的抽成是百分之八十。”

  “什么?”

  小敏碰的一声将化妆盒给打掉在地上,引来戚落落的侧目。

  “怎么回事?”

  小敏急忙弯下腰来捡,“我不小心手滑了。”

  香香蹲下来帮小敏一起捡,苏桃已经换好了衣服从更衣间走出来,戚落落啧啧唇,“看来,掐腰给捏进去两寸,还是对了。”

  这套纱衣是掐腰的,水袖,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之中,却能很好的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形,再加上很浓的眼妆再加上烈焰红唇,真的是妩媚又多情,分明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却能这样很好的碰撞出火花。

  傅清酒撑着腮,“这边有好点的遮瑕没有?”

  戚落落一听,就明白了傅清酒的意思。

  这张脸长得这么美,不露出来,真的是可惜了。

  苏桃急忙摆手,打手语说不用,“我就戴着面具,不用遮瑕。”

  傅清酒和戚落落对视一眼,也没有再多做要求。

  香香和小敏将地面上的化妆盒收拾干净,小敏斜眼看着坐在另外一边椅子上的苏桃,眼中的嫉恨越发的明显。

  “凭什么她是百分之八十,我们都是一样的时间上台跳舞,我们还需要整夜整夜的在这儿耗着,她就有特权?”

  小敏将擦了口红的纸巾拿在手里,生硬的撕扯着,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妒恨。

  前台的慕佳慧走过来,经过苏桃的身边的时候,一不小心踩到了她的脚。

  “抱歉啊。”

  慕佳慧急忙说对不起,苏桃微微笑了一下,摆手打手语:不要紧。

  小敏眼中的神色更深了深,一把拉住香香,“我有个法子,解一解心中的气!”

  她凑过去在香香的耳边说了两句话,香香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那万一要让落落姐发现了……”

  “不会的,咱俩和她又没有直接矛盾,到时候就算是怀疑,也会先怀疑舞台皇后慕佳慧!”

  小敏说的信誓旦旦,香香心里原本也是不平,狠了狠心,说:“好!一不做二不休,这一次,倒是要看看,她还有没有脸继续留在燕舞台!”

  小敏冷笑了一声,“而且,还不一定有谁能知道呢,别忘了,她是个哑巴,叫也叫不出来。”

  …………

  苏桃时隔三年再度跳民族舞,其实说起来还是挺紧张的。

  她特别昨天还在家里给陆吾跳了一小段,陆吾说好看,还偷偷的用手机录像了,以为她没看见,自己看的津津有味的。

  随着音乐的响起,苏桃走到台中,直接就闭上了眼睛。

  不看,不听,只凭着自己的感觉。

  这是苏桃大学时候编的舞台剧《千金舞》中的一段。

  她还负责了舞台剧中的剧本部分,和师兄傅岩一起做的,是一个凄美可悲的爱情故事。

  女主南宫舞是将门之后,从小打架逗鸟,过得不亦乐乎。

  可是,古往今来,王朝之中从来都不乏功高盖主,最终兔死狗烹的结局。

  当时,南宫舞父亲的至交好友,也是女主的武功师父,劝说女主父亲效仿古之范蠡,从商泛舟,向当权者保证,从此不涉朝堂。

  女主父亲没有答应。

  不是所有人都有放弃一身荣华富贵和至高权力而归隐的勇气的,权力和金钱,拿到手里的感觉,真的会让人上瘾的,向来都是由奢入俭难。

  女主父亲的犹豫,也最终导致了女主家中惨遭灭族。

  父亲被扣上的名字叛国通敌这种灭族的罪名,出征在外却被秘密处死,远在京师的女主家人,全都在一夜之间被杀死,一场大火,将整个丞相府烧成一片黑灰。

  只是,在这场大火之中,南宫舞被家中奶妈誓死救下了,躲在砖墙之下,亲眼看着一把两把剪刀,从奶妈的胸口刺穿,鲜热的血,喷洒了她一脸。

  仇恨,是绵延在人心底的一簇星星点点的火苗,可以燎原,也可以被……吹灭,不复存在。

  只是,南宫舞的仇恨,越来越盛,最终燎原。

  苏桃此时此刻跳的这一段舞,就是在女主在惨遭灭族之后的那一段。

  用舞蹈来表达内心,激烈的舞步,随着逐渐激烈的鼓点,越发激荡人心的仇恨,在阴暗滋生青苔的角落里渐渐地生长。

  天空,一道惊电闪过。

  聚光灯下的女孩,好似莲花一样从地面上渐渐地生长,舒展身体,旋转,由慢到快,再到高速旋转。

  一向在这种时候都是用来取笑沈铂辰的梁锦墨,此时也不由得挺直了脊背,目光聚焦在舞台上。

  “这个女孩子真的不简单,虽然个子娇小,却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沈铂辰眯起眼眸来,凝着舞台上的身影。

  她真的是有一种魔力,站在舞台上,足够吸引人的魔力。

  自从苏桃来到燕舞台之后,这边的人就越来越多了,多的都是来看这位“面具女郎”,起初也都是笑一笑,觉得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但是来了一次之后,就被吸引了。

  看多了那种用露肉来博眼球的舞,难得的新鲜感,可以维持很长一段时间。

  苏桃这次真的是用尽了吃奶的劲儿去跳了。

  这一幕结束之后,她就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一时间没有站起来。

  台下有吹口哨的声音,距离舞台最近有一位纨绔少爷,直接就朝台上丢了一沓钞票上去,“爷赏你的!起来吧,别跪着了!”

  这话说的实在是傲慢自大目中无人!

  在燕舞台之中,也不乏是有这种富二代,直接就将舞台上的舞女给拉下来直接就往bra里面塞钱的!

  但是,那都是在脱-衣舞之后。

  可是现在……这样震慑人心的民族舞,这种甩钱的动作,根本就是侮辱!

  这人的动作幅度有些大,一沓钞票甩过来,直接砸在了苏桃的脸上,避无可避,然后纷纷扬扬的洒落在脚边。

  小敏看见这一幕,不由得冷笑:“看来,老天都看不惯她这样嚣张跋扈了!替我们出手了!”

  “不知道她会怎么应对。”香香说,“那那件事情……我们还要做么?”

  “做!为什么不做?”小敏理直气壮的反问,“要赶她走,就要让她走的彻底!”

  …………

  后台门口的傅清酒眉心一皱,直接就要推开门出来,被戚落落给拦住了。

  “这时候你出去干什么?”

  戚落落说:“这位是杨少,我们这种人,得罪不起,要是万一闹的大了,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就这么看着?”

  “我们得罪不起,却有的是人能得罪的起,”戚落落的目光从二楼,扫下来落在大厅之中已经起身的黑影,“她不会吃了亏。”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苏桃已经先动了起来。

  她蹲在地上,将散落在舞台上的钱,一张一张的全都捡了起来。

  台下刚才还在同情苏桃的人,这个时候都纷纷露出了鄙夷的目光。

  就连刚才对苏桃露出欣赏的目光的慕佳慧都皱了皱眉。

  小敏一看,更是得意了,“呵呵!我们还真是高看了她!这种时候,都要捡钱?真是下贱。”

  苏桃将钱捡起来,然后一步一步的走过来,走到杨少面前,站在舞台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瘫软的好像是一滩烂泥一样的杨少,抬手,将手中的钞票,狠狠地甩过去。

  红艳艳的唇,露出桀然的笑。

  这一刻,仿佛她就是《千金舞》之中的南宫舞,仇恨点燃了双眸,别人打过来的巴掌,毫不留情的还回去!

  她可以忍,但是忍,是为了更好的反击!

  沈铂辰已经站住了脚步。

  三米之外,看着苏桃那张被面具遮住了的娇俏小脸,忽然之间,就有一种冲动,将这丫头的面具给拿开,吻她那张装哑巴的嘴,吻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杨少整个人蒙了。

  从来都没有人敢这样甩他脸色!

  现在,一个舞女,竟然敢当面给他难堪!

  简直是反了!

  杨少猛然起身,一把就掀翻了面前的桌子,碰的一声,桌上的酒瓶酒杯全都摔碎在地上,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一个贱人,给脸不要脸!”

  他的咸猪手向前伸过去,忽然从另外一个方向,就伸过来另外一只手,将杨少的手给截住了!

  “杨少,对一个女人动手,实在是没有风度。”

  “你他-妈算是哪根葱!敢管老子的事儿!”

  沈铂辰钳制着杨少的手腕,脸上笑的云淡风轻。

  可是,杨少的声音却陡然一变,刚才还狂放目中无人,发出一声杀猪一般的嚎叫。

  “你……你给我松开!”

  沈铂辰气定神闲的松开手,轻轻向前一搡,杨少向后退了好几步,一下就撞翻了一把椅子,捧着自己软绵绵的手腕,痛的飙泪。

  杨少还要破口大骂,听见身旁有一个人说:“这是G&P总裁沈少。”

  或许,没有听过沈铂辰的名字,但是,却也都知道实力强大的全球跨国公司G&P,而最近两年才开始在C市为中心创建整个亚洲区的商业网络,其中能负责这一点的,也必定是有手腕的人。

  杨少顿时就好像是哑巴吃黄连一样,恶狠狠地瞪了沈铂辰一眼,捧着自己已经脱臼的手腕,“走!”

  在权势面前,更多的都是卑躬屈膝。

  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是强者生存,优胜劣汰,不仅仅适用于动物界。

  沈铂辰仰起头看了一眼舞台上笔挺着脊背站着的苏桃,伸出手来,“能请你喝一杯酒么?”

  苏桃低着头,看着沈铂辰伸过来的手,心尖上都在颤。

  他的眉眼还是和以前一样,眼神之中尚且带着一丝缱绻的温眷,手伸过来,就在她的面前。

  苏桃一直都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

  从苏家的保姆阿姨将沈铂辰带去苏家,她第一眼看见那个细碎阳光下,淡漠如斯的少年,她就已经料定了,这辈子都翻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也不知道为何,就那么喜欢他。

  尽管是后来,在他离开去美国的那些日子里,两千个日日夜夜,她上大学,到工作,身边从来都不乏追求者,却没有一个能入了她的眼的。

  沈铂辰扬了扬眉梢,“嗯?”

  苏桃的手指动了动……

  就在这时,从黑影之侧的楼梯层中,二楼雅间走下来一道颀长的身影——“沈少,是不是坏了规矩?”

  ………………

  其实,早在去年十二月份,苏桃生日的当天,莫西宇……也准备了礼物。

  只是,还没有送出去,人就已经不见了。

  随后,就传来了她葬身江中的噩耗。

  看到新闻之中的那个消息的时候,莫西宇正在窗明几净的餐厅中吃早餐,优雅的将面前的牛排切成小块,然后放进口中。

  在口袋里,还放着为苏桃准备的礼物。

  心里还一直在想,为什么昨晚给苏桃打电话,却始终是无人接听,最终竟然关机了。

  直到……看见这条头条新闻。

  莫西宇手中的刀叉,当啷一声掉落在盘碟之上。

  莫夫人察觉到儿子的不对劲,“西宇,怎么了?”

  莫西宇没有听到母亲的话,只是有些愣怔的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这条消息,一滴眼泪已经从眼角无声无息的滑落下去。

  生命真的是脆弱的很。

  苏桃就这么走了。

  莫西宇将想要送给苏桃的项链丢到了抽屉里,上了锁。

  抽屉里,放了两个礼物盒,其中的一个,上面已经积了一层浮灰。

  恐怕,这辈子他都不会再度将这个抽屉打开了。

  随后的三个月里,恰逢过年,便又恢复了平时花花大少的贵公子做派,去参加一些上流圈子的聚会,手中的玫瑰花从来都没有停留超过三秒钟。

  也会请一些女伴喝酒,却再也不会调配那一杯淡蓝色的仲夏夜之梦。

  二姐莫雪从国外回来,来到家里吃饭,顺嘴就问起来莫西宇上次在医院遇上的那个姑娘。

  “前天还在川北疗养院看见了,走的行色匆匆的,她不是叫苏桃么?”莫雪问,“我叫她苏桃,她还否认了。”

  莫西宇蓦地转过头来,“什么?姐,你见过她?”

  莫雪没有想到弟弟的反应会这样大,“对啊,不过……好像是认错了吧,脸上有一道疤,而且声音听起来也不大一样,那里光线不大好……”

  本来她是很确认,看到的就是苏桃,只是,事后越想越觉得不像。

  莫西宇恍然脑中就想起了在商场遇上的那一道侧影……

  难道……苏桃没有死?

  这是一道惊电,就连莫西宇根本也不相信。

  只是,偶然一次机会来到燕舞台,他渐渐地……确认了那个在脑中逐渐升腾起来的念头。

  和沈铂辰叫板抬价,也只是莫西宇故意的。

  刚开始只是简简单单的甩钱,只要能压沈铂辰一头。

  即便是仲夏夜之梦的鸡尾酒,刚开始的一次,只是试探。

  因为,那一夜,苏桃对着吧台自斟自饮的时候,他递上去的就是这样一杯淡蓝色的鸡尾酒,很特别的颜色。

  到底还是失望了。

  或许就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反正他的钱也是没数的,随手就当是扔了,花花大少的风格向来如此,即便是传出去因为一个舞女一掷千金,也没什么。

  直到,沈铂辰对那个台上的舞女伸出手来……

  ………………

  莫西宇笑了一声,缓步走过来,“沈少,你直接跳过给钱竞价抢人,这恐怕实在是不合规矩吧。”

  苏桃听见这样熟悉的声音,后背也是一震。

  莫西宇……

  没想到,二楼雅间,一直在给她送鸡尾酒的,是莫西宇。

  她早该想到的,淡蓝色的鸡尾酒,只有莫西宇给她递过。

  苏桃默默地垂下了眼睑,刚刚抬起一厘米的手,又再度垂了下来。

  戚落落一看不好,就急忙跑过来,直接就将苏桃拉到身后,赔笑道:“不好意思,这是我们这里新来的舞女,如果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说的,这边请。”

  大厅里实在是引人耳目。

  “那我就不过去了,我不竞价,”沈铂辰淡淡的插着衣袋,抬头瞥了一眼在台上站着的苏桃,“不过,我刚才总归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都是救了这位小姐的,即便是没有点实际行动的感谢,口头上也要说声谢谢吧。”

  苏桃听了沈铂辰这话,顿时就有些恼了。

  他明明知道她是哑女,还让她口头上道歉,这是想要她难堪么?

  这一点,戚落落也想到了,但是也并不想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下苏桃的面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见沈铂辰已经向前走了一步,一下就将苏桃向后,扣在了舞台中央为了跳钢管舞的舞女准备的钢管上,侧头,在她耳边轻语了一句话。

  苏桃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仿佛是定住了一样,落在沈铂辰的眸中。

  他的呼吸温热的拂动在耳畔,发丝因为气息拂动起来,即便是有面具,却依然感觉,在他的眼下,有一种无处蹲星的错觉。

  沈铂辰浅浅的向上勾了一下唇瓣,向后退了一步。

  目光却睥睨着莫西宇。

  这样的目光,或许,只有男人和男人之间才能察觉到……的挑衅。

  ………………

  不管这是闹剧还是什么,苏桃这一次,总算是出了名了。

  苏桃给傅清酒请了假,最近这几天,不过去了。

  正好抽时间带着陆吾去医院看病。

  找了最好的医生,在医院里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医生说:“他是什么时候生的病?”

  苏桃也记不大清具体时间,只是脑海里有点印象,柳妈好像是提起过,“大概是十几岁的时候吧。”

  医生看着片子,说:“脑部没有问题,我建议你去带着他看心理医生。”

  “心理?”

  苏桃压低了声音,避免让外面的陆吾听见。

  医生点了点头:“这种只能是心理上或者精神上的问题,或者说,是经历过某些事情,生了一场大病,然后为了规避某种伤害,而选择的一种身体机能自我防御的姿态,这样是对他自己本身最好的一种保护。”

  “那如果强行揭开这一层防御保护呢?”

  医生推了推眼镜,“无外乎两种结果,一种是挺过去,从此过上和正常人无异的生活,另外一种……”

  不用医生说,苏桃也知道了。

  医生说:“毕竟我不是这方面的专业医生,我倒是认识一个精神心理科的医生,”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张名片,交给苏桃,“你可以去找他,他开着一家心理咨询诊所。”

  苏桃看了一眼手中名片上的名字,道了一声谢,将名片放进包里离开了。

  …………

  苏桃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陆吾主动走过来,“苏苏,我们可以走了么?”

  她抬头,看着陆吾英俊的眉眼,嗯了一声。

  已经出来这么久了,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回去一趟,有些事情,柳妈作为陆吾的母亲,要比自己更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苏桃拿出手机,想要在网上买车票,却忽然想起来,自己没有身份证。

  她有些颓然的抓了抓头发,双腿曲起,再伸直。

  以前她向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忽然之间从天上摔落在地上的这种感觉,真的不好受,好像想要抓到的东西,实际上却是一团空气一样。

  就在苏桃一筹莫展的时候,易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

  “我说服我爸爸了,到时候能带着你去见叶老爷子,就在周六的时候。”

  易瑶还是忧心忡忡的,“你真的要去么?”

  “嗯,我要去,要想要调查当年叶家的事情,还我自己一个青白,就一定要进入叶家,只有这个方法才可行!”

  易瑶顿了顿,“但是很危险啊……叶老爷子就算是会把你认成是清雅,可是,却也是在叶清清的眼皮子底下,你没死的事情,不就暴露了么?”

  “迟早都是要暴露了,”苏桃眯了眯眼睛,“与其被动的让别人发现,倒不如我自己主动出击!”

  在临挂断电话前,苏桃忽然叫住了易瑶。

  “之前绑架我的绑架犯……抓到了么?”

  “嗯,抓到了,是在一个废弃的工厂的地下室里,我当时不在场,但是听人说,警察找过去的时候,人已经奄奄一息了,只是后来拷问也没问出来什么,就丢到监狱里去了。”

  易瑶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而且……我感觉这件事情,之前那些人被弄的那么惨……是沈铂辰做的。”

  易瑶挂断了电话,转身的同时,惊的吓了一跳。

  “千娇,你怎么进来了?”

  易瑶低头,将手机放在口袋里,避开了陆千娇的目光。

  刚才和苏桃打电话,不知道她听到了没有。

  “瑶瑶,你刚才在和谁打电话?”

  “就是我一个……”

  没等易瑶说完,陆千娇就向前走了一步,“你不是在做什么傻事吧?我刚刚听到,你说那些绑架犯……”

  易瑶抬头看着陆千娇这样认真的模样,“不是你想的这样,是……”

  苏桃还活着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陆千娇呢?

  “是什么?”陆千娇歪着头,握着易瑶的肩膀,追问了一句。

  易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桃子还活着。”

  陆千娇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倒抽了一口冷气,捂住嘴。

  易瑶向身后看了两眼,没有别的人,才郑重其事的对陆千娇说:“是真的,我本来也不相信,接到桃子电话的时候,差点都失控,但是,她是真的活着!”

  陆千娇眨了眨眼睛,“她给你打电话了?”

  易瑶点头,“对啊,有点事情找我……这件事情千万不要给别人说,现在还没人知道她还活着。”

  虽然苏桃已经准备做好要暴露在大众视野之中的准备了,可是易瑶还是想要保险起见,还是要稳妥。

  陆千娇有点心不在焉的说:“嗯,我知道了。”

  ………………

  另一边。

  苏桃收了线,对着窗口站了一会儿。

  【那些人被弄的那么惨……我觉得是沈铂辰做的。】

  她脑海里回响着刚刚易瑶的这句话。

  在窗口蹲了一会儿,拿着手机上网,特别查了三个月之前的新闻。

  她“死”的这件事情,也算是当地的一个大案了,新闻上就算是不会大面积的报道,也绝对不会用小豆腐块来敷衍了事。

  果然,在她“遇害”之后的第三天,就已经将这些人判刑入狱了。

  为首的人,名叫吕泰。

  …………

  苏桃从来都没有来过监狱。

  她从小到大,都是生活在光亮之中,就连人性的阴暗面也很少见到过,除了在清雅死之前,她突兀的那一场失明。

  当时,她也并没有多想什么,然而现在想起来,或许,就连她的失明,也是被人算计进去的。

  “劳烦同志,我是来探监的。”

  登记之后,苏桃便跟在狱警身后,经过一个洒满阳光的大院,然后经过长长的走廊。

  她偏头向外面看了一眼,本以为监狱,就好像是自己记忆力想象的那样,是阴暗,森冷,常年不见阳光……

  只是,现在她走在走廊上,一排明晃晃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

  明亮,却不温暖。

  不阴暗,却能够带来让人无尽的压抑感。

  苏桃走到探监专用的玻璃窗前面,拉开椅子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旁边的人,有很多,都是过来探监的。

  脸上浮现或者怜惜,或者疼痛,或者悔恨的表情。

  苏桃的肚子不太舒服,小腹有点坠坠的痛。

  但是,还可以隐忍。

  前面有一个狱警带着手上还戴着手铐的人走出来,那人就是吕泰,和新闻上的大版面照片相比,已经显得更苍老的了,如果不是他脸上的那道疤,苏桃兴许还要再尝试着多确认一下。

  吕泰已经在监狱里被关了三个多月了。

  第四次进监狱,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恐惧感,多的只是长夜漫漫的无寂,还有对铁丝网之外自由的向往。

  当他听到有人来探监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来看他的人是叶清清!

  当初叶清清承诺过,只要是他咬死,他就是见色起意劫财劫色,就一定会在被关进监狱之后,想方设法的帮他出来!

  所以,他咬死都没有松口。

  直到现在……

  坐在外面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孩子,乌黑的长发捋到肩膀一侧,脸上戴着黑色的口罩,一双眼睛漆黑如墨。

  这不是叶清清。

  吕泰走过来,苏桃拿起在玻璃上的话筒,目光锁着吕泰,等到对方拿着话筒放在耳边,才幽幽的开口。

  “我死了,看到你还这样好好地活着,我真的是心里很不安啊。”

  碰的一声,吕泰手中的话筒掉在了桌上。

  他惊愕的瞪大眼睛,透过玻璃看着面对面这张脸!

  在重新拾起话筒的时候,吕泰的手在发抖,哆嗦,都没有敢抬头看玻璃后面的这张脸,直到话筒捡起来,再度放在耳畔。

  “你到底是谁?”

  苏桃唇角勾了一下,连带着眼睛微微弯了一下。

  她抬起纤细的手指,勾着耳侧的口罩,缓缓地将口罩拉了下来,“你说我是谁?”

  这一次,吕泰的惊愕,比刚才更甚!

  没有什么,比看到已经被自己亲手给弄死的人,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更加惊悚的了!

  只是……这张脸,和四个月前,是一模一样的,就连脸上的那道疤,都和当时他下手用刀子划下去的角度,一模一样!

  “你、你怎么……”

  他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苏桃抿了抿唇,微笑道:“我怎么还活着,对么?”

  “害过我的人都还活得好好的,我为什么要死呢?”

  吕泰颤着唇,没有说话。

  面前女人说话的口吻,她的语气,带着森寒,从眸子里射出来的光,凌厉而骇人。

  吕泰承认,他活了四十年,在监狱里面就呆了有三分之一的时光,却也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能够从死神手里抢过来的命。

  苏桃纤细的手指在下巴上勾了一下,滑动到自己的侧脸上,轻轻一摩挲。

  吕泰看着那纤巧的手指尖在拿到深红色的疤痕上滑过,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你现在来找我,是干什么?”

  苏桃看着吕泰惊颤的眸光,嘴角的笑一下敛住,“如果说我现在好好地,这种喜悦的心情,当然是要来找人来分享了,就比如说……你,当然,还有你口中所说的那个幕后人。”

  “没、没什么幕后主使人……就是我,就是我干的。”

  他现在还指望着能倚靠着叶清清能出去,结果现在……

  吕泰汗毛直竖,被狱警带回到自己的囚室,后背冷汗涔涔。

  【你觉得,你现在尽力去保的人,她会救你出去么?】

  【她已经自顾不暇了,哪有什么能力来救你?】

  【你就做梦吧,做了的事情,永远都没有办法磨灭,从古到今都是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或者,你翻供,然后……我有办法帮你。】

  【想通了,就给狱警说要给我打电话,我叫米苏。】

  这是苏桃抛下的一个诱饵,让吕泰现在满脑子都是她临走之前,戴上口罩的时候,脸上那桀然的笑!

  吕泰一下从硬板床上跳了起来,冲到门口:“我要见叶清清!我要打一个电话!”

  ………………

  苏桃从敞开的小门之中走出来,头顶的光线明晃晃的,照的她有点头晕。

  刚才她的小腹坠痛,已经疼到她跟吕泰说话的时候,都是咬着牙,硬生生从齿缝间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的。

  她感觉到自己的下身有一阵热流涌出来……

  好像是……身上例假来了。

  她以前没有痛经的毛病,只是现在,怎么会……这样痛,痛的她都想要直接晕死过去。

  一旁的狱警看苏桃的脸色实在是白的吓人,“姑娘,你没事吧?”

  苏桃摆了摆手,想要感谢,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她扶着墙,缓慢的向前走着。

  她记得前面有一家小超市,得先去买点卫生棉,裤子上不知道殷上了没有……

  快到正午的阳光,刺喇喇的照下来,在苏桃的眼前,晕开一圈一圈的光晕。

  忽然,她眼前一黑,脚步虚软,脑袋撞上墙面,狠狠地磕了一下,直接靠着墙面瘫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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