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1线索断了

　　【林立翔】

　　B单元的楼上，林立翔正在浴室里淋浴，透过毛玻璃窗，正看见了岳行空从A单元楼道里出来的一幕。

　　事实证明了，女朋友跟岳行空没有男女私情，但是后者逗留在香闺，直到深夜十点多，这样好吗？真的好吗？就算是谈公事，白天在公司不能够谈尽兴吗？岳行空就当真没有一点儿别的想法？她怎么就不明白男人的心思，不懂得避嫌呢？

　　林立翔有些郁郁寡欢，顶着一头洗发水的泡沫，久久的忘记了冲洗……

　　大晚上的，岳行空可以在女朋友家里滞留到那么晚，为什么他作为男朋友不可以呀！

　　不行，他必须努力，早日结束冷战，恢复男朋友的待遇，甚至留宿香闺……

　　一个简单的淋浴，冲了有将近半个钟头，林立翔才失魂落魄的从浴室里钻了出来，百无聊赖的拭擦着头发，顺便上了一会网。

　　跳出一封新邮件，是张雅萍发来的。

　　粗粗浏览了一下内容，是一些表演和主持方面的视频课程打包，张雅萍让他趁这段时间学习学习。

　　随便点开来其中的一段视频，都精彩的干货呀，不可与他人分享的内部培训资料。

　　早些年，当国内的电视台都是国有制事业单位的时候，招聘的人员大多来自于各大院校、专业对口的应届毕业生。

　　而当几年前，各大电视台纷纷改制为股份制企业。

　　其中的永振电视台，在用人方面打破以往的管理，大胆而大量招收一些中等学历，十八九岁的新人学员，自行开设培训班，由台里富于经验的资深艺人授课培训，学员一旦签约，就要签下数年的长约，方可参与系统的培训，免得一朝学成就为他人做了嫁衣。

　　张雅萍发过来资料，正是永振的内部培训课程。

　　对于林立翔这类已经出道一段时间的电视演员，表演课程随便看看就好，倒是主持课程挺新鲜的。

　　反正最近他在PSTV的通告都结束了，这阵子刚好可以钻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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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莉】

　　第二天凌晨，相隔了数百公里之外的南海市。

　　沿海地区的空气原本就相对湿润，加上连日来的急骤狂虐的台风暴雨，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一片潮湿阴冷渗入骨髓的湿气中。

　　几百公里不带喘气的奔波了一路，狭小的车厢里，空气早就污浊不堪了。

　　朱莉摇下了车窗，一阵冷嗖嗖、阴湿湿的风渗了进来，她冻得一个哆嗦，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赶将窗子摇了上去。

　　路上的车辆不多，每一辆都减速缓行，生怕湿漉漉的地面带来打滑，而导致交通事故。

　　朱莉按照全叔在PSTV的入职履历表里留下的家庭住址，在某个小镇上一番搜寻，直到月黑星稀，才好容易的摸到了门边儿。

　　却被其家人告知全叔生病入院，于是，她又开着夜车，从镇子上往市区里赶去。

　　天快亮的时候，朱莉总算抵达南海市人民医院的急诊部大厅，正撞见了以下的一幕。

　　白大褂医生从急诊室里推门而出，抹了一把脸，摘掉了一次性口罩，边走边说，“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尽力了，送来的时候太晚了……”

　　医生的身后跟了两位护士，将躺在病床上的病人给推了出来。

　　一位四十多岁，肤色黝黑，身材瘦小的男人冲上前堵住了医护人员的去路，撅着一张堪比哆啦a梦里强夫的尖尖嘴儿，嚷嚷道，“什么？怎么可能，不就是发个烧吗？怎么人说没就没了呢？”

　　医生被迫停下了脚步，蹙着眉心，略有不悦，却压着火气温和的解释道，“早一点儿送来就好了，死因不是普通的发烧感冒，而是急性肺炎。病人年纪大了，身体素质比不了年轻人，就是淋点儿小雨、受点儿小风寒，都应该及时重视。病人早先刚一出现发烧症状的时候，就应该送来医院了，否则也不会一再耽误了病情，恶化成急性肺炎……”

　　他不解释还好，或是板着一张扑克脸也好，病人家属或许都不会闹腾。

　　谁让这位医生耐着性子和颜悦色一板一眼的解释着呢，反倒激起了这几位家属的怒气，争先恐后的出言攻讦：

　　“你们医院治死了人，还怪到我们家属头上来了？”

　　“去~好赖都是你一张嘴说的，要你们这些庸医干嘛？连个小病都治不好，光会耍嘴皮子！”

　　“就是啊，我爸就这么走了，一个感冒都能把人给治死，今天你们得给个说法。”

　　“感冒发烧都能治死人，庸医，会不会看病啊？”

　　……

　　五个年富力强病人家属，围着一个医生和两个小护士，叽叽呱呱、叮呤当啷、铿铿锵锵的指责着，从一开始的正常的疑问，迅速演变为刁钻的质问，光动嘴还不够，不一会儿就开始指手画脚的肢体碰触了起来。

　　却没有一个家属，想到要扑到病床前，看一眼被推出来的已经死去了的亲人。

　　凌晨时分，外面又下着雨，有点儿小病小痛大家都忍着不出门看急诊了。

　　因此，这会儿医院里的人特别少，急诊大厅格外空旷，其余两三波病人，都识趣避让到了角落里，远远的躲开了这一群闹事儿的病人家属，免得祸殃及自身。

　　夜晚的宁静，围观者的沉默，格外衬托了纷争中心的那一群人的聒噪，真特么的聒噪！

　　朱莉扫了一眼旁边的两三波病人，并未找到熟悉的身影，划拉着小腿儿直奔刚从急诊室推出来的病床。

　　果然是她要找的人。

　　“全叔……”朱莉喃喃的低唤了一句，脸上流露出一丝焦虑，哎，人都已经死了，看来这件事情是查不出真相了。

　　她转过头，再看向全叔的五个家属，脸容各不相同，表情却出奇的相似，一个个都凶神恶煞、气势汹汹的围堵着医护人员，一看就知道这一家子都不是好相处的。

　　太明显不过了，这家人压根儿就没把全叔当回事儿，人死了，还省了不少事儿了。

　　一来省得赡养辞去工作，不能够再为家里带来收入的老人。

　　二来可以瓜分财产，虽然不多，聊胜于无。

　　三来老人疾病死去，并没有受什么折磨，也没有一拖再拖，浪费许多治疗费用，或是让家人轮流榻前伺候。

　　四来么，大家闹一闹，说不能够以医疗事故为借口，跟医院讹上一笔呢。

　　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可是以偏概全了，穷山恶水刁民未必多，富庶南方刁民也不少。

　　南海市经济发达，大家的生活条件都不错，瞧着全叔这一家子，穿的戴的也都不算差。

　　这般闹腾，称得上是人不穷，心穷的典型代表。

　　终于，强夫嘴的中年男人斜着眼睛瞟了一眼，站在病床前发呆的身子娇小女孩子，语带不善的诘问道，“喂，那谁，你是谁啊？看什么看呢？”

　　朱莉扭过头，眼睛笑成了两弯迷人的大月牙儿，“耶？你们是全叔的家人对吧，我是全叔的旧同事，在电视台里做场记……”

　　她只自我介绍说是场记，却没有提到自个儿已经从PSTV跳槽去永振电视台的事情，不然她来看望全叔的目的就实在太可疑，难免引人猜测呢！

　　强夫嘴的脸色瞬间就由阴转晴，眯起了小小的眼睛，咧嘴一笑，不经意的流露出几分市侩，“喔，你好，你好！请你过来，帮忙评评理啊，我爸就是有点儿感冒发烧，来医院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谁知道刚进了急诊室没多久，一出来就……”

　　朱莉圆眼睛一睁，一脸呆萌，柔白的小手指头戳向了自己，“我？这……”

　　“对，来来来！”旁边另一个黑瘦且尖嘴猴腮的中年女人招了招手，见朱莉站在原地没动，不甘心的上前把人给生拉硬拽到了家属阵营中。

　　嗡嗡嗡，嘤嘤嘤，叽叽叽，喳喳喳，呱呱呱，喵喵喵……

　　倒了个霉的朱莉，被全叔的几个家属当做了救星，拉拢到了对峙的局面里，无奈的忍受着各式各样的噪音，在耳畔喋喋不休，滔滔不绝……

　　这群人一闹就是好几个钟头，直到天色渐亮，才暂作罢休。

　　当然，事情还没有弄出个说法，也不知道这帮家属什么时候还会再来医院闹事。

　　朱莉可被折磨惨了，止不住的头疼耳鸣，就在医院附近随便找了个酒店入住。

　　第二天中午，朱莉在客房里一觉醒来，发现手机上有两条短信。

　　一条是方若绮发来，问她平安抵达了没有，见到全叔了没有。

　　另一条则是全叔的家人发来的，说下午三点整在南海市殡仪馆举办全叔的追悼会，希望她能够参加。

　　朱莉眼前浮现起全叔那一家子的嘴脸，全部是又黑又瘦，个子小小，贼眉鼠眼，尖嘴猴腮的样子，男的猥琐，女的小气，笑起来貌似不怀好意，哭丧着脸又刻薄福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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