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去咖啡厅打包了两杯咖啡, 其实她不渴, 更不想喝咖啡,就是坐在霍连身边, 有点压抑,她才借口出去买咖啡。
因为他后来就一直没讲话,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陶然在他身边坐下, 霍连睁眼, 陶然已经把咖啡递给他。
霍连接过来,半开玩笑:“就用一杯咖啡来尽你的地主之谊?”
陶然也没有半分的难为情,“有的喝就不错了。”
霍连笑了几声, 低头品咖啡。
除了机场嘈杂的人流, 他们之间又陷入了沉默状态。
陶然是不知道要跟他聊点什么。
而霍连是不想再跟她多说, 挺没意思。
沉默的时间过得相对较慢,但就是这样慢腾腾的速度, 时间也是又走过了二十分钟。
陶然看了眼手表, 而这时机场大厅的显示牌也提示飞往B国的航班开始安检。
陶然侧脸提醒,“霍连, 可以安检过海关了。”
霍连像是没听到,慢悠悠的品着咖啡。
“诶, 霍连,听到我说的话没?”
“没听到。”
“...”陶然恨的牙都疼。
半晌后,霍连道:“我改签航班了, 所以。”顿了下, 他说:“给你尽地主之谊的机会。”
她盯着霍连的脸若有所思的, 一字一顿的说:“我不想要这个机会该如何是好?”
这回被呛无语的是霍连。
陶然可没有想过要请他吃饭,慕时丰还在外面等着她呢。欠霍连的,她以后会去B国还他的人情,也不急于一时。
再者,她还要继续吃他的药,也断不了联系。
霍连也不生气,脸上的笑容依旧,甚至更灿烂,“陶然,想知道你身上那个纹身的秘密吗?”
......
咖啡厅里。
陶然要了两份简餐。
霍连慢条斯理的吃着,他吃饭从来不做别的事情,包括说话。
所以陶然忍着,再忍着。
一份简餐,他愣是吃了半个小时才结束。
而陶然盘子里的食物一动未动。
吃过饭的霍连更是意兴阑珊,哪里还有半分想说话的欲望。身体后倾,靠在沙发背上,很享受酒足饭饱后的闲适片刻。
陶然的声音里已经透着几分不耐,“霍连!”
“恩?有事?”
陶然:“......”深深的颓败感,她怎么竟遇上些千年无赖。
她开门见山,你要是跟他委婉,他能含蓄到山路十八弯,都不一定把真相给说出来。
“我肩上纹身,有什么说法?”
霍连略作思考,很认真的回她:“感觉很特别,所以应该有秘密吧。慕时丰不是很能么,你让他研究研究,兴许能看出什么个惊天的大秘密。”
操.你大爷的!
霍连看了眼手边,时间已经差不多,他起身准备离开。陶然知道是问不出什么所以然了,便也放弃。
这个男人,他不想说的,就是给他上刑罚,大概也是沉默如山。
进入安检前,霍连顿足,盯着她的双眼看了许久,那么多话,说了好像也只会陡增烦恼,没什么意思。
他伸手轻轻抱了抱她,这很轻的拥抱好像耗尽了他此生全部的力气。
陶然也没有犹豫,伸手抱住了他,“霍连,谢谢你。你不是好人,但我知道,你也不是个坏人。”
松手前,霍连在她耳边低语一句,很标准的德语发音。
他以为她不懂,所以很轻松,又夹杂着遗憾的眼神,再次看了她眼,便毫不留恋的转身进入安检。
直到霍连的背影消失在陶然的视线,她还是没有回过神,耳边一直反复回荡着那句话。
那句她十五岁时就听得懂的德语。
沈凌读给她听过。
黑塞诗集里的一句。
翻译成中文就是,【如果有一天,我明白了什么是爱情,那一定是因为你。】
当飞机冲上云霄的那刻,霍连看着窗外的万里云集,这个城市,他以后不会再来了。
闭上眼,所有的画面都与她有关。
诚如她说,他不是个好人。
该说他无恶不赦。
因为走私、毒.品、军火,他样样都沾。
更是杀人不眨眼。
可她偏说他不是个坏人。
不坏吗?
大概也还有点良知吧。
因为他还是个医生,救过很多人的命。
如果下一刻,飞机失事,他现在最想做点什么?
一定是托个梦给养父,告诉他,他曾经的心愿,已经完成。
他的养父,一个有个性,又很怪的老头。
M国最有名的纹身大师,没有之一。
陶然肩上的纹身,是养父的收山之作,也是绝笔之作。
蝶恋花,是养父曾经给母亲纹过的。
只是母亲和养父情浅缘浅。
母亲离世后,这个怪老头就将他收养了。
他人生最快乐的那几年,就是跟着养父探险世界的那几年。
后来,长大了,为了争夺亲生父亲的遗产,不对,该是说为了给母亲讨回公道,他走上了不归路。
两年前,养父临终前说了个故事。
多年前,养父在原始丛林探险时遇到了危机,生死关头,有个女孩替他挨了一枪。
后来在纽约,他们很巧的又遇见,女孩肩头的枪伤很明显,他便给她纹身。
养父给他看了女孩的照片,意思很明显,那女孩不是好人。
因为好人一般不会出现在金三角的原始丛林,被一大群雇佣兵追杀,而且她本身枪法了得,最主要的是她身上有多处刀伤枪伤。
但女孩也不是个坏人,因为她在危急关头,还想着救无辜的人。
因为养父知道他从事什么样的生意,跟什么样的人打交道。便说,如果哪天狭路相逢了,别为难她。
谁能想到,有天,他们真的遇上了。
也是在北京飞B国的航班上。
他从洗手间出来,她正在外面等着。
只是淡淡的一眼,他就记住了那张脸。跟照片上,养父给他看的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完全重合上。
陶然。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在他不普通的人生里,改写了一切。
“先生,您要点什么?”空姐动听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霍连转头,“咖啡。”
其实他最讨厌喝咖啡。
人生里的两次喝咖啡,都是今天。
*
晚上陶然洗过澡,就趴在床上用日记本记东西。因为前两天的事,她丝毫没什么印象,只凭着笔记本来回忆过去。
慕时丰处理完工作后,来到卧室。
覆在她身上,亲吻她的后背。
陶然被亲的有些痒,用脚踢他,“离我远点!我要写日记呢!”
“我都替你记着,你根本就不需要多此一举。”慕时丰从她身上下来,侧身躺在她边上,支着头看她。
“就你那文笔,写出来的日记,你自己忍心看?”
陶然拿笔戳他,慕时丰也不动,任由她闹着。
陶然在他胸肌上写了王八蛋三个字。
慕时丰笑:“我是王八蛋,那你是什么?王八蛋的媳妇?”
也不给陶然再反驳的机会,将她扯进怀里,堵住她的嘴。
一阵嬉闹之后,慕时丰还是好奇,他故作漫不经心:“你跟霍连待了那么久,都聊了些什么?他有没有说我坏话?”
陶然还在认真写,心不在焉的回:“没说你坏话,还夸你呢。”
“夸我什么?”
“夸你帅啊。”
“......”
慕时丰反应过来后,把她又收拾了一顿。他没打她,就是挠她,挠的她流眼泪,很恶劣的让她求他。
最后陶然只能求饶。
慕时丰把日记本和钢笔扔到床头柜上,欺身而上。
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今天没陪你做运动,就有精神跟我闹了是吧?”
陶然斜睨了他一眼,“慕时丰,你要是让我不开心了,我就不告诉你我肩膀纹身的秘密。”
纹身。
慕时丰的心病。
他总感觉这是个情侣纹身。
是她跟陆聿辰或是林百川去纹的。
还蝶恋花!
看到那恋着花的公蝴蝶就不爽。
他咨询过了,可以把那只公蝴蝶给洗掉,也不算太疼。所以,他要抽空带她去洗掉,省的看着心里堵得慌。
还不等他说出心中的打算,陶然再次问他,“到底想不想知道纹身的秘密了?”
其实是陶然自己想知道,霍连不是说了么,让慕时丰多观察观察,兴许就真的能发现什么大秘密。
慕时丰很不爽的应了声,“恩。”
陶然指指自己的肩头,“你好好观察一下,尤其是那只公蝴蝶,秘密说不定就在它身上哦~”
公蝴蝶?
还提!
慕时丰的脸色阴沉着,心里再不爽,也不能当着她的面发作,只好闷闷的回了她一句。
把她翻了个身,他倒是要看看,那只公蝴蝶到底有什么秘密。
就算有天大的秘密,他决定了,他明天一早就要带她去把这碍眼的公蝴蝶给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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