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梅亭山亲自去了一趟堆场,又命属下打探几处,不到中午便已传来消息,他当场大怒,又立刻命人去调查何洲在南江市的动向,等办公室里没了人,他马上拨通了梅瑾安的电话,怒不可遏:“你知不知道何洲做了什么!”
“我以为,这不是你默认的?”梅瑾安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梅亭山道:“我默认?是啊,我默认!”他确实默认着何洲的一些小动作,哪个男人没有一点儿野心,他既然要拉拢何洲,接受何洲成为他女婿的可能,梅亭山自然要给他一些甜头,可这些甜头并不是让何洲在背后捅他一刀,让他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失去了整个市场。
梅亭山遭了这样的算计,虽不说元气大伤,却哪能这样轻易就善罢甘休,前些时候还好好的,不想不过数日,就出了这样大的变故,他稍一思索,便猜到了缘由。
五年前,周峰任职于中广集团,明面上效忠于中广,实则早已与梅亭山暗中接洽。
梅亭山问道:“何洲早就已经知道?”
梅瑾安静了片刻,说道:“是!”
梅亭山合了合眼,胸口略微起伏不定。
当年周峰太过贪婪,早就存有异心,并没有在得逞后乖乖联络梅亭山。肇事逃逸后他隐藏得太深,梅亭山搜寻他两年之久,最后也只在南江市发现过他的踪迹,可随后他又消失了,直到他进了监狱。
如今梅亭山“原谅”他,重新给了他机会,可惜……他千算万算,都算漏了何洲。
何洲在投靠之初,就已经开始算计,骗过了所有人!
何洲这次的动静太大,惊到了黎秋生,一大早黎秋生的电话便追了过来,问他那几批货物是怎么回事,听完后他也没有吱声,只对何洲说:“有需要随时叫我!”
何洲笑了笑,挂断电话后,不一会儿又接到了谭老的电话,这个上午有些热闹。
孙回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不愿起来,她见何洲昨夜凌晨才回,今天又起的这样早,有些不快:“你是不是都快忘记梦是什么样的了,每天只睡这么几个小时,还能做梦嘛!”
何洲将已经收线的电话搁到一旁,直接将孙回一捞,狠狠亲了一口,低声道:“你在这里,我每天就跟做梦一样!”
孙回忍不住嘴角上翘,娇羞道:“哪里学来的,还不赖!”
何洲戳了一下她的脸,笑着把下巴往她的嘴边蹭,胡渣太渣人,孙回下不了口去咬,只能小声吼着抗议,最后何洲咬住了她的嘴唇,两人在被窝里悉悉索索许久,等到满山的盎然绿意关也关不住时才下了床,孙回步履维艰,挂在何洲的身上,被他抱去洗漱,又被他抱出房门,走到监控能见到的位置,孙回又立刻成了坚强的化身,扭曲着表情,蹦蹦跳跳地径自往楼下跑。
保姆做了满桌的饭菜,两手蹭着围裙说:“何先生,刚才谭先生打来电话说下午会过来,让我转告你们!”
何洲眉头一蹙,看也不看保姆,兀自替孙回夹菜,说道:“先生只有一个,你待会儿替我转告,下午别墅闭门谢客!”
保姆一愣,悻悻地点了点头,急急忙忙的返回厨房收拾。
孙回狠狠地嚼着菜,瞪着保姆的背影,小声对何洲说:“这阿姨明显向着谭东年,也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为什么收下他的人!”
她是变着法儿的迂回提问,何洲往她的嘴里塞了一片香菇,笑道:“小机灵鬼!”顿了顿,他又瞟了一眼厨房,垂了眸若有所思,最后临出门,他接过孙回递来的外套,对保姆说,“电话别打了!”
孙回心头咯噔一下,不解地望着何洲,何洲一手挂着外套,一手捧着孙回的脸蛋儿轻轻摩挲,“我可能晚上才回,找个人陪你呆在别墅,这荒山野岭也不怕遇到脏东西!”
他要去见谭老,这里又始终是谭老的地方,谭东年陪在孙回身边,何洲也放心,但他有点儿不是滋味,出发前抬起孙回的下巴强行亲了她几口,也不管安在角落的摄像头,气得孙回追出去拧他,见到江兵站在车旁,也要同何洲一道出去,孙回才停下动作,讪讪地往回跑。
谭老仍旧与何洲相约在那处私房菜馆,院里始终静悄悄,这回包间的大门都敞着,能见到外头的景色,却鲜少有人经过打扰,何洲打量了几眼,才发现这间房位置极佳,景色最优,且与其他包间相隔甚远,院子门口站上两名保安,便能彻底隔绝闲杂人等。
谭老似乎不把江兵当做外人,唤他过来斟茶,又让他站到一旁,没有让他离开。见何洲瞟了一眼,谭老笑道:“江兵十八岁起就已经替我做事,你们以前也有过交道,大家都是熟人,就不必拘谨了!周峰那边,你处理的怎么样?时间可不等人。”
周峰的嘴巴太严实,他自己也清楚这是保命的东西,交出来了一定会没命,不交出来,反倒还能安全,谁也伤不了他。
谭老最后说道:“昨天的动静有点儿大,引来了那只老狐狸之后,你就有的累了!”
何洲笑着喝了一口茶,轻轻道:“哦?”
何洲与谭老在悠闲的喝茶赏景,另一边的山脚别墅,气氛却剑拔弩张。
孙回一脸嫌弃的盯着谭东年,不愿见到他,却也不愿回房,谁知道谭东年会在别墅里做什么。
孙回质问道:“上次你抢了我的手机,手机呢?”
“卖了两百!”谭东年优哉游哉,“还不够一顿饭钱!”
孙回气得背过身,知道谭东年在骗人,也知道谭东年并不打算还手机,孙回心疼手机钱,更心疼这些年拍得照片,她跟何洲约会游玩,那些记忆都留在了手机里。
孙回不待见他,却又赶不走他,只好当他透明,拉着沈洁的手跟她聊天,问她国庆长假怎么安排,沈洁无奈:“何总不放假!”不光没有假期,她还要贴身跟着孙回,国庆七天长假,何洲没有空陪孙回,早已交代过沈洁,让她随叫随到,再也不能出任何差错,沈洁的精神高度紧张。
谭东年被搁在一边,无人理会,只有保姆时常恭恭敬敬的过来替他续咖啡,喝完三杯咖啡,谭东年起身走了走,平复胸口怒气,暗骂自己吃饱了撑的,可抬腕看了一眼时间,才不过两个小时,也不知那头的父亲要何时结束谈话。谭东年索性叫来保姆,在厨房边上问起了别墅里的起居饮食,保姆拿人钱财,自然兢兢业业如实汇报,且说得绘声绘色唾沫横飞:“孙小姐一顿两碗饭,最爱吃酱汁浓的菜,光用酱拌着就够,吃菜特别省,还很节约,隔夜菜都让我放冰箱,要是何先生第二天不在家里吃饭,她就吃隔夜菜,要是何先生在家里吃饭,她就晚上给自己当宵夜,我看她是舍不得到掉,每次当宵夜吃,都吃得……”保姆想了想形容词,不确定道,“很痛苦!”
谭东年听得津津有味,问道:“何先生就不知道?”
“何先生知道啊!”保姆偷偷瞅了一眼客厅,见那两人都没注意这头,小声道,“我有一回偷偷看了,孙小姐刚好被何先生抓到,后来何先生陪她一起吃了,两人都是会省着过日子的!”
谭东年来了兴致,让保姆继续说,不过短短几天,趣事层出不穷,保姆一时半会儿还说不完,孙回太会折腾,好几次还把外头的保安兄弟说红了脸,保姆后来才知道孙回要给他们介绍对象,谭东年听到这里,险些放声大笑,过了一会儿他又看向客厅,隐隐约约只能见到一颗小脑袋,别墅这么大,讲一句话都似乎能听到回音,孙回每天早出早归,根本不在外头久留,她是得多冷清,才会去找保安聊天。
这日孙回丝毫不觉得冷清,有时候明明已经跟沈洁没话聊了,一见到谭东年的那张脸,她又立刻竖起了头发,精神奕奕,战斗值蹭蹭上升,晚饭时何洲没有回来,谭东年厚脸皮地坐上了餐桌,孙回忍无可忍,夹了饭菜跑到了楼上去吃,吃完下楼,才知道谭东年已经离开,空空荡荡的别墅,她扶着栏杆踢了踢脚,也不知道今晚何洲又是几点回来。
别墅区外,斜坡不远处的公路树丛边,符晓薇头戴鸭舌帽,身穿黑色外套,全副武装地蹲在那里,一边挠着脖子上的蚊子包,一边在心里头骂孙回有异性没人性,完全没有姐妹义气。
她早已看出了孙回这几天的古怪,出入学校不再与她们作伴,似乎总有专车接送,眨眼居然住进了如此豪华的别墅,她上网查找许久,丝毫查不到这栋别墅的信息,只知道一公里外有处温泉,冬天游客众多,这季节往常也是营业的,最近却似乎关了门,附近鲜少有人。
符晓薇猜不出其中的蹊跷,她只是不明白江兵为何会平白无故的出现,而周松轶又怎么会认识江兵,她清楚的记得当年,她分明同江兵聊过周松轶,聊得那般详细。
符晓薇盲目得等在这里,也不知究竟要等什么,她见到一辆轿车从斜坡上下来,拿起望远镜一瞧,车中的人似曾相识,想了许久,她才想起她和谢娇娇几人曾在寝室阳台偷窥过他被孙回狠揍,不由咋舌,不知这又是上演哪出八卦。
蹲到月亮爬上山头,符晓薇实在蹲不住了,环顾四周也不见住宅,她不想就地解决生理问题,只能憋着尿,扒出一旁的自行车,急急忙忙往来时的方向冲,边快速踏着车子,边狠狠下定决心,明天就找孙回问清楚,若孙回再这般遮遮掩掩,她就要绝交。
车子顺坡前行,骑起来也不费力,符晓薇夹着双腿卯足了劲儿加速,没多久就见到了建筑物。
在别墅区一公里外的那处温泉山庄。此刻隐约映着昏黄的灯光,符晓薇缓缓停在山庄门前,探向高耸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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