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良久开口说道:“对,是我叫彼得利用他的电脑黑客身份破解了王梓电脑的密码,窃得他的王氏商用软件先行注册,改名为中天商用软件在市场上销售。”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就为了报复王梓在拍卖会上对你的欺骗吗?”他问。
“对,我就是无法忍受他的所作所为。”她说。
“你没得救了,波波。”他痛心道,“我现在很后悔当初让你坐上中天总经理的位置,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是权势害了你,令你一错再错,直至今天无可救药。”
“蒋董事长,你现在后悔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一旁的彼得突然开口说道,“张小姐现在已持有中天20%的股份,而且手中全权掌握中天的所有业务运作命脉,她一句话就可以让中天的主要运作陷入瘫痪状态,我想蒋董事长,你也不愿意看见你苦心经营多年的中天毁于一旦吧?”
“你给我住嘴!”他对彼得呵斥道,声音却有气无力,脸色更是难看得吓人。他几乎就在那一瞬间苍老了许多,望着此刻犹如陌生人般的张宇波,心里已形容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感觉这一刻他已身心疲倦得无力再去应对什么了,如果真的可能他宁愿现在代替正躺在病床上已丢掉大半条命的王梓,替张宇波赎回一些罪过减轻几分罪孽。
阿稚去医院探望王梓,这是八年来两人之间为数不多的几次面对面,都是因为波波,为了博得这个魅力女人的欢心他们一直较量了整整八年。如果现在还会有人为爱情高歌那么他(她)一定要为他俩树碑立传,他们为了一个深爱的女人拼杀得你死我活,到目前都不知道到底他俩之间谁是真正的赢家。
王梓躺在病榻上用一种十分微弱的声音首次向阿稚承认他的失败,他说他到今天才明白为什么他们之间始终没有一个确切的竞争结果,八年了,短暂人生能有几个八年呢?包括那个本是他姐夫的蒋中天,尽管他已经如愿以偿地做了波波的合法丈夫,却夜夜过着比他们忍受失意还惨的孤独寂寞。
这一切发生在三个男人身上的经历是如此惊人的相似,就是因为他们都犯了一个相同的致命的错误:爱上了一个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爱的冷漠女人。所以说他们的付出都是盲目而无果的,就应该遭受今天的这般凄惨下场……
阿稚坚持不发表意见,却做不到刚才什么都没听见。他说:“我今天来看你是想化解我们之间这八年来的恩怨,我希望你能忘记过去的一切安心养病;而对于波波,尽管你现在已经对她失望至极,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少怨恨她一点,试着体谅她的苦衷,我想如果有更好的选择,大家谁都不愿意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王梓苦笑道:“阿稚,你告诉我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无休止的纷争,拼得你死我活,你方唱罢他登场,谁又会成为第二个我,是你还是蒋中天?我真的是很累了,无力再去承受什么突发事件了,麻烦你转告波波:至尊宝的那番话只说了一次,如果再重复一次也许真情都要变成假意,你让她好自为之。”说完他就疲惫地闭上眼睛,似乎要沉沉睡去。
阿稚缓步离开病房后径直找到王梓的主治大夫,问他王梓还能撑多久。大夫用一种十分职业化的口吻说道:“以他这种病情应该说在理论上他已经接近死亡,但为什么他仍然还能够挺住,我个人认为是他还有一些心愿未了,至于究竟是什么心愿,我们是否又能够帮助他,只能看他个人的意愿,也许他宁愿永远带走一些东西也不愿意说出它。”
阿稚表情沉重地点着头离开主治大夫,出了医院的大门他就开车直奔中天集团。将车停稳后他就从怀里掏出手机按下波波的手机号码。
“阿稚?”波波一看显示屏上的来电显示很快就接通电话,然后却声音疲倦。
“波波,能出来一下吗?我有话要同你谈。”他说。
“你在哪里?”她问道。
他摇下车窗说:“就在大厦门前。”
她迟疑了一下问道:“你听说了什么吗?”
他竭力使语气平静回答道:“你先出来好吗?我们见面谈。”
她沉默了片刻终于答应道:“好吧!你等我一下,我处理一下手头的事情就出来。”
阿稚缓缓放下电话全神贯注地盯着每一个从大厦里出来的人,生怕错过她。
十分钟后波波从大厦里出来,他立刻按响车喇叭朝她示意着。她看见了他快步向他走来,他下车为她拉开车门说道:“上车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她问道。
“上车就知道了。”他将她推进车厢里,然后迅速返回驾驶座锁上所有的车门开关。
她没有注意到他的那一举动,上车后就将椅座放低了些靠在上面合目养着神。
他疼爱地打量着她说道:“瞧你累得那样,你不能太拼命,少赚点钱多休息,看你又瘦了许多,脸上就剩一双大眼睛了。”
她躺在座位里含糊着:“哪有你说得那么轻松?那么大一个集团哪那么容易管理的?手下又靠不住,只能凡事亲历亲为。”说着眼睛就睁不开,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困了就睡吧,我把车开得慢一点。”他打量着她说,一边放慢车速。
“阿稚,你刚才说要带我去哪?”她竭力想睁开眼睛却眼皮愈来愈重,还未等他回答人就沉沉睡去。
他侧头望着她,伸出手去抚摸她光滑的脸庞,她睡得十分恬静,就象往常那般柔顺地依偎在他的怀里。他看得几乎痴迷,红灯过后仍未发动起车子,后面的汽车急躁地按着喇叭催促着他,他这才恋恋不舍地转过脸去踩下油门启动车子。他将汽车驶离闹市向近郊开去,出了三环路又开上通往机场的高速公路。
波波颠簸中抬起头向外张望着,车窗外已是夜色沉沉,她迷迷糊糊地问他:“阿稚,你这是去哪里?我忘了告诉你晚上我还有一个应酬,蒋中天在酒店等着我——”
“你不用去了,躺下继续休息吧,你太累了!”他说。
她怔了一下猛地醒过来。坐正身子警觉地打量他:“你究竟想要带我去哪里?”
“去机场!”阿稚目不斜视地开着车,车速也明显提快。
“去机场干什么?”她惊恐地望着他,大声问道。
他尽量不去看她,一心将车开快。
“阿稚,你停车!”她伸手去拽他的方向盘,他一手招架着她,另一只手继续驾驶着。
“阿稚,你疯了?我是波波啊,你不能这样对我。”她近乎哭诉道。
“原谅我,波波。”他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一只手紧紧地抓住她说,“我不得不这么做,我只有带走你这里的一切才会平息下来,已经有太多的人被牵连进来了,死了一个杨曼进去一个王慧还不够吗?难道还要再搭上王梓的半条命吗?波波,我不想看到那也是你的下场,跟我走吧,我们走得远远的,远离这里的一切纷争,我发誓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她放弃与他争抢方向盘,也不朝他大声吵闹,她只是不停地叹气道:“阿稚,你好天真啊,你总认为是我造成今天这种后果,可你想过没有,其实我和他们所经历和承受的都是一样的东西,为什么我能咬紧牙根坚持不倒下,而他们找尽各种理由地逃避?他们既然一开始就制造了战争为什么一受点打击就鸣金收兵,受到一点惩罚就说是我的错?对手每使出一个伎俩就要我来承担一回责任,这对我不公平。现在居然你也利用我对你的信任跟他们一样来打击我,阿稚,你真令我失望。”
他仍旧将车开得飞快,一边说道:“就算是我对不起你,波波,我就再最后自私一次,你今天一定要跟我走。”
“如果我不答应呢?”她冷笑道。
他沉默了半晌一字一句道:“就是绑架你,今天我也要带走你。”说着车子已驶入机场停车场,他熄了火拔掉车钥匙伸手拉她下车。
她并没有反抗他,手里紧握着手提袋跟着他走进候机大厅。
他拉着她径直走到出境处,从怀里掏出两张早已买好的机票交由机场工作人员换登机牌,然后继续拉着她安检,上飞机。等到两人走进机舱坐稳后他才长出一口气,侧头看着她说道:“波波,我知道的,你是不会离开我的,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城市了——”
话还未说完只见她一脸的怪异神情,在他还没问出为什么的时候她终于开口说道:“阿稚,我是不想害你才一路上没报警,跟你一直到这里。你知道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这个城市尽管我也十分厌倦可是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我不是个半途而废的人,我一定要把事情做到底,无论它的结局有多残酷!”说完她从手提袋里掏出手机刚一放到耳边在机舱里巡视的空警就立即过来制止她。
她最后望了一眼他说道:“阿稚,不要跟我来,你一定要离开这里,你是一个自由的人,而我却不是,我要留在这里偿债。”
阿稚呆呆地望着她被空警带下飞机,眼泪禁不住地往下流。飞机很快就起飞,在机身腾空的那一刻他的心彻底地碎成千万块,一片片飘落到这个城市的上空,又一点点地坠落到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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