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叶敬文突然咬了咬林微的耳朵, “我哥给了我贵宾卷, 你会游泳吗？我哥说送这个给我们, 当作赔罪。”
“……我不是很会游的。”
“没事, 我就是你的救生圈。你要是觉得自己快死了, 你就拉住我，阎王一看你拉着我这么个人, 就不敢要你了。”
林微无奈, 这家伙说话怎么这么欠揍。
可看到对方那认真的眼神，还是不禁心软了：“好吧, 我陪你去。”
***
“林微。”叶敬文突然咬了咬林微的耳朵, “我哥给了我贵宾卷，你会游泳吗？我哥说送这个给我们, 当作赔罪。”
“……我不是很会游的。”
“没事, 我就是你的救生圈。你要是觉得自己快死了, 你就拉住我, 阎王一看你拉着我这么个人，就不敢要你了。”
林微无奈，这家伙说话怎么这么欠揍。
可看到对方那认真的眼神，还是不禁心软了：“好吧, 我陪你去。”
***
周一晚八点, 银湖餐厅二楼。
叶敬文到的时候, 一眼就看见那个坐在窗边喝茶的男生。一道锐利的目光投过来, 那人皱眉打量着他, 从头到脚扫过之后, 才露出一个冷淡的笑容：“你好，叶敬文。”
叶敬文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直直看着他，也将他打量了一番，这才笑道：“学长好。”
两人落座之后，萧凡淡淡问道：“要不要来点吃的？”
“不用，直接进入正题吧。”叶敬文喝口茶说。
“果然干脆，林微的眼光还不错。”萧凡说。
“学生会和团工委的活动档期冲突，你有什么看法？”叶敬文严肃地说。
“辩论赛和演讲赛在同一天，有些参赛选手两边都参加了，确实不太好办。”
“学生会的档期不可能推，下个月还有大型晚会。”叶敬文说。
“我这边同样。”
“演讲比赛决赛的题目定了吗？”
“还没有。”
“决赛的辩题也没定，不如我们来个合作？”
“哦？”萧凡似乎很有兴趣，认真地道，“你的意思是选同样的题目，联合宣传？”
“嗯，学生会和团工委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不如我们就开个先例，联手一次，如何？”叶敬文的表情也很认真。
“这倒可以考虑，反正都是大一新生参加的活动，一起宣传也没什么。”
“演讲比赛在上午，辩论会在下午，用同一个题目，或许还能让辩手从演讲比赛中采集更多的素材。”叶敬文说完之后，便坐起身盯着对方，等他的答案。
良久之后，萧凡突然笑了笑，说：“你知道吗？林微辞职之前我跟他谈过这件事。”
叶敬文面不改色：“然后呢？”
“我提出合作，可惜他不答应。”萧凡有些苦恼地按了按额头，“他对我似乎有些偏见，其实我不是故意跟他抢女朋友，我真正喜欢的人……”
萧凡顿了顿，把关键部分咽了下去，神色有些暗淡。
叶敬文识相地转移话题：“既然你答应了这个提议，那么有必要尽快让两边的学习部和宣传部沟通一下，周三晚上开会，如何？”
“好。”
叶敬文笑了笑：“公事说完了，你所谓的私事是什么？”
“我真正喜欢的人是林微，我想过追他。”
叶敬文惊讶道：“你喜欢他？”
“很遗憾，我在高中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性向有问题。到大学之后，喜欢上林微那个家伙，我就更肯定了。”
“是吗？所以……你接近温婷的最终目的其实是他？”
“他太骄傲，目中无人，我只是想让他注意我，才用这么本的方法。你知道吗，他看我的时候，总是用眼睛白色的部分瞄，那种不屑的态度，让我很苦恼。”萧凡皱眉道。
叶敬文轻笑：“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帮你呢？”
“除非你对他有想法。”萧凡的嘴角轻轻上扬，“我猜对了吗？小师弟。”
“嗯，我对他是有想法，不过跟你不一样。”叶敬文举杯喝了一口茶，然后冲对方露出灿烂的笑脸来，“我把他当恋人，而你把他当作情敌。”
“居然被你看出来了。”萧凡沉默片刻，朝叶敬文举了举杯子，“叶敬文，我很欣赏你，也挺喜欢你。”
“谢谢。”
萧凡皱眉：“你的回答出乎我意料。”
叶敬文笑道：“那么，你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萧凡难得认真下来：“没有可能吗？”
“我已经跟林微在一起了，你来迟了，萧凡学长。”
“那可不一定，或许你会爱上我，至少我比林微主动多了。”
“可惜我对你没兴趣。”
“这不是问题，我对你有兴趣就行。”
叶敬文笑了笑，挣开萧凡的手，转身下楼。
留下萧凡一个人坐在原地，低头摇晃着茶杯，笑容有些冷淡——狼应该和狼在一起，对吗？叶敬文，你是给不了林微幸福的。
***
从餐厅出来之后，叶敬文食指摸了摸鼻子，轻轻笑了笑，心道：萧凡，我不对付周放是给林微面子，可是你……自己来撞枪口，可别怪我。
拿出手机给林微拨了个电话，听到对方的声音之后，叶敬文才舒了口气。
“敬文，你在哪呢？我刚打算回家。”
家……这么快就把那里当家了，不错。
“今天人解楼开放，你有空吗？跟我一起去。”
林微沉默了一会儿：“陪你去人解楼？为什么。”
“我一个人对着那么多尸体会害怕。”叶敬文往人解室的方向走，笑得很开心。
“呃……那我过来。”
片刻之后，林微从教学楼那边赶了过来。
叶敬文在解剖室门口等着，林微冲他笑了笑，从包里拿出白大衣套了上去：“还好今天有实验课，带了白大衣，要不然得回去拿呢。”
他的笑容很温和，看着穿上白大衣的他，叶敬文突然有一种错觉。
很……神圣的感觉。
“快换衣服，实验室十点就要关了吧。”林微对人解楼开放的时间很清楚。
叶敬文点了点头，穿上白大衣，然后从包里拿出新的口罩，凑过去给林微戴上。林微轻轻笑了，凑过来让他把口罩戴好，两人一起进了解剖室之后，林微便熟练地掀开第一具尸体上的布。
“看来你对这里很了解，知道哪个尸体是给学生做开放做实验的。”叶敬文的口罩遮住了面部的表情，乌黑的眼珠看上去很有神。
“当然，当年我整天泡在这里。”林微露出的眼睛微微弯起，透着笑意，“不说废话了，你们现在学习的是哪一部分？”
“下肢解剖。”
“好吧，你主刀，我来帮忙。”林微打开了叶敬文随身携带的工具箱，熟练地给手术刀上了刀片，然后递给叶敬文。
叶敬文接过手术刀，便开始埋头解剖起来。
林微也低下头，两人的头凑得很近，几乎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这边的皮肤夹一下。”
“嗯，小心那里的血管。”
林微不时给叶敬文换着工具，用镊子帮他夹住皮肤，然后叶敬文很轻松地一刀滑过，将皮肤切开来。接着是一层层肌肉，一丝不苟地剖开，再分离血管。
两人的配合非常默契，到了后来，几乎不用说话，就知道对方想要的是什么。
手术工具在灯光的映衬下散发着银色的光，在尸体上来回游走。肌肉分离的声音和两人的呼吸和在一起，让整个解剖室显得异常安静。
“大隐静脉分完了，接下来要分什么？”叶敬文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林微。
林微抬起头，眨着眼睛：“我也不知道，学过那么久，忘了。”
两人对视半晌，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好了，今天先到这吧。”叶敬文把工具箱拿去水龙头那里洗，林微也跟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戴手套戴久了的缘故，两人的手指都显得有些苍白。叶敬文轻轻握了握林微的手，涂了好多洗手液过去。
“敬文。”林微突然叫了他一声。
“嗯？”
“我觉得你很有外科方面的天分。”
“是吗？”
“嗯。”林微擦干净手，认真地看着他说，“努力吧，将来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外科医生。”
叶敬文笑了笑，把工具都放了回去。
“你呢？有想过毕业以后到什么科吗？”
“我还不知道，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什么科让我特别感兴趣。”
“不如我们一起努力去外科，我很期待能和你上同一台手术，你看，我们配合得这么好。”
“再说吧，将来的事，谁知道呢。”
林微轻轻笑了笑，跟在叶敬文身后，一起出了门。
当时的他们都没有想到，年少时随口说的一句话，会给对方造成那么大的影响。
***
周三，学生会和团工委的会议上，叶敬文再次见到了萧凡。他穿着一身衬衫和牛仔显得很精神，见到叶敬文时只淡淡笑了笑。两位领头人主持完会议，敲定了接下来的流程，最后确定以爱情与婚姻作为辩论会决赛的赛题和演讲比赛决赛的主题。
会后，两人并肩往校门的方向走，萧凡来牵叶敬文的手，却被叶敬文躲开。
“我讨厌跟人身体接触。”叶敬文笑着说，语气很像当初林微对自己说的时候。
“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你这样奇怪的人？”萧凡无奈地耸耸肩，却得到叶敬文冷冷的回答：“我为什么会被你这么奇怪的人喜欢？”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火花四射较量了一番，萧凡无奈一笑，说：“你知道吗，从迎新晚会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你在舞台上扭动的时候，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嗯？让你大脑瞬间死机了吗？”
“没死机，中毒而已。”萧凡微笑着说。
虽然他的脸上带着笑，可叶敬文却总觉得，他的眼底依旧是无法进的冷漠。
——这个人，让人根本猜不透。
两人并肩走到校门口，却遇到正好从教学楼那边赶来的林微。林微对萧凡点头算是问候，然后走到叶敬文身边，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好让萧凡听了个清楚：“回家吗？”
叶敬文点了点头：“走吧。”
两人手牵手一起出了校门。剩下原地站着的萧凡，路灯下，手指塞在口袋里，微微侧着头，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笑得有些落寞。
***
周三会议结束之后，学生会和团工委两边都忙了起来。为了筹备下周的全校辩论赛和演讲比赛的决赛，叶敬文调动了整个学生会，部门协调分工，进入最后冲刺阶段。和萧凡见面的次数也更加频繁起来。
不过萧凡似乎是知难而退了，没有再跟叶敬文谈过感情的问题。只是他有些复杂的目光，让叶敬文不太舒服。
周末约好和林微一起去游泳。林微把周末的开放性实验推掉了，最近叶大主席很忙，整天都工作到很晚，林微也想借此机会让他放松一下。
两人带上泳装，叶敬文开着他哥的车，和林微一起去了游泳馆。
一路上，林微一直看着窗外，心里隐隐有一丝期待。
两人虽然同居，可是，好像还是有那么点距离，虽然叶敬文经常睡前跑过来偷吻，可两人之间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当然，这是林微自己造成的。
到了游泳馆之后，林微才知道，其实叶敬文早有预谋。
居然是一个大大的游泳池，旁边一个大大的浴池。更重要的是，这里没有人……
“因为是贵宾券，所以很安静，你不用怕，尽管放松好了。”
林微看了他一眼，跑去更衣室换泳装。这个叶敬文也真是，准备的泳装那么性感，只能勉勉强强包住全身最重要的部位，又因为太紧，显得有些诡异……
林微忍着不舒适的感觉，从旁边的跳台上跳了下去。
扑腾了两下，旱鸭子林微就呛了好几口水。
叶敬文双手环抱胸前，站在岸边笑：“你那么着急跳到水里做什么？水是透明的又遮不住你。”叶敬文说罢也跳了下去，游到林微身边，双手从腋下穿过，紧紧抱住他。
“你松开点，我要被你勒死了。”林微喘着气挣扎。
“我这为你量身定做的人体救生圈，松开的话你就掉下去了。”说罢，他就把林微整个抱在怀里游起来。
“你教我游泳吧。”林微回头，看到近在咫尺的叶敬文的笑脸，突然觉得这人特别好看，于是凑过去，轻轻亲了他一下。
叶敬文坏笑着亲回他：“好吧，我先教你游泳。”
带着他游到浅水区之后，叶敬文松开林微，教他基本的游泳动作。
林微似乎很有天分，很快就能在水下做简单的吐息。跟着叶敬文在浅水区游了一会儿，林微不满意这里的深度，于是往深水区游了过去。叶敬文紧跟在他后面。
两人在大大的游泳池游了一整圈，叶敬文用身体当林微的救生圈，有些累了，于是坐在池边喘气。头发湿湿地贴在额头，叶敬文伸长脖子甩了甩，把好多水甩到林微的身上。
林微笑：“你干嘛？”
叶敬文笑了笑，凑过来抱住了他，轻轻的拥抱，让两人的心跳都加快了些。
“去洗澡吧。”叶敬文眨了眨眼睛，指了指远处大大的浴池。
看着叶敬文期待的眼神，林微点了点头。
已经做好一些心理准备了，跟他出来肯定没好事。
两人跳进浴池之后，泡在温暖的池子里，说不出的舒适。
“我给你搓背。”叶敬文游到林微旁边，手臂从他腰间穿过去，把林微拉到了怀里。
“还是我来吧。”林微轻轻一笑，转身面对着叶敬文，手伸过去搂住他的腰。
两人抱在一起，脸贴得极近，彼此的呼吸喷在对方脸上，热热的，浴池里的温度似乎也变得灼热起来。
“喂，你不会在动什么坏心眼吧？”叶敬文在林微耳边轻笑，我们的林微大学长似乎不安好心呢……
“看了那么多资料片，你总得给我实践的机会不是。”林微笑着说。
浴池里热气腾腾，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只是叶敬文亮晶晶的眼睛，深深地注视着林微，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般。
“微，我爱你。”
轻柔的话并不显得突兀，却让林微的心脏轻轻一颤，平整呼吸后才笑道：“别这样叫我，太肉麻了。”
“好吧，林。”
“还是叫全名比较好，对不对，小文？”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林微，看来我的脸皮还不够厚。”
“嗯，和城墙比差了一点点。”
说话间，林微没有发现，叶敬文已经渐渐把他整个人搂进怀里，并且扣住他的双手，交叠在一起，在背后制住。
等林微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浴池里雾气腾腾，眼前的很多景象都变得模糊不清，如雾里看花一般，看不清对方，也看不清自己。
只是身体相连的清晰触觉，频率一致的激烈心跳，让人完全忘记了外面的世界。
直到多年以后，当叶敬文真正成为一名出色的外科医生，站在手术台前，也常常会想起那时候跟林微在一起时单纯的岁月。
那一年，跟他一起在实验室解剖时，默契又温馨的配合。
那一天，他说“你很适合做外科医生”时，嘴角微微扬起的样子。
直到多年以后，每当叶敬文站在医院的顶楼，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车辆人群，也总会忍不住学那个人的样子，微微翘起嘴角。
然后轻声说：曾经有那么一个人，他就是我的世界。
然而曾经，只能是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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