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谁算计她

　　主办方忙活了一下午，总算把几十件拍卖品都卖了个好价格。

　　有人捐了物，博得了善名。

　　有人出了钱，博了善名又得了奢侈品。

　　圣心慈善社更是收获了一大笔的财富，皆大欢喜。

　　晚宴依旧在金皇冠酒店举行，为了方便名流们结交攀谈，酒店备下的是自助餐，酒水也都是低度数的。

　　周陌前阵子才在方若绮手里讨了个没趣，貌似是歇了心思，也不给她打电话发短信了，今天见到她也只远远的点头打招呼，并没有凑上来。

　　方若绮与凡楼楼安静的坐在大厅一隅的小桌上，凌玥则跑去餐台取餐了。三个女人扎一堆，只想拉扯些闲话，不乐意应酬满屋子半生不熟的场面朋友。

　　这时，方若绮眼前一暗，灯光被两个不请自来的男人挡住了。

　　来人是王星垚，身边还跟着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脸上挂着斯文的微笑，看上去比王星垚小几岁的样子。

　　王星垚自从收到了那一条长长的短信后，忽然就想通了。

　　王星垚喜欢方若绮，不仅仅因为她容貌、家世、头脑都出众，更因她重情重义，不论对男朋友，还是对他这个朋友，都有情义。她或许对他有三分好感，可对林立翔却是十成爱慕，如果她抛弃了林立翔，奔着王家的权势才与王星垚在一起，那她就当不起“有情有义”四个字了，那样的她，他或许就没那么喜欢了。

　　道理想通了，可要放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这几个星期，王星垚刻意避免与方若绮见面，偶尔打个电话也是讨论公事，随着时间推移，感觉倒是淡了许多，才发现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喜欢她。

　　此刻，再相见，灯光错落，人影依旧。

　　王星垚心里没什么波澜，面上也一片风轻云淡，径自拉了张椅子坐下，笑道，“恭喜你，拍到喜欢的东西。”

　　方若绮抬眼，见男人笑意温融，眸光坦荡，猜到他大概释怀了，哪怕没有释怀也做出了假装释怀的样子，这就足够了，遂回了一朵笑颜，“你不是也买了一副画？”

　　“是，打算送给我爸的。”

　　方若绮点头一笑，似乎在为他高兴，“才花了三百万，就买到祝枝山的《小鸡啄米图》，太划算了。”画，她是不懂得欣赏，可这么低的价格……不会是赝品吧？念头在心底一闪而过，不会不识趣的说出来。

　　王星垚却一语戳破了真相，“那副是赝品，真迹三千万都未必买的来。”

　　方若绮诧异的挑起柳眉，目露一丝欣赏，言辞间也是夸张了一两分的赞道，“你怎么知道？看来你对古董字画造诣颇深！”

　　“因为……”王星垚拖长了尾音，吊足了胃口，颇有些故弄玄虚的意味，“真迹在我家保险柜里锁着呢。”

　　方若绮大眼睛睁了睁，满脸错愕不解的表情，“那你还……”说了一半顿住了，联想到不少女孩子买得起名牌包包，一时兴起也会买几个超A货原版皮什么的换着背，毕竟省钱了面子上也好看不是？或许他也存了这份心思，不管是装点门面还是送人都不错，反正有钱人也没几个识货的，他不说，谁知道是假的！

　　王星垚没有留意到对面的美人儿脸色有些古怪，接着话头说下去，“从纸张年代上看，这幅画推测是晚清时期没有名气的画师临摹的，画师将三只小鸡争抢几粒米的场景描绘得栩栩如生，小鸡娇憨可爱的神韵动态跃然于纸上，令人爱不释手，在赝品里算是上乘佳作了，三百万买一副上百年历史的古董画作也值得了。像我们这种人家，真迹都收藏起来了，免得遭贼惦记。房间里摆设的十有八九是赝品，然而太次的赝品也挂不出来，所以当个装饰品也不错……”

　　方若绮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紧接着又开起了玩笑，“一副赝品都三百万，比我的表贵了十倍呢，你们豪门中人真是活的纸醉金迷，不知人间疾苦！”故作义愤填膺状，搞得好像她不是豪门千金似的！

　　王星垚耸耸肩，附和她笑笑，“呵呵。”

　　方若绮抬头，看见随着王星垚而来的年轻男人没有落座，恭敬的垂手立在餐桌旁，面上保持着不变的斯文，呃，好公式化的笑容。

　　方若绮问道，“哎，这位是……”

　　王星垚抢着答道，“刚才忘了介绍，我助理，小沈。”

　　小沈冲方若绮点头微笑，“你好。”

　　方若绮头一次见到小沈，道了声“你好”后打量了几眼，很快又将视线移回到王星垚脸上，“你也有好几个助理嘛，你们有钱人是不是都这样炫富，请一打助理，有事没事拉一个出来溜溜，其余都晾着。”

　　明显是调笑的话，王星垚脸上却飞快的划过一抹可疑的绯红，迅速消退了，握拳放在唇畔假装咳嗽了一声，“咳，小姜辞职了，小沈接她的职位。”

　　“哦……”方若绮淡淡应了一个字，就不再说话了，侧目看了凡楼楼一眼，见后者也正看着她，两人眼底都闪动着几簇兴奋的彩光。

　　小姜辞职了？干的好好的辞职了？本来那天晚上姜姽婳在王星垚房里过夜，大清早才离开，方若绮和凡楼楼还猜测可能什么都没发生，单纯的照顾醉汉而已。现在看来，说王星垚跟姜姽婳没有暧昧，鬼才信！

　　就在两个女孩子用目光交流着“你懂、我懂、但是我们就不说”的八卦时，作为当事人的王星垚还浑然不知。

　　“几位先生、女士，请品尝特供的饮料，这是黑钻级的冰酒。”一位穿着制服打着领结的男服务生冒了出来，手里端着托盘。取下了四杯冰酒，依次放在王星垚、方若绮、凡楼楼面前，最后一杯则递给了小沈。

　　王星垚将食指放在桌上轻轻叩了几下以示感谢，端起酒杯与方若绮隔空碰杯，便一饮而尽，没有看见还没走远的服务生唇角不易察觉的勾了勾。

　　冰酒是用去了皮的葡萄酿造的，甜度高，度数却不高，很受女孩子欢迎。

　　方若绮也不例外，可手指刚拈起杯脚，就被凡楼楼眼疾手快的施了巧劲夺了过去，搁在了一旁。

　　方若绮微微一怔，刚要开口问，却听见凡楼楼凑到耳畔，压低了声音道，“钟小姐，这个太凉了，你这两天不能喝，试试这个。”将一直放在手边的樱桃红色保温杯拧开盖子，倒出一杯饮料，递到上司手边。

　　热乎乎的饮料，浓厚厚的香气，似乎是红枣、枸杞、桂圆的味道呢。

　　方若绮这才想起，例假刚来了一两天，接过饮料喝了一口，果然好喝，味道浓又不至于太甜，不由为下属的贴心而感动，冲凡楼楼甜甜一笑，“谢谢你，有心了！”

　　凡楼楼不敢居功，“是林立翔让我准备的。”

　　本来凡楼楼还觉得林立翔固然好，家世不及王星垚，觉得上司选王星垚或许更合适。可今天一大早，她陪上司离开剧组前，林立翔急匆匆的跑来吩咐她一大堆琐事，全部都跟上司的例假有关，什么不能碰冷的、别吃刺激的东西、桂圆茶里不要放生姜……诸如此类，细致认真，令凡楼楼突然觉得，上司有这样一个知冷知热的男朋友也蛮不错的。

　　桌台对面，王星垚听见了凡楼楼说不能喝凉的，还闻到了红枣茶的香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想要关心几句，又怕令她误会他对她仍有企图，就没有说话。后面又得知了是林立翔的主意，王星垚算是彻底的灭了心思：人家小情侣感情这么好，他想插足也插不进去呀！

　　男服务生已经走远了，仍频频回头张望，见方若绮并没有喝下冰酒，蹙了蹙眉，忙跑到了大厅外面，躲到一个角落里去打电话了。

　　凌玥回来了，两只小手儿里端着三只餐盘，怎么看怎么不方便。

　　小沈见状，搭了一把手，将盘子放到桌上，三位女宾的餐具前。

　　每个餐盘里都是小一块铁板牛排，才煎好的，还冒着咝咝的热气呢。

　　凌玥冲众人笑的很甜，“那边排队呢，等了一会儿才煎好，”偷瞟了新来的两个男人一眼，客套道，“你们先吃，我再去拿两份。”

　　王星垚见凌玥站着说话，才意识到自己把她的位子给占了，四人的桌台，四把椅子，一把放了三个小包，剩下三把她们坐下刚好，容不得外人加入。他赶忙站起身，连连摆手推辞，“不用了，不用了，你们太客气了，是我打扰你们用餐了，我那边还有朋友，先走一步！”

　　方若绮还没来得及客套几句，王星垚已携着助理干脆利索的离去了，健步如飞，只留下一抹背影，连头都不回。

　　王星垚待她的态度果然不同了，她微感失落，更多欣慰。

　　失落的是，失去了一个短暂的仰慕者。

　　欣慰的是，得到了一个更长久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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