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沈逾的感冒拖了一周, 终于痊愈了。
神清气爽, 不咳了, 浑身也不难受。
他带她去打球, 她坐在边上看复习资料, 偶尔抬眼, 看着场上浑汗如雨的沈逾, 这种生活,她很喜欢。
她还有半个月开学,但沈逾这个项目很急, 她也就不催他,反正开学前一天回去就成。
沈逾要过生日了,她在钻研自己烘焙事业。
她买了一个烤箱, 好几年没做过了, 都快忘了怎么做。上一次做蛋糕,也是学了很久, 给他惊喜, 这次也要给他惊喜。
她连着试了两天, 才做好一个看起来, 很美观, 味道也很不错的小蛋糕。
沈逾下班回来时,阮绵绵正在煮汤面。看到他时, 冲他笑了笑。
他喜欢这种感觉,无时无刻, 有她的气息包围着他, 他以前从不想着下班回家,现在却每次忙完之后,第一时间回来,感受有她在的温暖。
对于家,他没有太多依赖,他可能想要的是,只是有她在的地方。
屋子里有股甜腻的味道,还有些凉意,他才发现,窗子开着两个,急忙过去关上,“你你不冷么,开窗户。”
“通通风。”阮绵绵系着围裙,袖子挽到手肘处,手上和身上都沾了许多面粉。
“你在做什么?甜甜的。”
他走进厨房,甜香味越来越重。
“没,没什么啊,我在煮面条,我们晚上吃面。”
沈逾靠近些,发现她身上的香甜气息更浓,他闻了闻,阮绵绵就笑着躲开。
“偷吃什么了,从实招来。”
“真没有,我哪能偷吃,偷吃也会擦干净嘴巴,不会让你发现,被发现,还叫偷吃吗。”
阮绵绵的声音软软的格外悦耳,她盖好锅盖,目光盯着锅里的面,沈逾靠近她,抬手扣住她的下巴,“让我看看,有没有偷吃。”
她忍着笑,眉眼却尺是藏不住的笑意。
“好吧,你闭上眼睛。”
沈逾不明就理,但还是听她的话,闭上眼睛。
阮绵绵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六寸的小蛋糕。
“睁开眼睛吧。”
沈逾看到面前精致的小蛋糕,有水果,有果仁,还有个天使的造型。
“你自己做的?”他问。
她点头,眨着大眼睛,“喜欢吗?”
他噗哧一声乐了出来:“我一个大男人,你放个天使蜡烛。”
阮绵绵揪着小鼻子,“喜欢不喜欢吗。”
沈逾点头:“喜欢。”
阮绵绵把蛋糕放到餐桌上,“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已经偷偷做过好多次了,这是我第二次做成蛋糕。”
“上一次也是给我做生日蛋糕。”
阮绵绵点头,“对啊。”
她点上蜡烛,转头刚要说话,他突然抬手,捧起她的脸,眸子里满是认真和严肃,“绵绵,谢谢你。”
被他突如其来的正式感,还有这样的亲密动作,弄得她一时怔住。
沈逾的目光在她的唇上流连,突然倾身,一个吻,直接落了下来。
“唔……”身子后退一步,撞上桌子,他的吻,又轻又柔,浅浅的描绘着她的唇瓣,爱惜的像捧在手心里的瑰宝。
她感觉自己有些不敢呼吸,好像是怕,又不知道怕什么。
他捧着她的脸,放开她的唇,微微撤开一点距离,目光在她水眸里流连,很想从她眼底,看到一些情绪。
当他再次欺上她的唇瓣时,手已环上她的腰,第一次,不是蜻蜓点水的吻,而是加深的吻,她感受到他齿间的温度,舌尖探了进来,她下意识咬牙齿关。
这一次,不像之前那样轻描淡写,他强势的想要更多,想要她的回馈,当微凉的舌强势的撬开她的齿缝,撩过她的小舌,强势的与之纠缠,她猛的一震,使劲全身力气猛的推开他。
阮绵绵惊慌失措的目光四下转动,然后跑进厨房,掀开锅盖,里面的水已经煮沸,噗噗的冒着气泡。
沈逾紧抿着薄唇,双手已捏成了拳,他深吸一口气,跟上前,“绵绵。”
阮绵绵没应他,也没转身,手里拿着筷子在锅里搅着面。
他抬手,想要去拥抱她,她好像感觉到似的,霎时侧身躲开,手中的筷子在磕到灶台沿上时,啪的掉落在地上。
沈逾眸光一滞,她眼底的惊慌,与抗拒,还有,脸上已经挂上了泪珠。
沈逾的步子戛然而止,他定定的看着她,最后,笑了出来,好看的眉眼上,数不尽的落寞,与自嘲。
“绵绵,你恨我吗?”他问她。“我是不是很混蛋,强迫你接受我的感情,明知道你不爱我,却还是把你绑在我身边。”
她没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话,恨,不,不恨,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接受,她和他的亲密接触。
“卑鄙,自私,混帐……”他笑了出来,那笑却印着满眼的悲伤,“原以为,这么久,你会慢慢接受我,慢慢适应,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对不起。”
沈逾说完,径直转身回了房间。
阮绵绵靠着柜板,一点点的滑落,双手抱膝,她见不得他难过,是她伤了他。
连着两天,两人几乎零交流,沈逾是强迫自己沉下心,强迫自己在感情上,不要太给她压力。
可是,越是这样,心越被强制的压迫,闷得透不过气。
樊宁看出他状态不对,晚上叫他出去喝点。
奇怪的是,沈逾居然应了下来。以前叫他出来,那得大费周章,而且自从绵绵来了之后,沈逾根本没跟大家出来聚过。
连着几杯酒,沈逾也不说话,樊宁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工作,不可能,工作上按部就班,虽说项目很赶,弄得大家焦头烂额,但每个项目他都清楚进度。
“老大,绵绵这几天怎么没来玩。”他找话题跟他闲聊。
沈逾撑着额头,又是一杯。
“欸,你少喝点,感冒刚好。”
沈逾倒了一杯,没理他的聒噪。
阮绵绵这两天,除了复习还是复习,最多的时候,是发呆。
坐在阳台上,看着窗外,一坐就是小半天。
沈逾这几日回来的特别晚,她知道他躲着她,她其实,很想他。
手机里,是他所有的信息,她一条条保留,每一条信息,都会让她很快乐。
当一滴泪,滴在手机屏上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哭了。
手机嗡的响起,是樊宁的视频链接。
她急忙抹了把脸,才接起视频。
视频那方声音有些吵,光线很暗,只看到樊宁一张脸,忽明忽暗。
“干嘛呢?”樊宁找了个角度,光线亮了起来。
她光线,还有里面的音乐与嘈杂,应该是酒吧,“我在复习资料。”
“这几天怎么没来工作室玩。”
“复习,我过些天回去准备复试。”
“对了小绵绵,你知道老大是怎么了吗,这两天情绪不高,他又不说,但明显感觉有心事。”
阮绵绵没说话。
樊宁见阮绵绵不说话,嘿嘿一笑,“给你看看你哥在干嘛。”
樊宁调转视频,阮绵绵看到了沈逾,他单手撑着额头,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女孩子,从背影来看,还有那齐耳的短发。
她想喊一声哥,可是只能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樊宁把视频调转过来:“欸,彭嘉言来了。”
“彭嘉言。”她默念这个名字,听过很多次,看到过她打电话给沈逾,听樊宁说过,是个与沈逾关系不一般的女孩儿。
“我觉得彭嘉言这小姑娘挺好的,聪明,温温柔柔的,遇到事还牙尖嘴利,这性格配老大正合适。”
“你别乱说。”她不喜欢听到别人这样说。
“你懂什么,感情是可以培养,他俩在这儿认识也几年了,说真的,除了彭嘉言我就没见过老大对谁另眼相待过。指不定两个人日久生情,然后你就多了个嫂子。”
“你不要乱说话。”阮绵绵的声调已经提高了几个音调,她平时鲜少会这样语气跟人说话,明显有着怒意。
樊宁咂舌:“你小丫头怎么回事,难道你指望你哥一辈子不找媳妇啊,男才女貌,关系又好,保不准就什么时候擦出火花,感情都能培养,有时需要一个眼神就看对眼了,对吧,小丫头。”
“你别乱说话,我求你别乱说……”阮绵绵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她伸手去抹,还是止不住。
樊宁见她哭了,顿时一脸懵逼,“绵绵,绵绵你怎么了,行行,我不乱说,哎呀,你别哭啊。”
“你别乱说,别乱说……”她只是不停的让樊宁别这样说。
樊宁急忙往沈逾这边蹿,一边哄着绵绵:“你别哭啊绵绵,哎呀,我错了,你别哭……”
沈逾听到绵绵两个字时,脑中第一反映,看向樊宁,突然起身,“怎么了?”
樊宁指着手机,阮绵绵看到沈逾出现在视频里,快速按掉挂断键,她不想让他看到她哭。
沈逾一把揪起樊宁的衣领:“你跟绵绵说什么了?”
“我就说彭嘉言来找你。”
“还有什么?”
“说你俩,有可能以后是一对,她就哭了。”
沈逾轮起拳手,差一点砸了下来,最后只是愤怒的推开樊宁,拿过衣服快速离开。
十几分钟,沈逾便回到家。
他走到她的卧室门口,抬手轻轻敲了下门。
里面没有回应,他又敲,连续几次,才听到里面的声音。
他推开门,室内漆黑一片,借着窗外的光线,看到阮绵绵靠着床头抱膝而坐,那样子,委屈的让他心口泛疼。
他开了灯,走到床边站定。
谁也没开口,谁也没有动,过了半晌,她带着哭腔问他:“哥,你会不要我吗?”
“不会。”他回她。
“我怕你离开我,怕你不要我。”
其实阮绵绵看似软软的性格特别好,其实打小就缺失安全感,她让自己内心强大,即使遇到让自己害怕的事,她也会忍着不表现出来,从小就这样过来的。直到后来,她遇到沈逾,她享受到他的关怀与温暖,享受了他给的爱,她觉得,她曾经缺失的情感,已经被填补上了。
沈逾在旁边坐下,“我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绵绵,我知道,你一时不会接受我,即使永远不接受,我也不会离开你。”
她缓缓抬头,已是满脸泪痕,她看了他半晌,好像做下了决定,伸出颤抖的手,触碰上他的脸,“也许,我可以试试。”
她说着,已经靠近他,咸湿的唇,轻轻吻上他的唇。
她不会,只是这样靠近,唇贴着他的唇,她的手在抖,唇在抖,睫毛在颤抖,心都在颤抖。
沈逾的双手紧捏成拳,他伸手,轻轻推开她。
“绵绵,你别这样。”
“哥。”她的声音,都在抖。
沈逾自嘲一笑:“你知道吗,你这样,就像在施舍与怜悯。”
“我爱你,真的,很爱很爱,但即使我爱的再卑微,也不想要你这般施舍给的感情。”
“哥。”她伸手去抓他,他已经站起身,冲她摇头,“我可以等,可能偶尔会心急,但你这样做,真的让我……”他撇开头,不敢去看她,“绵绵,你别可怜我。”
他可以接受她抗拒与排斥,但他无法接受这样的怜悯,像生生的在柔软心口上,狠狠插上一刀。
沈逾走了,阮绵绵跌坐在床上,她哭了很久。
次日,阮绵绵订了最近一班飞机,她过了安检坐在候机室,给沈逾发了一条信息:哥,我回南城了。落地时再给你报平安,别担心我。
沈逾收到信息,直接拨回电话,可是对方没有接通。
他感觉发信息的手都在颤抖:接电话,绵绵听话,你接我电话。
阮绵绵:我没脸见你,是我伤了你的心,我想我该反思一下我自己,我太自私了,自私到痛恨我自己,明明你那么好,哥,我的心里真的只有你,可是我不懂,为什么我会这样。是不是被宠坏了,别宠我了,让我自己长大吧。
沈逾再回信息,对方已经关了手机。
他还有一周就要交项目,此时根本离不开,但他也顾不上那么多,拿上证件直奔机场。
当到了机场,他站在售票处时,他拿回了证件。
他给樊宁打了电话:“带上护照,身份证,到机场来。”
“老大,我在做数据。”
“快点,开车过来。”
樊宁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机场,沈逾整个人都沉着一张脸,他直觉上是出了什么事,让一向温和好说话的沈逾露出这般阴沉的表情。
“已经给你订好机票,你帮我送绵绵回南城,还有……”
樊宁等着下文,结果下文一出,他差一点没一头把自己撞死。
沈逾说:“绵绵是我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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