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舒宜以为的几个同学相约一起去参加校考, 其实是几个同学以及各自的家长一起去参加校考。

　　经过舒宜的了解之后，发现也有一名家长带多名考生的组合，也有几个考生结伴而去，家长全都不去的组合。不过好像大多数家长有空就陪孩子，没空的话也更希望孩子能和其他有家长陪伴的考生作伴，身边有个大人的话可以放心一点。

　　当然，有些比较独立自主的学生, 家长又实在没空, 或者学生强烈要求不要家长陪, 家长也就允许几个学生结伴去参加校考了。

　　不过舒宜得知妈妈想陪她去各地参加校考的时候，也丝毫没有犹豫地点头同意了——她早就过了那个想要证明自己能够独立的年纪，妈妈想送她去培训学校也罢, 妈妈想陪她去校考也罢, 以后妈妈想送她去上学也罢……在妈妈眼里, 这些应该算是她人生中的重要时刻，妈妈想陪在她的身边一起见证，舒宜当然不会阻止妈妈。

　　舒宜唯一怀疑的就是, “妈你能请下那么多的假吗？你年休假应该不够吧？”

　　舒宜妈妈在心中计算了一下, 如果舒宜的每一场校考她都陪着去，她的年休假确实是不够的。于是舒宜妈妈计划了一下，决定校考地点比较远的几所学校, 她陪着舒宜一起去, 省内的和北京的几所学校, 她就不陪舒宜一起了。

　　决定好这些之后, 舒宜妈妈又问道，“那大后天的联考，是我自己开车送你去，还是我让沈意开车载着我们两个过去？那样我就能站在门口等你。”

　　舒宜：“随便啊，我都可以的，不过站在门口等我就不必了吧……”

　　她小学六年级参加奥数比赛的时候，妈妈站在门口等她也就算了，毕竟那时候的生理年龄只有12岁。但是现在她的生理年龄马上就要满18岁了，妈妈怎么六年来一点都没变？还要去考场门口等她？

　　尽管舒宜拒绝了，但舒宜妈妈显然有自己的想法，上午和下午舒宜从考场中出来的时候，舒宜妈妈都站在考场门口的家长等候大军中最靠前的位置，看到舒宜出来就朝着舒宜猛挥手。

　　一天连着考三个科目，考完之后舒宜感到浓浓的疲惫感，上车之后就立刻瘫倒在车上。

　　舒宜妈妈问道，“考得怎么——”

　　一句话还没说完，坐在驾驶座开车的沈意就一阵咳嗽，示意舒宜妈妈不要问这样的问题。

　　舒宜妈妈早些年在舒宜考完试之后也不敢问，但是经过这么多年，发现问这样的问题确实对舒宜的心态不会产生任何影响，就敢放心大胆地问了。

　　于是现在，舒宜妈妈和舒宜同时朝着沈意挥手，“没事儿！”

　　舒宜说道，“我觉得还行，题目都挺基础的，在预料之中。”

　　上午的素描题目是男青年头像，速写题目是一站一坐两个男青年，下午的色彩考试题目是——大筒可乐一个、高脚杯里有半杯可乐、一个盘子上有五片面包、一个橘子、一块灰衬布、一个苹果。

　　三门考试的题目都没有任何出乎意料的地方，可以说考的就是专业基本功，都是舒宜以前练习过的内容，考试时舒宜的心态也很平稳，自认为发挥出了正常水平。

　　舒宜妈妈听到舒宜说还行，脸上立刻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好好，你饿不饿？我们去饭店吃点好吃的？”

　　舒宜摇头，“不想去饭店了，回家吃饭吧，累了。”

　　她现在确实很饿，但是更多的是疲惫。

　　沈意闻言，默默地提高了车速，更快地朝着家的方向开去。舒宜妈妈说道，“那我们先送你回家，然后去菜市场买点菜，在家里给你做一桌好吃的。”

　　舒宜立刻警惕地问道，“谁做菜？”

　　沈意连忙回答道，“我我我，我做菜。放心吧，你考完试这样的好日子，不会让你妈下厨房的。”

　　舒宜顿时松了一口气，最近几天她吃的都是沈意做的菜，联考前不敢叫外卖，担心万一吃到不干净的饭菜拉肚子。虽然沈意烧的菜味道比她自己烧的差一点点，但比舒宜妈妈烧的味道还是好了十万八千里！

　　.

　　吃过饭之后，舒宜先后接到了王语曼和林老师的电话，都在询问她考的怎么样。林老师听到舒宜回答考得还行之后就放心了，王语曼在电话里朝着舒宜哭了一通，“我考砸了……我太紧张了！”

　　“色彩一开始我画的太慢了，到最后时间不够了，我就稀里糊涂一通乱画，最后画的挺难看的。”

　　“还有速写，一站一坐两个男青年，我感觉我整理的构图不好，整个画的重心是偏的……最后画出来挺丑的……”

　　舒宜只好安慰道，“考过了就别想了，没准你觉得自己画的不好，其实画的还不错呢，安心等成绩吧。接下来好好学文化课，再说还有校考呢，你最想上的几所大学，不也都是要看校考成绩的吗？”

　　王语曼在电话另一头都答应了，“嗯，嗯嗯……”

　　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舒宜只希望王语曼真的能尽快调整好联考失利后的心态。

　　临睡前，舒宜收到了顾钦发来的一条短信，“今天考得怎么样？”

　　舒宜在手机上打下“还行”两个字，然后又删掉，改成了“不错”，按下发送键。

　　刚刚发送出去，舒宜就又收到了一条顾钦的短信，“哪天回北京？”

　　舒宜回复道，“明天就回。”

　　“那你好好休息，晚安。”

　　舒宜回复道，“晚安。”

　　收到消息之后，顾钦将手机放到一旁，继续在电脑屏幕的盈盈亮光之下，噼里啪啦地敲击着键盘。

　　片刻之后，敲击键盘的声音停止，深夜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安静，顾钦凝眉思考，他明天要不要去学校找舒宜？许久没有见面，顾钦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舒宜了。

　　不过最终顾钦还是放弃了明天去找舒宜的念头，他每次去见舒宜，要么以送吃的为借口，要么以送笔记为借口，太过频繁了他担心被舒宜看出端倪……

　　如今舒宜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他不能被舒宜发现自己的心思，他担心会影响舒宜的成绩。

　　敲击键盘的声音重新响起，顾钦在心中默默地告诉自己，再忍耐几天，等到舒宜回北京几天之后，他再去找她，就不显得那么焦急了。

　　再忍耐几天，半年之后，等到舒宜考上大学，他就可以将自己的情谊告诉舒宜了。

　　顾钦深吸一口气，全身心地投入到手头的工作中。今年冬天，没有春节的不止是舒宜，顾钦也同样没有春节，他马上要在寒假期间参加为期一周的冬令营——听课、听讲座、参加讨论和测试……

　　顾钦作为NOI前50名的选手，属于正式营员，还有他在一中的指导教师，就是一中的计算机老师，其实那名老师也没有指导过顾钦什么，只是当初顾钦报名参赛的时候指导教师的名字写上了帮他开机房门关机房门最多的那个老师的名字，如今那名计算机老师就也成为了冬令营的正式营员。

　　计算机老师还很年轻，得到这个机会之后仿佛比顾钦还激动，“授课的都是著名大学的自身教授！还有已经获得国际金牌学生的指导教师！”

　　计算机老师当时用力拍了拍顾钦的肩膀，“你加油啊！也拿一个国际金牌回来！明年我就不用坐在下面听课，我也可以上台讲课了！”

　　顾钦：……

　　但是您准备讲什么呢？

　　当然这句话顾钦只在心中默默地想了想，没有说出来。

　　他当然会努力的，当然不是为了计算机老师说的理由，而是这次冬令营将从NOI所选出的国家集训队的50名中，再选出前15名，作为中国国家队候选队员。

　　.

　　舒宜妈妈劝舒宜多在家里住两天，休息一下，再回北京的培训学校，可惜舒宜不肯，于是第二天，沈叔叔就开着车，载着舒宜妈妈和舒宜去北京了。

　　算起来，这还是舒宜第一次坐车去北京，虽然花费的时间比坐火车要久一点，但的确比坐火车要更轻松方便一些。

　　如果不是她现在没时间，舒宜都想自己去考驾照了，反正她本来就会开车，上辈子的驾驶习惯也很好，她相信自己驾照可以一遍轻松考过。到时候她拿到驾照，像北京和本省的院校的校考，其实她自己开车去也很方便……

　　不过可想而知，舒宜妈妈不会同意的。

　　舒宜回到宿舍的时候，姜萍脸上的神色很是激动，“舒宜你回来了！”

　　看到姜萍对自己的热烈欢迎，舒宜刚感动了两秒钟，就看到姜萍拿着一摞厚厚的练习册，练习册里面折了很多个角，对舒宜说道，“你总算回来了，我有好多道不会的题，你不在都不知道该问谁！”

　　舒宜：“……你不爱我了。你都不问问我考得怎么样。”

　　姜萍笑了，“这还用问吗？我在QQ群里看到你们省今年的联考题目了，你肯定能考好啊？是不是？”

　　舒宜点头，“确实还行吧。”

　　姜萍之前回去参加的联考，当然发挥也没有问题，而姜萍之后报名了校考的院校数量，比舒宜还要少，如今已经开始将重心向着文化课上偏移了。

　　舒宜拿起姜萍的练习册翻了翻，“这都是你最近做的？你做了不少题嘛！”

　　“你不会的这几道，其实都是一个类型的题目……”舒宜拿起旁边的草稿纸，开始给姜萍讲解起来。

　　.

　　舒宜的春节是在北京度过的，虽然培训学校放了三天假，但是三天的假期如果想回家一趟，时间实在是太紧张了。

　　所以几乎除了家在北京的学生，大部分学生都没有回家，都是爸妈来到北京，一家人一起吃个团圆饭。

　　舒宜之前接到妈妈电话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沈叔叔来不来，舒宜妈妈的回答很是小心，“他都可以，你要是想见到他，他就和我一起过来，你要是想一起过年的只有自己家人，那我就不让他过来。”

　　舒宜笑了，“我真的无所谓。”

　　沈叔叔如今是妈妈的男朋友，舒宜和他还接触不多，她心中当然没办法把沈叔叔当做一家人，但是舒宜也无所谓一起吃饭的人是不是多沈叔叔一个。有沈叔叔陪着，舒宜倒比让妈妈一个人往返北京还要放心一些。

　　舒宜对妈妈说道，“如果沈叔叔有空的话，就让他陪着你一起来吧，每年过年的时候都是治安最乱的时候，火车站这些地方尤其如此，有沈叔叔陪着你，我更放心一点。”

　　然而出乎舒宜意料的是，最终春节来北京的，不止有舒宜妈妈和沈叔叔两个人，还有大姨、大姨夫、小舅、小舅妈、舒亚楠、珊珊表姐以及舒宜上辈子的表姐夫……当然现在还不是表姐夫，只是珊珊表姐的男朋友。

　　舒宜看到这个阵容之后，整个人都被吓傻了。

　　大姨上前，一把抱住舒宜，用她一贯的大嗓门说道，“我们全家都过来了！今年我们都在北京过年！过个不一样的春节！”

　　“我特意嘱咐你妈，不要提前告诉你，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舒宜的目光落在站在大姨身后的珊珊表姐脸上，珊珊表姐一脸的无奈，显然也不赞同大姨的这个做法。

　　舒宜当然也没有感受到大姨预想中的惊喜，在见到这么大一群人的同时，立刻就开始发愁，“你们宾馆订好了吗？年夜饭的饭店呢？现在大过年的，每天饭店应该都很满吧……”

　　还有北京那些著名景点的门票，舒宜记得上辈子的时候，春节期间故宫的门票在网上被一秒钟秒空……

　　当然现在故宫的门票应该还没有开放网上售票，但舒宜也对大姨她们说道，“你们早点去买门票啊，现在春节，全国人民都放假了，票肯定很难买。”

　　舒宜的未来表姐夫看到舒宜眉头紧皱，十分担忧的样子，连忙说道，“没事没事，这些我都安排好了，这一趟来北京，保证让大家吃好玩儿好。”

　　随着未来表姐夫开口，舒宜的目光落在未来表姐夫身上，几年不见未来表姐夫明显变得成熟多了。

　　显然未来表姐夫和珊珊表姐的关系，也已经得到了家长们的承认，不需要像当年那样你送我回家、我送你回家，不停往返互相送到深夜的……也不再是在饭店里碰到舒宜这个表妹，就被吓得大脑宕机的早恋情侣了。

　　未来表姐夫告诉舒宜自己的安排，“我家在北京有套别墅，已经打扫干净了，不用订宾馆，一家人直接住进去就好。”

　　“年夜饭也请好厨子来做了，我们一家人在家里吃，这样舒服一点，不用去饭店挤，也不着急吃完了回家，想吃到几点就吃到几点。”

　　“景点门票回头我让司机留心着，如果不好买的话，那就早起一点去排队。”

　　“小表妹也别住学校了，把画画和学习的东西都从学校里搬过来，我们一家人在别墅了一起住几天。”

　　舒宜：……

　　对不起打扰了。

　　她一时间忘了未来表姐夫是官富二代这回事。

　　于是舒宜在接下来的三天春节假期里——

　　全家人在别墅里吃饭，吃完之后大家继续聊天，舒宜回到房间画速写；

　　全家人去雍和宫烧香，舒宜在房间里画速写；

　　全家人去地坛逛庙会，舒宜在房间里画速写；

　　全家人吃喝玩乐地心满意足后坐火车回家，舒宜终于画完了老师布置的三天假期作业——

　　五十张速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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