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新在二把手的位子待了多年,深谙官场生存之道,该收的好处收了不少,不该收的他从来都不收。此次他站在公义的一方,为受害者伸张正义,又不是做违法乱纪偏帮凶匪的坏事,受害人的谢礼能够收。但嘴里总得客套几句,“哎,这话见外了,保护市民是我们警方的职责,我们只是尽了本分。”大掌轻轻推开了方若绮手里的信封。
方若绮微微一笑,眼神真诚无比,“不管怎么说,都万分感谢你们,你们的帛金我就更不能收下了。”说着硬是将信封塞入了付新的上衣口袋。
付新没有再推辞,埋头夹了一筷子菜到盘子里。
方若绮将另一个信封往齐警官的手里塞,齐警官略感不安,连连摆手,推辞道,“我没(给帛金)……”朝付新丢了一记征询的眼风,“局长……”
付新佯装没有收到齐警官的求助,冲着方若绮笑眯眯的夸赞道,“小钟啊,你真是识大体、会做人,岳行空生了个好女儿。”
齐警官一听就明白了,局长都默许收礼了,他要是坚持不收,不是给局长难堪吗?赶忙说道,“局长说的对,以后钟小姐遇到什么事儿,需要我们警方协调的,直接打电话给我。”
“谢谢你们。”方若绮礼貌的一笑,从桌下将信封再递给齐警官,后者利索的接过去,收到衣兜里了。
这时,新任市长(前市长剑伟业被双规了)的司机步履匆匆的赶来,附上市长的耳畔道,“市长,退回来的信封里多了……”
市长竖起了一只手掌,轻声制止了司机未完的话语,“别说了,人多,散场了再说。”多了?就凭两个字,市长就猜到了下面的内容,国人好面子,又以官场中人最为好面子,钟曼妙送礼送的巧妙,且给一众公务员们脸上都贴了金,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何必点破?
“是。”司机得了令,退下了,返回靠近大厅门口的末席。
旅游局一位女领导捏着信封,是她送出手的信封,厚度也差不多,只不过信封下半截手感硬硬的,她摸了几下就猜到了是张卡片,将信封装回了随身的小坤包里,冲邻座的工商局长小声道,“有意思,钟曼妙有点儿意思……”
工商局长笑笑,压低了声音道,“天生就吃演员这行饭,就算走仕途也大有希望啊。”眼光瞄向了桌台对面的方若绮,颇为赞许。懂得顺应社会规则的人,总不会太吃亏的,顺应的巧妙些的人,甚至是能够占到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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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亚同事的席面上。
秦朝面上掠过一抹赞赏,事情做得漂亮!
施益勤则脸色阴沉,依照这些天来对方若绮的了解,她怎么可能会做出与众多政客划清界限、不惜得罪人的行径呢,返还的帛金必然有蹊跷。
今日受邀出席追悼会及答谢宴的几十位政客,只有极少数的岳行空的私交好友,绝大多数都是乔亚集团的关系户,也就是岳行空、施益勤、秦朝三人共同的红色人脉。
俗话说人走茶凉,岳行空不在了,那些政客能够卖给他女儿几分面子还不好说呢。
谁料到小丫头居然当众行贿,且办的巧妙。不着痕迹,不动声色的就与一众政客们交好,一次性的接手了岳行空在政界的人脉。
施益勤看向身畔的施伟,见他俊眉微蹙,凝神思索着什么。
凑到施伟耳畔悄声道,“退还帛金这事,你有什么看法?”
施伟十八岁之前是在国内待着,跟着父亲见识各种场面,耳目渲染,多少猜到了几分,“她不会是借机行贿吧?”
儿子不算太笨,施益勤欣慰的笑笑。
施伟眉头蹙的更紧,愈加不解,以更低的声音问父亲,“一下子送这么多人,她就不怕有人当做廉政金上交了。”
(注:国家《关于严禁党政机关及其工作人员在公务活动中接受和赠送礼金、有价证券的通知》规定,各级党政机关及其工作人员在涉外活动中,由于难以谢绝而接受的礼金和有价证券,必须在一个月内全部交出并上缴国库,此项金额称之为廉政金。在一些受贿案中,涉案官员上交的廉政金可否在贿款中扣除,也成为讨论的焦点。)
施益勤轻笑道,“呵!就是因为送了这么多人,谁会冒着得罪全市各个政府职能部门同僚的风险,换回自己清廉的虚名?损人又损己!”
是呀,一个人上交了贿款,别人都没有上交,不是陷别人于不义,立自身于孤立吗?
施伟恍然大悟,接着就沉默了,这一顿饭吃的都少言寡语。
这顿白事宴席,不如红事那般欢脱喜庆,席间倒也气氛融洽,宾客们个个喝的尽兴。
散席后,方若绮和凌玥送了客,就带着两个保温桶去了回生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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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生医院】
保温桶里装着两道加餐,是方若绮特地吩咐酒店炖的鸽子汤和黑鱼汤。
鸽子汤送到了姐姐的病房里,姐姐领情与否是一回事,她送到了汤水就匆匆离开,根本不给姐姐和她吵架的机会。
黑鱼汤则由她亲手喂男友喝完。
林立翔一个钟头前刚喝完了烧饭阿姨炖的补汤,早就饱了,可这次是女朋友亲自喂他,便喝的干干净净,肚皮滚圆。只恨有旁人在,女朋友不好意思用嘴对嘴喂……
方若绮伺候完了姐姐和男友,就去了对面的01号病房,下属们已经做完了礼金盘点登记的工作。
凡楼楼打开一只小号行李箱,里面是一沓一沓的红票子,都用银行封条或橡皮筋捆扎着,数不清有多少,总之是巨款!
夏圈圈递上一个崭新的记事簿,说道,“钟小姐,这是收到帛金的清单,都清点过了,没有假币,我还做了一个电子档。”
方若绮细细看了一遍,字迹密密麻麻,每一行分别记录着编号、姓名、金额。还将政客、商圈熟人、演艺圈人士、老同学老朋友、亲戚(前文提过,岳家几代单传,亲戚少且都是旁支)、同事等都分门别类的标注了。
方若绮看完了记录,手指头戳着公司同事那一片区域,吩咐道,“公司同事这部分,除了部门副主管以上级别的人员的帛金收下,普通同事的红包另外扣出来,不计入账本。”
“好的,我重新算一下。”夏圈圈拿回本子就去一旁忙去了。
方若绮给绿菲也下达了任务,“绿菲,普通同事的礼金我交给你,你抽空分别打回他们的工资卡上,并且给他们一一打电话说明缘由。”
“好的,明天就办,尽量不惊动旁人。”绿菲秒懂方若绮的意思,普通同事工资不高,不合适收他们礼金。而低调的返还,不惊动旁人,是怕没参加追悼会没给礼金的同事议论他们,说他们巴结逢迎上司。
几分钟后,下属们就将普通同事的礼金剔除出来,分别装好,算好了实际收受帛金的金额。
方若绮看了一遍新名单,确认没问题后,递给了一旁静坐不语的凌玥,“退了将近一百封,还有两百万?凌玥,你看看。”
凌玥被动的接过了记事簿,“干嘛给我看?”胡乱的翻了几页,没有认真去看内容,只想着为什么要她过目,又不是她操持的丧事。
方若绮冲凌玥笑了笑,“这次追悼会和酒席,花了一百二十万,礼金扣除开销,还剩余的八十万,我明天会转到你账上,至于这些人情帐,我来还就好了。”
凌玥一愣,自己白得八十万,继女却欠了两百万人情帐?忙不迭摆手道,“这不行,我怎么好意思?丧事都是你一手包办的……”
方若绮又道,“你安心留在公司,就当是帮我了,等我争到了爸爸生前的职位,会给你换个更合适的岗位。”
“我人微言轻,能帮你什么啊?”
“现在暂时帮不到,以后说不定有用到你的地方哦。”
“好的。”凌玥嘴上应承了,还是想不通到底有什么能够帮上继女。
方若绮屏退了旁人,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她和凌玥两人。
“凌玥,你对黎华这个人怎么看?”
凌玥心中发虚,依旧面不改色的扯起了谎,“我能有什么看法,我跟古芊菁关系又不好,跟黎华就更不熟悉了。”
方若绮明知凌玥躲闪隐瞒,也不戳穿,自顾自的续话道,“古芊菁再怎么和你我针锋相对,也是我姐姐,我不能够不管她。黎华……不劝着我和姐姐和好就算了,三番五次挑唆我和姐姐的关系,虽然每次跟我闹的都是姐姐,可我总觉得她是被黎华当枪使了,你认为呢?”
这是逼凌玥表态站队了,前几天宣布遗嘱时,黎华对凌玥防备的态度,相信以凌玥的机敏,早就对黎华不报希望了吧?
凌玥眼珠一动,红唇微微嚅动,欲言又止,“……”
方若绮盯住凌玥的眼睛,视线像是要看穿对方所想,“怎么?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凌玥略一踌躇,决定和盘托出,“对了,有件事我憋在心里好几天了,总觉得不说出来不安心,但又怕是自己多想了。”
“说来听听。”
“你们出事的那天……”
凌玥将父女三人被挟持当天,黎华明明收到古芊菁短信,却不肯报警,甚至屡次劝说阻止凌玥和吴妈报警一事详尽告知,免不了添油加醋,将黎华编排成不顾岳父妻子死活的恶毒坏女婿,还信誓旦旦的说此事吴妈可以作证。
听完了她的话,方若绮柳眉蹙起,脸色难看极了,“你是说黎华推三阻四不肯让你和吴妈报警?”
凌玥点头,“对啊,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自然会处理,你不要跟任何人说,免得打草惊蛇。”方若绮心中有了计较,黎华是不能留了,一定要把他从古芊菁身边赶走,对,等她和姐姐关系缓和后,慢慢告诉姐姐,黎华是如何她、如何对待父亲的,姐姐固然看不清人心,却是个自私自利的性子,有谁对她、对父亲不好,她还是懂的趋利避害的。
“保证不说。”事关重大,凌玥还是守得住秘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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