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友乾是场面上的人,最为看重面子,怕她仍有顾虑,仍是要拒绝。
另一方面,他有耐心、有自信,相信凭借自身的条件,攻下美人儿是早晚的事,便没有立即逼她表态,而是将话题引向了公事上。
他将桌上的笔记本开机,调出了针对13号地竞拍与开发事宜的几个文件,一边检阅着,一边与她低声交谈着……
一讨论起公事,方若绮就像一盏灯,“pia”的一下就被点亮了。
布置奢华的豪宅里,多半都悬着一盏水晶灯,在熄灭的时候,那灯固然漂亮,却仅仅是屋子里的一件装饰品,就算再精致再美丽,至多称得上是一件精美的死物。
而当开关摁下的一瞬间,神说“要有光”,水晶灯亮了,整个世界都亮了。
一缕缕光,自一道道参差不齐的水晶棱柱中泻下,千百个水晶切面、折射出了千上万道通往四面八方的七彩光束,耀满了一室的熠熠光华。
她周身散发出的光环到底是什么呢?
要说是知性气质吧,形容得不太恰当,她钻研音乐多年,本科文凭却是造假的呢,表演与商业的课程也都是自学或速成,并非科班生。
要说张扬呢,她一脸谦虚的浅笑,完全不见丝毫的傲慢,却自有一股不知道多么强大的气场,蕴藏在娇弱的外表下,缓缓的酝酿着,只待将来某日的勃发。
两个人聊得热切极了,杯子里的茶水各自放凉了,都忘记让下人来续水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郝友乾接了个电话后,对方若绮说道,“我下去接几个朋友来,你先坐这儿稍等片刻。”说罢起身,迈着沉稳的步子离开了书房。
方若绮的视线追随着男人壮硕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门口。
厚重的橡木双推门严实的闭合了,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天鹅般优雅的玉颈一转,目光回落到桌台上,开启成90度角的笔记本电脑,恰好背对着她。
她心中忽的一动。
刚才郝友乾与她一直在聊,几天后即将进行的第13号地的竞拍事宜,以及拿下地皮后的合作开发事宜,那么……
标底的具体数据,岂不是也在他的笔记本里?
大好的机会尽在眼前,说不定就可以窥得标底了呢?
巨大利益的诱使下,她头脑一热,短短的几秒钟内,就贸然做出了一个冲动的行为。
悄然起身,踮起脚跟,免得高跟鞋在木地板上踩出噪音来,飞速闪身绕过了比双人床长出了一截子的书桌。
左手顺势摸上了小巧的耳珠,娴熟的掰开了法式耳扣的搭扣,圆滚滚的珍珠耳环落入了掌心,紧接着往书桌下轻轻一丢。
双手轻轻附在了笔记本键盘上,没有外接鼠标,她用起来不太顺手。
在屏幕下栏,看见跟13号地开发计划相关的几份文件都已经被打开了,她捯饬了好一会儿,来回切换着不同的文件。
一目十行,粗中有细的浏览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盯住了屏幕,搜寻找惦记了许久快要成为心魔的关键数据……
液晶屏散发出幽幽的光芒,覆在美人儿巴掌大的脸上,似是镀上了一层柔和的蓝光。
光下,柳眉微蹙,乌眸深邃,表情肃穆。
“咯吱!”
厚实的木门,从外部缓缓的推开了。
房门的隔音效果实在太好了,导致了来人从外面,听不见房间里敲击键盘的声音。
而方若绮在里面,居然也听不到外面好几双硬底男式皮鞋,敲击地板发出的一连串沉闷的“哒!哒!哒!”的声响。
在房门被推开的一霎那,她身子一缩,蹲了下来。无人看见的桌肚的阴影中,她脸上一片不加掩饰的焦急与黯然。
被逮了个现行,这可怎么办才好?
关键是,标底数据她也没有找到!
阿豹推开了房门后,就恭敬的垂手而立,在门口静静的候着了。
“哎?”郝友乾第一个走进了房间,环视了一圈四周,唯有四面毫无生气的墙壁,无声的回答了他的疑问。
东西两面的墙壁被打成了书柜,从底部到顶部,都堆满了各类的藏书,足足了数千近万册,说明了此间书房的主人并不是附庸风雅的暴发户,而是真正饱读了万卷书的儒商。
这些书籍都是精装本,多为政治、经济、社会、科学等方方面面的杂项读物,大部分郝友乾都阅读过,少数未读的书籍也列在了近期的日程表中。
还有一些英文、法文的小说、诗集之类文学作品,则是张雅萍留下来,未曾带走的。
北面的双推门两侧,置了一些椅子、茶几、盆栽等家具。
书房南面是向阳的白墙,布了一整排共4扇复古木框双层玻璃的窗户,有几扇窗户半敞着,春风徐徐而入,吹得窗框“咯楞咯楞”作响。
郝友乾脸上掠过一抹异色,还以为方若绮临时有事出了书房,喃喃道,“钟曼妙?人呢?”
身后一抹高瘦的影子正是黎华,一袭白衣,宛如浊世翩翩佳公子。
书桌下面传来一连串悉悉索索的细碎杂音,似是什么钝物撞到了老板椅的一条腿,方若绮这才笨手笨脚的捂着脑袋,慢吞吞的钻出了桌肚,直起了身子。
浓密的长发凌乱披散在肩上,三两根洁白纤细的手指头、拈起了颊畔掉落下来的碎发,捋到了骨骼精致的耳后。
郝友乾蹙了蹙眉,小麦色的俊脸上,颜色变得黑黄了几分,下一瞬又恢复如常,错愕的高声质问道,“你在干什么?!”
已过了最初慌乱的几秒钟,方若绮没有那么害怕了,脸色怔了怔,眸光清亮见底,语气怯怯的开了口,“我掉了……”
不待她说完,黎华眼尖的瞅到了美人儿妆容上的唯一败笔,温言问道,“你的耳环?”若有所思的摸了摸比锥子还要尖锐的下巴,勾着薄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话虽是这样说的,黎华打心底里全然不相信,方若绮在郝友乾的书房里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狼狈不堪的样子,是因为弄掉了首饰。不过,他这样滑不溜秋的人精儿,说的话、做的事自然是两头讨巧了。
这不,正提醒了郝友乾,仔细的打量起了美人儿。
只见她脖子以上的肌肤,凝白细腻如象牙一般美好珍贵,醒目的樱桃红色头发被拢到了脑后,还散乱了几缕在身前。
右侧的耳下,悬挂着一颗硕大圆润的淡紫色珍珠,逆着窗外的暮光,泛着浅浅银灰色的金属光晕彩。在小巧耳珠下面微微晃荡着,煞是好看。
左耳下方,却空空如也。
黎华倒是机敏,第一时间出言帮她脱困。
不过就算没有黎华的帮助,她也一早就想到了后招,不急不忙的解释道,“嗯,我掉了一只耳环,正在找呢,姿态有点儿不雅观,让你们见笑了。”薄唇微弯,漾开一抹坦然的笑容,露出了四颗洁白细碎的小贝齿,自言自语道,“唔,也不知道是掉在这里了,还是落在车上了……”
郝友乾脸色稍稍缓和,大手一抬,头也不回的吩咐了下去,“阿豹,叫阿虎去车里找找。”
刚才来的路上,开车的正是阿虎,这会儿他还在楼下呢。
方若绮笑意温柔,眼尾余光不经意的瞟到了屋子的吊顶,一只半球形的黑色监控摄像头赫然在中央!
她心中大骇,脑子里“轰”的一声炸雷,默念着两个字:完了!
眸中惊涛骇浪翻滚不休,脸色一下子变得刷白,勉强维持着颊畔的甜美笑颜,冲着两个男人点了点头道,“我先去补个妆,二位失陪了。”脚步轻快的出了房门,看似优雅,实则是逃窜一般。
她直奔这一层的盥洗室的方向而去,去年圣诞节的舞会,她来过一次郝宅,对这里不算太陌生。
郝友乾心中还存了几分疑惑,却不好在黎华面前表露出什么来,便领着后者落了座,又吩咐女佣送茶水上来。
方若绮则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却足下生风的追上了正走到楼梯口的阿豹。
擦肩的一瞬间,她悄声开口求助。
“把书房的监控录像抹掉,帮我!”
声音极低,只有两个人才听得见,完全不担心被公共区域的监控设备录下音。
摄了像则是无可避免的。
所以,她的脚步没有停留,擦身而过,直奔楼梯口旁边的盥洗室,仓惶的推门躲了进去。
几分钟后,狂跳不止的心终于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杀人不过头点地,斩首不过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不、女汉子……
方若绮在脑海里搜寻着各式各样的英勇词汇来打气、来安慰,仿佛自个儿马上就要上断头台似的。
可是这些词句怎么越想越不对劲呢,太不吉利了!
这次如果阿豹帮了她,事情还能糊弄的过去。
如果没有帮得了她,怕是郝友乾从此就会疏远了她,甚至是察觉到她和父亲拉拢王大宇的计划,恐怕这个计划是没有办法顺利实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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