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 河面上的冰早就化了, 柳树已经冒出了新芽,然而舒宜家白菜窖里的大白菜还没有吃完_(:3」∠)_
酸辣白菜、醋溜白菜……还剩九棵!
白菜猪肉饺子、白菜猪肉炖粉条……还剩八棵!
为了尽快吃完大白菜,舒宜甚至自己在家做起了骨汤麻辣烫, 麻辣烫里的里脊、翅尖和鹌鹑蛋都是点缀, 一份盛满一只大肚砂锅的麻辣烫里, 四分之三都是白菜。
舒宜不辞辛苦熬汤调味做麻辣烫,目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尽快把家里的白菜吃完。
天天餐桌上都是白菜, 还在已经吃了一个冬天的白菜的情况下, 舒宜妈妈比舒宜更先撑不住了。这天看到餐桌上又是一只砂锅, 砂锅里又是满满的白菜,即使舒宜的蘸料味道调得再好吃,舒宜妈妈也一口白菜都不想碰了。舒宜妈妈挑着麻辣烫里的荤菜吃,白菜一口都没碰,吃三四口米饭才吃一口菜地吃完一顿饭,然后问舒宜, “咱家白菜窖里还有几棵白菜?”
“五棵!”
舒宜不需要思考, 立刻就能回答出来, 她每天都掰着手指数还剩下几棵白菜, 每吃完一棵白菜都觉得距离万里长征的终点又近了一步。
舒宜妈妈大手一挥, 对舒宜说道, “剩下的五棵白菜不要了!”
哇——舒宜此时比得知自己满分通过华杯赛初赛还要惊喜一万倍!
她终于不用吃白菜了!
舒宜跟在妈妈身后, 简直是一蹦一跳地去菜市场买菜, 她从来没有觉得去菜市场买菜这么快乐!
果然春天来了,菜市场上的蔬菜种类一下子变多了,价格也降了下来,虽然比夏天的时候还要贵一点,但菜价已经可以让舒宜和舒宜妈妈敞开肚皮吃新鲜蔬菜不心疼了。
舒宜和妈妈买完菜之后,走到菜市场门口,正好碰见一个老奶奶正在往地上铺塑料布,把一袋袋绿油油的蔬菜往外摆。
舒宜凑近看了看,有些不确定,拉住妈妈的袖子让妈妈过来看,“这是荠菜吗?”
老奶奶连连点头,“是,是!这都是我刚从野地里挖来的,特别嫩,上面还带着露珠儿呢。”
舒宜用指甲在荠菜上掐了一下,发现果然嫩,就让老奶奶给她装了一塑料袋。老奶奶也没带秤,把满满一塑料袋的荠菜递给舒宜,“就给一块钱吧。”
舒宜递给老奶奶一枚一块钱的硬币,老奶奶又从编织袋里拎出一个袋子给舒宜看,“柳芽要不要?”
舒宜:!
柳芽?她没吃过诶!
舒宜看向妈妈,“能吃吗?好吃吗?怎么吃?”
妈妈点头,“能吃,我们小时候都吃过。味道还行吧,有点苦。你要是想尝尝就买点儿呗。”
舒宜不敢买太多,慎重地买了小半袋。
荠菜和柳芽,当天就被舒宜变成了猪肉荠菜馅儿的大馄饨和凉拌柳芽。荠菜馅儿鲜嫩的一咬一股甜滋滋的汁水,柳芽确实是微苦的味道,凉拌后清爽可口。
吃完这样一顿饭,舒宜妈妈满足地靠在椅子上,“可算不是大白菜了!”
“走,我们下楼去把剩下的几棵白菜送人,然后把白菜窖填上。”
舒宜:???
妈妈对白菜的恨竟然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连白菜窖都要填上了?每年的白菜窖被搬空后,不都留着明年用的吗?
舒宜妈妈解释道,“还是填上吧,就算不填的话,明年也就变成一个浅坑了,还得重新挖。去年不就有小孩儿一脚踩空掉在白菜窖里了吗?还是填上安全一些。”
剩下的五棵白菜,舒宜妈妈送给了小区里偷偷养鸡的蔡奶奶家。
舒宜妈妈和舒宜扛着大小铁锹,一锹一锹地开始填白菜窖。
在白菜窖快要填平,只剩下浅浅一个坑的时候,舒宜妈妈跑回地下室,像变戏法一样,变出来一棵无花果树的小树苗,“当当当当——你看这是什么!”
然后舒宜妈妈低头看到已经被完全填平的地面,愣住了。
舒宜:……
她刚才以为妈妈跑回家去上厕所了,趁着妈妈不在的时候,她从小铁锹换成了大铁锹,想着自己多干一点妈妈就能少干一点,特地加快速度,把地面填平了。
舒宜妈妈没想到女儿填坑填的这么快,只好两人把刚填上的土,又重新挖了一个坑出来。把无花果小树苗种下去之后,用铁锹把土拍结实,又浇了两桶水下去。
无花果小树苗种好之后,舒宜妈妈各个角度看了看,从哪个角度看,小树苗都种的笔直,不歪不斜。
小树苗看起来和舒宜差不多高,舒宜妈妈让舒宜贴树站直,“我去拿根圆珠笔,比着你的头顶在树干上划一道,等到明年春天的时候,看看是你长得快还是它长得快。”
舒宜:……
这还用比吗?她要是能长得比新栽的小树苗还快,她还发愁什么身高?
舒宜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舒宜妈妈一脸遗憾,她还想看一看明年春天舒宜发现无花果树上的圆珠笔印比她高出一大截时的表情呢……没想到舒宜竟然没有上当……
舒宜妈妈默默地叹了口气,孩子长大了,不好骗了……
舒宜和妈妈都一身黄土回到家,还没打开防盗门,两人就听到家里的固定电话在响。
舒宜妈妈连忙加快了用钥匙开门的速度,连拖鞋都顾不上换,然而刚跑到电话机前,铃声恰巧断了。
如今家里的固定电话还没有来电显示功能,舒宜妈妈按下回拨键,然后发现对面在占线。
舒宜妈妈放下话筒,等了半分钟之后继续回拨,发现依旧是占线。
再次放下话筒之后,舒宜妈妈转身去玄关换了拖鞋,又去洗了手,这才回拨电话,然而依旧是占线。
舒宜妈妈一脸奇怪,“哪里打来的电话啊?怎么总是占线?”
舒宜心想估计是电话推销或者电话诈骗,一个接一个往外打电话,所以才会一直占线,于是对妈妈说道,“别管了,要是真的有事,肯定会再打过来的。”
“要是没再打过来,那就说明没事儿。”
舒宜妈妈觉得舒宜说的有道理,“行,那就不管了。”
然而舒宜妈妈的话音刚落,家里的电话就再次响了。舒宜妈妈拿起电话筒,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舒宜妈妈一下子愣住了。
直到对面讲完,舒宜妈妈放下电话听筒,都还是一副没回过神来的样子,甚至电话筒都没有扣在电话机上,而是歪斜着,听筒里传出嘟嘟嘟的盲音。
舒宜连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告诉你收到一张法院的传票?还是告诉你银行卡被冻结了?”
舒宜看到妈妈一副傻了的样子,脑中顿时浮现出无数个古老的电话诈骗的骗术。
舒宜妈妈扭头看向舒宜,“你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是你决赛得了一等奖!而且被选中参加精英赛了!”
.
舒宜的第一反应依旧是……这是骗她的吧?
她?决赛?一等奖?还被选中参加精英赛?
舒宜定下神想了想,确定自己只参加过一个比赛的决赛,那就是华杯赛。但是华杯赛的决赛考完后,她一直在忐忑自己能不能顺利拿到三等奖,从来没有想过能拿一等奖,更没有想过自己能进入精英赛。
舒宜从来没觉得精英赛会和她发生任何关系!
进入到精英赛,就意味着要代表省里,去参加全国的比赛,每个省的代表队大概都只有20个名额。舒宜一直觉得,如果她们省要靠她来代表的话,那她们省一定完蛋了吧……
没想到这么可怕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一脸怔忡的人换成了舒宜,舒宜妈妈脸上的表情已经换成了兴奋!
“走走走!我们去青少年宫取你的获奖证书和精英赛邀请函!”
舒宜妈妈三步并两步地走到玄关,换上了鞋子,看到舒宜还坐在沙发上,又把舒宜拉到玄关,让舒宜换上了鞋子。
“走啊!你难道不着急看到你的获奖证书吗?”
舒宜点头,“着急。”
她现在总感觉这一切不是真的,怀疑青少年宫的老师是不是通知错人了?
她恐怕要亲眼看到省一等奖的奖状和精英赛的邀请函上写的确实是“舒宜”两个字,才能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
舒宜妈妈载着舒宜,自行车一路骑得飞快。
舒宜看到有一辆公交车,一直和她们同路。
公交车一踩油门超过舒宜妈妈的自行车——公交车十字路口遇到红灯,被舒宜妈妈追上——公交车一踩油门超过舒宜妈妈的自行车——公交车停在站牌旁,被舒宜妈妈超过。
从家门口到青少年宫的一路上,舒宜妈妈的自行车,竟然没有输给公交车!先一步到达青少年宫!
舒宜妈妈停好自行车,拉着舒宜的手,三步并两步地走进青少年宫大门,朝门口的老师问清楚在哪个办公室领奖状,又拉着舒宜一路跑上楼梯。
舒宜一边费力地像妈妈一样两级并成一级地上楼梯,一边思考为什么刚才门口的老师看向她的眼神十分奇怪。
舒宜还没想明白,就被妈妈拉着跑到了办公室门前,站定之后还顾不上喘匀气息,妈妈就敲响了办公室的门,门里传来一位女老师的声音,“请进。”
舒宜妈妈推开门,“老师,我们是来领奖的,华杯赛省一等奖的奖状,还有精英赛的邀请函。”
女老师的目光从舒宜妈妈的脸上,移到舒宜的脸上,又从舒宜的脸上,移回舒宜妈妈的脸上……
舒宜妈妈这才反应过来,她还没有告诉老师舒宜的名字,连忙说道,“舒宜!六年级,舒宜!”
女老师这才回过神来,低头在一沓奖状里翻找,把舒宜的奖状和邀请函一齐交给舒宜妈妈,“邀请函上写着精英赛的时间,七月份去北京参加比赛,参加比赛前带队老师会联系你们,说一说具体的注意事项。”
除了奖状和邀请函,女老师还递给舒宜妈妈四本书,“这是华杯赛举办方发的书,回去看一看,做做上面的题,好好准备。”
女老师脸上的表情有点感慨,“农门贵子,出一个不容易啊!”
舒宜茫然地看着女老师,不知道女老师为什么突然发出这样的感慨。农门贵子?难道今年华杯赛获奖的学生里,有很多是从周边农村小学选拔出来的?
舒宜在表格上签了字,代表她已经把奖状、邀请函和比赛方发的四本书都领走了,然后和妈妈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我去个厕所。”舒宜对妈妈说道。
舒宜妈妈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吧,你先去,我拿着东西。”
舒宜走进厕所,经过洗手台前的镜子时,余光瞥见镜子里的侧影,脚步猛地一顿。
卧槽???镜子里的人是谁???
舒宜缓缓转身,不可置信地看着镜子反射出的自己的模样——头发用一根皮筋随意扎着,松散杂乱,头顶上像是顶着一团鸟窝。
头发乱还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头发上沾着很多土,都是她刚才填白菜窖和种树时落在头上的,肉眼可见的灰扑扑。
脸上也是一样,舒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灰头土脸。即将进入青春期,舒宜嘴唇上长着一层细细的绒毛,因为绒毛的颜色很浅,平时根本看不到,但现在因为沾满了尘土,变成了两撇黑糊糊的小胡子……
还有她身上穿的妈妈亲手做的衣服——上身的人造棉棉袄和下身的人造棉棉裤用的是同一块玫红色的粗条绒布。妈妈在棉袄上缝了两个小口袋,棉裤的大腿前方也缝了两个小口袋,四个口袋都用白色的蕾丝花边在周围缝了一圈……
舒宜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在大腿正前方缝口袋。
更不明白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漂亮时髦的妈妈,为什么给她做的衣服都是这种颜色和款式。
舒宜只记得今天她特地穿上这身衣服,是因为妈妈说反正这身衣服太丑了她平时也没办法穿出门,索性换上这身用铁锹填土,弄脏了之后就可以直接扔了。
结果她穿不但穿着这身衣服出门了,还穿着这身衣服来青少年宫领奖了???
舒宜终于明白刚才青少年宫门口的老师和办公室里的女老师,为什么看到她的时候都愣了一下,为什么女老师会感慨“农门出贵子不容易”……
对不起她抹黑了农门贵子的形象……
农门贵子绝对比她干净漂亮一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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