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1迪厅的老板难以置信地打量着眼前的秦朗,多日不见的他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心有城府,就像仇家上门寻仇似的,他自打进门后就一直在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打量眼前的这一切。老板感觉他看自己的眼光就像打量这屋子里所有的人和物品一样不屑,甚至是一种蔑视,对方如此看低自己分明是冲着他们之间的积怨来的嘛。老板暗暗吸了一口冷气,知道来者不善,于是迅速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应对对方的招数。
“秦朗啊?多日不见,你可变多了,今天怎么那么赏脸?我给你开个包间吧?”老板打着哈哈。
秦朗没有理会他,一直打量对方的轻蔑的眼神里又多了一层傲慢,他冲老板说着话,视线却不在他的脸上:“我找乔伊人!”
“乔小姐啊——”老板继续打着哈哈,一时弄不清楚对方的葫芦里究竟是在卖什么药,“你找她——”
“她在哪个包间?”秦朗的脸上已是不耐:“少废话!还想做生意的话赶紧把乔伊人给我叫出来——”
“这么大的口气!”突然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秦朗迅速扭过头去看,只见多日不见的乔伊人正站在他的身后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眼神里有颇多含义。她走近他,眼神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了。”
秦朗紧紧地盯着她,半天才从喉咙深出发出声音来:“我还没亲眼看见你死,我不会那么轻易早死的,再说了最该死的人也不一定是我。”
“话说得那么难听?”乔伊人示意老板离开,“看得出来你有很多话要对我说,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地谈吧。我还想在这个城市里多混几年,不想把脸在这都丢尽。”说完径直向一个包间走去。
秦朗略略迟疑了一下,跟着她走去。
一进包间,乔伊人靠在沙发里就笑着感慨:“我还以为你不会跟我进来呢,到底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秦朗瞥着她,在她对面的沙发上缓缓坐下,然后就掏香烟和打火机,当他做着这些动作时乔伊人就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注视他的眼光痴迷得近乎是贪婪。
秦朗虽然没有看她,可是他感觉得出对方此刻对他的感觉。那感觉就像是枪手千辛万苦终于又等到他的猎物一样兴奋而不安,渴望立刻控制住对方而又一时搞不清楚他藏匿得十分到位的城府。秦朗暗暗地在心里冷笑了几声,就希望眼前这个随时都会被情欲冲昏头脑的女人立刻像他的诅咒那般遭到报应。
乔伊人果然很快就在他那份对她来说充满致命诱惑的沉默面前妥协下来,她走到他身边坐下,脸贴得他很近地说道:“你尽管开口说条件,无论我能否做到,我都会千方百计地为你实现的,只要你肯答应再回到我的身边。”
尽管与她的距离十分贴近,秦朗仍旧是没有看她一眼,他一直在投入地喷着烟圈,后来他听完她最后一句话后他开始发出笑声,张狂而又不羁。乔伊人有些惊奇地望着他,他就一直自顾自地不作任何解释地笑,直到笑得有些索然无味后才吐掉嘴中早已燃尽的烟蒂,斜睨着她说道:“你明知道我很恨你,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
乔伊人见他终于肯说话了这才放心大胆地将头倚在他的肩上说:“对于我而言,你永远都是无价之宝。你不要我,去找郝妍,我可以原谅你,因为我不想再欠她什么了,我对她的负疚感从与他父亲在一起就开始了,尤其是与你在一起,这种感觉更加强烈。可是现在你离开了她,不是我故意去抢她的宝贝,而是她主动放弃与我的争抢,所以我不会再有那种负疚感,我要和你在一起。”
她说着上述那番话时秦朗的眼前就一直在不停地浮现郝妍的面容,郝妍从他眼前掠过的每一种表情都令他胸口发紧,有种痛到神经末梢的感觉就那样一直延续到他跟着乔伊人出了911迪厅,然后上了她的宝马车,直到最后躺在乔伊人那张对他而言充满无数罪恶感的大床上……在夜的最深处时,秦朗的心终于痛到一种毫无感知的麻木状态。
叶玫坐在老板台后强打精神一一拿起桌面上的照片看,那个曾令她魂不守舍的欢场男子居然背着她又去找另一个女人,而他前几天的晚上还在她的床上对她一番柔情蜜意后在她的耳边小声祈求她帮他对付那个他恨之入骨的女人。可是现在他居然又重回她的怀抱,叶玫感觉有些输不起了,在秦朗的眼里她究竟是什么呢?一个与乔伊人一样精神空虚到必须要用钱来买欢才能打发寂寞的下贱女人?还是仅仅是他一个情欲世界里暂时伴侣,他们只是在床上尽情*时才尊重对方的存在,其他时候对方是死是活都与自己无关。
叶玫就感觉秦朗就像一个残忍的刽子手将她的灵魂活生生地剥开,然后又冷酷地丢弃在地上肆意践踏,他如此残酷地对待每一个与他有过床第之欢的女人难道就是为了报复?除却一个女人——郝妍,那个他从不在她面前掩饰爱慕的女人。叶玫突然间就深深嫉妒起那个已深深刻入秦朗身体每一部分的女人,而她和乔伊人就算为了这个男人甘愿去死他都不会对她们付出一丝真情。这就是游戏的规则,所有欢乐背后的代价都是惨不忍睹的痛苦,痛苦之后有人会心灰意冷地离去,而有人仍旧在醉生梦死,不惜陪上身家性命。
秦朗究竟想要什么,叶玫一张一张地撕碎那些令她痛苦不堪的相片,然后一边细细地思索这个问题。当她花了一上午的时间终于撕碎最后一张照片后,她拨响了秦朗的手机,对方从听筒里传出的声音居然是还躺在睡床上的慵懒和疲倦。她有些不知所措了,她原本是想质问他与他大吵一架,可是现在她竟然连一点询问的勇气都没有了。她知道他此刻是躺在乔伊人的床上,他们昨晚相拥在那张床上缠绵了一夜,而她从昨晚到现在连闭上眼小憩一会儿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她一直在不停地想那个女人们经常会在想的可笑的问题——她深爱的男人究竟爱不爱她。
她起初以为自己与那些平庸的女人们不一样,甚至连乔伊人都无法与她比拟,可是现在她再也无法那么自信了,因为她不仅与她们一样,她甚至比她们还可怜。乔伊人是为了贪图情欲才想方设法地控制秦朗。而她居然是像沉浸美好的恋情那般迷恋秦朗不能自拔。当她第一次看见秦朗时她的心就在砰然而动,只不过那时她不可能表现出太多对他的好感,毕竟那个漂亮的男人是乔伊人的宠爱,她那时刻意地冷淡他其实就是对他喜爱的一种证明。当她听说秦朗突然离开乔伊人与他最心爱的女人生活在一起后,她就将那一切不为人知的东西藏在了心里,她没想过要将这些东西告诉别人,她甚至也没想过再与秦朗见面或是有什么联系,她只是将他不落痕迹地放在了她心里,一个还不曾允许其他男人进入的地方。可是现在她已无可救药地爱上的那个男人却无情地践踏了那份对她这种女人而言纯属稀奇的真情,以至于她握着电话听筒竟不能说出一个字来。
秦朗从手机的显示屏上看见了她的电话号码,他也听见了她在电话中的沉默,他甚至还感觉到了她的一种无言的伤感,可是他什么都没多想。他回头望了望身边还在熟睡的乔伊人,握着手机翻身下床走到卫生间,凝视着镜中的那个一身颓废的男人,慢慢对她说:“你都知道了?这样更好,我也无意欺骗你什么,我现在是和乔伊人在一起。你不要问我为什么又和她在一起,我告诉你我和她在一起的感觉跟你一样,你们在我眼里都是同一种女人——”
“你真残忍!”叶玫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他,她在电话那头几乎哽咽起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来找我?为什么要我帮你对付乔伊人又和她在一起?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什么,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是乔伊人那种女人。”
“那你是哪种女人?”秦朗冷冷地问道,声音冷漠得连他自己都吃惊。
“我不是男人的玩物,我也有感情。”她说。
秦朗一阵不屑地冷笑:“像你和乔伊人这种女人将我这种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你现在才有这种感觉,是不是太晚了?”
“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当初对不起你的是乔伊人,不是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们都一样。”秦朗喃喃道,将脸贴在镜子上一遍遍仔细地看,“你们以为我很快乐吗?不,我一点都不快乐,就算你们都得到报应我都不会快乐,因为你们毁了我的郝妍。我最心爱的女人现在生死未卜,这都是你们造成的,这个城市的空气都被你们这种女人给污渍了,我知道的,就算郝妍现在安然无恙,她也不会回来的,因为你们弄脏了她的家。”
秦朗放下手机后就坐在马桶上自言自语着,一直到有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侵蚀了他的眼角,然后一点点地布满他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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