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细琐的摩擦声将我吵醒,微微睁开眼,伴随着阳光投进室内的刺疼,连墨听见我的轻微*,转过身替我捏好被角,走去将门打开。
一个中年女人走进屋,端了一些茶水糕点,可能以为我还在熟睡,便将东西交给连墨。
连墨又说:“二婶,爷爷起来了吗?”
原来是他二叔的妻子,我从前听连墨提起过,他二婶叫刘美华,出身苑江有名的政治家族,大概也是因为门当户对,才与连墨他二叔结婚。
现在才育有一子,按理说端茶这些事也轮不到她做,可是清早却专门过来,可见有些话,是受连凤之嘱托来说的。
果然,刘美华顿了一顿,食指勾着下巴说:“老爷子醒了,凤之说你昨夜回来,他想见你。”脑子向里一探,看见我,“我想,你还是琢磨一下如何跟老爷子说她的事吧。”
连墨点点头,“谢过二婶了,富贵的事,等会我会带她一起去见爷爷。”
刘美华把意思传到,正要走,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脚已迈过了门槛,却又回头,“对了,你三叔回来了,老爷子怕是心情好不了……我琢磨,或许过几日你再对老爷子说会比较好。”
连墨沉默了片刻,“……请二婶,给爷爷通报一声,过会我就带富贵过去。”
我心里一颤,连墨这样做,必然也是因为重视我。
但我现如今已经不想骗他了,这么多事过来,连墨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对他有了依赖,有了感情,我不想再骗他了。
佛祖曰: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因为对这世间的某样事物有了爱,于是便开始担心失去它所以产生忧愁,因为爱上这样的事物,于是就害怕它会消亡所以产生恐惧。如果不去爱什么东西,那就没有忧愁也没有恐惧。
将脸深深的埋进被子里,上边依稀还有连墨的体温和气息,我贪婪的深吸着,想象下一刻就将失去他,心里一阵绞痛。
金萍,伍建国,唐顺。
我再也不要失去什么了。
“富贵,”他的手,搭在蒙着我的头的被子上,试图将我从睡梦中唤醒,“起来吧,已经早上了,身上还疼吗?”
摇摇头,声音闷在被子里,“我起来,你把头转过去。”
连墨笑呵呵的坐起身,离开床,我听见水声,迅速用手背抹去面上的眼泪,然后撑着坐起身来。只这一瞬,他却拿了热呼呼的白巾子过来,好象长辈般一只手捂着我后脑勺,一只手用力给我擦干净脸。
“乖宝宝。”擦完后他竟然还这样说。
我恼怒的抬头,连墨正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笑,“我,我才不是乖宝宝。”
“你是,”他这样说,又给开始给我穿衣服,“比二叔家的铁蛋还像宝宝。”
“铁蛋?”
“二叔孩子的乳名,我起的。”他一脸得意,“一出生就是个小光头,哭声又大又洪亮。”说着忽然凑近我的耳朵,“你以后,也要给我生一个。”
“讨厌。”半晌才能从嘴巴里挤出这句话来,实际上心里却被莫名的暖流涌入,满满都是将要溢出的……幸福。
“怎么哭了,不愿意生吗?”他用手指替我把眼角的泪揩去,“我们家富贵最近怎么这么爱哭,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个母老虎。”
“讨厌。”甩开他的手,眼泪越发止不住了,该死……莫非是我越发的软弱,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与他多说几句,就会忍不住了要哭。
连墨抱住我,“好了好了,别哭了,一会还得见爷爷呢。”
如此又折腾了一会,好不容易我止住眼泪,却无论如何也吃不下糕点。这般忐忑的心情,是我从未预料过的。原以为敷衍连墨的家人,正如从前敷衍单纯的连墨。只要表面工夫做足,无论他们喜欢不喜欢我,拿到造笔坊的继承权就算了事。
可现下我不敢了,我胆怯了。
连逸之就在那里,单不说我可能并不会被连家人所接受,但只要在他面前露了怯,或是让他感觉我不似从前约定那样帮助他得到造笔坊了。或许他会撕破了脸,当着连家人的面——还有连墨的面揭穿我。
那样的话,连墨,又会否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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