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狱外就医

　　【郝友乾】

　　同一天晚上，有人欢喜有人忧。

　　有人幸福的和爱的人做爱做的事，有人倒霉的被讨厌的人修理的痛不欲生。

　　江滨市，南郊，罪犯习艺所。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的震天响，伴随着门外石破惊天的大嗓门儿：

　　“所长，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值班的副所长躺在长沙发里睡得正香，猛地被吵醒了，不情不愿的爬起来开门，给了小狱警一张欲（睡）求不满的臭脸，“大半夜嚷嚷什么呢？犯人还能跑了不成？”

　　狱警一脸焦急，可就算再急，也没有忘记把“副”字给省略了，“报告所长，郝友乾下午不是又被打了吗，一直叫肚子疼，医务室看着也没多少皮外伤，我还以为是装的呢，谁知道他一直鬼喊到现在，连晚饭都没吃，熄灯了还一直在叫，叫的大家都不安生，我看他样子也不像是装的，可能伤到内脏了，所长，您看……”

　　副所长皱眉，将信将疑，“真的假的？别又是狼来了吧。”

　　狱警摊了摊手，“不知道呢。”

　　副所长犹疑片刻，抬脚就向外走去，“走，去看看。”

　　狱警紧随其后，“哎，好嘞！”

　　不多时，两人就来到了关押犯人的房子。

　　三更半夜的监狱，黑灯瞎火。

　　犯人们劳作了一天，早早都歇下了。

　　窄窄长长的走廊里空空荡荡，唯有两双男式皮鞋踩在瓷砖上，发出响亮得刺耳的声音。

　　郝友乾为了在监狱里过的舒服些，通过律师砸下了不少钱，多少起了些效果，混了一间带独立卫生间的单人房住。

　　不过面积小的可怜，只够塞得下一张床和一只立柜，就没什么落脚的地方了。

　　一身囚服的郝友乾，短短两个月，像是老了一二十岁，原本黝黑的头发冒着油光，现在不仅干枯杂乱，两鬓旁还生出了不少白发，与原先的黑发混杂丛生，乍一眼看过去像刚退休的老大爷，哪里看得出昔日商场骄子的风采？

　　容貌上的衰败或许不算什么，内心的衰败，加速了意气的凋零。他身上已经不见了朝气，唯有沉沉暮气。

　　郝友乾蜷缩在床上，佝偻着腰背，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双手死死的捂住了上腹部的某处，憔悴蜡黄的脸上浮起了一层冷汗，整个人好似一只硕大无比的基围虾。

　　狱警用钥匙打开了房门，走廊的灯光一下子倾洒到屋子里，照亮了原本就小的可怜的单人间。

　　习惯了黑暗的郝友乾慌忙嘘起眼睛，抬起一只手挡住了刺目的光线，另一只手仍然停留在上腹，像是生了根，无法挪开。

　　狱警不假辞色的厉声质问，“郝友乾，就你一人不睡觉，鬼喊鬼叫的！”

　　郝友乾痛得身子发颤，连声音都不利索了，“警、警官……疼，我……真的疼、疼死了……”

　　狱警侧目，丢给上司一记征询的眼神。

　　副所长杵在原地，盯住床上瑟瑟发抖痛苦不堪的犯人看了许久，像在看一件没有用的垃圾，看了半天，总算做出了决定，“送医院，省人民医院（为了防止犯人越狱，犯人生病必须去司法医院，而司法医院全市只有指定的几家，省级医院是最大的，安保措施相对最完善），总不能让人死在所里吧！”

　　“好！”狱警掏出了对讲机，准备呼叫其它值夜班的同事们。

　　副所长想了想，又不放心的补了一句，“再联系市（公安）局，增派一些人手在医院守着，免得让犯人跑了。”

　　~

　　【方若绮】

　　一场浪漫的鸳鸯浴，一番颠鸾倒凤的欢爱后，方若绮困乏不已，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两具身体还一丝不挂，一上一下的交叠在浴缸里，满身都是水和泡泡，这样也能睡着？

　　林立翔好囧，却也不忍心弄醒她，小心的放干了水，重新调出温水，帮她冲洗干净，还用毛巾小心的擦干了她身上每一寸地方，并为她套上了纯棉的浴袍。

　　最后，他把她平放在床上，拿起电吹风，细细的帮她吹干湿漉漉的长发。

　　他怕吵醒她，连电吹风都是开的最小的一档，低低的轰鸣，微微的送风，吹起来效果差多了，吹了大半个钟头，才勉强八分干。

　　他收起电吹风，却听见“嗡嗡嗡”的轰鸣声仍在耳畔回响，还以为是耳鸣或幻觉，直到看见小圆几上的手机屏幕光芒闪动，才知道是来电话了。

　　林立翔抓起手机，端详着一闪一闪的名字，王星垚，顿时心情就不好了。

　　再瞄到屏幕右上角的时间，凌晨一点半，法克！

　　林立翔瞥了一眼床上的美人儿，乖乖的躺好，均匀的吐息，真不忍心打扰她，王星垚也打来的太不是时候了，这是扰人清梦，还是对她不死心，才在这个点儿打来电话。

　　手机顽强的振动，打来了整整三遍。

　　林立翔的大手也被迫抖了整整三分钟。

　　短短三分钟，无比漫长。

　　他总有一股冲动，立即接听电话，道一声“她睡着了，你有事吗？我代为通传。”

　　以此，宣誓主权。

　　然而林立翔没有这么做，他信任她，给她足够的空间，尽管无比在意她紧张她，害怕别人抢走她，他也从不过问她的交友、她的隐私，亦不过问她在商场上的机密。

　　爱一个人好似放风筝，若她志在天际自由翱翔，他便将引线缓缓的放长，抬头仰视欣赏，不介意别人也欣赏，因为线还抓在他的手里；若她只想被妥善保管、小心珍藏，他亦会收拢了线，把她放置在最安全的地方，不让她经受半点儿风雨。

　　三分钟后，手机总算不再振动了。

　　紧接着，一条短消息跳入了眼帘。

　　王星垚：郝友乾出狱了。

　　？！

　　林立翔大为震惊，一刻都不迟缓的窜到床前，用力摇醒了女朋友。

　　“困，唔，不要……”方若绮被打断美梦，紧闭着眼皮，瘪着小嘴儿，本能的把胳膊从林立翔的大掌中抽了出来。

　　“乖，小可爱，起来接电话了。”林立翔坐到了床沿，一手托起了小脑袋，一手把手机塞到她面前，见她还不睁眼，用力捏了一把小脸蛋，“睁开眼睛看看，啊？”

　　白里透粉的小脸上，立马浮起了两个鲜红的指印。

　　“啊！疼！”方若绮吃痛的睁开眼，恶狠狠的瞪了男人一眼，随后嘴角向下牵扯，鼻翼皱了皱，眼神也变得可怜兮兮的，就快要哭了似的。

　　林立翔赶忙搂紧了美人儿，明知道她是撒娇，明知道她想要假哭，仍是心疼得不得了，“别哭啊，乖，不是故意弄疼你的，快看短信了。”

　　方若绮抓过手机，恨恨的磨牙：最好有要紧的事，否则……

　　看清了短信内容，她一下子清醒过来，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就给王星垚拨了过去。

　　一拨就通。

　　王星垚语速比平常快了许多，不经意的透出担忧情绪，“曼妙，是不是打扰你了？短信看了吗？”

　　方若绮的担忧比王星垚只多不少，语气仓促，“到底怎么回事？他越狱了？怎么可能，那帮狱警吃干饭的吗？”

　　王星垚赶忙解释道，“这倒没有，郝友乾受伤了，这次彪哥他们几个下手太重了，郝友乾已经送到省人民医院治疗了。”

　　方若绮柳眉微蹙，心存疑虑，“真的假的？伤到哪里了，严重吗？他不会是假装受伤、趁机越狱吧？”

　　王星垚言之凿凿，“千真万确，照了CT，结果出来了，脾脏破裂，还在医院的抢救室呢。”消息来源是付新，万分靠谱，不然王星垚也不敢把话说的那么死。

　　方若绮思索了几秒钟，抓住了关键点提问，“他什么时候回监狱？”

　　电话另一头，静默了片刻。

　　王星垚掂量了一番，不确定的口吻道，“可能得有一阵子，郝友乾命倒是保住了，可是送医院送的太晚了，再加上他最近遭的罪，身子亏损的厉害，得在医院好好养养，短时间内是回不了监狱了。具体的时间不确定，反正付新随时会给我们报信，监狱那边我也打点到位了，消息很灵通。而且你放心，除了狱警之外，市公安局也增派了几名刑警，在医院严加看管。我私下抽调了二十名保镖，24小时轮流值守医院的前后门和车辆出入口。这么晚打扰你，就是给你报个信，提醒你万事小心，一切有我兜着。”

　　听到王星垚把万事都安排妥当了，方若绮悬着的一颗心缓缓回落，绷紧的小脸也放松了，“谢谢你，我会防备的。”

　　“那不打扰了，晚安。”

　　“晚安。”

　　电话挂断后，一直旁听着的林立翔心中很不是滋味。

　　郝友乾的事情，他不仅没有帮上半点儿忙，甚至是连帮忙的能力都没有！

　　这一切仿佛只是女朋友和王家父子俩的事情，她不告诉他，他也不过问，倒让王星垚出面为她遮风挡雨……

　　他还不够强大，他想变得更强大，起码得请得起一打保镖，保护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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