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有料到裴青不肯说。
随手推开一间台球室,苏嘉钰回手就锁上了门。
他对上裴青的视线,浅淡淡地,没有任何情绪,这是裴青对人有隔阂的时的表现。
"不能告诉我吗?是关于我的对吗?"
他的视线在裴青脸上转了两圈,带着不确定与希冀。
"……"裴青垂下了眼帘,走到台球桌前。
"那这样好了,我们比赛打球,谁进一球答一个问题。"苏嘉钰磨蹭到裴青的面前,这时候他也不装作走不了路了。
"我不会。"裴青拿起球杆扔到苏嘉钰手中,他站到桌头前面,看着摆放杂乱的小球。
"我会,很好学的,我来教你。"苏嘉钰一笑,他把21颗球用红色包裹彩色球摆成一个三角,白球放在白线上,对裴青招手,指着那个三角说。"你只要用白球把另外的球打进桌角的四个球袋就算得分。"
"我学不来。"裴青微微抗拒,这些算是休闲的娱乐他虽然见过,但是自己没有时间精力去玩。
"来你试试。"苏嘉钰教裴青弯腰,两只手握杆,他靠在裴青背后,推着他的手微微用力,一刻红球进袋。
他站起来对裴青笑了笑,退开了身,让裴青自己试试。
"你自己试试。"
"我不会……"砰的一声,球进袋了,但是是白球,连其他色的球碰都没有碰到。,他摊手表示自己没有用多大的力气。
"再来……"
半个小时后,裴青勉强可以把彩球打到了,但是始终不进袋,裴青杠上似的,自己打了一个多小时,桌上的彩球才全部进了袋。
苏嘉钰忽略到裴青直接用球杆搭进去的球,总体上还是很满意的。
"可以,咱们现在开始吗?"
裴青认命,他在运动方面说得上是四肢不发达。
苏嘉钰摆好球之后,拿过另一根长杆擦上蜡,一个后背式握杆,红球进洞,第二杆,差一分。
"现在我问你第一个问题。"屋里开了暖气,他身上的西装早就扔到了一边,衬衫被他扯开两个扣子,看起来性感加诱人。
"你四年前为什么离开我?"
"虽然答应了,但是我没有做好准备。"
"好,你来。"
裴青感到了压力,苏嘉钰玩起球类比他好得多的多,他这个新手上路的菜鸟,只有被嘲笑的份,虽然苏嘉钰并不会嘲笑他。
但是这种赌博式的谈心,让他没有办法在躲避,因为不知道面对的问题会是什么。
彩球被白球一打而散,纷纷滚落四下,仅仅是擦到了四洞的边角,便不动了。
"没进。"
青年解开袖口的扣子,准备的时候袖子被桌角蹭到了手肘上,一击必中,苏嘉钰站起来,看向裴青的眼睛眯了眯。
"离开之后,就没有想过我吗?"
"想过,刚开始被我爸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后面自己去考试,天天凌晨睡到早上六点,考完证的时候,已经过去一年了。"
"继续。"
后面苏嘉钰连连赢了四五局,他只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事情。裴青一个球也没有进洞,他额角有了微微的细汗,他心里有几分焦急。
对焦的时候,他等待的时间长了一些,苏嘉钰跟着趴在他的角度,等裴青犹豫不决的时候,苏嘉钰喊了一声打,裴青一杆子戳过去。
一个红色球在边缘打着转,转了几秒之后落了下去。
"你赢了,可以问我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来我家找我没有告诉我?"
"恩,两次。"
裴青微怔,他问的是四年前,不知道更早之前,苏嘉钰还来找他过。
"继续。"
苏嘉钰这一杆进洞是个绿色球,他放下了球杆,走到裴青面前,慢慢圈住他的脖子。
"这下,可以告诉我你在烦什么了吗?"
"我爸证书的事情,你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四年前?"
"对,刘宿使袢子给我爸,我回去之后决心把你忘记,我以为,是你做的,刘宿却说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我不会害你的。"苏嘉钰瞳孔微缩,眸子里清清楚楚地映出裴青的模样,他对裴青的感情,的确是从来不减的。
"你不会害我,不代表你不会看见其他人……"
"你怀疑我吗?"
他看着裴青的眸子十分受伤,脸色骤然退尽,仿佛酒精也消散地干干净净,他的手从裴青身上滑落下来,垂在腿侧。
"叫我怎么不怀疑?"
那时候苏嘉钰用自己的高考来威胁裴青,要他必须要回去留在Z市,不然他就会自毁前程,还有后来一步不移地跟在裴青身边,死缠烂打说不上,也算步步紧逼了。
"我是多么希望你留下,你那时候答应我只是为了敷衍我,可我也做不到让你去猜忌我。"苏嘉钰被裴青的反问话给刺激到,他脖子红了,站在裴青面前只觉得自己十分无力,连解释都是苍白的。
"我只要听你的答案。"
裴青闭了眼,眉头紧皱,他也不知道此时该如何,脑子里面蹿出刘宿跟他说的话,眼前的人却又拿失望的眼神看他,他只觉得头脑发热,思绪混乱不堪。
"我不知道刘宿为什么那么做,我也不知道那时候他做了什么,我……我那时候在戒毒啊……"
青年的声音突然弱了下来,他看着裴青的脸,冷淡的很,一直是冷冷清清的。
"说那么多,我问你,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把我放在爱人那个位置上?"不知是许久以来的猜忌与隐忍爆发,还是破罐破摔的最后一丝希冀,他靠近了裴青,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抬起他的下巴。
而裴青没有拒绝。
"你从来不会拒绝我,当我沾沾自喜地以为在你面前我是特殊的时候,我发现你对别人竟然也是这样!若不是我脸皮厚,对你要亲要摸要抱,你是不是永远不会觉得我是特别地那一个?"
"还有你对我说话模棱两可,可以就可以,不可以就滚蛋,当我被你骂走的时候你有能给我送温暖!不能给我希望又让我绝望!你知道那滋味多么让人难受吗?"
苏嘉钰红了眼眶,认识以来,从他发现自己的心思的时候到后来表白,被拒,再表白,被拒这样的死循环之后。他一直不知道裴青是怎么想的。
"我,是不敢。"裴青完全被苏嘉钰的话震慑到了,他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混蛋,下定决心保持距离的时候偏偏又能够对他好的那么自然。
"不敢?"
"不敢跟我谈恋爱?"
"恩,裴青被苏嘉钰放开,他退开几步之后腰靠在了台球桌上。
"很可笑,我不敢接受你的好,刚开始是觉得你是个麻烦,后来发现我并不是不会对你动心时,我逃避了。"
他半弯着腰,手扶在球桌边缘,像是支撑不起自己的重量。
"你,你说你对我有感觉的?"苏嘉钰从裴青话里听出了挣扎与愧疚。
他喜极而泣,眼角落下了一颗泪水,天知道他想跟裴青在一起都想疯了,重逢的这几个月时间,他故意压制自己的欣喜,就是不想再次吓走裴青。
其实苏嘉钰这个人极度缺乏自我肯定,他在人际交往上十分得水,但是偏偏无法正常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多少也受了他爸的影响。
"是,现在我想通了,没有什么事,要比起你更让我在意的了。"裴青点点头,虚弱地笑一笑,心里话说了出来,他觉得全身通透,他肯本不愿意去怀疑苏嘉钰,那个在学生时期那么晶莹剔透的一个少年。
"那你不许反悔!"
苏嘉钰做了个幼稚地举动,他弯起小拇指,手抬到了裴青面前,看见裴青错愕地笑容,一瞬间之后他猛地抱住裴青的身体,一秒都不想放开。
苏嘉钰趁着没人死劲儿地黏在裴青,磨磨蹭蹭。
裴青心里面的疙瘩这时才放下,原来是苏嘉钰以为会冒犯了他,所以才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两人的误会这时才算是解开,冰释前嫌。
两个人下楼时,苏黎的蛋糕已经切过了,躲在一处跟他身边人互喂,大厅里面灯光微暗,不仔细看根本认不出谁谁,苏嘉钰拉着裴青去想侍者要了两块蛋糕。
"你要不要吃?"裴青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座位,两个人挨得很近,苏嘉钰递过来一块装在盘子里的水果蛋糕。
"我不吃。"他看见上面的奶油,伸手推开了。
"那你喂我吃。"
手里突然被塞进一个勺子,裴青扭头,苏嘉钰嘴唇微张,半眯着眼睛看他。
裴青认命地给他喂蛋糕。
晚宴结束地早,苏黎被灌得大醉,或者说是他自己喝得大醉,就差在广大人民群众面前跳脱衣舞了,苏嘉钰被拉去做苦力,好几个人合力才把人带走。
裴青吹了些风,心里头还留着些余温,他不知道只是不是谈恋爱的感觉,但是现在多跟苏嘉钰在一起一秒钟,他都觉得心跳加速到微疼。
站在窗口吹了吹风,微微清醒了些时,回头看见季立舫倚在门框旁,拿着一副调侃的笑容看他。
"你跟苏家那小子上去两个多小时,做什么了?"
"打台球。"
"打台球?能打那么久吗?"
"我不会打,就学了很久。"
裴青脸上略尴尬,本来刚刚拒绝了季立舫,立即让他发现自己跟其他人亲密。
"你跟我是在解释吗?"季立舫嘴角一挑。
"想多了你。"裴青越过他走向出口,季立舫跟着出来。
"我想多什么?"
"……"
"你告诉我呀?"
"他就是我恋人。"
季立舫住脚了,不跟了,看裴青走远的背影有那么点受伤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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