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不能选择的
院子里这棵银杏树,是景家宅子里唯一的一棵。岁月匆匆,这棵树在景家一转眼已经存在了十四年。
沈桥摸了摸那树干,厚实、粗糙,摸起来很不舒服。即使这样,他还是悉心养着它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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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高黎心血来潮想要去野炊,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之中。
凌晨四点,外面还是黑沉沉的一片。夜幕上还点缀着漫天的星辰,照耀在这人间。景烨接到她的骚扰电话,忍着强烈的想要挂断电话的心理煎熬的听她说完野炊的打算后,只问了一句。“两个人不够,你看看他们几个去不去。”
他头天晚上熬夜熬的太晚,困得不行。困的眼睛都睁不开,脑子也处于一片浆糊的状态。
等清醒了以后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什么,心中叹息。
九点钟,高黎到了景宅,对着他房间的门一阵猛敲,吵得他心烦意乱。
等他开了门问她什么事时,那人双手叉着腰,理所当然的说道,“你和我一起去问他们要不要去。”
景烨头疼,无奈的回道,“你打电话啊!”
怎么对他就是凌晨四点钟骚扰,对其他人还要亲自上门拜访了?差别对待要不要这么明显。
“只要有吃的。燕泽南肯定会去的。就是…”高黎姿态忸怩,有些不好意思。“我想请昭墨和盛擎。他们手机没开机。”
“就算你亲自去,你也肯定约不到。他们俩在准备竞赛的事。”
“那就更应该出来放松下心情了。”高黎接茬。
那时的高黎,她还不是商场上的笑面虎。那时候,他也不是这商场上雷厉风行的冷面阎王。
他们只不过是十多岁的少年,年轻而富有朝气,年少又轻狂。比起昭墨与盛擎,他们的生活过得太过懒散。
到了昭宅,昭墨果然是在房间里忙活竞赛的事。见到他们来,没多热情,却也没冷落。
“他去,我就去。”
很明显,那个他指的是盛擎。
那时候的他与高黎便总结出了一个结论。要想让昭墨参加活动,就必须要拉上盛擎。盛擎去,她就会去。
人人都说昭墨与盛擎不善交际。然而对于人际关系,那两人都是非常擅长的。
只不过,他们的不擅多数是因为对其他人不感兴趣,不会把过多的时间浪费在那些对于他们来说实属无聊的事情上。
他们彼此妥协的理由都是——对方去,我就去。
如此默契。哪有什么不擅长,在这拙劣的借口之下隐藏的真相不过是一切取决于他们愿不愿意。
那次野炊,他们最后还是去了。是靠高黎一直在昭墨旁边聒噪个不停,她才妥协的。
闲谈的时候,高黎问起昭墨喜欢什么树。那人坐在草地上思考了三秒钟,眼神飞扬的回答道“银杏。”
她眼中的光,在他心里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爷爷,我想在院子里种一棵银杏树。”
那时刚一回家,他便去了书房找景老爷子说这事。老爷子点着烟,乐呵呵的告诉他,“这小树苗变成大树需要很多年,你要喜欢看大树,现在也看不到啊!”
小树苗不好看,光秃秃的。等它长大,结成好看的成片的银杏叶那得要很久啊。十三岁的景烨瞬间改了主意,“那爷爷,我们移栽一棵过来吧。”
然后,景宅里多了一棵银杏树,今已亭亭如盖矣。
景烨盯着树干发神,“我到底在不满些什么?”
无人应答。回答他的,只有这身后的风。
夜深,风大。昭墨与沈桥并肩坐在长廊上,无聊的看天上的星辰。
万籁俱寂,天地都安静了下来。倚靠着背后的栏杆,昭墨舒坦的呼了口气。“其实,就这样坐一辈子,也挺好的。”
“并不是。真要这样的话,当然是选择在我们自己的小家里了。”沈桥一只脚平摊在长廊板上,一只撑在胸前,仰望着这浩瀚无垠的星空,慨叹道。
“你真想和我在一起待一辈子啊?”
“我喜欢从一而终。”
风过无痕,耳边热流涌动。那低声的耳语,惹得昭墨耳根红了红。
你一出场,那些繁华啊不安啊,都将落幕。因为我的眼中,只看到了你。沈桥扣着她的手,身体向前倾了倾,在昭墨额上落下一吻。
等放开她后,看到她因为害羞而闪躲的眼神,不禁笑了笑。“小师姐这么害羞吗?”
昭墨,“……”
得,她以前调戏他,现在都反过来了。
“害羞是正常行为。”昭墨板着脸解释道,然而因为底气不足,气势弱了不少。
沈桥也不计较,依着她。
*
次日,昭墨从房间里出来经过走廊时,恰巧遇见从对面走廊走过来的景烨。两人面上丝毫没有尴尬,那人还坦荡的与她说了声早上好。昭墨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等老爷子忙完晨练之后,让人去把书房里的棋拿到客厅来,抓了昭墨一起下棋。
沈桥并不懂棋,却也挪了位置在旁边看着。期间老爷子还戏谑的瞧了眼这外孙,“以前叫你陪外公下棋,跑的比谁都快。现在怎么想着观棋了?”
“现在不是遗憾昭墨都能陪你下棋,而我不能嘛!所以我看着学点,等我学好了,就可以陪外公下棋了。”
“只怕是拿外公作借口吧!”老爷子看了眼昭墨,“你说是吧,墨丫头?”
昭墨尴尬的笑了笑,“爷爷你想多了。”
“那行吧。我等着你来找外公下棋。”
景烨冷哼了一声。他就站在景老爷子身后,目光落在棋局之上,随后动了动老爷子的棋。
昭墨瞧见他的手,无奈的摇了摇头,“观棋不语真君子。”
“我没动口,动的是手。”景烨大方承认。
昭墨,“……”
两人的目光在棋盘上僵持着,老爷子悠闲地喝了口茶,淡定道,“就像小烨这样走。”
昭墨怨念的回望着老爷子,那目光的意思就“景爷爷,你悔棋。”,老爷子乐呵呵道,“墨丫头,你要知道这世上总是套路得人心。”
昭墨,“……”可拉倒吧!
昭墨只好思考下一步棋应该如何走,院子里倒是传来了一阵声音。
“爸,我回来看你了。”那声音尖锐刺耳,还隐隐带着些许令人不悦的傲慢。景烨自听到这声音后,眼眸深沉似海,让人看不见底,难以捉摸。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众人都感觉到头皮发麻,面上有些不好看。
等那人进了门,沈桥便瞧见了那人的身影。
那是个大概四十多岁的女人,身材微胖。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脚下踩着20厘米的高跟鞋,高仰头颅向着他们走来。
李婶在门口,弓着背,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太太回来了。”然后伸手准备从她手上接过东西,替她分担一些。
那人用戴着手套的手拍开了李婶的手,目空一切,连一丝眼神都没留给李婶,大步向前,口中念叨着,“我的东西我自己会拿。你给我磕磕绊绊的弄坏了怎么办》你赔得起吗?”
李婶看着自己僵硬在空中的手,尴尬的缩了回去。昭墨不忍,“李婶,我们有些渴。你帮我们泡点茶吧!”
李婶连声称好。
那女人入了客厅,将手上的大包小包全都扔到了沙发上,取了手套,给自己扇了扇风,矫情道,“哎呀,热死了。逛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来给我提下东西。景烨,你看看你。妈妈要逛街,你怎么就不来接下妈妈呢?也不知道心疼下妈妈。”
景烨冷漠的呵呵了两声,连声招呼与眼神都吝啬于给她。
“爸,你不知道。最近新上市了一个包,我早上多早就过去排队了。排了两个小时,结果卖完了。气死我了。你说,别人家的孩子知道母亲喜欢什么就赶紧买好来送。怎么我们景烨就这样。这教育的也太不好了。”
景老爷子也不下棋了,拄着拐杖问身后的人,“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了?景宅是菜市场吗?”
景烨是他一手带大的,质疑景烨,是在质疑他吗?
林淑芬,真是好大的胆子!
被无视的彻彻底底的昭墨与沈桥:呵呵。
这位可是景烨的亲妈,老爷子真乃勇士也。这都能怼?
“爸,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我这大老远的回来看你。爸你不待见我,也要看在景烨的面子上啊。我是她的亲妈,怎么可以这样形容我?”
“呵!”老爷子冷哼了一声,拄着拐杖站了起来。“说阿猫阿狗都是抬举你了。谁给你的勇气还来景宅?要不要老爷子我改日去你娘家找你爸妈谈谈?”
“爸!我是景烨的亲妈,你不能这样对我。再说了,沈桥这不知道是不是我们景家的人,说不定还是野种的人都能得你偏爱,怎么我和景烨他爸就不行。”
被无视的彻彻底底又突然被拉回来躺着也中枪的沈桥:……
内心有句不雅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呵!我从来没承认过你是我亲妈。”景烨负手站在一旁,与她拉开距离。
野种?老爷子眼神一凛,抄起拐杖就对着林淑芬,准备一棍子给敲在她的身上。那人见老爷子动怒了,连忙躲在一旁,还不忘嚎叫,“爸,你疯了!”
“别叫我爸。你不配。你也不是我景家的人。”老爷子看着林淑芬的眼神越来越冷,仿若是在看一个已死之人。
偏偏那人还是个无耻到头,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人。
呵!
空气中有声轻笑,老爷子回头看去,正巧看到沈桥完全敛去笑意的神色,以及笑得非常讽刺的昭墨,心情复杂。
下一刻,昭墨起身站了起来。快步行走到林淑芬身前,林淑芬这才终于发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的存在。昭墨的气势太足,尤其是她的那双眼睛,仿若能够看到一个人最黑暗的内心。林淑芬心下一慌,强行镇定道,“你要干什么?我可是长辈。你要是动了我,我一定会闹到明华那里去。”
闻言,昭墨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唇角扬起一抹弧度,恶劣的开口,“求之不得。”
下一秒,她的右手就以迅雷之势直接呼在了她的脸上。空气中那道响亮的“啪”的一声,伴随着吃痛声在这空间里显得异常的清晰。
“毫无教养,枉为大家闺秀的你好意思自称是景烨的母亲?吸血虫还差不多。嘴贱的对他人的身份进行鄙视,很有优越感是吗?沾沾自喜是吗?自己是什么身份,需要我给你重申一次吗?野种二字,我尽数奉还。”
“你!”
被戳到心底最隐秘的伤痛与自尊,林淑芬扬手就想甩昭墨一巴掌,教训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娇小姐。
昭墨冷笑,一手接住了她的攻击。眼神似淬了冰一样,凉薄的看着她“看来还是没学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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