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程嘉豫指着茶几上的两个纸袋,“早餐?”
“嗯,”程嘉豫不提时翎都忘了,“我没吃,顺路就买了。”她边说边将纸袋打开,两杯现磨核桃豆浆,另一个袋子里装的油条和鸡肉卷,“你应该......也没吃吧。”
“梦里吃不少了,”程嘉豫端过豆浆准备喝,拿到一半又放下了,转身往洗手间走,边走边道,“不过也都在梦里消化干净了,你先吃着,我洗个漱。”
豆浆还有些烫手,时翎将两份豆浆的盖子揭了晾着,拿了根油条慢慢咬着,才咬了三分之一程嘉豫就洗漱完毕从里面出来了,时速很快,估计是真饿了。
程嘉豫挨着时翎坐下,端过豆浆就着杯口喝了一大口,像是觉不出烫一样,又在纸袋里翻出个鸡肉卷咬了一大口,这才抽出空来左右看了看,“发财呢?怎么没见着它?”
“在我家呢,”时翎用手背在豆浆杯上碰了碰,“这会儿估计又睡了。”
“你没一块儿带过来么?”
“你不是还得搬东西吗,我那车小,怕搁不下它,”时翎说,“等你住进新地方了再说吧,也不急。”
程嘉豫因为值班的缘故,所以家里东西基本还跟之前一样,没动过。
“你怎么不提前打包好?”时翎只搬过一次家,就是从家里搬到同海路的房子,她当时也就两箱衣服,还是分批次回去拿的,厨房用具都是新的,基本也不用她去买,但像这样挪地方,她还没体验过,顿时有些不知从何下手。
“我今天这假都还是靠昨晚跟人顶值班给换来的,”程嘉豫将衣柜里的衣服拿出来一件件叠好了往行李箱里放,“昨天一直在外在看房子,哪有空打包啊,哎你放着吧,”程嘉豫见时翎拿着晾衣杆往阳台去了,忙叫住她,“你坐着吧,我来收拾就行。”
“等你收拾完午饭怕是也不用吃了,”时翎倒没想那么多,径直去了客厅外的阳台,“你叠你的吧,我也就帮你一点儿小忙,一会儿要花力气的还是得你自个儿来。”
程嘉豫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时翎已经打开阳台的门出去了。
阳台上挂着的应该是前两天刚洗的,时翎一件件收下来放在臂弯处,转身准备进去的时候看到旁边的架子上用夹子夹了不少袜子,时翎犹豫了一下要不要顺手给收了,手伸到一半的时候视线瞥到里面还隐隐藏了条内裤。
时翎:“......”所以她为什么非得要来帮他收衣服呢?
这手里都收了一半了,剩下的是收还是不收呢?
时翎杵在那儿天人交战,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刚刚程嘉豫出言阻止估计真不是跟她假客气。
正犹豫着,一只手从她头顶穿过,抓着袜子轻轻一扯就掉落到了掌心,一条条如法炮制,最后将那夹子上的东西都收了干净。
“给我吧。”程嘉豫面不改色的朝她伸手。
时翎尴尬的抽了抽嘴角,将手里抱着的几件衣服裤子往他怀里一推,气氛有些尴尬,可能只有时翎一个人这么觉得,程嘉豫接过衣服便回头往卧室里走。
时翎跟着一块儿进去,膝盖在放绿枝的架子上撞了一下,有点儿疼。
程嘉豫似乎没了一件件慢慢叠好再放行李箱的耐性,干脆将刚收的衣服拦腰一截就放进了箱子里,时翎在一旁看着,不敢轻易提出帮忙了。
但就这么盯着不说话,又有些尴尬。
“你那些植物怎么办?”时翎想起刚刚差点儿被自己碰倒的那盆白掌,“也要搬走吗?”
“搬走吧,”程嘉豫想了想说,“不知道下一位租客喜不喜欢养那些,要是不喜欢估计最后也得扔掉,怪可惜的。”
时翎觉得也是这个理儿,跟着点了点头,说话的功夫程嘉豫已经将衣柜清空了,所有衣物外加床单被罩一起刚好两个行李箱。
“你就这点儿行李呀?”时翎挺惊讶。
“算多的了,”程嘉豫将箱子推到客厅放好,“在这边呆了两年,时间比以往都久些,所以搬家的时候就多出来一箱了。”
时翎听到这话一怔,“你以前也常搬家吗?”
程嘉豫动作顿了顿,随后笑着点头,“嗯,基本一年都会换一个地方。”
“为什么?”时翎好奇的同时还觉得挺不能理解,“像你们医院里面上班,不都是要评职称什么的吗?你这样老换来换去,岂不是很亏?”
“差不多吧,”程嘉豫去阳台拿了拖把,一边打扫着卧室一边道,“不过我没什么所谓,就算我在一个地方呆十年,也不一定能评上什么优秀的职称或者升职。”
时翎听着这话更不能理解了,脱口问道,“为什么呀?”
程嘉豫拖地的动作没停,嘴上却轻描淡写的道,“我有案底。”
时翎以为自己听错了,往前走了两步靠在卧室门框上,“有什么?”
“我杀过人,”程嘉豫抬眼看向她,一字一顿的道,“有医院能要我就不错了,哪敢指望评职称往上升呢。”
时翎耳朵嗡嗡作响,像被炮给炸了似的,连着脑子里面都聒噪了起来。
见时翎傻愣愣的定在门口,一双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程嘉豫不由得笑出了声,“你信了?”
时翎好半晌才回过神,见程嘉豫笑得一脸戏谑,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骗了,不禁有些恼。
“是个意外,”程嘉豫迎上她恼怒的视线,解释道,“人没死,但被判了故意伤人。”
时翎想起第二次见程嘉豫时,他毫不犹豫的对素不相识的何智成出狠手,那个时候只觉得这人狂了些,现在想来,他的狂大概就狂在这里吧。
“害怕了?”程嘉豫提着拖把走到门口,在与时翎只半步的距离停下了,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程嘉豫喝了一大杯滚烫的豆浆后就开始忙着收拾行李,拖完地后额头上便爬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袖子也被他撸起到了胳膊肘以上,手背上的青筋因为使了劲儿微微有些凸起。
时翎想了想,既而摇了摇头,“没有。”见程嘉豫还盯着她,脸上表情似乎颇为不信,她解释道,“就是挺......意外的。”
从认识到现在,程嘉豫见过时翎不少狼狈的时候,也屡屡帮了她不少忙,或大或小,在时翎的认知里,程嘉豫虽然脸皮厚了点儿,说话不中听了点儿,但心肠却是好的,跟杀人犯三个字完全不搭边儿。
哪怕如他所说只是场意外,哪怕被杀的那个也没有死,可‘杀人’‘判刑’这样的字眼,之于程嘉豫却显得极为格格不入。
他为在夜深人静的街道伸手救下一条生命,会因为看不得被人羞辱而大闹别人的婚礼,也会在你尴尬得无处躲藏时谈笑风生的给你递台阶,甚至会因为你一个不高兴的眼神而扔掉绅士风度将一个女士扔在黑夜的大马路上......
这样一个人,会因为什么,杀人呢?
时翎想不通,也觉得这问题实在不太适合过问太深,说到底,这是程嘉豫的隐私,她无权过问。
可程嘉豫却好像挺无所谓,大方的跟她分享起自己捅人的经历来。
“我之前说高中毕业考了个不错的大学都是骗你的,”程嘉豫挤了些水在地板上,拿拖把一下下拖着客厅,“我高中都没念完就进去了,之后的课程都是在里面完成的,我老爸给了不少钱,不然怕是连工作都找不到。”
时翎靠着墙静静的听着,身上穿着挺厚的衣服,却觉得后背异常的冷,那墙跟块儿冰似的,透过厚厚的衣服将冷意直接浸透到皮肤里,让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的一个人吗?”程嘉豫继续道,“我说我想帮助她,可她并没有请求我帮助她,可最后我还是帮了,你说我的做法是对的,有些时候,有的人并不知道自己是否需要帮助,如果伸手了,即便那时候对方不理解,等事情过了,也会理解的。”
时翎想起来,的确有这么一件事。
难道......
但那时候程嘉豫并没有说过自己有案底,时翎也无从知晓他口中的帮助对象是否跟他的案底有关,如果换成现在再问那个问题,她肯定不会再说那样的话。
“虽然不能评级,也没有什么升职的可能,但能做自己喜欢的工作甚至养活自己,我也挺满足的,”程嘉豫手上动作挺快,他将拖把放回阳台,将茶几底下掀起来的地毯重新铺好,脸上带着笑意,“虽然拮据了点儿,但偶尔找人蹭蹭饭还是能节省不少钱的。”
时翎原本听得还挺伤感,猛的听到最后一句不由得噗哧笑了出来,忍不住冲他翻了个白眼,“所以你就找准了我作为你省钱的目标?”
“可不是吗,现在后悔呀,”程嘉豫将茶几摆正,一脸苦相,“当初就该狮子大开口多要点儿,搞得现在都不敢轻易使用了。”
时翎忍着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脸上的笑居然会觉得悲伤,她想也没想的冲口道,“一会儿搬完我请你吃饭吧,不算在欠你的九顿饭里,就当是祝你搬新家吧,乔迁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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