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平安夜注定会是个特殊的纪念日。
许是心情原因,空气中都弥漫着清甜的味道。酒楼的服务员三五个簇拥在一起聊着笑着,包厢门口摆放的两盏盆景都绿的透亮、熠熠生辉。
包厢里依然觥筹交错热闹非凡,同事们的热情似乎也达到了高|潮。
人群中,我一眼就看见了梁笙,他的衬衫很白,衣袖已经挽到了胳膊肘,酒杯捏在手里不放,一副不醉不归的架势。
萱萱见我回来,拉着我问:“你们刚刚发生了什么,陈舒蕾回来拿着包就气冲冲的走了,眼睛红红的。像是哭了,梁总也是,回来就开始喝酒,谁的酒也不拒。我替他挡也都给他拒绝了。这已经是他第六杯白的了,这样喝下去要不了几杯就挂了。”
萱萱口中‘挂了‘的意思,是指喝醉了。
我心里一惊,这才眨眼的功夫。他都已经五杯下去了!眼下并没有时间跟萱萱娓娓道来,只好长话短说,挑重点讲:“方才跟陈舒蕾斗了几句,陈舒蕾脾气上来就要动手打我,被梁笙拦下了,她气梁笙护我,所以跑了。”
“那梁总呢,又是怎么回事儿?”萱萱看了一眼梁笙,他还在喝,也没心思问东问西了,直接说:“我要不打电话让楚靳过来一趟吧,万一他喝醉了,也有个照应。”
我琢磨着自己应该也没有那个能力劝得动梁笙,于是点了点头:“只能这样了。”
“小言言,你回来啦?”杨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脸醉意的趴在了我的肩膀上,满嘴的酒气。我条件反射的打掉他的手,往旁边退让了一步,他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地上,吓的我浑身一震。
萱萱也是一惊,连忙站到我旁边挽着我的胳膊和我一起看着地上翻滚的杨逍。
杨逍醉的稀里糊涂以为到家了,把地毯当成了床单滚来滚去,迷离着眼睛乐呵呵的说着胡话,字不成句:“你放心,有...我杨逍在,他们没...没人敢欺负你。”
萱萱立马朝我挑了挑眉,露出一脸淫|荡的笑:“哎哟哟......”
杨逍到底的动静打断了那边敬酒的节奏,几个导演迅速围了过来,指着杨逍问咋回事儿,萱萱摊了摊手,“喝醉啦。”
梁笙站在不远处看着我们,手里依然捏着那枚透明的白酒杯。眼神有些飘忽,在我脸上只流连了几秒便倏然转脸,仰起头一饮而尽。然后随手将酒杯一丢,一只手插进裤兜里,一只手抓起椅背上的西装就走。
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杨逍身上,因此没人去留住梁笙。
梁笙就这么默无声息、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推攘着拥挤过来的人群,从夹缝中抓起自己的手包,快速的对萱萱说:“我先走了,电话联系。”
萱萱伸手要拉我,却扑了个空,她的声音被嘈杂的议论声吞没了。
梁笙出了包厢就直接去了服务台,几名闲聊已久的服务员突然打起了精神,一个个笑靥如花皆朝梁笙围了过去。
梁笙伸手示意她们不要靠近,然后淡定的对收银说:“皇朝包厢,挂元晟的账!”
那名收银脸都红了,立马点头噼里啪啦的结账打单。然后将账单递给梁笙签字。
梁笙接过笔,准备签名的时候忽然停顿了一秒,似是意识到什么,倏然转过脸。刚好对上我的眼眸,我朝他笑了笑,安静的等在一边。
他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转过脸去。在账单上随手一画,潇洒的签了名。
收银接过账单,轻声细语的说:“发票会在月底一并寄到您公司财务。”
梁笙点了头,转身就走。没有多说一个字。
那几个拥簇在收银身边的女人明显有些失望,个个都巴望着梁笙,希望梁笙能多看她们一眼。
然,她们渴求的目光却落在了我身上。
梁笙朝我走过来。薄唇开启,声音低沉:“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我吞吞吐吐,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才能让他的心情明朗一些。
“我担心你。”他没有耐心,作势就要离开。我心急之下脱口而出。
梁笙脚步一顿,转眼看我,半晌,吐了两个字:“走吧。”
西装万载胳膊肘间不舒服。他索性直接塞到我手里,这样他就可以两只手插进裤兜里了,他满意的勾起唇角,从容的迈步往前走。
手中的西装上沾染了一些酒气。但依然不难闻到那股淡淡的薄荷以及玫瑰清香的味道。
我默默的笑了,快速跟上去。
梁笙大步流星出了酒楼,站在门口大口的呼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然后提起步子继续往前。
我一路跟着他。也不打算开口跟他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暖暖的,也挺好。
梁笙走到马路边并没有打车,而是往西继续走,倒是步伐慢了下来,换成一种慢悠悠散步的状态。
酒后漫步,他可真有闲情逸致。
再过一个十字路口就是国贸了。一到晚上,国贸的霓虹射灯会全部点亮,据说半径有两公里长,光晕可以覆盖这周围所有的商圈住宅区。就连道路两旁的椰子树也被染上了五彩斑斓的光。
穿过国贸继续往前走。便到了东海海湾,今天是平安夜,海边的人群可想而知,我以为梁笙会想去海边吹吹海风散散心。没想到他直接打弯折进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巷子。
清冽的海风吹来,我拢了拢梁笙的西装,一步一步跟过去。
又走了五分钟左右,他突然放缓了步调。在一颗偌大的梧桐树下驻足。
我险些撞在了他身上,还好步子收的快,手却不受控制的在空中画出了弧度,梁笙瞥了我一眼,似笑非笑。
他面朝大海,眺望着远方,眼神变得飘渺而神秘。
我将他的西装搭在胳膊弯里,两只手放在护栏上,闭上眼,大口的呼了一口气,满是海潮的清甜。
远处的海湾里全是嬉笑打闹的游人,年轻的女人穿着比基尼躺在游泳圈上悠闲的拍打着浪花。年轻的小伙三五人簇拥在一起谈笑风生,落单的行者捧着相机拍照......尽管天色已晚,也依然有准新人在摄影师的指导下摆着各种甜蜜的造型。
我打破静谧,开口问梁笙:“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沉默。
我瞥了他一眼,他依然眺望着远方。再一次从他的侧脸中捕捉到了落寞和孤独的影子。
好想知道他每一次眺望,心里都在想什么,是想那个少年时救了他的女孩吗?是不是他的每一次孤独,那个女孩都会出现在他的心中,陪伴他安抚他。
我自顾自的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依然沉默。
我有些急了,继续说:“我......你......原谅我吧。”
死一般的沉默。
我干脆转过身,想问他到底要怎么样嘛,到底要怎样才肯不生气,才肯原谅我,今天是平安夜,我和他在一起过的第一个节日,我不想在悄无声息的矛盾中过去。
就在我张嘴准备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时,他忽然转过来,直接俯下身子吻住了我的唇。
我蓦地滞楞了,心头巨荡。
“我...”我的脸羞的要滴血,这个时候根本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好将整张脸埋在他的肩头,小声的说:“我有点紧张。”
梁笙似乎是有点意外,他吻了吻我的耳垂,轻喃:“第一次?”
我心里一跳,点了点头。
明显感受到他的心跳加快,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忽然低低一笑,在我耳畔说:“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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