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絮絮叨叨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大通。
方若绮低着头专心致志的用调羹搅着汤水,以为可以把负面情绪都搅散,谁料怎么搅都没有用,她还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哭了。
泪水晶莹剔透,如一颗颗细碎闪光的透明水晶珠子,扑嗒、扑嗒的掉落到汤碗里。
老板见她哭了,马上反应过来,一定是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才勾起了她的伤心事。
貌似他只提了一句林立翔为什么没陪她?
一定是小情侣吵架了,对,一定是这样!
谁年轻时不气盛?老板亦然,好言好语的开解道,“哎哟,讲两句就掉金豆子,阿似(是)吵架啦?嫑(不要)哭,嫑哭,林立翔那小伙子人是不错滴,就是年轻人脾气急,两锅(个)人互相让到点儿哎,你不让,我也不让,两锅(个)人都不让,不就有矛盾了蛮……”
老板不开口,没人当他是哑巴。
可他偏偏不识趣的说话,还张口闭口全都是林立翔,一句两句都直戳方若绮的心坎。
她不愿被外人窥视到窘态,随口扯谎,“我没哭,就是辣到了,我吃不了辣。”
老板才不管她是真哭还是被辣到了,直接说道,“赶紧嫑(不要)吃了,换一碗儿,我代你重下。”
方若绮匆匆站起来,连连摆手,“不不不,不麻烦了,我吃饱了,谢谢老板,拜拜~”捏起了手袋,就赶紧离去,背影仓皇失措,好似逃窜。
老板目送她的倩影远去,不忘高声提醒了一句,“菇凉,外面不安全,早点儿回KI(去)哎。”
方若绮只顾着往小区门口奔去,都没有听清老板在后面说些什么。
轰隆隆~
天边传来滚滚雷声,由远及近,由闷至响,打的人心惊胆颤。
方若绮被雷声吓了一跳,抬头一望,只见苍穹由深蓝转为墨黑,滚滚乌云遮天蔽月,天地间所有光芒骤然湮灭至无。
夏季的暴雨十分频繁,来得快去的也快。
幸好家就在前方不远处,方若绮加快了脚步,一路小跑。
突然,一条刚劲有力、肌肉扎实的男人的胳膊从身后探过来,一下子勒住了她纤细的脖子,并用力收拢。
“唔……”方若绮被勒得好难受,一个字都没说完,就喘不过气了,挣扎着回头张望,还没看得清来人的脸孔,就嗅到了一丝极为刺激的化学剂品的味道,紧接着脸上多了一块浸满了高浓度乙醚的手帕,死死的堵住了她的口鼻,令她彻底无法呼吸。
短短片刻,她就被迷晕了,身子软绵绵的滑下去,被男人粗鲁的往肩膀上一扛,塞入了街边一辆小面包车里。
男人利索的上车,迅速驶离西郊,往人烟更为稀少的南郊开去。
~
【林立翔】
方若绮走了,走的时候没有看林立翔一眼,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一个字,只是捂着嘴,无声的啜泣。
是林立翔开口赶走她的,心情却比她还要糟糕。
她在家里,他痛苦愤怒。
她离开了,他纠结难捱。
不论她在不在身边,都是他痛苦的根源,纠结的烦恼。
他心烦意乱,好想冲到医院把黎华从病床上拖下来再打一顿,全凭理智克制着,才没有付诸实践。
他伤透了心,无法心平气和的面对她,用言语挤兑她、贬低她,摆出恨不得跟她一刀两断的姿态,内心深深处,却是百般柔情,千般不舍,万般爱恋。
他走进浴室,特意用冷水冲凉,试图令自己冷静下来,细细思量该如何处理这件事,该如何对待她。
冷水微凉,“哗啦哗啦”的从巨大的花洒直灌而下,不休不止。
冲刷的男人骨血里的暴躁因子渐渐平息下去,理智因子回归了几分。
耳畔回荡着她音色清甜婉转的话语:
“我好害怕,害怕出不来了,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抱我,我怕你一松手,就不会再抱起我了……”
“我爱你,只爱你,最爱你,你是我唯一深爱过的……”
“我害怕自己会依赖你,离不开你,害怕自己会陷进去,害怕会情不自禁的爱上你……”
“我是人,我有感情的,我好难过,我真的好难过、好伤心……不要离开我,就算我离开你,也不许你离开我,答应我,好吗?”
“我们私奔吧?就我们两个,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只要有你就足够了,别的什么都不要……”
……
无数的甜言蜜语,山盟海誓,都是他们在一起时,她亲口对他诉说。
哪怕闹过冷战,闹过分手,她在他和她父亲之间反复摇摆、纠结不定,也不曾真的舍弃了他,更没有其他男人插足。
而今,她背弃了诺言,转投别的男人的怀抱。
林立翔脑海中浮现起一幅幅动态画面,好似老旧电影的胶片一帧帧,每一帧都记录下了美人儿的一颦一笑:
她蹙眉瘪嘴的委屈小样,时常令他分不清她真的委屈,还是故意撒娇。
她算计人时,眸中精光闪现,洋洋得意的样子。
她半垂着眼帘,羽睫半遮住乌眸,不是在沉思什么、就是黯然伤神。
她的笑,她的泪,她的喜,她的怒……她一切的一切都深深印刻在他心上,抹不去,擦不掉,忘不了,放不下……
林立翔呆呆的伫立在巨大的花洒下,任凭冷水兜头冲淋,一身一脸流水直下,久久不肯移动,以为这样就能够冲刷掉一切污点、一切肮脏、一切负面的东西……
迷茫中,忽见初夏的那一夜。
春风香暖,夜露沁凉,美人儿笑靥甜美,声如仙音,眸光深深处却闪动着绝决凄冷的寒芒。
“为了个炮友,值得吗?”
她仰着头,笑着问他,并缓缓的松开了扣握在男人胳膊上的小手。
那一夜阿虎用枪抵着他的髌骨,逼他松手,任凭她从三楼顶上的天台摔下去。
他若松手,她多半残疾。
他不松手,他多半腿瘸。
他已暗下了决心要拉她上来,谁料到一向精明的她,居然会松手,劝他放弃她。
他和她不仅仅是在床笫之间抵死缠绵过的炮友,更是在生死关头舍弃自己保全对方过知心爱人,他怎么可以放弃她?
一想到此,林立翔心尖就止不住的打颤,她那么好,她对他也用情至深,就算不小心被黎华插了一杠子,也一定不是她的错,而是黎渣渣蛊惑诱骗无知少女。
他绝对不能让黎华得逞,更不能让她受骗下去,哪怕她不能与他走到人生的尽头,也不能跟了黎华这个渣男,不然下半辈子有的哭呢!
林立翔下定了决心,果断的关掉了水龙头,扯了一条干毛巾三下五除二的把短发擦到半干,就匆匆出了浴室,飞快的套好居家睡衣,就出门了。
没忘记带上她家的备用钥匙,是用他家钥匙交换得来的。
直奔隔壁单元11楼,拿钥匙开门。
意外的发现,黑灯瞎火。
每一盏灯都关闭了,每一个房间都空无一人。
她不在家!
林立翔一颗心猛地沉下去了,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极了。
女朋友去哪里了?
这么晚了,凡楼楼早就回家了,她一个人在外面多不安全……
她不会去找黎华了吧?!
林立翔心有不甘,掏出手机,给方若绮拨了过去。
电话通了,彩铃音足足响了一分钟,熄灭了。
她没有接电话。
哗啦啦!
窗外一阵骤雨,突如其来,不期而至。
水声喧嚣、密集、剧烈,如知名暗器暴雨梨花针,千道万道从天空洒向了大地。
哐啷!哐啷!
半开的床玻璃被吹得微微晃动,携着湿气与戾气的疾风长驱直入,吹得客厅中央的男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林立翔快步走向了阳台,把没关好的窗户都逐一关严实了,再去每一个房间检查窗户。一边关窗,一边无比担忧女朋友:她开车了吗?她带伞了吗?她到底是不是去找黎华了?!
不行,今晚务必要找到女朋友。
不论她在哪里,他掘地三尺都要挖出来。
不论她和谁在一起,他使劲浑身解数也要抢回来。
她是他的女朋友,抢回来就要拴牢了,不会傻乎乎放手,更不会将她推到别的男人怀里。
~
【方若绮】
林立翔一遍又一遍,屡通屡不接,屡不接屡拨的给方若绮猛打电话的同时。
方若绮在破旧的昌河面包车后座里颠簸了一路,不省人事的昏睡着,双手死死攥着手袋的金色链条,任凭同车的温珊珊掰了好久都没有掰开。
深夜,长街上车辆稀稀拉拉,唯有高耸的路灯在凄迷水汽中散发着幽幽黄光。
车子开了约莫半个钟头,最终驶入了南郊某个品牌鞋包的仓库大院里。
仓库每一间都编了号码,在4号仓库的门口,阿虎停车,下去先将卷帘门拉开,再钻回了面包车里,把方若绮往肩上一扛,淋着瓢泼大雨,扛进了仓库内。
温珊珊独自打了一把伞,尾随入了仓库,动作慢吞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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