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苑婉还没有递出辞呈前,她就听说,傅玉玲调职了,暂休了两个月假。在她们都在讨论,傅总是不是去哪里秘密结婚或者度蜜月之类的话题的时候,凌苑婉知道,她有可能去找肖一鸣了,肖一鸣在现在可是在日本。
凌苑婉知道傅玉玲不会日语,她从来就不喜欢日本。而她为了肖一鸣却愿意去她曾经不愿意去的地方,这需要多大的勇气,而且,肖一鸣不一定找得到。
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苑婉头都想痛了。
苑婉在茶水间泡着快溶性咖啡,俯瞰城市,手里的杯子冒出袅袅水气。
“苑婉,你在想什么?”罗晓薇走进来倒水。
“哦,晓薇,没什么。”她想了想遂问,“晓薇,问你个事,你想过辞职没有?”
“辞职?”罗晓薇这个大喇叭。
凌苑婉无语地看着她,扶住额头,“我说,你能不能再大声点?”
“苑婉,你,你干嘛要辞职啊?这不好好的吗?”罗晓薇不舍地看着苑婉。拜托!我有说我要辞职吗?
“晓薇,我只是问问你,假如,你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你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可是无处可去,只能选择在原点继续生活,有一天你发现你躲的人找回来了,你会不会想离开?”凌苑婉也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问罗晓薇。
时间这艘船啊,激起的浪花已经随波漂流。
“是我的话,我就不会离开。有一句谚语不是这样说嘛: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罗晓薇说,“再说,你在这儿都做了三年了,离开,会不会不值得。”
值得与不值得,我一生都在问我自己,可惜一直我都得不到一个明确答案。
如果单单为了躲周文斯的话,我想值得,如果为了解决事情的话,那就不值得。
呆呆地盯着电脑屏幕好久,晓薇捅捅苑婉的胳膊,“叫你呢!”
谁叫我?凌苑婉抬头看看,门口有一个捧着玫瑰花的男人正喊着“请问,凌苑婉是哪位?”苑婉以为看花了眼,忘记是几年前了,周文斯曾经也这样,站在教室门口,大声喊着;“凌苑婉!凌苑婉!”
那时的自己,着实被吓了一跳,傻愣愣的望着他,他缓缓走近:“凌苑婉,我爱你,毕业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在全班同学的口哨声和欢呼声中,自己感动的落泪。
这真是一件浪漫的事情,你爱的人为你做的浪漫的事情,你一定会刻骨铭心。
“我,我是。”凌苑婉抬了抬手。送花的男人走过来,“你好,我是幸福花店的员工,这是一名客人交代我送的,请在上面签个字。”签了字,店员离开,留下娇艳火红的玫瑰。
“哇,是九十九朵诶!”一个女同事惊呼出声。
“凌经理,谁送的呀!”女同事们又开始了她们无限循环的生活。
凌苑婉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咦,这里有一张明信片!上面写着:往事即在,一切如故。”罗晓薇拿起念了出来。
周文斯拉开门走出来,埋头看着手里的资料,走到凌苑婉面前,正欲开口,就看见了这耀眼的玫瑰。他微微皱着眉头,不是叫花店的员工下班的时候送吗,怎么现在就送了。
“Miss凌,这几份资料你先代为整理一下,十分钟后,你随我去楼上开个会。”周文斯说道。
“好。”苑婉想的没想就答应了。
然而当苑婉翻开资料,浏览到那一排“总监签字”的时候,才明白,他所说的代为整理是什么意思了。
当大家都在讨论傅玉玲走后,她的位置由谁顶替的档口,人事部发来e-mall,说是我们部门要来一个新同事。苑婉笑了笑,伸手去摸了摸玫瑰花的花瓣,细腻的手感,可是,它总是太浮华。
去楼上开会,状态不佳。一心想着离开,哪有心思在升职。
Cliff一直推荐我调上去,坐上MD。我一口就回绝,“抱歉,我实在是不能胜任。”周文斯不可思议地望着我,每个人都想事业不停地做的最好,不停地往上爬,而我守着一个小小经理的位置仿佛就心满意足。
各个部门的经理也都认识我,压根没想到我会决绝如此。
会议下来,周文斯板着脸和我一同乘电梯下来。“为什么?”他问。
“什么为什么?”
“是因为我吗?”他目光坚定地看着我。
凌苑婉笑着摇摇手,“没有,那个位置难做,傅玉玲的气场我没有。”
“哦,是吗?你这样想的话,你就不是我所认识的凌苑婉了。”他的眼神斩钉截铁。他秃自走在最前面,留下苑婉看着他的背影。
周末,办公室没有人。
凌苑婉敲完最后一排数据,伸伸懒腰。
桌角的咖啡已经凉了,整个部门人去楼空的,苑婉独自一人在加班。她三个小时前给Cliff发了辞呈,并建议罗晓薇胜任副经理之职,运营部的吴莉莉可以尝试代替傅玉玲,新来的同事由罗晓薇负责安排。
半个小时后,Cliff问我,“where are you going?”我回答他“我想出去走走,思考人生。”或许,他会认为,我经历什么过不去的坎,发泄一下心情,欣然同意。
我谁都没有告诉。
因为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
大厦的旋转玻璃门依旧不停的旋转,门口依旧有那么多的白领慌慌张张地前进。只是少了一个我,从此生活要清净一段时间了。搭着出租车,路过熟悉的高楼,忍不住看了许久,直到离它越来越远。
“师傅,快一点,我赶时间。”凌苑婉催促着。
罗晓薇今天来的很早,她还打算跟苑婉讨论一下,今晚她和她未来的嫂嫂吃饭该穿啥衣服来的。结果看见苑婉的桌子干干净净,连她那盆含羞草她都带走了,诧异地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周文斯来上班。“你们凌经理还没有来吗?都杵在那里干什么?”
“那个,周总监啊,我们组长辞职了吧!”罗晓薇抖着声音。
“辞职,谁允许她辞职了!”周文斯生气了,是真真正正的怒了。
会议还是正常举行,不过,不会再有人在那扇门背后走进来,她真的离开了。周文斯觉得自己好累,明明就是回来找她的,结果她逃了。
就好像三年前那样,她说一句,周文斯,我爱你!像兔子一样跑掉。就好像,婉莹在医院去世,她说,周文斯,我恨你!头也不回的跑掉。
周文斯,你做错了什么。
本来想报复她的,想让把三年的孤独寂寞万倍的还回来,可是,看见她的脸,一切却又烟消云散。
上个月推荐她升职,她便一昧得推迟,想来她那个时候就产生了想离开的冲动了吧。
凌苑婉起了床,在旅馆的床上坐下,拿出手机开机就有无数条短信,无数个电话。一一都打开,她不打算换号,也不打算把手机扔掉,她又不是打算消失,只是出去走走而已。
看看窗外的景色。一片城市,最高楼背后,金黄色的光漏出来,太阳,马上要升起了。
手中电话震动,“琪琪。”
“苑婉,你在哪儿呢?苑婉,你别走啊,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啊。”琪琪在那边一把鼻涕一把泪。
“琪琪啊,我没走啊,我房租都没退呢,只是旅游一下啦。”
“旅游,你怎么不带我啊!”
“带你,那邓宇凡呢?”
“他也去啊。”
“算了,我还是自己去吧。”
我很少出去旅游,这次就当做旅游吧。苑婉自我安慰,看了看手里的车票,目的地,苏州。
凌苑婉很少梦到姐姐。
在火车上的卧铺太硬了,硌的她失眠,迷迷糊糊地就杵在半梦本醒之间。时间染白了记忆,在光影中重现。
那年凌苑婉才六岁,朦朦胧胧懂事而已,看见一个女人把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姐姐领在爸爸面前,女人哭哭啼啼的不知道说了什么,就离开了。凌苑婉躲在爸爸身后,望着那个小女孩,她文文静静地站着,低着头。
爸爸说,“不要怕,我是你爸爸。”
爸爸说什么?这个小女孩是我的姐姐?凌苑婉小心翼翼地望着女孩。
她说她叫婉莹。
爸爸说,“你要跟我姓,姓凌,以后得叫凌婉莹。”
她点点头。
苑婉这才看清她的脸,和自己一样的容颜,只是多了一份静娴。她从来不知道她还有一个孪生的姐姐,她也不知道她还有一个孪生的妹妹。
“轰轰轰轰轰轰……”她温柔地拿着吹风机在帮我吹头发,吹着吹着,苑婉就醒了。
耳朵边是火车的声音,枕头下一片濡湿。她就是这样来到我的生活,没有问她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找爸爸,她也没有问我,我的妈妈和她的妈妈是不是同一个人。
爸爸在我十六岁那年把姐姐送去了伦敦,而我去了上海。
窗外的树木飞一般的后退,日落已经来临。
下车的时候已是次日凌晨,晨曦微露。
头有些昏沉,深吸一口气。
我,终于又回到这个城市,不增不减的记忆。
提着行李箱走进一间24小时营业的咖啡馆,坐到临窗的位置。这个时候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弥漫着清晨慵懒的味道。侍者见我走进,连忙帮我提东西,“谢谢,谢谢。”苑婉连忙感谢。
“小姐,你要喝什么?”侍者放好东西礼貌的询问。
“来一杯热饮,呵呵,有点冷。”苑婉傻笑。
坐了一会了,体温渐渐回暖,屋里的空调开的很暖,很舒服。不过有点呼呼欲睡,窗外,阳光就洒进来。电话在这时响起,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喂,李叔叔?”他是我父亲的朋友,他怎么想着和我打电话?
“哦,小凌啊,回来了?”他懒懒地问。
苑婉四周望了望,没看见他,“李叔叔,你怎么知道?”
“哈哈,小凌,别忘了,苏州可是我的地盘啊。”说罢,他爽朗地笑出声。
是啊,李叔叔是苏州的地头蛇,爸爸是苏州地头蛇的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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