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口正前方的两颗粗大的杨树上,挂着一块红的耀眼的横幅,横幅两边,有两群手拿鲜花的村民。
横幅上用硕大的黑色字体,夸张的写着‘热烈欢迎世纪贸易董事长纪夜霖先生回乡探亲’。
章木木和彬彬都傻了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一脸黑线的纪夜霖。
他仿佛也没有猜到,他只不过是让冯叔把他的房子收拾一下而已……
一家三口待在车里,谁也不肯,也不好意思在这种场合下下车。
最后,还是章木木从背后一脚,把纪夜霖‘踹’下车。
村支书冯叔立刻捧着鲜花,满面春风的走来,将手里的鲜花用力的塞到纪夜霖的手里,然后粗糙的手掌,用力的握着纪夜霖的手。
“纪总,欢迎你回家!听说您要回来,我们可都激动坏了。要不是知道您不喜欢排场,市长、县长、镇长都要来迎接您呢!”
纪夜霖费了好些力气,才把自己修长的手指抽出来。
“冯叔,你太客气,我就是带老婆孩子回来玩玩而已。”
纪夜霖曾经在这里,度过一段非常愉快的时光。
那时,纪湄芝刚刚被纪夜霖的父亲抛弃,走投无路的纪湄芝,便回到了农村老家。
这里的人们,并没有因为纪湄芝未婚怀孕而排斥她,反而带给她很大的帮助。
在纪夜霖出生后不久,纪湄芝为了生活,开始做生意,那时候顾不上照顾纪夜霖,便会放在邻居家里代为照顾。
而那时候,这里的人对他都很好,纪夜霖一直感恩在心。
所以,等纪夜霖有钱以后,便把这里翻新了,建成了让十里八乡羡慕不已花园村庄。
而纪夜霖跟这里的村民,虽然见面的机会少了,但内心里的感情,还是存在的。
特别是冯叔和安奶奶,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对他特别好的人。
纪夜霖笑着,打开车门,把章木木和彬彬带了出来。
“冯叔,这是我老婆木木,还有我儿子彬彬。”
冯叔看着章木木和彬彬,止不住的夸道:“好啊,纪太太真是漂亮,小彬彬也是可爱的很。”
纪夜霖满脸自豪的笑着:“冯叔,你别那么生分了,还是叫我名字,叫她木木就行了。”
冯叔被纪夜霖这么一说,心窝里一热,心里感动不已。
纪夜霖还是没有忘了他啊!
“好好,夜霖啊,你安奶奶给你做了你小时候最爱吃的菜,在家里等着你呢!”
安奶奶,小时候最疼纪夜霖的人之一。
记得七岁那年,因为要到市里读书,他不得已离开农村,安奶奶半夜起来给他做他爱吃的饭菜。
他也一直,把安奶奶,当成自己的奶奶。
纪夜霖牵着章木木和彬彬,来到了他小时候的家,这里也被翻新成了独栋小楼房,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蔬菜。
一进屋,纪夜霖的眼角,便有些湿润,特别是闻到那股熟悉的问道,心里便忍不住的酸楚。
安奶奶今年七十岁了,虽然眼睛有点老花看不清,但手脚还都很康健。
但即便是这样,她望着笔直而立的纪夜霖,开心大笑张嘴而出:“是夜霖吧。”
纪夜霖松开章木木,缓缓的靠近安奶奶,温柔的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奶奶,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安奶奶笑着笑着,眼睛里也忍不住浮起泪花:“安奶奶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纪夜霖鼻子泛酸,一滴泪水悄悄从眼角滑落。
“奶奶,不会的,是夜霖不好,没有经常回来看望您。”
纪夜霖的确有好几年,没有回来了。
他总是说工作太忙,但其实他知道,是因为他无法面对安奶奶和冯叔对他亲事的追问,所以他才慢慢的不想回来。
一家人围桌而作,安奶奶的眼睛就一直盯在他们一家人身上。
她颤抖的手,一次次的帮章木木和彬彬夹菜,苍老的嘴角带着幸福的微笑。
彬彬面对陌生人,一直都很小心,即便是如此和蔼的老奶奶,也不敢放开章木木的手。
章木木的脸色有些苍白,经过飞机、汽车的转途,章木木的胃里,一阵阵的翻江倒海。
她的脑袋有些懵,眼皮有些沉重,恨不得一下子倒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下。
可是面对安奶奶的热情,她又不好意思开口。
“你就是小木头吧?”
安奶奶张嘴笑着,温和的望着她。
章木木心里一惊,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叫木头,这个称呼,只有纪夜霖知道。
“奶奶,你怎么知道我的?”
章木木嘴角荡起一丝微笑。
安奶奶骨瘦如柴的手指,紧紧握着章木木白嫩细滑的手,慈祥的笑着。
“以前夜霖上学的时候,每次回来都会跟我说很多你的事情。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说起你,那脸上的微笑,都快咧到耳根后面去了。”
安奶奶仿佛回忆着过去,慈祥的眼神,缓缓望向纪夜霖。
“后来,他说你们分手了。那悲伤的模样,我这做奶奶的,看的心都快碎了。每每提起你,那失魂落魄的眼神里,全是哀伤。最后,我不问了,他也不来了。”
“奶奶。”
纪夜霖有些不好意思被安奶奶提及过去,于是慌乱的夹了一块鱼肉,放在章木木面前。
不知为何,章木木看到鱼肉的瞬间,仿佛一股鱼腥顺着鼻子涌入胃里,立刻搅动的胃里惊涛骇浪……
她慌乱的松开安奶奶的手,冲到一旁的垃圾桶便,呕吐不止。
纪夜霖心疼极了,立刻冲过去,帮她轻抚着后背,给她递纸巾和温水。
吐了好一会儿,仿佛将昨夜的饭菜都吐出来,章木木的胃里才稍微舒缓点儿。
看着躺在床上无力昏睡着的章木木,纪夜霖好心疼。
安奶奶看这情况,立刻推断出,章木木怀孕了。
她笑嘻嘻的拉着纪夜霖的手,开心的问着:“夜霖,小木头怀孕了是吗?”
纪夜霖幸福的点头,宠溺的看着彬彬:“我们马上就要一家四口了。”
安奶奶笑的脸都红了:“太好了,当年我照顾过你妈,现在没想到,还能照顾你媳妇。”
“是啊,奶奶你不光要照顾我媳妇,还要照顾您孙子呢!”
纪夜霖轻轻拉拉彬彬的小手,彬彬立刻礼貌的喊道:“奶奶好。”
“好,好,都是好孩子。”
安奶奶开心的笑着,心里琢磨着要给章木木做些什么好吃的。
忽然,她想到纪湄芝当年怀纪夜霖的时候,不也是现在这个模样吗?
安奶奶激动的拉着纪夜霖的手,兴奋的说着:“夜霖,好巧哦。你妈怀你的时候,也是反应的不得了,但是每次吃几颗野山枣,胃口立马就好了。”
她拉着纪夜霖来到窗前,指着不远处的小山丘,说道:“这个季节,刚好是野山枣成熟的时候,你一会儿去给小木头摘点试试。”
“野山枣?”
纪夜霖兴奋的说着,他小时候也最爱吃野山枣了,有多久他没吃过野山枣了。
纪夜霖跟彬彬一人手里拿着一个方便袋,大手牵小手的往小山坡走去。
虽然多年没有回来,但这里的地形,他太过熟悉。
所以,很快就跟彬彬找到了一大片野山枣。
纪夜霖摘了一颗放在嘴里,酸酸甜甜的就是这个味儿。
“儿子,尝尝好不好吃?”
他又摘了一颗大的,塞给彬彬。
彬彬试探的嚼了几口,眼睛立刻放光:“爸爸,真的很好吃。”
“当然,你爸小时候,最爱吃这个了。”
纪夜霖说着,便开始摘红彤彤的野山枣。
“儿子,摘的时候小心一点,这上面有刺的,不要被刺扎到了,不然你妈可饶不了我!”
“放心吧,爸爸,我会很小心的。”
父子两个人,一个摘高的,一个摘矮的,边摘边吃,边吃边笑。
摘着摘着,彬彬眼看着野山枣越来越多,就要装满小袋子了。
他抬头,想要跟纪夜霖炫耀自己的成果。
谁知道,一抬头,竟然没有发现纪夜霖的影子。
彬彬有些慌张,急忙四处寻找纪夜霖,却不小心被荆棘刺破了手。
“爸爸……”
彬彬焦急而恐慌的大喊着,完全没有顾上手指上的鲜血。
“怎么了?”
纪夜霖远远回着:“爸爸在上面,你往上看!”
彬彬的目光,随声音往上看去,却看到纪夜霖并没有在摘野山枣,而是在大大的石头上,席地而坐。
彬彬的心里,忽然有点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止不住的翻滚。
“爸爸,你耍赖!”
彬彬哽咽着,气呼呼的看着纪夜霖。
纪夜霖不知道哪里的事,仍旧笑呵呵的看着他:“怎么了?我怎么耍赖了?”
“你说我们一起给妈妈摘野山枣的,可你都没摘!”
纪夜霖笑着挥手,让彬彬过去。
“儿子过来,爸爸才没有耍赖呢!你看看,爸爸在给妈妈做什么呢?”
彬彬将信将疑,缓缓的往上走去。
等他走到石头上的时候,才发现,纪夜霖不知在哪里采了好多野菊花。
而且,他正在用心的,将这些野菊花编成一个个漂亮的花环。
纪夜霖开心的,拿起一个最小花环戴在彬彬的头上:“大小刚刚合适,太漂亮了!”
纪夜霖的目光,随着他得意的花环慢慢往下移动,却发现了彬彬带血的手指。
他一下子就慌了,立刻放下花环,查看他受伤的手指。
“哎呀,儿子,你的手怎么了?”
“我在找你的时候,不小心被刺划破了。”
彬彬委屈的看着纪夜霖,泪水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死了死了死了,都是爸爸不好,爸爸应该跟你说一声的。怎么样,很疼是不是?”
纪夜霖满脸焦急,心疼的望着彬彬。
彬彬把血擦在洁白的衣服上,停止了哭泣,反而安慰道:“没事的爸爸,就是刺破了一点点,你看。”
纪夜霖不安的握着手指,看来真是的划破了一点皮外伤,没有什么危险。
“儿子,我要怎么跟妈妈解释,妈妈才不会怪我?”
这刚到第一天,就让儿子见血了,他怎么跟木头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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