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块小饼干
“我的花, 呜呜呜, 我的玫瑰花……”
露台,孟知抱着一堆从楼下捡回来,然而已经碎得不成样子的玫瑰花残骸痛哭流涕。
原来沈寒霁身后那团丛丛的黑影是他藏起来准备给她一个惊喜的玫瑰花, 被她当成鬼, 一个横扫摔下楼去, 娇气脆弱的花朵不堪摧残, 花瓣碎了一包装纸,只余一束光秃秃的花梗。
于是这束花,从坠楼前美艳动人长发飘飘的绝代妖姬,变成了坠楼后风烛残年脱发秃顶的隔壁老王。
“别哭了行吗,我明天再给你买一束。”沈寒霁伸手,想把那堆残骸拿走。
孟知赶紧伸臂护住, 跺着脚:“不行!我就要这一束呜呜……你不许扔掉。”
她这辈子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收到的沈寒霁除了祖传染色体以外的礼物,意义太重大了。
“你帮我所有花瓣都揪下来, 一半泡茶一半洗澡, 再有一部分要做成干花标本挂在墙上,一点点都不能扔掉。”孟知抬起头,眼神湿漉漉地看着沈寒霁, “对了,我还要匀一部分让陈嫂给我做玫瑰鲜花饼。”
沈寒霁想说这是观赏花, 跟食用玫瑰花不一样不能吃, 但是看她一张小脸拧巴的样子又愣是没说出来, 坐在她对面, 也趴在她趴着的小茶几上,伸出手抚上孟知触感软嫩的侧脸。
这个傻子。
在家里放了一整天的告白偶像剧,拐弯抹角提示了半天,喻义是很么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是这家伙怎么就那么急呢?急得连睡个觉也要在他耳朵边吹风,急得连再等一天都不愿意。
于是没办法,他只能把原定明晚的浪漫烛光晚餐补办告白挪到了今夜,但是烛光晚餐没有,他订的礼物也还没到,家里就藏了一束本打算明晚再送给她的花。
先送一束花哄着,沈寒霁是这样想的——如果不是他忘了考虑孟知会“辣手摧花”的可能性。
孟知像只小狗一样在他大手上蹭了蹭头,然后吸吸鼻子,直起身来,拆开那束玫瑰的包装纸。
她把包装纸平铺在一旁,然后把所有的残碎花瓣都收集起来放在上面。
有的玫瑰上还顽强地残余着两片花瓣,像是七十岁的老太太最后两颗倔强的门牙,孟知把它们都揪了下来。
她做得很仔细,样子格外认真。
“这一朵还可以。”沈寒霁难得找出一朵摔得没那么惨的,虽然花瓣也是七零八落,但是好歹还能看出来是一朵完整的花。
“哦。”孟知低低答了一声,从他手里接过花,作势也要揪花瓣。
“孟知。”沈寒霁看着有些低落的她,叹了一口气,想到手机备忘录里的《三百六十个告白大全》,说,“你一瓣一瓣地扯,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意思?说话跟花瓣有什么关系?孟知没怎么听明白,但还是拿起那朵玫瑰,揪了一片花瓣下来。
一片。
“孟知,很高兴已经认识你十年,谢谢你在我人生中出现,你是我生命里最美的存在。”他缓缓地说。
孟知立刻捂住嘴,刚哭过的眼睛又红了。
“再来啊。”沈寒霁用眼神示意孟知手里的玫瑰花。
两片。
“我喜欢你,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但是喜欢就是喜欢,谁也替代不了你。”
三片。
“我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半夜醒来你在我怀里更令人心安的事情。”
四片。
“You are my today and all of my tomorrows.。”
……
沈寒霁以前打死也不会相信自己会说出那么肉麻的话来,但是说了就说了,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也不会害羞,并且说出来的感觉,似乎真的很好。以及,对面的孟知正感动得稀里哗啦。
说到最后,孟知小心翼翼地看着手里仅存了三片花瓣的玫瑰花。
她轻轻扯了一片下来,然后满怀期待地盯着对面的男人,眸子里映着天上的星辰。
沈寒霁:“呃……你,你,遇见你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事情。”
“不行,这个刚才已经说过了。”孟知拍桌子,“我要听新的,你再仔细想想。”
沈寒霁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搞的这个玫瑰情话play,无助地挠头。
再浪漫的情话总有说完的时候,如果说前面几句完全是沈寒霁的真情流露,后面几句是他以前看过的电影台词和小说,再后面的,沈寒霁这辈子头一回感受到知识量储备匮乏。
孟知放偶像剧的时候他怎么就没留心看看然后记两句台词呢。
这玫瑰花瓣数比他想象的多多了。
“快点呀。”孟知推了推他胳膊。
甜言蜜语是最简单的事情,能哄得一个女孩死心塌地。
孟知觉得自己可以听一辈子。
沈寒霁想了一阵,说:“mon coeur,”je t'aime.”(心肝宝贝我爱你。)
孟知皱了皱眉:“这是说的什么?”
沈寒霁握住她手:“法语,行吗?”
“行吧。”孟知虽然没听懂但是也点了点头,还剩两片花瓣,她凑到鼻子深深吸了一口,又摘下一片,“还有一句。”
实在想不起其他话的沈寒霁正考虑这要不要把刚才说的话都翻译成她听不懂的语言糊弄过去,然而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忘了是从哪儿听来的了,深情地说:“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嗯,把你留下来。”
很奇怪啊,深情着深情着突然想唱歌是怎么回事?
紧张期待下一句情话的孟知喷了。
她扶着面前小矮几一阵咳嗽,“你,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
沈寒霁感觉探手去拍给她顺背,眼神有些躲闪:“怎么了?我,也不太清楚,可能以前看过的电影或者书里写的吧。”
孟知满脸狐疑地抬起头:“Are you 确定?”
沈寒霁:“……,我不太确定。”
孟知掏出手机,放起歌来。
于是露台上原本被一句句情话烘托出的浪漫氛围瞬间被广场舞神曲给占据,凤凰传奇主场嗓门高亢:“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yo留下来!)”
沈寒霁脸黑了。
孟知一边哼歌一边叹气。
大神就是大神,这种全国人民皆知的广场舞神曲竟然都没正儿八经停过,就记得两句歌词,还拿来给她告白用。她可不可以理解为一种变相的装bility失败。
孟知哼完一曲,在沈寒霁阴沉的脸色里还跟着摇摇摆摆活动了一番筋骨,然后关掉音乐:“好啦,不为难你了。我今晚超开心超感动,你的告白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没有遗憾了,真的。”
她原本以为沈寒霁真的不给他补办告白了,虽然今天的也出了点意外,但总体上还算圆满,沈寒霁这么闷骚的人能想起给她送花,并且说了那么多不太符合他气质的肉麻情话,真的,已经很难得了。
孟知白嫩的脸在露台的灯光下像颗甜美多汁的苹果,笑得灿烂:“咱们去睡吧。”
咱们,去睡吧。
多么简单的词。
沈寒霁盯着她脸。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单纯到可爱。
孟知小心翼翼地把还剩那朵还剩一片花瓣的玫瑰花收到另一边,然后又理了理面前桌子上的一堆光秃秃的花枝,深深吸了一口:“好香啊。”
沈寒霁默。
看来是真的不知道。
他看她留着那朵只剩一瓣的花突然有些奇怪:“不是还剩一瓣吗?为什么不说完呢?”
“不能说完。”孟知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已经‘弹尽粮绝’了吗,最后一瓣我先存着,以后想听了再拿出来,你不许耍赖,去给我想新的话。”
沈寒霁在听到“弹尽粮绝”这个词的时候眉毛跳了跳,然后又听到她后面的话,心像是被小猫爪子搔了一下,有些痒,有些酸,也有些甜。
他叫住已经打着哈欠准备去睡的某人,“回来。”
“嗯?”孟知不明地转身,下一秒,便被勾住后脑,双唇相贴。
他轻轻啄了一口后便放开,拿起那朵只剩一瓣的玫瑰,扯掉最后一片花瓣:“这是最后一瓣。”
“你……”
“以后不用什么花瓣,你想听我就说,每天说。”
“……”
刚想生气就又被感动到了。
两人坐在相对坐在露台,中间隔着一张小矮几,孟知向前探着上半身,仰起头:“那再亲一口。”
他要亲很多口。
沈寒霁笑着凑上前。
夜风起,月光温柔,楼下树影重重,树叶簇拥着发出“沙沙”的响,鼻尖有淡淡的玫瑰香气萦绕,还有她香甜的味道。沈寒霁不自主地吻得深了,扣着她后脑,舌头起舞。
他明明不太有经验,上次在安城那晚就是初吻,但是很奇妙,二十三岁的身体遇上她有条件反射,并且已经变成了本能,跟吻过无数次了一样,他手指娴熟地厮磨她耳际,舌尖逐她舌尖,玩暧昧的游戏。
孟知觉得这个姿势有点累。
两人中间横亘着一张矮几,上面是她的玫瑰花花瓣和花枝。然沈寒霁这人接个吻都那么霸道,坐的很直,而她被扣着后脑,只能要好使劲地往前探着身子。
孟知微微坐起来了一点,手掌撑在矮几上,他吻得越深,她撑在矮几上的手便随着前探的身子往前。
呼吸交织,沈寒霁的身体记得下一步,这时候他应该把她从对面捞过来,然后拦腰抱起,再扔到里面床上去。
有情人,做快乐事。
于是沈寒霁也跟着身体的条件反射这么做了,他刚想伸臂,突然,孟知唇齿一僵,一直紧闭的眼睁大。
她倏地缩回前探的身子。
两人交缠的唇齿相离,中间拉出一条暧昧的银丝。
沈寒霁轻声问:“怎么了?”
孟知瞪着眼,头往下。
她一双纤纤玉手,刚才为了撑住身子在矮几上挪啊挪,此时,正放着一堆光秃秃的花枝子上。
暧昧的,本能的,想把自己交给他的意乱情迷一瞬而散。
“啊啊啊啊啊啊!沈寒霁你买的花上面刺没刮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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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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