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曳将至
纺的方案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纵然当年舟曳祭的意外使鸳大师的众人印象深刻,但听说光等人准备重新开展舟曳祭,陆陆续续竟有不少人参与进来,实属意外。
由于遥夏和爱花属于这次舟曳祭活动的关键人物,根据鳞的指示,遥夏和爱花被安排在同一条船上,一并作为舟曳祭贡女小姐的侍女而存在,获得了极高的关注。
鹿野辉春自然是异常反对的。但鳞却单独找上门,两人在房间里谈了一下午,待到太阳都快落山,这才见得他沉郁着脸推门而出,身后跟着一贯吊儿郎当做派的鳞。
遥夏一下子就明白,鹿野辉春应该是同意了。
鹿野辉春拧着眉,表情复杂看着她半晌,扭头警告鳞:“…你最好兑现你的承诺。”
说话间带了丝不易察觉的阴郁。
鳞勾起唇角,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回应:“放心吧~不会让这丫头受伤的。”
才不可能放心吧,就你这样。
父女两人内心的腹诽出乎意料的一致。
而且遥夏太了解鳞的性格了,她不知道父亲是否听出鳞的言外之意,她却是听懂了的。鳞说的是“不会受伤”,而不是“不会有危险”,这两者的区别过于巨大。
但不管鹿野辉春是否明白,她也不会选择告诉他。
脑海闪过自己房间一隅的相框,映射出某人身着潜水服的海中照片,她抿了抿唇。
直到前几天才知道。
因母亲一事而畏水的父亲竟考下了高级潜水执照。
若不是她无意间在收纳间翻出来,不厌其烦地盘问远冬,怕是父亲会一直瞒着她吧。
恐怕,她这一生也还不尽父亲对她的爱了。
遥夏用力眨眨眼,隐去微红的眼眶。她反手扣住鹿野辉春的掌心,浅笑着说:“不用担心,妈妈也在守护着我。我有预感,这次事情过去后,一切都会好起来,对么?”
鹿野辉春怔忡片刻,脸柔和下来,他摸着她的发顶,轻微地、点了点头。
话虽如此,为了尽可能避免不必要的危险,遥夏还是在舟曳祭的前一天下午,把大家集合到一起,相互探讨了当天可能会发生的意外状况和届时的处理预案。
直到美海起身打开客厅的灯光,大家才意识到不知不觉间竟到了傍晚。
“你们真的不留下来?”
遥夏惋惜叹气。她自然是想挽留大家吃晚饭的,但最后成功留下来的居然只有旬和被千咲“安排”的纺。旬抄着手,面无表情地瞥向身边的纺。这个大型电灯泡就不能识相点?
纺面无表情地,缓慢地摇头。
不能。
千咲说了要先去一趟医院,让他自己解决晚饭。
狭山旬磨牙,表情有些狰狞。
遥夏看了好气又好笑,她扯过狭山旬,提点了纺两句:“你也别在我家吃了,正好今天准备做咖喱,我拿便当盒给你打包,你好去医院接千咲。啊,记得提前打电话确认哦。”
不然怕跟对方擦肩而过。
纺眼底一亮,嘴角轻微上扬,略一点头。
旬真是忍不住想翻白眼。
总算是送走这尊大佛后,旬回头便看见身着围裙的遥夏正在专心盛汤,他心下一动,安静地走到她身后倚着门框注视她的侧脸,不自觉抬起手撩起她披散的碎发,指腹摩擦。
遥夏睫毛一颤,头也不回地朝旁边移了移:“别闹。”
把盘子塞到他手里,遥夏没好气地指着客厅餐桌:“闲就给我帮忙摆盘,三人份。”
远冬要补习,早上就说过不用等他。
狭山旬低沉一笑,倒也端着盘子乖乖摆盘去了。
遥夏看着他老实的背影,搓了搓变烫的脸小声嘟囔:“……性质恶劣。”
好在很快鹿野辉春也回了家,三人有说有笑地吃完了饭,旬还主动请缨申请洗碗。
鹿野辉春有些不好意思,遥夏却捣蒜似的立刻点头,甚至贴心地主动帮他系围裙。
她是真不喜欢洗碗啊~
至于这家伙故意在父亲面前赚表现分的行为,她就当没看到吧。
也许是考虑到要给两个年轻人相处的时间,鹿野辉春以尚有工作未处理完为由果断回到自己房间,毕竟从小看着对方长大,他对狭山旬的人品还是比较放心的。
当然,嫁出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遥夏鄙视地瞅着狭山旬,无视对方咧嘴的灿烂笑容,指腹划过盘子表面的油渍,嫌弃道:“你这是盼着我二次加工呢?要洗就好好洗,别东张西望的,小心我去告状。”
旬抽了抽嘴角:“……好勒!”
鹿野远冬回家的时候,正好撞上狭山旬出门,他很明显看到这个未来的义弟瘪嘴咋舌了。
对方直接绕过他,似乎压根不想跟他说话。
毕竟,家里珍藏的白菜被猪拱了,谁乐意呢?
狭山旬倒是觉得挺有趣的。这个年纪的远冬,五官长开了不少,但毕竟还小,隐约看着有几分孩子气,跟他姐当年一样。有时候丰富的表情颇让人想起五年前的遥夏。
再加上是未来的小舅子嘛,总要耐心点的。
远冬可不知道自己被爱屋及乌,他心里十足矛盾。
他承认这几年狭山旬跟他们家关系很密切,他也挺喜欢他的。
他也承认自家白菜也到了谈恋爱的年纪。
但是……
远冬抓心挠肺地难受,知道自家白菜被猪拱了就是很不爽啊!
而且最近总感觉对方用温暖的眼光看着自己,就更加的莫名其妙外加心里不爽!
……
都怪自家白菜太容易被拱了!
以后他绝对不生女儿。
啧。
玄关,远冬粗鲁地脱下鞋子,心里正忿忿不平,啪嗒啪嗒的拖鞋声便由远及近,遥夏十分自然地拾起他的书包,起身的时候揉了下他的脑袋,笑着说:“补习辛苦啦,快去吃饭吧。”
“……哦。”怎么、好像,气一瞬间被抽走了。
“记得先洗手呀。”
“知道了,啰嗦。”远冬习惯性怼了回去,想了想,他扭头问:“刚才你有送那家伙出门吗?”
那家伙?
遥夏脑筋一转,大概猜到他说的是谁,表情甚是困惑:“我为什么要送他出门??”
远冬的表情瞬间明朗。
舒服了舒服了。
至少目前为止,家里的白菜还是更重视自家的。
遥夏忍不住奇怪地多看了他几眼。
心情这么好?
为了养精蓄锐,这天晚上遥夏早早地泡了澡睡觉了。
如果按照王道的故事情节,她应该会做梦,管它什么预知梦噩梦回忆梦。
但是没有,她睡得特别香,一夜好眠,以至于早上遇到鳞的时候被她戳着脑门狠狠嘲讽了一顿。
“你是猪吗?不,猪都比你清醒。至少猪被托梦的时候还知道哼哼两句,你是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睡大头觉!”鳞怒其不争,恶狠狠地瞪她。
遥夏切了一声,特别鄙视他这种行为,老年人就爱搞故弄玄虚,有什么直接说不就完了?
“爱说说,不说算了。”她才不怕他。
鳞真想把她吊起来毒打一顿。
“手伸出来!”
遥夏下意识伸出手,掌心瞬间多了一张免冠照大小的照片。
但是,是空白的。
?啥玩意儿?她小心地捏着一角翻来覆去的看,什么也没有发生,遥夏有点懵。
鳞叹口气,指着照片说:“你记住,别把它弄丢了。”
遥夏端详着鳞认真的表情,倒也没细问,只小心地把它收下。
鳞在关键时候还是靠得住的。
远处传来一声呼唤,遥夏想起来自己还在试衣的过程中,这才刚试好裙子,妆都还没画。她忙别过鳞,提起裙摆匆匆往回跑,还不忘回头叮嘱道:“别又搞失踪啊!”
鳞嫌弃地挥手赶人。
“……”
遥夏这酷似那人的打扮,和她怀中那张照片,想必海神也能释怀了吧。
摇了摇头,鳞转身离开。
很快夜幕降临了,遥夏和爱花一起站在甲板上作准备,爱花拉着她的手,冲她甜甜地笑:“感觉好久没有和遥夏酱单独相处了。不知为什么,和遥夏酱在一起特别的安心……”
遥夏却注意到她眼底遮不住的黑青。
双眸微闪,遥夏反手抬起她的手并拢,轻声问:“爱花,没休息好?”
爱花略显狼狈地否认:“诶?!没、没有。就是、就是……紧张吧!”
很明显在说谎了。
这个节骨眼,遥夏不希望爱花发生什么意外,她耐心地诱导爱花:“紧张这次的舟曳祭?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我保证,这是我俩的小秘密,不告诉别人。”遥夏俏皮地眨眼。
“真的没事啦~哈哈…”
“但是我想听爱花跟我倾诉哦。”遥夏太清楚爱花的命门所在。
“呃……”爱花语塞。
爱花在遥夏言笑晏晏的注视下慢慢放松肩膀,良久,她犹豫地开口:“我…我很害怕。”
遥夏轻轻“嗯”了一声。
爱花受到鼓励,说话慢慢顺畅起来:“…光君总是对我说要找回我的记忆和‘喜欢’的心情。可是我不明白,我只是希望大家都开心,光君和小千却总是很难过的样子,这样的感情是必要的吗?我这样犹豫不决的心情,海神大人知道了还会帮我恢复吗?”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没恢复记忆和情感,大家失望的表情,就觉得呼吸困难。
遥夏内心一揪,她揽着爱花轻轻拥入怀中,手心一下一下拍她的后背,宽慰道:“不是你的错,是我们没注意到你的想法和心情,你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很正常的。”
爱花咬着下唇,双眼湿漉漉地看着她。
大家是真的太专注于舟曳祭的事而忽略了这个孩子吧。
否则爱花也不会她稍加诱导就把心底的情绪都说出来,她太需要倾诉了。
但是唯有一点,遥夏必须好好告诉她。
她拉着爱花坐到一旁的木箱上,肩膀紧靠着传递温暖:“爱花,你其实是懂的哟。”
爱花迷茫地睁大了圆圆的眼睛。
遥夏浅浅一笑:“如果你真的不懂,你根本不会参加舟曳祭,拒绝不就好了?比起无法恢复记忆的巨大落差,大家更能接受你现在的状态。但你却一直陪着光他们去做了,为什么?”
爱花低头想了想,答案脱口而出:“…因为,我不想让光君他们的努力白费。”
遥夏自内心深处发出一声舒缓,她五官柔和嘴角含笑,把爱花看呆了。
没事的,这孩子,已经没问题了。
她抬头仰望着星空,轻声说:“不要害怕,爱花,星星和大海都在守望着你。现在你只是欠缺一个合适的词语去解释这样的心情,而光他们所做的,就是帮你找回这个词语。”
爱花怔忡,跟着抬头看星空。
握着遥夏掌心的那只手收紧了力,遥夏听见耳边爱花的低喃:“…遥夏酱也是吗?”
遥夏毫不迟疑地回答:“当然了,因为我也很‘喜欢’爱花啊。”
爱花看着遥夏恬静的侧脸,她突然,想要恢复“喜欢”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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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倒计时~三章左右正文结束。然后会更新一两个小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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