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快速往前移动, 比众人预想的要迅速很多，不到五分钟就轮到了A大的学生们。

　　站在最前面的一位，应该也是活动的组织者，他直接付了所有人的餐费, 方便鸿鹄清点：“我们一共十九个人。谢谢。”

　　他说完抬头扫了一眼环境。

　　店里多了新的烹饪器具，是三套体积庞大的蒸笼，占据了原来料理台的位置, 白色的烟雾正在向上蒸腾。构造发生了大幅变化。

　　那个穿着古风长袍的小朋友还是一样的打扮, 正在一趟一趟地搬水，从仓库到料理台。那么小的一个孩子，顶着沉重的水盆, 脚步虽然稳当，他看着却依旧觉得揪心。

　　还有那个上过电视、引起过讨论的帅气男生，低调地戴着口罩, 埋头清点财务。此时得空, 连忙跑出去打扫卫生, 整理桌椅。

　　至于揉面蒸馒头, 只能靠寥寥云自己负责了。

　　这样看来，他们店里的人手真的太少, 每个人都太忙。

　　忙到要压榨童工。男生在心里加了一句。

　　·

　　最先出售的一批馒头, 都是开店前已经做好的，寥寥云戴着手套, 直接从滚烫的蒸笼里抽出一个, 对半切开。

　　“猪”这里的食物一向偏少, 一份的量能让人吃到六分饱，却始终有种不饱腹感。好像刚刚让你脱裤子，它的服务就结束了。

　　可是这次的馒头不一样。那馒头看着就分量十足，足有普通馒头两个大。做得扁平粗长，面皮白嫩，刚从蒸笼里拿出来的时候，浑身披着一层朦胧白雾，柔软膨胀，简直治愈。

　　他们还没见过这种好看到自带特效的馒头。

　　紧跟着视线又移动到旁边的炖肉上，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那肉被炖煮入色之后，撕成一丝一丝，再切断。大部分是瘦肉，中间只夹带一点肥，拌上切碎的生菜，淋上酱汁，装进馒头。直到鼓鼓囊囊地翘起，用底下垫着的包装纸一裹，放到旁边。

　　这两百块钱是真值啊，分量十足！

　　男生想起正事，转身叮嘱了一遍：“大家记住了，待会儿吃完馒头之后，就去图书馆背单词。四个小时后我会点外卖吃午饭。大家可以在这之前把想吃的东西想好。如果中途有同学需要休息，请尽早提出，不要强撑，疲惫的状态学习没有效果，还特别伤身。我们的实验基础是保证健康。”

　　众人点头。

　　“最后要预留一个小时的时间进行测试。第二天休息完毕后，再进行一次测试。”

　　寥寥云听到他们的对话，大概猜到他们想做什么。这倒是提醒了她。

　　她伸长脖子，看了眼没有尽头的人海，再联想到最近几次的背锅事件，隐隐有种会被深黑的预感。

　　她去旁边洗了手，让后面的人稍等，转身跑进仓库。

　　学生们耐心等待。

　　不出两分钟，寥寥云架着一个牌子出来，摆到最醒目的地方，还特意说了声：“所有人购买前记得看重要提示！”

　　“注：本店野山参别无二家！市面上售卖的多半是假货，效果也不佳！

　　“切勿迷信任何保健品宣传口号！补品不能替代仙丹！

　　“野山参的效果只是促进短期记忆力跟注意力，于长期并无大用！无法改变基因遗传！

　　“青少年与青年不宜食用过多补品，气血过补易伤身，效果越强伤害越大，效果不能叠加！”

　　几名A大学生看见她的告示，笑了起来：“您这么相信会有效果吗？”还特地提醒大家不要盲从。

　　寥寥云：“当然会。我就是怕你们的结果太震撼，误导其他人。老有人来说我造假什么的。”

　　学生点头说：“好的。到时候我们会写一个详细报告，然后公开发表的。保持客观公立。”

　　寥寥云将馒头装好，分别递给他们：“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几人接了东西，直接在门口吃了。

　　学霸们的世界，也许很丰富。但是考研学子们的世界，只有学习。

　　本来他们以为在繁重的学习和规律的生活中，自己已经达到无欲无求的境界，没想到还是一不小心被撩动了心弦。

　　这家店的肉怎么能这么好吃？！

　　还……不，考完研再还俗吧。

　　几人的表情不丰富，但能清楚看得出享受的愉悦。

　　男生也在思考，狼吞虎咽是在浪费美食，可是不狼吞虎咽又有违他们学霸的运作原则。

　　放空之际，手中一轻，一个馒头已经吃完了。

　　……他错了，这分量一点都不多。

　　几人把包装丢进垃圾桶，点人数列队，又阔步在各种崇拜的目光中匆匆离去。

　　寥寥云感慨：“真是有朝气啊。”

　　·

　　队伍继续有条不紊地动起来，寥寥云脑海中是一声声金钱撞击的美妙声音。手上机械式地操作，已经快要麻木。

　　“一个，一个就够了。”

　　寥寥云抬起头，跟隔壁水果店的老板娘撞上眼神。对方有些羞赧地笑了下。

　　她从寥寥云手里接过馒头，直接塞给旁边的儿子。

　　“快吃！”

　　寥寥云视线在他们身上多停留了一刻。

　　就见小朋友咬了一口，舔舔嘴唇，仰起头笑道：“妈，我喜欢吃保健品！以后也可以吃吗？”

　　“想得美啊你，去你的保健品！”老板娘拎着他的耳朵往家里赶，“二百块钱呢，赶紧去学习！你要是给我浪费了，看我打不打你！”

　　男生叫苦道：这就要学习啊？那我以后学习都能吃一个吗？”

　　“败家子啊你！”

　　·

　　疲惫一整天，终于到了寥寥云的关店时间。

　　他们的供应量很大，加上两百一个的价格足够吓退一部分人，偏偏又制定了单人只能购买一个的规矩，到傍晚时分，排队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也不需要补发商券。

　　在人群第一次出现断层的时候，寥寥云匆忙拉下卷帘门。

　　今夜应该是属于学霸的夜晚，估计所有吃了馒头的孩子们，现在都在努力地学习。

　　为祖国建设作出了贡献，她真的好骄傲。

　　鸿鹄站起来舒展了一下手臂，感慨道：“赚钱的感觉真好！”

　　他们倒是没什么疲惫的感觉，还有种按捺的兴奋。

　　“数钱！”

　　三人还有一猪立马整齐一致地将脑袋凑到一起。

　　先是清点收到的现金。

　　现在大部分学生出门根本不带现金，但是他们粗略一数，一天下来还有两万多的现金。

　　加上手机账户里的数额，一天的营业额，已经将近十五万。按他们目前什么都要靠人工的产量上来说，是极限了。

　　就是虚拟没有纸币那么有成就感，总感觉像是假的。三人轮流着将那两万块钱点了一遍，然后放到旁边。

　　琼哥鼻子在手机上拱了拱，哼哼直叫，一猪蹄踩在纸币上示意。

　　寥寥云笑道：“琼哥也喜欢钱啊。”

　　小山参：“小小年纪，倒是很俗。”

　　寥寥云：“……”山哥你怎么回事？

　　她掐着手指小小地算了一笔。

　　今天的事情，肯定是要上电视的，张潇潇那边应该还有一次露脸的机会。这样加起来，会有几批新的客流量。

　　还清债务，发家致富，指日可待啊！

　　寥寥云靠在椅子上，把店门口排长队的场景发到了群里。

　　云帝：我真的要富贵了！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我真的太欣慰了，寥寥云，你是我们妖界之光！

　　账号又被封了：我今天好像在电视上看见你了。寥寥云，你把我赎出去吧，我可以给你做保安。

　　云帝：魔叔，你这都几重犯了？赎你得多少钱啊？你还是老老实实接受改造吧。

　　精算师：不错。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鸿鹄，我的鱼呢？

　　燕雀安知鸿鹄：在。我说了不行。来吃饭的人谁买观赏鱼啊？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鸿鹄，你过来一下嘛~

　　燕雀安知鸿鹄：？

　　不能榨油的金龙鱼：来嘛来嘛~鱼鱼想你~

　　鸿鹄惊悚道：“鱼叔怎么娘了？”

　　寥寥云也是起了身鸡皮疙瘩：“鬼知道他又怎么了。”

　　鸿鹄：“那我去吗？”

　　寥寥云想了想道：“还是去吧。明天我接着卖馒头。你们都休息一下，人应该不多，我可以应付得来。”

　　都是苟富贵组合中的一员，怎么能彼此抛弃呢？

　　·

　　第二天早上。寥寥云的店铺账号被人疯狂@，对方在页面上留下了一个网址。

　　寥寥云随手点开，发现里面正是A大学生说的报告。

　　《关于野山参和面是否能增强记忆力的调查报告一》

　　他开篇先叙述了一段实验设置跟目的，寥寥云直接跳过了，移到结果阶段。

　　“十九名学生在学习完成后，立马进行了单词打乱默写测试。对比食用前后，相同长度的学习时间，单词默写的正确率，平均提高了30%左右。最高的一位提高了50%，不过该实验目标坦诚表示，先期阶段的学习态度不够认真，有摸鱼的可能，所以参考价值存疑。

　　“相比起记忆力，笔者认为注意力提升更加可观。在已经连续高强度学习十二个小时并长期失眠之后，食用了‘记忆馒头’，并再次进入学习，身体并没有察觉到过多的疲惫，很好保持住了之前的学习状态。且剧十九名参与者表示，效率有效提升。且结束后睡眠质量得到大幅改善。

　　“综上，虽然由于过于仓促，实验存在许多不可排除的影响因素，但笔者依旧认为，‘记忆馒头’有可观的大脑功能促进作用。适用于考前气虚、神散、失眠、注意力不集中的学子。祝大家考试愉快。感谢店长。”

　　报告撰写人还非常感慨地表示：“如果能每天喝一碗山参水，我有种自己能改变世界的膨胀感。国家的科技进程，可能也会因它的出现而推进变革。”

　　寥寥云狂汗，心说朋友你们要是改变世界跟山参水绝对没有关系。能连续学习double12小时还没疯的，根本就不是普通人！

　　他们的报告应该还会有二、三、四等不同期。要继续对学习过的单词进行多次考验，以确定山参的记忆作用究竟是长期还是短期。

　　这篇报告一看就很有逼格，无论是名字还是格式，当然最重量级的还是参与实验的人员本身。

　　它在今天早上凌晨一点发布，到现在转发已经突破一万。

　　出圈了。

　　寥寥云翻了下，热评里有很多客人的反馈支持，底下几乎全是争议。

　　“我儿子昨天吃了馒头，我压着他学了两个小时，之前一晚上都没背下来的课文，马上就背得滚瓜烂熟了。真的是奇效啊！”

　　“我儿子也是。今天学校小测，我让他看了一遍书，各种公式都记住了，连题型都记住了。不知道最后能考几分。”

　　“我们家孩子昨天晚上失眠了。然后跟我赌气爬起来看书，老师刚刚发短信说他今天上课还是特别认真。提神一级棒。”

　　“不是，我说这也太神了吧？这账号下面的是水军吗？不是的话我觉得挺恐怖的。”

　　“谢谢店长。我儿子今年高三了，成绩提不上去，精神压力一直很大。吃什么保健品都没有用。这次吃了您的馒头，他说感觉非常好。”

　　“这些人是被洗脑了吧？”

　　这种画风真的有点奇怪，透着一股魔怔的疯狂感。不说路人，寥寥云都觉得不舒服。

　　她无法理解。像小山参跟琼哥，爱吃吃啦，爱赚钱就赚，赚不到钱大家一起穷着，哪里需要到这种地步？

　　寥寥云觉得会糟糕。虽然她是很想给店铺打出知名度，也想轻松躺着赚钱，可是这种魔幻、乃至盲目跟风的情况，她并不想看见。

　　家长对于野山参功效的过度推崇，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她不想哪天自己的店被一群控诉的学生占领。

　　于是她主动转发，并且回复两句。

　　欢迎光临：各位说有奇效的家长。用现在的热情压着孩子学习，一样会有奇效的。

　　欢迎光临：切勿迷信保健品及补品，过补有害，请救救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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