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恪绷着脸默了默, 把她的衣服叠好放到床头:“我去给你叫早餐, 你自己穿衣服起来——你想吃什么?”
程西西一整只地缩在被窝里, 听见他这话, 小心翼翼地将被子掀开一个角, 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你不先给我上个药吗?”
“……”
她的眼睛眨啊眨, 软声软气:“我身上还很疼……”
“……”
“那个……酒店里的话, 应该都是有那种药的,就是……”
“……”
“你,你别那样看着我……这不是怪你吗, 都怪你昨晚太用力……诶诶熊恪我说着玩的我没其他意思你别走啊!”
***
两个人折腾完,时间已经接近正午。
熊恪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把当地热门的食物顺着点了一遍, 装在小餐车里推着来给她。
他进门的时候, 程西西正坐在窗边编辫子。
她换了衣服,格子短裙白色高领毛衣, 今天走的大概是田园风, 低马尾放在手里灵巧地绕成麻花辫, 整个人看起来清新自然。
这个装扮, 放在别人身上……可能会有点土。
熊恪脚步微顿, 忍不住想。
可是她很好看。
“……咳。”今天天气很好,她望着窗外发呆, 熊恪走过去,轻轻咳一声, 提醒她自己来了。
程西西回过头, 眼睛亮晶晶的,瞬间弯成月牙:“大熊,我这个辫子好看吗?”
熊恪犹豫了一下:“……不难看。”
程西西受到十万点暴击,小少女心瞬间碎成渣渣。
连“不难看”这种勉强的评价,他都要想半天。那在他的真实想法里,她得多丑啊?
她整个人像离水的海绵一样蔫儿下去。
熊恪帮她把前菜放到面前,不明白这好好的、漂漂亮亮的一个小姑娘,怎么突然垂头丧气的,像一只被雨打湿的猫。
他舔舔唇,想了半天,低声叫:“程西西。”
“……”
程西西委屈死了。
拔屌无情的狗东西,明明在床上还叫她宝贝。
“那个……”见她这么沮丧,他一下子也没什么胃口了,干巴巴地劝,“你吃点儿东西。”
程西西不情不愿地拿起叉子,叉起一小小小块胡萝卜,一小口一小口地吃。
她习惯了这么进食,不敢吃得太多。但熊恪以为她还在生气,想来想去想不到缘由,哑着嗓子问:“你在生气?”
我的天,你总算看出来了。
“对啊。”程西西一脸委屈地垂着眼摩挲银叉,一副食不下咽的样子。声音细细软软,仔细拿捏着做作的分寸,努力做到娇而不嗔,“你就是很容易惹人生气,不解风情,莫名其妙,一天到晚给人添堵。”
熊恪奇了。
这个女人明明几个小时之前还抱着他不撒手,嘴里嚎着无论怎样都喜欢他,哭着喊着要上他。
他思忖一阵,只能想到一个可能性。
半晌,他有些犹豫,不确定地问:“你是想……让我负责吗?”
程西西猛地抬起头:“……??”
他怎么突然扯到这个?她只是想让他夸一下她的辫子。
不过……
福至心灵,程西西立马想到,这个话题也不错,值得讨论,适合装可怜。
于是她应景地咬住唇,眼中水汽蔓延,可怜巴巴地抬头反问:“难道你不想负责?”
“我……”四目相对,熊恪心里倏地麻了一下。
他愣了一阵,才有些迟钝地说:“我愿意的。”
但这一秒钟的迟钝落到程西西眼里,瞬间变成了踌躇。
她张张嘴,硬生生把那句欢快的“好呀”卡在嘴边。
这个走向,怎么有点不对劲。
她觉得自己现在好像那些八十年代青春疼痛文学里的恶毒女二,靠引.诱男主上床来完成自己不可告人的邪恶目的。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又确认了一遍:“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他甚至没有谈过恋爱。
“那,儿时定亲的未婚妻?”
“没有。”
“那,你没有失忆过吧?——我的意思是,有些男生他们可能以前有过恋人或者未婚妻什么的,结果长大之后一不小心失忆了把白月光给忘了,那之后如果这些男生恢复记忆,他们的新女朋友就会变成炮灰。你确定你没失忆喔?那以后如果真的不幸地出现了这种情况,就算你记忆恢复了想要离开我,我也不会祝福你们的,你记好了,我不会祝福你们的哦……”
“……”熊恪默了默,还是说,“没有。”
——身家清白!
程西西喜极而泣:“那你当然要负责!”
熊恪闻言,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放下叉子,腰杆挺得笔直,一动不动,严肃认真地看着程西西。
……程西西心里发毛。
她连胡萝卜都不敢吃了,正想开口问,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沉默很久的熊先生突然开了口,郑重地说:“好,我会出庭的。”
程西西懵了:“出……出庭?”
“对。”熊恪点头,薄唇淡漠地抿成一条线,“你可以告我,我不会推诿责任。昨晚虽然我们两个都喝醉了,但我还是比你要清醒一些,是我趁人之危,所有事都是我的错。”
程西西:“……???”
她呆若木鸡,在原地愣了好久好久,才明白熊恪这么严肃,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告你?我他妈为什么要告你?告你强.奸?”程西西一瞬间爆炸了,难以置信地颤抖着手问,“你宁愿坐牢都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熊恪不明白她怎么这么大反应,不解地抬起头:“你别激动……不是,不是你让我负责吗?”
除了这个,他还能怎么负责?
他一头雾水,程西西忍耐到了极点,终于开始尖叫:“滚出去!你这个邪恶的直男!滚出我的房间!”
***
熊恪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程西西抓狂地尖叫着让他滚出去的时候,他竟然也觉得,妈的,可爱炸了,她真像一只啊啊叫的土拨鼠啊。
所以虽然短暂地滚远了,但午饭结束,他又原模原样地滚了回来。
——两人回国搭乘同一班客机,酒店安排了一辆车,将他们一起送到机场。
短短两个钟头不见,程西西又换了件衣服。她剥掉那层清纯可爱的皮,换了条颜色明亮的低领包臀短裙。
烈焰红唇恨天高,长发卷成波浪,笔直的大长腿露在外面,高跟鞋落在地毯上一踩一个坑,一路吸引异性服务生的眼光。
熊恪眉头微皱,拉住她:“程西西。”
程西西在墨镜底下偷偷翻白眼:“干什么?”
“你衣服坏了。”
程西西一愣,连忙慌慌张张地上下检查:“哪里?哪里?”
这种裙子极其挑身材,虽然她已经足够瘦,但她也怕裙子被撑开。
女明星异国他乡撑破裙子……
画面简直美得不敢想象。
他目光四处游移,相当绅士地不往她胸前看,在自己身上比划:“就……锁骨下面那个地方,应该是裂了,我也没看清。现在时间还早,你在这儿等等我,我去跟服务生要一下针线。”
程西西:“……”
熊恪目光笔直地落在她身边的墙面上,一本正经地解释:“我今天穿的这件衣服是套头衫,不方便脱给你。”
程西西:“……”
“我马上回来,你别乱跑……对了,你别站走廊上,这里人多,被看到多不好。”他提醒她,“你找个墙角捂着胸口躲起来,等我拿针线回来,嗯?”
“……”
***
熊恪如愿以偿,帮程西西把领口……缝了起来。
程西西觉得她可能也疯了,五位数的裙子,她竟然心甘情愿、毫无怨言地让他这么糟蹋。
不过……
坐上车,她撑着下巴瞄熊恪,心里奇怪极了——
他这人胆子小到连女生的胸都不敢看,难道昨天晚上全靠酒劲壮胆?那他如果没喝酒,会不会当场在床上就萎了啊:)
车离开酒店,平稳地驶离市区。
一个店名在玻璃外一闪而过,程西西脑海中灵光一现,赶紧叫住司机:“师傅!停一下!”
司机在路边停车,她急哄哄地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
开车门之前,被熊恪拦住:“干什么?”
“买药。”
熊恪愣了一下。
半晌,他舔舔唇,低声道:“……我昨晚戴了。”
“……”
程西西无力地捂住脸。
微顿,他老老实实地陈述:“我们用完了一整盒。”
“……我求你,你别说了。”
***
程西西还是下去了。
因为她是去买胃药的。
这次出行她忘了带药,前几天买的昨晚刚好吃完了,但今天不能不吃。
所以一上飞机,她先向空姐要了半杯温水,然后抠药片吃掉。
熊恪坐在她身边,全程默不作声地看。
程西西吃完药,把充气颈枕吹好,舒舒服服地挑好睡觉姿势,将眼罩扣到额头上方,然后在心里念了很多遍清心咒,才软着嗓子叫:“大熊。”
“嗯?”他转过来。
她的睫毛扑闪扑闪:“我们再谈谈早上那个‘负责’的问题吧。”
“……”
不等他说话,她迅速截胡:“在我们人类的世界里呢,如果发生了这种‘意外’,并不是非得法庭见的。”
他眉峰微聚:“那还有什么方法?”
“法庭见的那种呢,是在我们之中有一方被强迫的情况下。”她耐心地向他科普,“但我们现在呢,双方都是自愿的。”
“嗯。”
“所以……”她舔舔唇,没什么底气地,拽着他的袖子问,“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她话音落地的瞬间,飞机离地起飞。机身穿透云层,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尽管知道这么做没什么用——但熊恪下意识地,把手落在了程西西的耳朵上。
程西西忍不住微微眯起眼。
他的手掌好温暖……
“程西西。”然后,她听到他不急不缓地开口,声音清冽低沉,又异常认真,“我们有很多种解决方案,不是非得谈恋爱。”
他记得一位名人说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他不想耍流氓也不打算换女朋友,那也就是说,现在恋爱,未来某日就要结婚。
但他不确定程西西是不是也这样想。
他怕她不想跟他结婚。
程西西显然会错了意,怔怔地看着他,半晌,讷讷道:“那……那好吧。”
她突然觉得疲惫极了。
她还只是个孩子,为什么要企图攻克熊恪这种魔鬼级难题:“……我,我知道了。”
这回手足无措的变成了熊恪。
他察觉到了她的不开心——
尽管不太清楚缘由,但他不希望她不开心。
“……不是。”他舔舔唇,极力解释,“我不知道怎么恋爱,这对你来说不公平。”
程西西愣了愣,无法理解他的逻辑:“你……你不会的话,我教你啊。”
熊恪也蒙了:“这还能教?”
他一直以为,恋爱能力都是与生俱来的。
所以像他家那个作天作地的小少爷,天生就是个蠢货。
“哈。”程西西笑了,这个简单,“第一件事,把你的微信备注名改一下。”
熊恪将信将疑地看着她,老老实实地去口袋里掏手机,才想起来关机了。
“那没事,备注等下了飞机再改。”程西西宽容大度,“我们先做第二件事,你把你每天随身带着的那个小笔记本给我。”
熊恪跟个老干部似的,依言照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大小的笔记本。
程西西翻开空白页,飞快地在上面写了一行字。
然后她“啪”地一声合上本子,塞回他手中:“以后不知道怎么做的时候,就看看这个本子。”
熊恪迟疑地点点头,翻开本子,看到上面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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