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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擎篇

听说你暗恋我好久了 随越 9153 2021-04-02 11:53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盛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走廊里的灯忽闪忽明,让人看着闹心的紧。

  他依稀记得很多年以前,有个姑娘总是在他耳边说“灯都黑了,你就不能跺跺脚、鼓鼓掌,让它重回光明吗?”

  “太傻了。”好像那时候,他总是嫌弃用声音去让走廊里的灯再度亮起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所以,他总是如此回答那个人。

  而后,那个人就会无奈的拍拍墙,走廊里的灯也就恢复了。

  昏暗中,盛擎的眼眸愈加深邃,让人辨不清其中的情绪,只感觉像一潭墨,看不透彻。

  盛擎右手握成拳,置于唇边,低声咳嗽了几声。清脆的咳嗽声打破了走廊里的寂静,显得格外的突兀,让他像极了误闯入这方宁静的外来客。但灯光瞬间亮了起来,前方的路也在他的眼中清明了起来。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映衬出盛擎冷峻的面庞。

  那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在他耳边聒噪了。

  盛擎从身上拿出房卡,进了门。他伸手开了开关,房间里瞬间明亮了起来。盛擎换了鞋,洗漱完后就回房间了。

  床头柜上还放着他与昭墨高中毕业时的合照。青涩的少女别扭的看着镜头,浑身不自在。他站在大树下,不动声色的凝望着她。摄影师抓拍了这一幕,定格成这相框里的一纸照片。

  盛擎喉结动了动,伸手抚摸着照片中的人,眼神低垂。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她走了十年了。今日学生提起她时,他才反应过来。

  原来时间流逝的速度竟是这般快。好多事他想起来仍然历历在目,一切清晰的宛若昨日发生,竟然过去这么久了。

  这些年里,她一次都没入过他的梦。

  盛擎张了张唇,嗫嚅着想要说点什么。可寂静的房间里,除他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他连说句话,都没有一个听众。

  喉咙中的苦涩如同黄连在唇腔中蔓延开来,苦的他噤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心上如同被人生生剜去一块,撕心裂肺的痛让他几欲崩溃。

  他心上缺了一块,空落落的,空的让他眼眶都莫名红了。

  压抑的情感在深夜里肆意翻涌着,可又发泄不出来,堵在心中闷的让盛擎发苦。

  时间没有带走他对昭墨的情感,反而愈来愈深。

  可这些年,他一次都没有梦到过她。

  盛擎难得的觉得委屈,他到底还是意难平。

  “你能不能……到我的梦里看看我?”

  窗外,万家灯火,通宵达旦的明亮着。

  屋内,青年坐在床沿,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拿着拿着相框,佝偻着背。他薄唇轻启,卑微的祈求着。

  月光透过窗纱,照着压抑着情感的盛擎半身。光与影交错间,墙上也映出他的轮廓。

  窗外夜风温柔,安静无声。偌大的房间里,没有人回答他。

  盛擎的性格内敛,不爱将情绪外露。昭墨走后,旁人都以为他的状态恢复的很好。

  他依然如旧时那样按部就班的忙碌着,奔走在科研前线,没什么异常。

  他性子冷淡,平日里和旁人相处也不是太爱说话。大多时候,他都是沉默寡言的。

  昭墨走后,他的话还是不多。只有纪陈安感觉他越来越不爱说话了,沉默着把自己投入一轮轮的实验中。

  不听,不念,不想。

  旁人以为他是如此。

  可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心中有太多的苦。相思成疾,可这思念到不了彼方。

  再没有人在飞机降落时,在机场里安静的等待着他的归来。

  再没有一个人可以清楚的明白他喜欢什么、不习惯什么。

  也再没有一个人可以同他如此默契,可以跟上他并肩的速度。

  全世界七十亿人,再没有一个谁可以像昭墨那样让他的心有所触动,可以为之柔软。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所爱隔阴阳,平生意难平。

  他还是不知道昭墨为何选择自杀,没有人告诉他,他也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可昭墨的死始终是横在他心头的刺,上不去下不来。哽在那里,难受的紧。

  盛擎一生绝大部分的时间都贡献给了科研,留给家人的时间寥寥无几。他年纪轻轻就达到了同龄人无法企及的高度,有人赞扬他,亦有键盘侠谩骂他。可他站在云端,目光淡然的瞥过那些人,他们的面容他一点都没记住。

  眼看着儿子要盛名一身然而孑然一生的架势,盛夫人为儿子操碎了心。“你不会真打算和你的研究过一辈子吧!”

  “也许是吧。”

  盛擎语气平和,风轻云淡的回答道。他向来是不开玩笑的,如今这么一说,盛夫人深深叹了口气。完了,儿子真的要不做出家人、胜似出家人了。“因为昭墨吗?”

  盛擎晃了晃神,眼神中闪过几许怀念之色。“不是,只是没遇到合适的。”

  年少时遇见过太惊艳的人,那样的感觉无论过去多少年,都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难以磨灭。

  再碰到一个这样的人,实在是太难了。就算遇见了,那也不是她。

  盛擎眼神黯淡了些,黯然神伤。

  盛夫人有些不相信,但看他不愿多说的样子,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你从小就比一般孩子独立、聪慧。妈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人,也不愿意像其他父母那样逼你做不喜欢的事。不管你做什么,妈都尊重你的决定。”

  由此,盛擎完全没有来自家庭的压力了。

  或许是愧疚,或许是因为其他原因。纪陈安最终还是把真相全部告诉了盛擎。

  “关于昭墨的心理与精神问题,我也是偶然得知的。我……我也不希望结局如此。”很多年后,盛擎与纪陈安会面,他如是说道。

  放在桌下的手不知何时握成了拳,盛擎额头上青筋暴起。很难想象,他那样心静如水的人情绪起伏会大到与人动手的地步。他已经到了不惑之年了,难得冲动了一次。

  两人扭打成一团,谁也没分出胜负,脸上都挂了彩。

  盛擎摁了摁唇角的血丝,冷眼看着站在对面同样狼狈的人。

  “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呵!纪陈安冷笑。“她什么性格,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答案已在你的心中,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就为了一个心安。”

  盛擎摇了摇头,“她不在,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若是以往,他对昭墨是无限的怀念。

  可是如今,盛擎从来没有觉得人生哪一刻这么悲伤、这样让人难以忍受过。

  昭墨走了,也带走了他的心,更带走了亲口告诉他真相的机会。

  那些年里,她一个人是如何挨过的,他一点都不知道。

  多年之后,盛擎终于明白了那个人为何至死都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这世界那么大,却没有一个人是真真正正的将她放在心上的。红尘广袤无垠,她却不知道哪一处才是她的归宿,是港湾。

  盛擎忽然觉得有些累了,不是为他,而是为昭墨。

  那么多次死里逃生,她都在想些什么呢?一腔热血被冷待,凉透时,她又是怎样的神情呢?

  “大概是不如早死了为好吧!”纪陈安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嘲讽的笑了笑,唇角的弧度一如既往,冰冷的没有温度。

  挣扎着从泥沼中挣脱出来,却发现没有人需要她。

  纪陈安深深吸了口气,心痒的厉害,想要抽根烟压制下内心的蠢蠢欲动。

  “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这是他毕生为数不多的遗憾之一。

  两人同时沉默,不发一言。

  昨日之事多烦忧,可未必能忘怀。

  “你无名指上的戒指是怎么回事?”

  盛擎垂眸,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扬了扬手,简略道“婚戒。”

  “你结婚了?”纪陈安惊讶道。

  盛擎摇了摇头,失神的盯着那枚朴素的戒指,怀念道,“这是昭墨的东西。”

  “刚到伽国那一年,昭墨对什么都好奇,拉着我去逛了许多地方。这个戒指就是其中的战利品,原本是一对的。”盛擎的声音有些低沉,染上些许伤感。“她拿了其中一只,剩下的这款男戒给我了。”

  前些日子,他收拾旧东西时把它翻了出来,也就戴上了。

  纪陈安笑的比哭还难看。“她连这种东西都能分你一半。”

  可你还是辜负了她。

  盛擎实在是让人嫉妒啊,身在福中不知福。

  纪陈安握紧了拳,压下心中的不甘。

  “怪我醒悟的太晚。”盛擎苦笑。

  若是他早明白过来,后面的那些事或许就不会发生了,昭墨或许就还在。

  睹物思旧人,着实伤感。

  昭墨去世的第四十年,伽国新生代作家海泽明惋惜这位天纵之才英年早逝,特意拜访了诸多昭墨生前交好或是有联系的人,打算为她写一本访谈录。作为昭墨的青梅竹马,盛擎亦在受访人之列。

  “大多都知道盛教授与昭教授之间关系匪浅。不知道教授可否给我们分享一些与昭教授的往事?”海泽明正襟危坐,认真的期待着盛擎的发言。

  “她啊!关于她的记忆,我记得太多了。你等我想想,应该先跟你说哪一件。”睿智的小老头取下眼镜,拿镜帕仔细的擦着镜片。等擦好了后,戴上老花镜正襟危坐。

  然后年事已高的盛擎滔滔不绝的跟后辈讲了好几个小时的昭墨,并且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他讲的速度并不快,中规中矩,海泽明记要点的速度也跟得上,况且还有录音笔。

  “她特别喜欢吃辣。可她肠胃打小就不好,每次又不忌口。等痛起来了就开始跟我抱怨,发誓以后绝对会吸取教训,然而每次都没做到。”

  “在伽国的第一年,她不适应这边的气候,三天两头的就生病。纪陈安时常不满她病殃殃的样子,一点精神气都没有。她气急了就来找我,说——盛医生,你帮我看看呗。如此,反复无常。待完了,总要跟我商业互吹一波对方厉害。”

  “她开始带学生之前一直在跟一个实验,刚好那段时间又是关键期,无暇顾及做课件。后来……”盛擎顿了顿,笑了笑。“后来她直接在网上下载了一个课件,等临上课了的头一晚发现有很多问题,迫不得已只能重做。”

  “昭墨的体力很差,她爬山总是还没到半山腰就开始气喘吁吁,累的不想动了。每当这时候,她就有许多歪理。比如做人应该拿得起放得下,这爬不上去了,就要学会放弃。”

  ………

  盛擎说了很多,那些趣事随口拈来,海泽明时不时就控制不住情绪破功大笑,又发觉这样不好,拼命忍笑。

  “你可以不用忍的。想笑就笑吧,我猜昭墨是不会介意的。”看海泽明忍笑忍得太辛苦,盛擎好心提醒道。

  闻言,海泽明激动的拍了拍大腿,疯狂大笑。盛擎无语,他这也太激动了吧,他都快以为是不是地震了。

  小老头盛擎搞不懂这年轻人到底在笑什么,有那么好笑吗!

  “说来挺巧。我的母亲曾经是昭教授的学生,她经常跟我说教授如何天才、优秀,所以母亲与我认知里的教授站的位置都太高,以至于我时常在想她会不会高处不胜寒。如今听到盛教授这些话,我感觉认识了一个全新的昭教授。比起教科书上的她,我还是更喜欢这样生动鲜明的昭教授。”

  小老头盛擎眼神温柔了一瞬,但转瞬即逝。“我也是。”

  “教科书上的她,形象太过单薄,不足以完全概括她。了解她越多,越能发现她身上的人格魅力。”

  说到动情处,盛擎的情绪也比开始高昂些。盛擎扶了扶眼镜,站了起来,转身去电视机下的抽屉中取出一件东西来。

  海泽明有点懵,但看盛擎爱惜的拿着一个黑匣子,目光温柔,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精神矍铄的小老头,儒雅非常。他伸出干瘦的手,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那个黑匣子。盒子中间,一本相册安静的躺在那里,盛擎将它拿了出来,翻看着。

  “这张,是她上学第一天时,我们一起拍的。”

  “这张是暑假时我们去旅游时,途中经过动物园时让游客给我们拍的。”

  “这张是我们第一次合作比赛拿到团体赛冠军时拍的。”

  …………

  盛擎的相册很厚,整本都是他与昭墨的合照或是有关联的照片。一说起昭墨,他的兴致就高,一一为海泽明介绍着每一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为什么拍的。

  海泽明很难想象,每一张的来源与出处他到底是如何记得这么清楚的。那些发生的事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可眼前这个修养得体的老人仍然能够准确说出那些事,海泽明的心情十分复杂。

  他想起昭墨走了那么多年,可旁人仍然喜欢将她与盛擎绑在一起来说。好似他们本人在学术上的贡献都被选择性无视了,他们只看到了昭墨与盛擎之间的花边八卦一般。

  他曾不屑那些人口所说的,可现在他甚至认为或许在这位走过半个世纪的老人心中,昭墨确实是他心中的白月光,乃至多年念念不忘。

  昭墨的逝世在当年震起了很大的水花,无数同行或是其他领域的人扼腕她的离世。或许,他才是最难过的那个吧!

  “盛教授,我有个问题,可能有些冒昧……”海泽明纠结着要不要问盛擎那个问题,可又怕唐突了对方。

  他在这里的初衷就是想要还原最真实的昭墨,当然其中也包括感情方向。

  盛擎轻轻的扣上相册,并没有看他。而是将相册好生放回了黑匣子中,盖上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等手上最后一个动作落下,盛擎抬眸望向对面挂在墙上的昭墨画像,眼神黯淡了些。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算是一个两相情愿,但还是错身而过的憾事。”

  人生哪有那么多的两情相悦?难得殊途同归,最后的结果仍是这般遗憾。

  他曾无数次怀念她还在的日子,也曾多次假设若是他早一点发现她的不对劲,是不是这一切就可以避免了。

  可哪有那么多的假设,那些也不过是他拿来聊以慰藉的借口,而后沦为看客们心中的意难平,为之扼腕叹息。

  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盛擎拢了拢指尖,发现手指冰凉一片。

  “教授这些年是还没有放下?”

  盛擎怔了怔,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算是我生平为数不多的意难平。”没什么不好承认的,盛擎回应的坦坦荡荡。

  ——

  海泽明用了五年的时间去拜访与昭墨相处过的那些朋友,他收集的素材越来越多,他本人也越来越压抑。尤其是拜访纪陈安,知道她在贩毒组织经历的一切时,这位新出茅庐的天才年轻作家第一次感受到了藏在伟人身后的那些不便与外人道也的心酸。

  在他开始编写《昭墨回忆录》的过程中,他曾数次致电盛擎,咨询关于昭墨的事情。

  在他的坚持不懈下,第六年终于完稿、出版面世。

  有的人活着,他却死了。

  有的人死了,他却还活着。

  海泽明为这本书付出了许多精力,其成品完稿也是经过了众多昭墨的同行旧友、学生们亲自看过以及肯定过后才发行的。凭借着大量详细的往事,昭墨的形象在海泽明的笔下显得格外的真实与具体,鲜活的让人动容。

  人们会慢慢淡忘乃至遗忘历史,也会遗忘时光长河中的那些曾闪耀过的启明星。可史书与时代中总会有关于他们的故事,代代相传。

  昭墨走后不久,纪陈安就澄清了早年研究并提炼出抑制毒瘾的物质的成果本是昭墨的心血,震惊全世界。

  第三年,昭墨的研究成果被正式应用到生活中,并且后来的科学家们研究发现这张技术并没有什么风险,基本等于零风险,再次让一众大拿感慨着昭墨的天才,以及她英年早逝的遗憾。

  这等人才,若是平安活到百载,那将是世界的瑰宝,不知会做出多少贡献。

  若是她活着,将是全人类的福星。

  第四年,昭墨荣获研究领域最高奖项。消息传回国内,举国欢呼。

  昭墨是继盛擎之后,天朝历史上第二位在科研史上拿到最高世界最高奖项的华人。

  更有人感叹,若是纪陈安早点澄清,昭墨就刷新了史上最年轻的诺奖获得者记录。

  因为这些光环,《昭墨回忆录》出版不久后就被翻译成三十多种文字在国内外发行。国内外都开始着手准备做有关昭墨专题的纪录片,纷纷向昭墨活着时的同行旧友发出邀约。

  盛擎一一拒绝,安心的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

  平生诸多憾事,想来最难过的竟还是那一句——只是爱未讲。

  盛擎年纪大了以后没有再待在伽国潜心研究了,而是选择回国在琅川本地的大学任教。

  他的课不多,平日里也挺轻松,没什么压力。

  人一闲了下来,就容易滋生诸多感慨。昭墨的墓地不远,盛擎周末的时候爱上了去她那里,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

  过尽千帆,记忆里最温柔的那一抹景色仍然是昭墨。也只有在她这里,他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宁静,内心才可以安宁下来。

  非良年纪也大了,看他时常往墓园里跑,发愁的很。“你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就别一天到处乱跑。墓园的风那么大,你也不怕吹出病来。”

  “无妨,我身子骨还算硬朗。”

  一到老年阶段,非良就开始了养生,保温杯里泡枸杞,喝茶也是常态。这不,他便给自己沏了一壶茶暖暖胃。

  “你这样折腾自己,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再言,你这样昭墨在天上看着也是不愿意的。”

  盛擎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双唇抿成一条线,一言不发。

  几十年过去了,他已白发苍苍,而那人青春依旧,永远年轻,盛擎心中生出无限的怅惘。

  “我最近每次去看昭墨都发现有人比我先一步去看她,还送了花。但我的印象里,昭墨认识的人中没有这号人。这是为何?”

  昭墨的墓地从来没有公开过,不存在有人敬仰她而特意去看她的情况。

  “你遇到的莫非是沈桥?”非良啧啧称奇。这都几十年过去了,他终于不会来昭家看看昭墨的房间了。非良还以为好友已经放下了,看来并非如此。

  除了沈桥之外,非良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可以坚持不懈的去看昭墨。

  “这是谁?”盛擎一向胸有成竹,这次难得迷茫了起来。

  “景爷爷流落在外的外孙,后来被找回来了,认祖归宗。你常年在伽国,不知道也正常。”

  “昭墨的葬礼后,他来找过我。”非良心情复杂,将当时沈桥浑浑噩噩,狼狈的跟他说想要见昭墨的情形统统给盛擎讲了一遍。“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仍然不知道他是如何认识的昭墨,又是为何情根深种。我只知道,他比学生时代更加沉默寡言,性格也更阴郁。”

  “看来又是一个意难平,同病相怜的人。”年纪大了,连吃醋都懒得吃了。他已经没有力气与闲心去计较谢这些了,反正他们都一样,都是求而不得的落寞者。

  “那倒是。他同你一样,孑然一身,不肯找个人作伴。”非良叹了口气。盛擎这样他还好想一点,可沈桥掺和个什么劲。

  标榜自己多深情吗?

  非良仔细对比了下他们两人的人生轨迹,始终觉得这两人的交集要么没有,要么就是淡的同陌路人那种。所以,昭墨到底是哪一点让他念念不忘了?想不通啊!

  哦?

  盛擎诧异了,再次向非良确认了一遍,得到了准确的答案后也开始发懵。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大抵如此,又一个守望者、痴心人。

  “难得。”

  盛擎望向茶水中倒映出来的自己,淡声回了一句。

  不见不念不想。却道如何不相思。他自己不也是如此吗!

  杯中的茶水慢慢放凉了,盛擎想事情想的深入,发神许久,一个没注意就将茶水递到唇边,一口饮下。

  冰冰凉凉的茶水灌入喉咙,直达胃里,凉的让他有些不舒服,正如他拔凉拔凉的心。

  非良倒是很想像年轻那时候言语上泼他冷水,可想到他这些年孤苦伶仃一个人,就于心不忍。

  ——

  盛擎死后,丧事没有大办。但他过世的消息仍然在各大社交账号上疯狂被转发,无数人为他哀悼。

  他这一生,在科研上的成就太高,百年之内很难再有第二个人有他这样的成就,他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一方大拿。

  巨人终会离开,时代的悲喜永远不会落幕。

  他死之前只有一个要求,恳请他人将他葬在昭墨旁边。

  “我生前将工作看的比她重,我恨没能守住她。待我死后,我一身空落落的也轻松,再没有什么重的过她在我心中的地位。”

  “倘若真的有来生,请让我早一点遇见她。若不能好好守着她,那从一开始就别打扰。”

  “我这一生对得起我的良心,对得起我的祖国,也对得起我的才华。可唯独对不起她。”

  “抱歉,我来晚了。”

  ……

  盛擎弥留之际的那些话被公开,不知多少人为此潸然泪下。

  他终于如愿以偿的被埋葬在昭墨的墓旁。

  他生前让人在那墓园里移植了好些枫树。他想,过不久这里就会是一片红枫林。

  那是她一生中最爱的植物,他却从来没有机会好好的陪她去看过。如今,也算是兑现了诺言了吧!

  墓园里,风轻轻摇动。非良松开了握着高黎的手,沉重的看着这里新立起来的那块墓碑,神情肃穆。

  “我渴望能见你一面。但请你记得,我不会开口要求见你。这不是因为骄傲,你知道我在你面前毫无骄傲可言。而是因为,唯有你也想见我的时候,我们见面才有意义。”高黎忽然想起波伏娃《越洋情书》里的一段话,轻声念叨了起来。“我不知道昭墨是否还愿意见你,但我想她那样的人或许早就看淡了吧!”

  “逝去的人走的干脆利落,活着的人时常缅怀想念。还真有点讽刺。”非良苦笑道。

  他们的故事,也终于划上了休止符。

  深秋时节,火红的枫叶随着枝叶间的风舞动着,沙沙作响。

  非良觑见林间的风景,微微笑了笑,“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他们的故事落了幕。百年后,又有谁会将他们一并提起,窥见他们当年的盛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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