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时间改变了林芜, 还是秦珩改变了林芜呢?
也许都有吧。
这一年六月底, 秦珩和林芜期末考试结束后, 两人一起回晋城, 去看望了姜晓的儿子。
小家伙集合了父母的优点, 长得漂亮极了。
林芜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小豆芽, 我是小姨喔。”
姜晓面上带着笑容,“小豆芽,你要谢谢小姨, 不是小姨当初的鼓励,妈妈也没有勇气生下你。以后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孝敬小姨。”
秦珩在妇产科也见了不少刚出生的婴儿,早已习以平常, 不过小家伙长得确实好看, 连他都忍不住逗弄了一番。
姜晓说道:“你们这么喜欢早点生个,到时候还可以和小豆芽作伴, 两个孩子年纪相仿, 以后一起上学多好。”
秦珩看了一眼林芜, 他笑了笑, “等毕业吧。”
林芜没说话。
姜晓和秦珩眼神交流, 她不禁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真不容易。”没想到也有秦珩无奈的事。
秦珩耸耸肩,虽然无奈, 但是他看林芜的目光, 可是满满的宠爱。
晚上,周修林早早地回来了。“不好意思,公司有点事,我回来晚了。”他一一和两人郑重握了握手,足以见得他对林芜和秦珩的重视。
周修林:“你们能来真是太好了,晓晓经常说你们以前的事。”
林芜冲着姜晓眨眨眼。
周修林洗了手,自然地抱过儿子,动作熟悉。
林芜暗暗咂舌,真的想象不到一个娱乐大亨在家是这样的画面。
周修林:“林医生,你先前打印寄来的孕期知识,我都看了,一直没有机会谢谢你。”
林芜:“我和姜晓是好友,这些对我们学医的人来说,都是举手之劳的事。”
秦珩也笑笑。
晚上,林芜和秦珩在周家吃过饭之后才离去。
回去的路上,林芜突然感慨道:“没想到周一妍和周修林的性格真的完全不一样。”
秦珩讶然:“周一妍?怎么突然说起她了?”
林芜侧耳:“你和周修林说话时,姜晓和我说了一些周一妍的事。周一妍现在对她的意见依旧很大。”她轻轻叹息一声,“这是殃及池鱼了。”
秦珩苦笑,唯有沉默。“以周修林的能力,我想这件事他会处理好的。”
林芜想想,这一晚上周修林对姜晓的关心。她微微一笑,姜晓这一年来终于有了以前高中的样子了,这一点周修林功不可没。
当天晚上,周修林哄睡了小豆芽,和姜晓聊起天来。
“秦珩是为了林芜学医的?”
“是啊。周一妍和你说的?”
周修林笑着,“我猜的。那个年纪能做到这种地步,他确实有魄力。”
“那是林芜有魅力。”姜晓说起这话时,满是骄傲,表情动人。
周修林将她揽到怀里,“在我眼里,任何人都不及你的魅力。”
姜晓:“……你是不是偷吃蜜了?”
周修林朗声一笑,“你要不要检验一下?”
姜晓:“……”
秦珩和林芜回到家,秦父和秦母已经休息了,两人轻轻上了楼,林芜依旧睡在客房。
睡前,秦珩来看看她。
“你真的不让我陪你回去?”
林芜笑着:“后天我就回来,你这两天在家好好休息。”他前两天胃疼,人也清瘦了很多。
秦珩抱抱她,“我没那么虚弱。”
林芜推他,“赶紧去睡吧,都十一点多了。”虽然两人订婚了,但是没有正式结婚,在家里,她还是觉得要注意一点。
秦珩吻了吻她的脖子,“我妈以为我们早在一起了。”
林芜脸热热的。
“让我亲会儿。”
好一会儿,他艰难回房。
林芜也是万分无奈。
第二天,林芜和陈夏哲一起回了东陵村。赵玉璇上个月回了东陵,说是乡下空气好,她回去养胎了。
因为之前陈母的态度。赵玉璇和陈夏哲现在也只是领了证,婚礼也没有办。赵玉璇不急,陈夏哲也是想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现在也不急。
陈母想看媳妇、孙子,偏偏现在也放不下面子,也只有干着急。
“你姐胖了四十斤,腿肿的都穿不下鞋子。”陈夏哲一脸的心疼。
林芜和他解释着,让他安心。
大概是要做爸爸了,现在的陈夏哲好像稳重了许多。
中午,两人到了东陵村。这两天城市快速通道开通以后,从晋城回东陵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林芜给秦珩发了一条信息,秦珩回道:阿姨和姑婆有没有问起我?
林芜扯了一抹笑,她一到家,妈妈和姑婆都问了。
秦珩怎么没回来?
在她们眼里,俨然已经把秦珩当家人了。
林芜把见到邬然的事告诉了妈妈。“邬家这支都在B市了。”
林母神色平静,“有机会见见也好,他们始终是你的亲人。”
林芜点点头,她握着林母的手。
晚上,天色渐渐暗下来,院子里的蜻蜓飞舞着,比往年任何时候都要多。
姑婆和林母坐在葡萄架下纳凉。
林母正在给赵玉璇即将要出生的小宝宝缝制小衣服,“璇璇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我看像女儿。”
姑婆摇着扇子,“是男娃。”
林芜挺好奇的,为什么姑婆每次都能猜准呢。小时候她问过姑婆,姑婆就是不肯告诉她。
外面蛙鸣阵阵,声音响亮。
林芜问道:“今年怎么这么多青蛙?咦——院子都有。”她起身一看,发现院子里也有好几只蹦蹦跳跳的青蛙。
等天色全部暗下来,林芜起身扶着姑婆准备回屋,走了没几步,突然间感到一阵眩晕。
大地在晃动。
林芜:“妈妈,是地震。我们去外面的空地,不要回家。”
话音未落,一瞬间,整个东陵山似乎都在震动。
林芜拉着林母和姑婆的手,连忙往外跑。大家拼命地往前,最终跑到了一片空地上。
林母身体都在抖,姑婆坐在地上。“阿芜,怎么办?”
林芜紧紧地掐着手,村里现在一点灯光都没有了。曾经整齐的房子一瞬间塌了,漫天灰尘。
陆陆续续有人跑出来,伴随着哭泣声、惊叫声……
他们在黑暗中迎接着无边的恐惧。
很快,东陵地震的消息传开来。那个宁静的山村,就在刚刚发生了一场里氏6.8级的地震。
秦珩整个人都懵了,胸口一阵钻心的疼。他拿出手机,开始打林芜的电话。
一遍一遍,那边始终没有动静。
秦珩的脸色瞬间白了,大脑空空的。
秦母失声哭了起来。
秦父还算冷静,“你别瞎想。秦珩,你收拾一点东西。多备些水和吃的,你先过去。”
秦珩望着父母,喉咙哽的难受。父母的支持让他有了力量。“好!”
秦母咬牙,“你不要担心,阿芜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爸妈,我去了。”秦珩去车库开车,他狠狠地砸了一下车身,他应该和她一起回去的。他双眸通红,这辈子他别无所求,只要她平安就好!
秦父也赶紧联系了自己的朋友,他担心以现在的情况,秦珩现在根本进不了东陵。
随后,当地军区立马调派了某部队前往灾区,东陵区消防官兵也立马前往。几大医院收到上级指令召集人马赶紧派来医护人员。
东陵村六十多家,现在聚集在安全地的不过十多人。
有人哭起来,“我老婆还在屋里呢。”
村长伯伯举着手电筒,大喊着,“大家不要乱跑。先待在这里。会有人来救我们的!东陵村不会有事!”
林芜四下寻找着,始终没有看到赵玉璇一家,她的心越来越不安。“妈,我去璇姐家看看。”
林母咬着唇,紧紧拉着她的手,那么的用力。可是一瞬,她还是松开了。“阿芜,当年你爸爸也是这样。”她没有劝她,慢慢地松开手,“阿芜,你要回来。”
她们都知道,赵玉璇马上就要生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太容易出事。
林芜眨眨眼,忍下泪水。“妈、姑婆,我会回来的。”说完,她扭头而去。他们不仅是亲人。她还是医生,她要救人。
手机没有信号,林芜打开手电筒,借着光线,一步一步朝着赵家走去。原本平坦的路早已断裂,坑坑洼洼。
所有的房子都塌了,林芜不敢抬头,她也不敢去想,这房子底下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场景。她想着秦珩,想着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好不容易,她走到赵家那栋楼房前。前几年,赵玉璇出钱盖的楼房,一瞬间就没了。
林芜站在石块前,大门被已经变形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进去。“璇姐——璇姐——夏哲哥——”她嘶哑地喊着。
尘土钻进了她的喉咙,她呛得直咳嗽。
“璇姐——璇姐——夏哲哥——”
“璇姐——璇姐——夏哲哥——”
……
她咬着唇角,没有回音,她很怕很怕。
“救命——救命——”里面有人在喊。
林芜神经瞬间绷紧了,“夏哲哥?你们在哪?”
“我被东西压住了,璇璇她不好——阿芜,去叫人来。”
“好!你们等我!”
林芜咬着唇角,再次跑了回去。她一个人进不去,“璇姐家还有人活着——还有人活着——”
幸好,还有几个叔伯也跑出来,大家虽然害怕,到底是同村的人,还是去救人了。
叔伯们爬进去,找到了陈夏哲。他被厨房倒下的一根房梁压住了。“璇璇——璇璇在那——”他伸手指着前面的一个八仙桌。
林芜连忙跑过去,在桌子底下找到了赵玉璇。
“璇姐——”林芜摸了摸她的脉搏,脉搏微弱。她抱着她,突然间发现赵玉璇裙子一片潮湿。
羊水破了。
如果时间太久,胎儿会在母亲肚子里窒息而亡。
林芜大喊:“璇姐要生了。”
陈夏哲趴在地上,双手捶地,他痛苦地哭喊着,“求求你们,救救璇璇,救救孩子。阿芜——”
林芜咬着牙,嘴里满是血腥味。“先把璇姐抬到空地。”
“璇姐,你不能睡!”林芜用力掐着她的人中,“你要为你的孩子活着。”
赵玉璇被送到空地,黑灯瞎火,大家都慌了。
“不知道救援什么时候能来,璇璇和孩子都等不了。”
林芜让自己冷静下来,“帮她生。”
姑婆叹了一口气。
姑婆:“阿芜,你在学校学过孕妇生产?”
林芜奇异地看着她。“理论学过。”她们也曾去医院见习过,只是……她拧着眉。
姑婆:“生吧。”
一个婶婶:“这个条件怎么生啊?”
姑婆冷声道:“我们那个年代很多人都是在家生的。行了,来不及了,开始吧。一点希望也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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