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赶紧走开, 互相拉着，去了没人的地方，埋头小声讨论。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出家人不打妄语吧。刚刚说话的时候又没有外人，他们总不至于连自己人都骗。”

　　“我听语气也不像是开玩笑。”

　　“那家店确实很特别, 尤其是那只猪。我看网上的报道已经不是普通的聪明了。有人说那只猪从小就是吃野山参长大的，可是被老板给否认了。但老板说有或者没有，别人根本不知道啊。”

　　“你们见过能背诗的猪吗？人随便跟它说什么都能听得懂, 普通的猪也没有那种词汇量吧？”

　　“这么说，那只猪可能真的不一样。不到长生不老的地步，但是绝对很厉害！”

　　“我说你们仔细想想，那家店的老板从来不卖简单东西。特意养一只猪在身边, 跟祖宗一样的供着, 为什么呢？”

　　几人沉默许久，片刻后掀起眼皮，用余光打量同伴, 干笑两声后各怀鬼胎地散去了。

　　·

　　寥寥云几人合力将对面的店铺打扫了一下。一些废弃的木板给拆了, 钉子什么的也全部拔除，然后乱七八糟地刷了层油漆，每日通风, 等它散味。

　　只不过装修的中途出了点意外。网上买的那个油漆，似乎是劣质产品, 好长一段时间内味道都非常浓郁, 颜色也跟图片严重不符。寥寥云往屋里放了各种去味的果皮, 还小心地飘进去一朵云, 依旧特别毒。金龙鱼说他摆在里面的鱼子鱼孙们都快受不了了。

　　万万没想到在赚钱之后，还是没能避开人类的坑，小山参备受打击。

　　看看，凡人的假货就卖得出去，他们却连真货都卖得那么艰难。这简直是对他的羞辱！

　　鸿鹄更是骂骂咧咧，大动肝火……因为油漆就是他买的。

　　他在网络购物上已经踩过无数次坑，却依旧爱得深沉。打电话去举报，没能见到那家公司被整顿。于是他又顺着网店去了登记的地址，想深夜找人说说人生哲理。去了之后才发现对方竟然连地址都是假的，算是彻底服了。

　　由此他又感受到了有关部门对他们的不公平，转而每天晚上去找舒烈畅谈人生哲学。

　　气得舒烈没一巴掌呼死他。

　　其实这家店面之前也没有好好装修，连地板都没有铺，就是个卖小吃的。换做以前，寥寥云肯定选择将就着用，但是现在有钱了呀！有钱不用是一件多么令妖焦灼的事情。她要这家店变得有格调起来！

　　于是把油漆给铲了，直到露出里面的水泥墙，再重新一遍遍粉刷上漆。做完后又找了装修队过来装地板。

　　只是这样就耽误了很多时间。

　　不过反正分不出人手去对面开分店，耽误就耽误呗。

　　·

　　话说周毅已经很久没来“猪”了。他爸倒依旧是店里的外卖常客，只要公司不出差，每天必来点一单。

　　而且周先生拓展出去的交际圈差不多承包了寥寥云八成以上的外卖客户，全身上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相比较起来周毅显得特别贫穷，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挥手请客能出两千的富二代了。他带着同学来小吃街吃东西，规格只能限制在隔壁的鸡排店或者馄饨店。路过寥寥云的店铺时，一脸的望眼欲穿，然后羞愤离去。

　　无它，寥寥云这边的出价已经越来越高，尤其最近只供应套餐，之前那样的低价小吃是看不到了。四五百一顿，周毅近日窘迫实在下不去手。

　　等终于度过了期末前最艰难的一段实验时间，不用买材料和工具，周毅终于满血复活，拿着单反冲向店内，四处扒拉张望，大嗓门地问道：“我是来看传说中的鱼群表演的！你们店里那个帅大叔呢？”

　　寥寥云遗憾说：“他忧郁了。”

　　周毅：“为什么忧郁？”

　　寥寥云又叹：“因为买到了假货撒。”

　　“这不是常有的事儿吗？假货而已，你要相信现在的山寨技术。说不定真货也没比假货好到哪里去。”周毅不以为意道，“那今天的鱼群表演什么时候开始？我等着拍一段做个纪念。”

　　他说着蹿到料理台的前面，嘿嘿笑道：“老板，请问能指定设计图案吗？我想要摆拍一个‘666’，放到我的账号主页做我的个人标志。这种要求难度高吗？”

　　寥寥云一指：“没有了。他的忧郁传染给了他的鱼，你看鱼缸里的一群现在都跟死了一样。”

　　周毅狐疑地走过去看，才发现鱼缸里的一群鱼似乎都在面壁。好半天才摇一下尾巴，有的则干脆沉在水底一动不动。

　　周毅叫道：“哇靠，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没事，你再等等，金钱很快就会抚慰他的心的。”寥寥云想了想说，“666应该是不难。我到时候给他说一下，再让你过来拍。这两天他消极怠工的勒。”

　　周毅闻言喜上眉梢，拖了把椅子坐下：“好啊！老板你人太好啦！”

　　他又说到今天的正事：“那今天可以吃什么？”

　　寥寥云扯过毛巾擦了下手，说道：“今天除了统一供应的套餐之后，其实还有一道特殊的菜。本来是为外卖客户准备的，做完还剩差不多一份左右的量，你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做。”

　　周毅听他爸说过好几次，知道个人豪华套餐里，都会有那么一两道特殊餐品，不会出现在日常供应餐里。

　　日常供应一般用的是普通的肥瘦肉，或者是大骨头会拿来熬汤，连排骨都不多见。但外卖就不一样了，偶尔能见到譬如猪内脏、猪蹄、猪排骨、猪尾巴之类的部位，简直跟惊喜彩蛋一样，吃一次就觉得赚一次。毕竟这些部位数量少，没法在日常进行批量供应。而且人家外卖豪华套餐……就是贵呀！最近还从1800涨到了2000，不能比不能比。

　　“想吃……”就算还不知道是什么，周毅还是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问道：“是什么？”

　　寥寥云笑道：“熘三样。你要的话我就给你留了。不过标的是八百一份。”

　　果然是内脏，平时还真不常吃到。

　　周毅瞬间回忆起了之前的毛血旺，猛点头说：“要！”

　　寥寥云：“行吧。”

　　熘三样是一道传统的东北菜肴，在平常也不少见，是有代表性的一道经典名菜。

　　其中的三样，有人会用猪肝、猪肠、猪肚，也有人用猪腰、猪肝、里脊。倒没那么严格，毕竟美食在发展当中，都会根据当地的特色做出一点改变融合。就是熘肝尖儿、熘肉片也是常做的菜。

　　寥寥云这次用的搭配，就是后面这三种。

　　熘是一种烹饪方法，跟炒有些类似。一般是指将腌制只后，作料中加入淀粉，挂糊或者上浆，经过热处理后再淋上卤汁的一个过程。

　　其中熘又有很多种分类，譬如脆熘、滑熘、软熘等等，熘三样用的就是其中的滑熘。

　　寥寥云将猪肝、猪肉切片，腰子切花，按照程序拌进淀粉，然后分别放入油中滑熟再捞出做下一步烹饪。

　　·

　　寥寥云在那边忙活，周毅也没闲着。他正拿着手机跟他爸请示，好申请多批一笔用餐资金。

　　他其实可以忍受贫穷，但是他的嘴巴不行。这该死的被惯坏的味蕾啊，一定是遗传自他的老爸！

　　周毅：爸！你知道“猪”这边，最近出了一个新活动吗？

　　周爸：满减还是套餐？是出了什么新菜？老板没说啊。

　　周毅闻到油锅里的味道，胃部又是一阵抽搐。挣扎着不去看，叼着筷子回道：不是这些，是一个实体店活动。进店消费就可以免费看鱼群表演！

　　周爸：什么鱼群表演？我不看表演，我只想吃饭。

　　周爸：还有我想吃猪蹄。还有猪头肉也挺好吃的，你不知道，你爸我小时候偷吃过，那可是一道压轴大菜。从大年三十摆到大年初七，每次都馋死我。你帮我劝劝老板给我留着，不让买水，好歹施舍一点猪肉你说是吧。

　　周毅：爸！！

　　周爸：诶。

　　周毅：鱼群表演贼厉害了你别不当回事，这种就特别有面儿！你见过被训化的鱼吗？乖得跟猴子似的，你那几个朋友肯定也没见过啊。它们还能给你摆出666！说不定都能给你摆出几个字。

　　周爸：666？还是电视剧特效啊？

　　周毅：你又不看新闻的吗？你快去看看“我帮你打假”，里面有相关的视频录制，就是拍摄水平不咋样，周围也太吵。我跟你说现场看起来就更壮观了，那场面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人间奇迹！

　　周爸：怎么又是这个节目？这节目怎么回事？老拍人家干吗？脸不疼吗？

　　周毅：爸，我跟你说，现在店里还没摆过这种定制图案，难度特别大，对鱼群管理的那个技术员来说压力也很重。我煞费口舌求老板，磨了一个多星期，最后才用我的真诚跟才华，勉强说服了她。是这样，我想要给您买一个‘666’，作为送给您和公司的礼物。小小祝愿，您觉得怎么样？

　　周毅：现在就缺一点点的劳力费。

　　周毅：喂？爸？

　　周毅：是面子啊爸，永远能让你在合作方面前抬头挺胸的那种排面，这才能体现出您身为走在行业前列的企业家的素质。

　　周毅：爸？先别看了你回我一下好吗？！

　　寥寥云将菜在他面前放下，摸过手机道：“慢用，我先去接个电话。还有一盘拔丝山药，是套餐附赠。”

　　周毅瞬间被桌上的菜吸引了眼神，没有注意她说的话，舔着嘴唇接过餐盘，开始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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