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亡命之徒
谢长卿从没过伺候酒鬼的经验,今夜使他受益匪浅。
上车前,她都睡得安安稳稳的,但一上了车,可能是换了姿势的原因,她睡得不舒服,就开始闹腾了。
先是头一点点地从头枕上往下掉,然后往他肩上靠,靠就靠吧,她还蹭来蹭去,可能还不大满意这个新枕头,最后居然直接从肩头滑落,啪的一声,整个上半身直接倒了下去。
低头看着正把自己大腿当枕头睡得香甜的她,谢长卿心理活动十分复杂,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这阵仗也引得出租车司机关注了下,自后视镜里看了两眼,脸上不禁挂起了老父亲般的慈爱笑容。
如今的年轻人哪~~
虽说这大排档离言小酒住处不远,但也有差不多两公里,要他抱着回去是不大现实的,只能选择打车。但,在这种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的情况下,谢长卿觉得这路程莫名的漫长,颇折磨人。只是到了下车的时候,又莫名觉得太快了。
“到了,就停这里行不行,我进去不好出来,小伙子你就辛苦点,把女朋友背回去啊~”
车子停在了那间装修风格绿油油的宠物医院门口,那是他们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建立起联系的地方。没停到小区门口,是因为那小区比较深入,大晚上的许多车主停了车在拐进来的街道上,的士司机进去了不好掉头出来。
谢长卿听得耳根热热的,没说什么,付账之后直接以最快速度把人抱了起来,简直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出租车司机还感慨了一声,“真够腼腆的,是个老实孩子~”
因为先前在大排档区域一一排查,然后又是打车被拒载,折腾了一番,此时回到已经十点多,宠物医院关门了,雪糕店也是黑灯瞎火,只剩下两家24h便利店还开着门,街道两旁有些凄清,一路走进去小区更是安静。
谢长卿抱着睡得毫无知觉的某人,只觉得怀里热热的,十一月的冷风吹在脸上也十分暖和。
他忍不住低低说了句,“真奇怪,你今天这身衣服我没见过,怎么就能一眼认出你来呢?”他的眼神时而幽深时而发亮,心绪有些混乱,呼吸也有点点急促。
就在这时,更为急促的呼吸声同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像是有人在快速接近。
谢长卿虽然只是个非爆发型的小运动员,也没学过什么散打、现代格斗,但玩多了枪战游戏,还是开着耳机玩的,对这种感觉还是比较敏感的。
再加上,现在又是这种时间点,虽然还没到午夜,但,如果是也走这条路回家的普通人,不会贸贸然接近他。就算是赶时间在跑步,这条路对于行人来说还算宽敞,完全可以选择另一边的空间,不必要冲向他背后。
所以,直觉告诉他,来人八成不怀好意!
很有可能是趁着夜深人静之时看他落单想抢劫!
那么问题来了。
他射箭很厉害,但他的身手真的一般,起码,肯定不如怀中这位女壮士X小可爱。
不过他跑步很厉害,如果没有抱着个大活人,他肯定能咻的一声拔腿往前跑,跑到小区门口估计就没事了,毕竟还有保安。但是他现在就算马上开跑,带着这八九十斤的负重估计也跑不快,分分钟就被人追上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试一试。
他向来慢吞吞的神经细胞突然在今夜开挂发挥了一次,以上思维活动全部都在0.1秒内完成。
然后,他抱紧言小酒开始往前狂奔。
身后的人也跟着他跑了起来,口中还道:“追!不能让他们跑了!好不容易让老子碰到他们!”似乎还有别人在应声,听起来最少也有两三个人。
谢长卿心里有股叫做恐惧的情绪蔓延开去,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害怕过了。
但他不能害怕,他还有一个人要保护!
呼呼——
谢长卿觉得自己从未跑得这么快过,快得让他在脑海里都莫名脑补了一番转行去跑步的怪想法,心脏也从未跳得这么快过,剧烈的跳动频率仿佛要跳出胸腔似的。
这里距离小区门口大约有两百米的距离,他几乎都能看到门口的路灯了,胜利在望!
然而,就在此时,他感觉腿上一痛,整个人便失去了平衡。他勉强稳住身子不摔到地上,却也因此停了下来。
身后的追兵一拥而上,将他们围在了中央。
谢长卿沉下脸,看着虎视眈眈的几人,刚刚那股奇怪的疑惑又涌上心头。
好不容易才碰见?他们见过吗?
若是言小酒醒着,他还能问她,毕竟他完全认不出来这三张脸有什么区别,然而她睡得跟佩奇一样,这么大的动静居然只是皱了皱眉。
他有些无奈地开口:“你们是抢劫的还是干什么?我身上没带钱,你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手机转账,要多少?”
一个花衬衫有些心动,凑过去对当中那个浓眉大眼的大汉低声建议:“老大,这小子好像挺肥的,要不,先敲他一笔?”
大汉瞪了他一眼,破口大骂:“你瞧他穿得这寒酸样,能有多少钱给我们?随便做一单生意不比这个多?还真当自己是来抢钱的啊?”
花衬衫怂怂地退了开去,不着痕迹地擦了擦脸上的唾沫星子,然后恶狠狠地瞪向谢长卿那个“寒酸鬼”。
另一边的短袖T恤花臂大哥肌肉十分饱满,也很不怕冷的样子,沉默寡言,只阴狠地盯着谢长卿和他怀中的女子看。
穿着队服就被拉出了基地的谢长卿心里有点毛毛的。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大汉冷笑:“之前就是你们,坏了三哥的好事。托你们的福,现在还在蹲号子呢,我也被逼得出去避了好久风头~做兄弟的我,当然是要为他报仇雪恨了!”
什么三哥?
谢长卿突然记起几个月前那一起诡异的蛋糕绑架事件。若说有什么混黑道的人物能同时跟他们俩扯上关系,估计就是那次了。
“你是上次跑掉那个?”
大汉不耐烦道:“死到临头了废话还这么多,小的们,给我打!”
花衬衫和T恤男一拥而上,前者手里拿出了弹簧小刀,后者活动了下他粗壮有力的手腕,一步步向谢长卿逼近。
一击,未中。
谢长卿趁着刚刚花衬衫和大汉耳语、花臂T恤男也侧头去看时,往铁三角包围圈外围挪了两小步,不然这会儿妥妥的落入被动,任人宰割。
他现在也不敢继续打横抱着言小酒了,对方有刀,他怕一不小心伤到她,上回她腿上就挨了一刀,当时还叫了半天痛。而且,他理所当然觉得,女孩子家家能不受伤还是别受伤的好,留疤了可能心里会不舒服。
谢长卿早在刚刚说话的功夫就把她放了下来,一手将她箍在胸前,另一只手保持着平衡,以及格挡,尤其防备着花衬衫手中的刀。
尽管如此,还是被划了两道,而且,T恤男的拳头比花衬衫的小刀更可怕,一拳打过来,他感觉腰腹间的肋骨好像断了似的,痛得直抽冷气。
谢长卿虽然很想保持平衡继续站着和他们周旋,但还是在三人的夹击下被击倒在地,而言小酒也被吃痛的他无力放开,软软地瘫倒在地上,好像额头还磕到了地砖,很是清脆的一声响。
他心中焦急,开始大声呼救,希望街道两侧的老式小楼里能有人出来施以援手,没叫两声,就被新的一拳重重往脸上一击。
他仿佛听到楼上传来吱呀的一声,像是木门开关的声音,又像是幻觉,因为他又被揍了一轮,还是没人出现帮忙。
“老大,还要打吗?”
花衬衫见谢长卿倒下,那小刀早就收起来了,真捅上几刀,他还挺怕进去陪三哥的。
“男的差不多,这个女的嘛~~”大汉沉吟了下,“上次见她挺能打的,才特意带了老木过来,没想到跟个死猪一样,没意思!”
花衬衫粗鲁地将言小酒脸上的凌乱发丝拨开,惊奇道:“老大,这女人长得挺正点啊,要不?”
做主的大汉笑了笑,“不能在这里。”看了T恤男一眼。
那个叫阿木的T恤男没说什么,直接上前要将言小酒扛起,还是用的肩膀扛麻袋的姿势。
看得谢长卿心急如焚,也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痛,挣扎着要起身阻拦,却被花衬衫不轻不重又在腰腹处踹了一脚,疼得他蜷着跟个虾米似的,久久不能直腰。
不行!不能就这么让他们把人带走!
他们话中之意很明显,一个好端端的女孩子落到这种人手里,会是什么下场,长脑子的人都知道。
血滴在暗红色的地砖上,一点都不明显,就像是上面洇了些许水渍。
一滴,又一滴。
朝着几人远去的方向缓缓延伸,却只能绝望地发现,二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他重重地锤着地面,完全察觉不到手上的痛,他只是很害怕很害怕,为什么他总是没法保护好别人。从前是那样,现在也是这样。
如果,如果小时候发生那件事之后,他没有做出后来那个选择,执拗地要做个普通人,此刻又怎么会遭遇这种困境?
说到底,都是怪他太弱,太天真,太傻。
谢长卿一直是个脸盲,现在,他觉得自己的心也是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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