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修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皇宫里等待皇帝翻牌的秀女,只要被临幸就能上位,不同的是人家一朝生子就能母凭子贵,他要是生子,就得立即被抛弃。
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天,却一直等不到金主的“召唤”,他竟有些心急。
佯装淡然地发了条微信给她。
“有空?晚上请你吃饭。”
她过了一会才回。
“不了,在外地。”
他顿时有些失望,年底了,公司很忙,这几天他都是晚上九点离开公司,今晚本是挤出时间来约她见面。
她不知是找了借口还是真有事?
实际上步蘅确实很忙,她现在正在高速公路上的服务区休息。
她昨天提了车办好所有手续,下午五点回到档口,工厂寄过来的样品正好到了。
这十多双鞋是根据一个半月之前她发给工厂的设计图打出来的样品,她催了几次,一直拖到现在才寄给她。要不是因为车祸的事耽搁,她早就去厂里催了。
她当时把鞋子一双双摆出来仔细看,立即发现有好几款需要重新调整,完全不是她要的效果。
这家工厂是她新找的,叫嘉园鞋业。据她当初考察时发现,他们的自主开发能力不强,但是品控做的很好。
步蘅在他家才下过一次单,毕竟第一次合作,步蘅想试单,只下了一批小单量。
结果,他们的大货质量确实很不错,如今店里一个爆款就是在他家生产,步蘅有和嘉园继续合作的打算。
她立即跟工厂的跟单员小赵联系,小赵说再过四天工厂就要放假,工人也都要回家过年。
步蘅思忖,这批样品是为明年夏季做准备,工厂年后上班晚,人员到位也不齐整,到时再改样板等大货就会比较仓促。
她立即做了决定,于是今早就带着这些有问题的样品去工厂,打算当面沟通修改,这样效率会更高一些。
工厂就在临城,也是她妈妈的故乡。离苏城一百多公里,开车需要两个小时,中途进服务区休息一次,又开了一个小时,她到达目的地,在工厂外面的一家连锁宾馆开了间房。
她出发的早,现在不过九点多钟,行李放下,她立即就马不停蹄地提了一大袋鞋样去厂里。
实际上,这家工厂她前前后后已经来过三次,打样间的师傅们她也基本都认识。
她没急着直接去打样间 ,而是先去了厂长办公室。
厂长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叫孙伟明,见着步蘅,很是客气。
殷勤地站起来引她到一旁的沙发,“步小姐,快请坐!”
“孙总,您好!”
步蘅打了招呼,坐下来。
孙伟民也坐到一边,亲自煮水沏茶,热情地和步蘅聊着风土人情,就是不谈正事。
步蘅心中了然,悠然地品着绿茶,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等他说完。
孙伟民终于停了下来,有些尴尬地笑。
步蘅放下茶杯,“孙总,工厂快放假了吧?我带了样品过来。”
“是,”孙伟明疑惑,“是这批样品有什么问题?步小姐您说了我马上安排他们改。”
步蘅跟他之前已经打过交道,知道他是人前客气得很,说什么都应着捧着,等人走了,他照不照做那就不一定了。
她也不兜圈子,“我今天带过来这几款是要重新打样的,时间很赶,还请孙总帮我在放假前赶出来。”
孙伟民脸上有些为难,“这......恐怕有点悬,不少活都积在这几天,哪家都在催,样板房估计忙不过来。”
这种小单量的客户,孙伟民合作过很多,尤其是淘宝盛行之后,很多卖家拿着从别家买来的现成鞋子,改个商标就下单了,可生意哪那么好做,赚钱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都是下过一两次单就没下文了。
像步蘅这种自己做原创设计的也有,但是风险往往更大,没有真本事没有资金,死得更快。
步蘅还是在今年四月份的时候在嘉园下过一单,只有两个款,单色四百。
交完大货后两边就没再联系,直到上个月初她发了板单给工厂打样。
因此,孙伟民就有点不看好她,怕打样出来她也给不了什么订单,白白浪费板房的时间。但先前厂里不忙的时候已经答应下来,打样费也收了,结果就故意拖拖拉拉,把别家安排在前面,后来看看时间来不及了,再让学徒的打样师帮着赶出来应付了事。
今天步蘅找过来了,他也只是打算敷衍一下,面上却还是很殷勤的样子,又给步蘅续了一杯茶。
步蘅伸指在杯旁轻敲三下以示谢意,端起来饮尽。
看着孙伟明老奸巨猾的脸,她面露可惜,“那看来我准备要翻单的两款你们也没时间做了,我就只能放到其他家做了。”
她哪能看不出孙孙伟明的意思,事实上当初临时试单的两款出货已经是六月份,却赶在夏季结束时全部卖完了,当时季节过了,她自然用不着补货。
嘉园秋冬款并不擅长,所以她下半年没找他合作,但事实上已经把他纳入到明年夏季的计划里。
孙总一听这话,神色变了变,“有有,年后是肯定有时间做,就是不知道步小姐大概单量是多少?”
步蘅不用思考就已经回答他:“翻单的两款单色至少一千双。新样品嘛那就看改成什么样,现在这样我肯定是不会下单。”
孙总眼睛一亮,见她没有犹豫就说出翻单数量,相信她不是临时起意,忙主动打开放鞋的袋子,拿出样品来看,皱着眉大吃一惊:“这批样品他们寄出去我还没看,要知道是这个鬼样子,我肯定就不让他们寄了,简直丢人现眼!步小姐,您放心,我一定让他们好好改!”
步蘅根本不相信他之前没看过这几款,也不说破,半开玩笑地说:“孙总您可不能再胡乱地应承我了,我要翻单的两款是要跟这批新样品一起上大货的,您做得出来?”
“能,”孙伟明斩钉截铁,“我让打样间这几天加班,肯定帮您赶出来!”
“那行。我这几天就住在外面,等着拿样品回去。回去之前我跟您把翻单的款定金先交了。”
孙伟民脸露兴奋,“好!步小姐真是个爽快人!我一定让他们改到您满意为止。”
“那就麻烦您叫打样的师傅过来,我们具体说一下要修改的地方。”
步蘅不打算直接去板房说,还是让打样师傅过来,跟他们在孙伟民眼皮子底下说修改的问题。
孙伟民此时也不推三阻四了,立即打了电话,让人马上过来。
两位师傅不到三分钟就来了,步蘅一一和他们打招呼。
有了六千双订单先打底,孙伟民果然给力多了,假模假样给打样师傅施压,“这批样品现在要在放假前完成,步小姐说怎么改你们就怎么改,一定要改到步小姐满意为止,否则你们打样间就不要放假!”
步蘅不动声色看着他的表演,他是老板,要没他的指令,领工资的人能故意拖拖拉拉?
不过她能理解,做生意的目的本来就是为赚钱,赚钱的过程中总是要施些手段。
步蘅也如她所言,接下来三天每天吃过早饭就步行去厂里,盯着样板房打板,发现问题,现场解决,连中饭也是到食堂和师傅们一起吃,再跟着一直等到晚上他们下班才离开。
孙伟民本来以为她说这几天会在这跟样也就是偶尔来看一眼,没想到厂里八点上班她就过来,等到晚上下班才走,而且从头到尾人家不是干坐着玩手机看电脑,而是全程参与,给予意见,对样品的细节要求很高,完完全全就是内行。
孙伟明在今天之前还觉得她年纪小,看上去清清冷冷不像是个生意人,尤其是细皮嫩肉,举止优雅更不像是能吃苦的。今天一见她的种种行事,有着超越她年龄的成熟和老练,越发不敢小瞧她,背地里也叮嘱领头的师傅仔细着点。
结果第三天下午,要修改的样品就重新打出来了,而且已经是步蘅最终要的效果。
她也不食言,不仅和孙伟明签了翻单款的合同,还在今天的新样品里挑了几款有把握的先下一笔订单,后面看实际销量再补单。
孙伟明知道面前这位岁数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气质美女说不定是自己以后的大客户,当晚把自己女儿叫过来作陪,又带着厂里几个管事的请步蘅到镇上最高档的酒店去吃了一餐。
步蘅也欣然前往。
事情已经提前办完,步蘅不想开夜车,继续在宾馆住了一晚。
第二天索性去外公生前就已转到她名下的三套房子看了看,想着空关也是浪费,一并委托给中介,让他们租出去,差不多每个月也能有一万块的收益。
而远在苏城的周慕修此时正拿着手机,看着步蘅的号码已经有一会。
自从那天在餐厅签过协议后,周慕修已经九天没有见过她,而三天前邀请她吃饭又被拒绝。
他不知道她住哪里,也不知道她有什么朋友。
他甚至在想,她是不是又看上哪个新欢,在厚颜无耻地跟人搭讪?
为此,他这三天一有空就去宝盛溜达,害得“周”的工作人员战战兢兢,老板三天两头来巡店。他自己知道虽然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心里却已经乱了。
他恍然,如果她有心避着他,他可能再也不会见着她。
不由心头有些恨恨,是她主动撩拨他,现在火点着了她却不负责灭?
不是要包养他?起码也得有个包养的样,“金屋藏娇”懂不懂?
她不懂,就别怪他自己想办法登堂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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