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2一家和睦

　　傍晚，方若绮带着凌玥、林立翔和凡楼楼一起去半山西园的岳宅吃饭。

　　一进门，凌玥就直奔厨房，披了一条围裙就跟吴妈一起忙活着。

　　其余人都围坐在客厅里喝茶、嗑瓜子，闲聊。

　　不一会儿，饭菜都上桌了，明明才七个人，桌上却摆了足足十几道菜，吴妈还一个劲儿的说“菜少，招呼不周”、“还有两个菜、马上就好了”……客气得不得了。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聚餐。

　　方若绮见这么大的宅子，只有吴妈一个住家佣人，怕是不够用，好心提议道，“黎华，这段时间要不要再多请个人照顾芊菁？营养师什么的？我怕吴妈一个人累坏了。”

　　黎华还没来得及答腔，吴妈摆摆手，“我不累，白天还有钟点工来打扫卫生，我一天做不了多少活儿。”

　　古芊菁附和道，“别搞那么麻烦啦，吴妈做的菜就很好，营养搭配的也不错，再说不是还有大小鬼嘛，他们白天也会过来。”

　　方若绮冲吴妈一笑，眼光温柔，“那就辛苦吴妈了。”

　　吴妈应道，“二小姐太客气了。”

　　二小姐？古芊菁是大小姐，这声二小姐是叫钟曼妙？

　　古芊菁飞快的瞟了吴妈一眼，不悦的蹙眉道，“你叫她什么？”

　　吴妈心知失言，得罪了大小姐，可改口又会得罪二小姐，正在左右为难之际，方若绮帮忙解了围，“芊菁，吴妈没叫错，我是比你小。”

　　古芊菁不假思索的反驳道，“可是……”

　　黎华赶忙拉过了古芊菁的小手儿，在桌台下，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他轻轻捏了捏肉乎乎的小手背，才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吴妈一脸尴尬兼拘谨，不敢开口，免得激化两位小姐的矛盾。

　　方若绮丝毫没有生气，轻轻搁下碗筷，一动不动的看着古芊菁，认真的口吻道，“姐姐，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我和你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脉。你住院住了快一个月了，还没有想清楚，你到底讨厌我什么吗？是因为长辈们的恩怨，还是因为……父亲将遗产的一大半都留给了我？”

　　古芊菁不假思索的答道，“当然是因为你妈……”

　　方若绮掀起一侧的唇角，不置可否的笑了，眸光清冽而犀利，将姐姐的小心思看的通透，“真的吗？只因为这个？”

　　古芊菁迎上妹妹直白白的注视，既然妹妹一再追问，她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将郁积在心底许久的不满意一次性的倾倒出来，“好了好了，有什么不能讲的，就算你是我妹妹，财产分一半就算了，谁让老爸惹下风流债呢？可公司的股份为什么全都交给你了，不是应该一人一半吗？”

　　方若绮挑起柳眉，为了确定似的，多问了一遍，“一人一半？45%的股份，你我一人一半？”

　　“是啊，这才公平嘛！”

　　方若绮轻快短促的哼了一声，“呵！你在医院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公司里发生了什么吗？如果那些股份没有高度集中在你或我一个人的手里，乔亚集团早就姓施，不姓岳了。”

　　闻言，古芊菁面露一丝诧异，有那么夸张？乔亚集团的人事动荡，她在网络上看见只字片语，但那些太少、太片面，具体发生了什么，来医院探视她的同事也都含糊其辞。

　　方若绮眼光扫过了黎华和凌玥，声音与面色皆冷清得不近人情，且含着薄薄的愠怒：

　　“你和黎华可能不清楚，可凌玥是一清二楚的，这段时间施益勤和施伟给我下了多少套子，挖了多少坑，我只要不小心做错了一步，就坐不上现在的位置，甚至是连个高层的职位都谋不到。

　　“你知道爸爸刚走的第三天，在中高层例会上，施益勤是怎么逼宫的吗？要不是我入职了一段时间，会议桌上有一半的人都支持我，我在第一轮就败了。而你呢？没有去公司上过几天班，跟同事们关系都不远不近，连个心腹都没有，换做你的话，能有谁支持你上位？

　　“那对父子俩一个阴险腹黑，一个卑鄙下作，就连我也差一点儿上套了，何况是你？如果那45%的股份给你，你能够做的上我的位子吗？就算侥幸坐上了，你坐得稳吗？怎么被施益勤和施伟弄死的都不知道！”

　　此话一出，不仅古芊菁震惊不已，连凌玥和黎华也微微动容，大家都听闻公司人事有变动，哪里清楚其中还有一个个的局，她逐一破局，破的辛苦而侥幸。

　　林立翔搂过女朋友的腰，温柔的安抚道，“乖，别激动。”

　　古芊菁瞪大了凤眸，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呐呐道，“不、不可能，施伟不是那种人，我认识他好多年了……”

　　方若绮又是一声冷笑，唇角的弧度既凉薄、又讽刺，就姐姐的情商，连枕边人都看不透，何况是一年都见不到几次的幼时玩伴。

　　“哪种人？就你的眼光，看得清人心吗？

　　“施伟跟你从小就认识，你自以为青梅竹马知根知底，说穿了也只是在同在富贵圈中，互相是玩伴罢了，该算计你的时候，他照样不手软。

　　“凌玥，你说说那天晚上在酒吧的事情。”

　　方若绮说罢，丢给凌玥一记眼风。

　　凌玥会意的接过了话头，“芊菁，是这样的，那天我和曼妙……”

　　一五一十的将来龙去脉陈述清楚，施伟等人将她俩骗去包间灌酒、且死缠烂打不让她俩离开，最后幸亏黎华和施益勤来解围，才大事化小……

　　凌玥说起八卦轶闻来一套一套的，加油添醋、煽风点火，将事件描述的绘声绘色，令一桌人都仿若亲临现场。

　　凡楼楼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天是我失职了，应该寸步不离的跟着你们。”

　　方若绮投以宽慰的一笑，“不怪你。”

　　“发生那么多事，你怎么不跟我说？”林立翔越听下去，眉头皱的越紧，扣在女朋友腰窝上的大手收的越紧，垂眸盯着那张爱到骨子里的巴掌小脸，只觉得心疼、后怕、担忧，只想把她放在口袋里，贴身呵护。

　　方若绮抬眸，给他一朵清甜的浅笑，“怕你担心嘛~现在不是没事了。”

　　“你不说我才更担心。”

　　“你怪我了？”

　　“没有怪你，以后万事小心，啊？”

　　“嗯。”

　　……

　　热恋中的两人浓情蜜意如胶似漆，诉说着没有营养却甜的腻死人的情话。

　　这一幕落在黎华眼里，颇为不喜，瞥了林立翔一眼。

　　林立翔恰好留意到黎华的投射过来的视线，貌似不大友善？容不得他细想缘由，黎华就迅速收回了眼光。

　　古芊菁听完了整件事情，对那天晚上的情形了解了，对丈夫和凌玥是否有私情的猜测烟消云散，凝着眉思忖片刻，仍是有些不敢相信，“施伟真的那么过分？”

　　方若绮看古芊菁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乎乎的小妹妹，“人心隔肚皮，芊菁，你是该多点儿心眼了。施伟跟你也就酒肉朋友，你还以为有多深的交情了？而施益勤呢，他跟爸爸交情就浅了吗？十几年的老朋友了，还不是爸爸前脚刚走，施益勤后脚就逼宫，迫不及待的样子，为了推施伟上位，还把秦朝给逼走了……”

　　听到这里，凌玥不解，忍不住插话道，“秦朝不是自己辞职的吗？”

　　方若绮耸了耸肩，轻嗤道，“呵！秦朝是被施益勤拿捏住了把柄，不想当施益勤的傀儡，才不得不辞职。连秦朝那样的老人精都玩不过施益勤，你古芊菁又有什么本事坐稳我现在的位子？要是那45%的股份，你我一人一半，恐怕你也不会跟我齐心，我们都内讧起来了，怎么能够抵挡住施益勤父子俩一条心。”

　　原来如此，秦朝自动离职内幕在此！

　　凌玥若有所思。

　　古芊菁表情僵住了。

　　黎华夹了一片鱼肚皮上的肉，到妻子的碗里，温柔宁静如海水的声音道，“宝贝，这个鱼，蒸的很入味，尝尝？”

　　古芊菁看着餐碟里的鱼肉，没有立即吃，而是用筷子翻来覆去的扒拉了几下，半垂下眸子，俏面上写满了不乐意，小声嘀咕道，“可我还是觉得不公平……”

　　方若绮也理解姐姐的心态，原本全该是姐姐的东西，莫名其妙分了一大半给一个凭空冒出来的妹妹，谁会心甘情愿呢？她愿意做出一些让步，神色郑重的承诺道，“父亲的遗产里，有东海市的商铺和写字楼。每年租金也差不多有一亿了，按理说是你我五五分，如果你不够花的话，尽管开口，我最多承诺到这一步了。”

　　古芊菁抬起眼眸，看了一眼妹妹，见后者容色严肃不似开玩笑，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认命了，谁让白纸黑字的遗嘱是父亲亲自拟定，具有法律效力的呢？与其打没有丁点儿胜算的官司，不如和解了，遂放缓了语气道，“算了，看在老爸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了。”

　　方若绮点点头，“嗯，一家人和和睦睦，才能告慰爸爸在天之灵。”缓缓的环视了一圈，目光重点流连在凌玥、凡楼楼和吴妈脸上，“今天坐在这张饭桌上的每一位，都是我的家人，我会保护你们，你们中任何一个有任何事，我都不会坐视不理。”

　　凌玥和吴妈心头一热。

　　凡楼楼的父亲因公殉职，世界上没有她的直系亲属了，更觉得温暖。

　　林立翔为女朋友的英雄主义觉得好笑，抬手抚上了小脑袋，揉了揉柔软的发丝，“小傻瓜，该我来保护你。”就算她再强大、再聪明、再优秀、再无敌，在他眼里，也仅仅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子，他只想把她疼到骨子里、护到没天理。

　　餐桌上的气氛，从尴尬夹生，到缓和融洽。

　　凌玥趁热打铁的端起面前的饮料，敬了古芊菁一杯，“芊菁，这杯我敬你，以前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你不要介意，以后我们和平共处。”

　　做得不对的地方，不就是到处散播古芊菁的谣言？虽然没有造成实质的伤害，可也够各应人的了。

　　古芊菁说不介意是假的，轻哼了一声就喝下饮料，没有表态原谅凌玥、抑或不原谅。

　　……

　　一家人迎来了表面上的和睦。

　　饭毕，方若绮等人先行告辞。

　　凡楼楼送完了凌玥后，将车子从南郊往西山开。

　　路程略长，夜色静好，街景很美。

　　后座里，方若绮懒懒的倚靠在林立翔的肩上，与他说几句贴心话，并不避讳凡楼楼。

　　“我和凌玥被施伟灌酒那天，凌玥明明一早就打电话给黎华求助，且只打给了黎华一个人。可是，黎华来的很晚，凌玥打电话催促，他一直推脱人在路上，许久才出现在包间里，而且是施益勤一进包间，黎华紧跟着就走进来了，是施益勤教训了施伟之后，黎华才带我和凌玥走的……”

　　林立翔长臂伸展，轻柔的揽住她的纤腰美背，从她话中嗅出一丝异样的气息，“你想说什么？”

　　方若绮眉心微蹙，神色微冷，将心中猜测和盘托出：

　　“首先，黎华如果诚心来帮我和凌玥解围，会第一时间抵达酒吧，而不是拖拖拉拉那么久。

　　“其次，没有人通知施益勤说我们在酒吧喝酒，只可能是黎华通知他的，说明黎华怕得罪施伟，才叫施益勤来处理。

　　“所以，我判断黎华一早就到了酒吧，故意不进来，故意等到施益勤来了，才尾随进包间，装好人充英雄。

　　“黎华墙头草当习惯了，一向怕得罪权贵，连继岳母的小姨子的安危都可以弃之不顾，而且对姐姐也不好……”

　　方若绮侧过头，将小脸儿埋在男人的肩窝里，吸了吸鼻子，想要汲取他的味道与温度，唯有他能够带来安全感。

　　林立翔搂着她的大手扣得更紧，另一只手则托住了肩窝上的巴掌小脸，“黎华……听说是有点儿花心，不过我看他对古芊菁还算体贴……”

　　“他……”方若绮刚要将黎华在古芊菁生产的手术中签字保小孩一事说出来，忽然想到了凡楼楼还坐在前排，便及时打住了，改口道，“花心这一条还不够吗？”仰起小脸儿，的冲头顶的男人笑的妩媚万芳，眸中则布满了阴测测的威胁。

　　对上了心爱的女人恶意满满的眼神，林立翔竖起三根手指，指天发誓，“对，花心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我绝对不会犯的。”

　　“如果犯了呢？”

　　“天打雷劈，五雷轰顶，天人共诛，人神共灭，终身不举，断子绝孙！”

　　“如果敢犯，就让你尝尝祖传绝技，无痛阉割。”

　　林立翔后背恶寒，冷汗直冒，转念一想，怀里的可人儿如此娇艳美好，他都爱到骨子里去了，怎么可能出轨呢？

　　他这辈子拥有她，是命运天大的眷顾，有她一个，此生足矣。

　　他慢慢低下头，一记浅吻印在尖翘可爱的小鼻尖上，紧接着是眼皮、粉颊、红唇……他要给她一份礼物，炽热深情的端午节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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