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
光的胸口喧嚣得令他发疼,他揪住自己的衣领,想要说“我也喜欢你啊!”却只能狼狈地笑着,眼神一瞬不离爱花。糟糕,他大概是想哭了,太丢脸了。
爱花从未感到内心如此地温暖充实,她扪心自问,这五年的时间看似过得无比愉快,却始终感到不满足,笑容的背后留不下任何回忆,回忆往事,都像是旁观者的过眼云烟。
直到现在,这种满溢的情绪,才让她真正找到“活着”的实感。
爱花抬眼看向遥夏。
遥夏还没有醒,与其说是昏迷,不如说被什么阻断了意识陷入沉睡中。
和遥夏共享了感情的爱花很清楚原因,在汐鹿生居住的人们那些如潮水般涌入她脑海中的记忆里,爱花窥见了那个女孩的身影,长得不漂亮,很平凡,却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和遥夏如出一辙的眼睛。
爱花不免感到担忧,若是这次海神大人带走了遥夏,只会令不幸蔓延。
海神大人明明是那样的温柔,贡女小姐明明也……
恍然间,狂风席卷他们,爱花下意识抱紧了遥夏,她望着远处的光无声动了动唇。
旋即两人消失在风暴中。
“爱花姐!遥夏姐?!”
美海掩嘴惊呼,下意识向前想要一探究竟,却一下被狭山旬拉住。
他冲她摇了摇头。
虽然不想承认,但想要进入更深的领域,凭他们大概是做不到的。
否则鳞也不会把这东西交给他。
经由他手激发力量,引领正确之人前往庄严肃静之地。
旬指尖摩擦手中之物,鳞片发出的微弱光芒正朝着某个方向汇集。
他扭头一瞬不眨地注视着光。
光瞬间了然,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会把两人平安带回来的。”
“哼,挺会说啊。”旬勾唇一笑,倒也干脆利落地交付给光。“去吧。”他大力一拍先岛光的后背,推着他向前。
光重重一点头。
旬很满意,笑容愈发祥和:“光,我相信你不会乱碰不该碰的地方。”
光、美海:“……”
这人,实在太幼稚了!
—
光循着光线,很快寻到了两人的位置。
在进入这个空间的一瞬间,光就感受到一股莫名宁静肃穆的氛围。
视线内,散落一地的贡女小姐人偶堆积如山,没有光彩的眼睛注视着四方,在头顶上白光的照射下像是随时都会动起来,光是朝着他的方向就有好多具,着实让人瘆得慌。
偏偏人偶们围绕的中间那块巨大石板上,光清晰看见了遥夏与爱花的身影。
两人牵着手躺在一起,遥夏阖眼沉睡,而爱花的神情也有些恍惚,一层又一层厚厚的茧阻挡了他,好在爱花对外界并不是毫无反应,听到动静,她下意识往光的方向看去。
“光君……”爱花微弱的呼唤自唇边溢出。
她现在感觉很不好,浑身无力意识涣散,仿佛五年前的那种混沌感又回来了,得赶紧在事情无法挽回之前结束这一切才行,光君能意识到她刚才传递的讯息吗?
“爱花!!遥夏!!”
光冲到茧面前,大声呼喊着两人的名字。他用力撕扯那些看似软细却韧如筋的茧丝想要突破进去,却没有丝毫的进展,对上只手可触的爱花那焦虑中含着期待的双瞳,光急得红了眼,他不禁用力一掐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冷静点……
光深吸一口气,稍微退后。
抱拳抵在紧蹙的眉间,光绞尽脑汁思考着爱花刚才口语的含义。
刚才爱花到底想说什么?
他仔细回想着爱花的口型。
Jing…zhen…shen?…liu…long?…li…
——精神力!!
光猛抬头,他几乎笃定,爱花想表达的就是这个答案。
不外乎光能得出这样的结论,本来所有事情的起因就是海神对强烈感情的回应,让爱花恢复记忆的也是她对自己那强烈到残留五年都未消散的感情,他该怎样才能像旬那样?!
摊开手心,那枚鳞片已经不再发光,可掌心传递的暖意毫无疑问自鳞片而来。
光再次看向爱花。
爱花已经有些撑不住垂着眼皮,但看见光的表情,她还是打起精神投去笑容。
光君,没事的,你可是光君啊。
那个一直守在我身边,比谁都要勇敢的光君。
盈盈目光中,爱花的表情越发的温柔。
光胸口一紧,体内涌现出澎湃的热意似要宣泄而出,他的呼吸一点点变得急促。
但脑子空前的清晰了许多。
低头看手中的鳞片,它变得愈发滚烫,以之为中心扩散的空气都在灼烧,光更是似乎听见了鳞大人那吊儿郎当的嗓音低笑着催促他“还不发挥你头脑简单粗暴的特质?”
谁头脑简单粗暴了?这混蛋。
光心中笑骂,拉开一点身位,在离两人四五米左右的距离站定。
没错,他可是先岛光,比起那些复杂的顾忌和考虑,他在乎的永远都是爱花,那个他从小放在心尖里喜欢的人,没人比他的感情还要浓厚,没人比他的爱意还要真实。
他只需要诉说就好了,向那个笨蛋海神大人!
他深吸一口气。
“——海神大人,你给我听好了!!!”
光敞亮的嗓门在这个安静的空间中大声回响。
“我是先岛光,你的后代!”他略一停顿,声音铿锵有力,“我很喜欢很喜欢爱花,她是我一直喜欢的女孩,我希望她能开心,哪怕她喜欢的不是我,就像你当初放走贡女小姐一样!”
他仰头:“可是我错了!”
“我只是个胆小鬼,明明喜欢爱花,却始终不敢告诉她,因为害怕从她的嘴里听到她说喜欢别人,所以主动推开了她,却不知错过了爱花对我的感情!!”光的声音带了些颤抖。
“哪怕被拒绝也好,哪怕会难受也罢,人是会前进的,这是遥夏教我的!”他感激地看了眼遥夏恬静的睡颜,眼眶略红,“我不想再逃避了,我要从你的手里夺回爱花!!”
“因为——我不会再对喜欢的人放手了!!!”
空气中明显传来不安定的波动,轰隆作响的地面颤动声却已经无法影响先岛光丝毫。
他高举起右手,紧握了下手中烫到令他吃痛的鳞片,旋即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向两人的方向投去,闭上眼大吼道:“去吧——!!”把爱花,还给我!
爱花眼泪簌簌掉下,在鳞片撞到茧爆发出强烈光芒的瞬间闭上眼,扬唇缓缓笑了。
她能感受到,束缚在周身的枷锁掉落的声音。
已经,没事了。
——
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早已司空见惯的腔调,却突然地变得低沉沙哑,低喃的话语,仿佛紧贴耳畔吐息,激得她浑身发烫,她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因为这简短的一句话如此醉心,热血沸腾。
她有些期待又有些有忐忑,忍不住扑闪着睫毛闭上眼。
他说——“起床了。”
……嗯?!
等等等等等等!导演这不对,剧本不应该是这样演的!
“——这里应该是我喜欢你才对吧!!!”遥夏咆哮着掀开被子直挺起身吐槽。
视线聚焦中,眼前是纯白素净的房间,除了简单桌椅外没有多余的私人用品。遥夏愣了下,鼻尖嗅到淡淡的消毒水味,抬起刺痛的左手,她才发现因为动作过大输液针管刺到肉。
……行吧,她又来光顾医院了。
“呵。”右手传来明显的嗤笑,遥夏扭头就看见旬啧啧称奇的表情,他放下手中拧干的毛巾,笑得有够欠揍:“一醒来就急着表白,你这么喜欢我我有点招架不住啊。”
遥夏枕头往他脸上一扔,直接送他一个白眼加“滚!”
随手扒拉两下头发,遥夏环顾四周,找到床头的手机解锁,日期显示距离舟曳祭已经过去三天。
遥夏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也就睡了三天……”
要是再来个五年她可受不了。
说明事情解决得很顺利嘛?
然而狭山旬听到这句话脸唰地一下就沉下来,拽过一张凳子咚一声重重坐在她面前,抄着手面色很冷:“也就?你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不?”
遥夏头皮发麻,往后靠了靠。
他生气了,真生气那种。
“请、请讲……”
他喉尖发出冷笑:“你们仨经过检查什么毛病都查不出来,可就是沉睡不醒。他俩倒是一天就醒了,但你始终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气得辉春叔当场找麟拼命。”
老实说他现在也还是很生气,连尊称都懒得说。
这场面……可以想象。
她紧张地吞口水。
“父亲现在呢?”
“这几天都守着你,邋遢得不行,被远冬哄回去洗漱了,大概再过两个小时左右就会回来,这期间我守着你。”
“哦…我好饿啊。”遥夏转移着话题,怯怯地拉住他的衣摆轻拽一下,歪着脑袋讨好撒娇:“…别生气了?”
旬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眼遥夏白皙的手背,细长的眸子来回审视她。
沉默在蔓延。
啊,美人计不管用的哦?
遥夏失落地收回手,打算掩上被子哭唧唧,小说里都是骗人的。
可她的手才收到半中央,就被一张比她大得多还充满暖意的手掌拉过,十指相扣,似有电流滑过她身体。
“……干嘛呢。”
遥夏的脸红彤彤的,很是害羞。
指尖在微微颤抖,但她并不打算挣脱。
旬定定地看着她半响,按着她的后脑勺,抵在自己胸口,短促地叹着气,话里尽是无奈:“别让我太担心了。”
遥夏心中一阵愧疚。
确实,她刚才的话欠考虑了,明明五年前的事情在大家心里都留下了很深的阴影,会杯弓蛇影也是自然的。
她反手抓着旬的后背,脑袋蹭了蹭他胸口,小声说:“不会了,这次我哪里都不去了,就在你们身边。”
旬皱了下眉:“们?”
遥夏一脸理所当然:“还有父亲他们呀!”明里姐她都还没说呢!
旬嘴角抽动,面如死灰:“……你这辈子看来是和‘浪漫’无缘了。”
“凭什么呀?!”这绝对是污蔑!
旬看她的眼神十足怜悯,叹息着摇头,随后俯身趁她不备在她唇上轻啄一口,提起水盆走了出去。
“自己好好想想。”
遥夏捂着嘴仰倒在床,满脸通红,□□叉踢着被子发出无声的尖叫。
想就想,乱亲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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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快完结了,下次开古代言情坑我要先写个几万字的存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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