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的眼睛落在秦逸杰手中的钥匙上,难以控制的兴奋溢于言表,就好像她已经找到了期待已久宝藏的钥匙,原本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东西,现在如此轻易的出现在眼前,得来全不费工夫,萧凌刚伸手去接,却发现秦逸杰的手紧紧的抓住钥匙,很严肃的看着她。
“保险柜里的东西都是很重要的,你千万要认真仔细。”秦逸杰保持着令人难以琢磨的微笑,郑重其事的小声说。“我现在可把你当自己人,最信任的就是你了,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萧凌一愣紧张的咬了咬牙,又露出一副无邪的笑容。
“秦总,您就放心吧,您交代的事我会尽心尽力做好的。”
......
秦逸杰的车停在孤儿院的门口,从车窗望出去一切依旧是那么熟悉,儿时在这里留下的点点滴滴就好像发生在触手可及的昨天,走下车拾阶而上,台阶两旁的树记得还是他很小的时候栽种的,如今已经变成郁郁苍苍的参天大树,上面还能找到自己刻下的痕迹,秦逸杰在齐腰的地方看见了他自己的名字,感悟中有些惆怅,那个时候他还是纯真的,以至于会和一棵小树比谁长的快,如今物是人非,树仍旧还是那棵,只不过现在已经是枝繁叶茂,可惜站在树下的人再也不是曾经的秦逸杰,他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驾驶着价值超过百万的车回到这里,更没有想到过,他离开这里十多年后,再次回来却是因为另有目的。
孤儿院门口的门牌已经锈迹斑斑,依稀还能辨认出孤儿两个字,记得小时候这块门牌每天都被擦拭的铮亮发光,像是无时无刻的在提醒着他,自己是一个孤儿,一个被父母亲人遗弃的人,他渴望得到爱哪怕是半点的怜惜,在梦中曾经幻想自己倒在父母的怀中撒娇顽皮,有母亲模糊的身影和父亲残缺不全的笑脸,总是在追逐中发现自己越走越远,最终等到他想要再回去是,却发现在那个虚幻的场景中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秦逸杰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次在哭喊中从午夜惊醒,现实的冰冷和陌生让他逐渐开始痛恨自己的身份,尤为对门牌上那两个当时对他来说还硕大的字,“孤儿”!像一幅看不见的枷锁沉重的套在秦逸杰身上,最终秦逸杰选择了自闭,用沉默宣示自己的抗争固执的保护着那颗脆弱而敏感的心脏。
把蚂蚁、蚱蜢或者是蚯蚓各种他能扑捉到的小昆虫装在封闭的玻璃瓶中,麻木的用火柴去灼烧,透过玻璃瓶看着里面昆虫绝望的挣扎,抽搐着不断扭动的身体让秦逸杰感觉到未曾有过的兴奋,玻璃瓶上映出他纯真而诡异的笑脸,这是他的小秘密,他需要通过这种方式宣泄自己内心的愤恨,四岁的时候,他将六岁的同学打倒在地,骑在他身上幼小而有力的拳头像雨水般密集的落在同伴的身上,仅仅因为对方说了自己一句“没人要的野孩子!”,秦逸杰第一次闻到血的腥味,也第一次看见从他身下透出的惧怕和妥协的眼神,那一刻,秦逸杰清楚的认识到,能报复自己的没有别人,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他要比别人强大,他要比别人更加狠绝,这样才不会再有人能欺负他,让人惧怕和恐惧是让别人臣服的最好办法,在何光良、傅家桥还有伍倍佳的心里,秦逸杰一次又一次打抱不平的站在他们前面是在保护他们,其实,只有秦逸杰自己心里最清楚,他要保护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他自己,弱者是不会被人怜惜和同情的,这个想法从小就在秦逸杰的心里根深蒂固。
身旁是打闹嬉戏的孩童,秦逸杰默不作声的掏出烟点燃,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很多年前他也曾经是他们其中的一个,都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过往林林总总的回忆,越久远的、越是被淡忘得了无痕迹,许多人都选择留下刻骨铭心的美好,而遗弃那些万箭攒心的伤痛,却不知,时间所具有得记忆性,犹如美酒,越是久远、越是醇浓,竭尽心力的想要挣脱,换来的只不过是一次又一次撕裂原本愈合的刻痕,鲜血渗出,点点殷红,一如记忆的伤就发生在昨天,依旧清晰透彻,有些伤口,划在手上,愈合后便成了故事,有些伤口,划在心上,哪怕划得很轻,也会留驻于心。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秦逸杰深深的吸了口气,记得好象自己离开这里的那天,同样也下着这样的雨,草坪上看满了各色各样不知名的野花,被细雨浸淫的花瓣摇摇欲坠,分外萧瑟,如今又一次站在这里,秦逸杰忽然感觉有一种久违的宁静,只是现在他已不再年轻,岁月在眼角留下了一道细微的伤痕,现在的时节野花都已经开败枯萎,孤儿院大门龟裂的油漆恣意的蜷曲着身体,时间的沧桑侵蚀后留下的当然不仅仅是荒芜,岁月盘剥的痕迹触目可及,那是一种对生命无情的蚕食,积聚到最后就会变成恐惧……
秦逸杰说过,他不会回来,一定不会再回来!
可当他再一次站在这里,又发现自己好象从来就未离开。
一切一如往昔。
走廊的尽头就是江院长的办公室,其实也根本不能称得上是办公室,房间里大部分地方堆放着凌乱的杂物,阳光会透过窗户落在江院长的桌子上,那个时候秦逸杰记得自己经常来这个地方,江院长每次都像变戏法一样,从手中多出一块糖果或者糕点,秦逸杰总是怯生生的接过去,然后满怀期许的叫一声江妈妈,换来的是被江院长搂在怀中的抚摸,贴在她的胸脯上秦逸杰贪婪的享受着片刻的温暖,江院长总是很用力的抱着他,似乎生怕自己从她怀里消失,有时候秦逸杰会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他渴望这样的爱抚,但在江院长的怀中,秦逸杰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这一切都是短暂的,很快他又将回到自己那个冰冷而荒芜的世界,所以每一次秦逸杰都会紧紧的抓住江院长的衣角,想把这瞬间即逝的温情延续的更久。
房间里的格局和秦逸杰走的时候一样,甚至连摆放的桌椅位置也未曾改变,一个头发花白带着厚重老花镜的女人安详的坐在窗户旁边的椅子上,正专心致志的埋头写着东西,连秦逸杰走到身边也没发现。
“江...江院长!”秦逸杰忽然有感觉自己又变成那个来要糖果和拥抱的小孩。
老女人愣了一下抬起头,疑惑的看着秦逸杰,慢慢站起身扶着眼镜走到他面前,口越张越大嘴角在抽搐,抬起手指着秦逸杰有些犹豫的说。
“小...小...小杰?!”
秦逸杰点点头温情的回答。
“我是小杰!我回来看您了。”
“你真的是逸杰?!”江院长任然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颤巍巍的举起手抚摸着秦逸杰的脸,当她看到秦逸杰耳垂边的一处疤痕时,很开心的露出慈祥的笑容肯定的说。“是的!你就是小杰!我的小杰终于回来了。”
秦逸杰有一种莫名的感到和亲切,轻轻握着江院长的手笑着说。
“我是!我是您的小杰,想不到您现在都还记得我。”
江院长想要去伸手抚摸秦逸杰的头,以前她总是用这个动作传达那份关切和爱护,可当她抬起手时,却发现眼前的人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小孩,已经变成一个她需要仰视的大人,她的手停在半空中,唏嘘的说。
“我当然还记得小杰,不管你长再高再大,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小杰,就算我记性再不好,我也还能记得你耳边和人打架时留下的伤口,是我亲手为你包扎的。”
秦逸杰突然感觉说不出话来,只是低下头慢慢的放在江院长的手心中,触碰的那刻秦逸杰终于又一次感受到那份令他难以平静的温暖。
“对,江院长,我永远都是您的小杰,再高再大都是。”
“你现在叫我什么...。”江院长脸上有些不满意的样子,现在她好像变成了一个固执的小孩。
秦逸杰想了想,害羞的浅笑然后怯生生的说。
“江...江妈妈!”
江院长欣喜若狂的向从前一样紧紧的抱住秦逸杰,胸口有些潮湿,温暖的液体侵入了秦逸杰的衣服透进皮肤中,秦逸杰轻轻把手放在江院长的后背,他知道她在激动的哭,已经很久没有人为他哭过了,而且是完全没有丝毫目的仅仅单纯的疼惜,江院长忽然想到了什么,快速推开秦逸杰,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转身走回到办公桌,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些东西走到秦逸杰面前,神神秘秘的摊开手,里面拽着的是一把各种各样的糖,秦逸杰一愣,随意的挑起一颗拨开糖纸放在口中,有一种甜彻心扉的感觉,在江院长心里自己永远都是那个渴望得到奖赏的小孩,只不过,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再是一颗糖就能满足的秦逸杰!
秦逸杰把江院长扶回椅子上,目光落在她被白纱布包裹的胳膊上,关切的说。
“江妈,我听倍佳告诉我,您受了伤去医院,所以今天特意过来看看您。”
江院长低头看看自己的胳膊无所谓的回答:“没什么大不的,一点皮外伤而已,医生也说了多休息几天就好了,难的小杰你有心还记得我这个老太婆,话说回来,为什么你走了这么久一直都不回来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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