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秋一目十行地把熟记过的内容重新扫过一遍, 认认真真在脑中复习后, 把网页做成书签收进收藏夹,放好了手机。
她下了车, 脚步放得很慢,眼睛时不时地眯一下,复习着头脑中的“知识”。顾砚秋站在大门口, 两只手交叉着用力握了一下, 深呼吸后开了门锁。
她预料好了进去以后的一系列场景:林阅微大概率是在客厅沙发上,无论是休息还是工作,她都喜欢阳光好的地方, 林阅微可能会和她说“回来了”之类的问候语, 根据早上的表现, 很可能会走过来吻她,即使不来也没事, 顾砚秋会主动过去, 然后就实践她新学的理论知识。
顾砚秋站在门口,抬眸朝沙发上那个座位望去, 一缕讶异浮上了她的脸,居然空无一人。
顾砚秋脱了鞋, 边看着楼上边往楼梯走去,她打算去书房看看。
就在她刚踩上第二级台阶的时候,一阵巨大的响动让她猛然朝那个方向看去, 一楼, 洗手间。
和这阵响动前后脚响起的声音是林阅微惊惧的叫声, “——你在干什么?!”
林阅微:“把枪放下!”
林阅微:“你疯了——”
又是一阵响声,这次重物落在地上沉闷的声响。
顾砚秋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握着洗手间的门把往下一压,没压下去,门被反锁了。
林阅微完全沉浸在剧情里,没听到细微的响动,她蜷缩着躺在地上,后背因为刚刚撞在墙上隐隐作痛,正咬牙站起来。
她还没站起来,房门被砰的从外面砸开,顾砚秋的脸逆着光,修长身影在她身前落下一道阴影,拔|腿朝她冲了过来。
“人呢?”顾砚秋脸上惊惧不定,急问道。
“什么人?”林阅微坐了起来,手揉了揉肩膀。
“刚刚在洗手间里的另一个人。”顾砚秋看看洗手间里的布局,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她再起来往窗户走去,窗户上也没有脚印之类的东西。
林阅微终于明白过来,她有点想笑,但是没能笑出来,郑重其事地对顾砚秋解释道:“没有另一个人,我拿到了新剧本,正在试戏呢。”
顾砚秋明显有一个放下心的神情:“……没事就好。”
林阅微沉默了下,看了她一眼,说:“你怎么开的门?”
顾砚秋说:“撞开的啊。”
林阅微忍住了白她一眼的冲动,说:“我知道是撞开的,怎么撞的?”砰那一声巨响,不是撞开的,难道她还能以为是钥匙打开的吗?
顾砚秋明白了,说:“哦,先用的脚,然后用的肩膀。”
“哪边肩膀。”
“右边。”
林阅微倏地伸手在顾砚秋右肩上按了一下,顾砚秋瑟缩了一下,露出吃痛神色。林阅微收回手:“把衣服解开给我看一下,伤到哪儿了。”
“不用了吧?”顾砚秋犹豫道。
“你害羞啊?”
“没有。”
“别逼我上手扒啊。”林阅微威胁她,顾砚秋也不知道是怕了她威胁还是不害羞了,片刻后坐在了沙发上,将外套脱了下来,解开了几颗衬衣扣子,露出右肩给她看。
林阅微伸指在那片乌青上戳了一下,“疼不疼?”
“不疼。”顾砚秋这回学乖了。
“还学会口是心非了?”林阅微说,“等着我给你揉点跌打损伤药。”
林阅微倒了一点药水在掌心,然后将手掌按在她受伤的那块地方,顾砚秋皱眉,顿时坐直了身子。林阅微边给她揉药边数落道:“平时不是挺深思熟虑的么,冒冒失失地就砸门,不会找钥匙吗?”
“钥匙想不起来在哪里了。”
“那你也可以敲门问一下,问都不问?”
“我怕你没时间回答,你说他手里有枪。”
林阅微乐了:“大哥,现在是在国内啊,除了亡命徒还有那种大案,哪个人身上会有枪这种东西?”
顾砚秋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生气了?”林阅微低下头,去看她的脸。
顾砚秋和她的眼睛对上,避让不是她的风格。
确实是生气了。林阅微确认过后,又倒了药水在手里,声音比方才温柔了许多:“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希望你不要伤到自己,下次可以不要这么冲动,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
“乖。”
“但是我不认为这是冲动。”顾砚秋坚持原则。
“……”
“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我会考虑你在试戏的这种可能性。”顾砚秋补充了一句。
“……好的。”林阅微还能说什么呢,不管冲不冲动,顾砚秋以为她有危险这样义无反顾地冲进来救她,就跟小说里写的那样,她当然不会一点感动都没有。
林阅微想了想,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说:“我下次在门上贴个便利贴,你看到就知道了。”
“好。”顾砚秋说,“我还有一点补充。”
“你说。”
“我能不能有问询的权利,万一有坏人就趁着那个时候来呢。”
“……”这个小区的安保首先是全城数一数二的,其次是要刚好挑那么合适的时间,林阅微估算这件事的概率应该只有不到百分之零点零零一,但她还是答应了,“好。”
对于好意,不应该拒绝。
接下来两人就都不说话了,肩膀上的跌打药水被林阅微的手掌揉散开,渗进皮肤里,发挥功效,发烫发热。
顾砚秋忍不住动了一下。
林阅微按住她,说:“别动,还没完呢。”
林阅微明显感觉顾砚秋的身体都僵住了,好像她给上药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截木头。
她狐疑地看了木头一眼,木头回给她一个茫然的眼神。
林阅微:“好了。”
顾砚秋飞快地把衣服拢好,动了动手指,发现掌心出了点汗。
林阅微方才都是半跪在沙发上,她站直了,抻了抻自己的腿,打算把药水和医药箱放回电视柜那儿,顾砚秋脸上暂时再次出现了极短的茫然,然后她猝不及防地一伸手,捉住林阅微的手腕,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
林阅微跌坐在她怀里,心神忍不住荡了一下,她这是要开始热恋了吗?!
顾砚秋和她脸对脸,彼此离着十几公分的距离——对方的眉毛、眼睛、鼻梁、嘴唇,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纤毫毕现。
顾砚秋的右边眉角原来有一颗很小很小的痣,比眉毛颜色深一点,所以离近了仔细能看见。
顾砚秋朝她贴近的时候,林阅微主动闭上了眼睛。
顾砚秋吻住了她,舌尖慢慢地勾画着她的上下唇瓣,直到完全沾湿它们,大概有好几分钟。正当顾砚秋回忆着网上教程的时候,林阅微已经被她慢悠悠的动作逗得失去了耐心,按住顾砚秋的手压在沙发背上,反客为主,继续她风风火火的接吻。
顾砚秋:“……”
结束以后林阅微舔了舔自己的唇,说:“我去倒水,你要吗?”
“……要。”
林阅微去厨房倒水,回来的时候顾砚秋已经躺在了沙发上,顾砚秋平常还是很注意形象的,在家里也不会随便瘫着,这次算是少见了,林阅微担忧地问了一句:“是不是肩膀还是不舒服啊?”
顾砚秋诡异地沉默了一下,说:“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是,吧。”林阅微扬了扬手里属于她的那杯水,问道,“你能自己喝吗?”
“能。”顾砚秋坐了起来,接过来水杯。
林阅微喝了两口水,靠在沙发上,眼神放空,回味着什么似的,突然转过来脸冲着顾砚秋笑了笑,说:“我觉得刚刚接吻的感觉比昨天好多了。”特别是刚刚碰到舌尖的时候,居然有一种心脏跟着一麻,然后接着往下塌,美好得不得了。
“嗯。”顾砚秋喝完水又躺下了。
“你怎么这么冷淡啊?”
“我肩膀疼。”顾砚秋说。
“哦,那你接着躺,要不要给你拿条毯子盖一下。”
“不用了,我穿得挺多了。”顾砚秋合上眼睛。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原本可以更美好的,只是她才刚刚做了第一步,林阅微就迫不及待了。看来最大的问题不是出在学习上,而是出在林阅微身上。
得想个办法。
“你晚上想吃什么?”今天终于接了个比较像吻的吻这件事,让林阅微心情上扬了不少,她对顾砚秋说,“我给你做。”
“还不太饿。”
“那等你饿了再说。”
林阅微看了她一会儿,起身去把客厅的灯打开了,走回来的时候想了想,还是给顾砚秋盖了条毯子,顾砚秋睁开眼睛,林阅微笑着说:“盖着总比不盖好,你就盖个肚子。”
顾砚秋重新闭上眼。
林阅微翻着剧本,翻了两页,她发现崭新的书页翻起来噪音很大,于是蹑手蹑脚地打算上楼,顾砚秋闭着眼都能知道她在干吗,出声道:“你就在这儿看吧,我不睡觉。”
“我得背台词。”
“背吧。”
“我还是上楼去吧,会吵到你的。”林阅微在沙发上动了两下,还是坚持了之前的决定。她不是怕打扰顾砚秋,而是怕顾砚秋打扰她,顾砚秋不用说什么做什么,出现在她视野里就会让她分散注意力。
林阅微上书房背台词去了,家里隔音不错,又是楼上楼下,基本上听不到书房的声音。顾砚秋翻了个身,用没受伤的那边肩膀垫着自己的身子。
她伸长手捞过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拨了一个越洋电话出去。
M国时间,早上六点半。
“起床了吗?”那边一接起来,顾砚秋便问道。
说话的却是一道完全陌生的女声,女声用英语对她说了句对不起,又说了句“你的电话”,声音远了点,之后才是程归鸢没睡醒的声音:“嗯?有事?”
顾砚秋迅速说:“打扰了。”
程归鸢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说:“别急着挂电话啊,你都把我吵醒了,有事说事。”
“你什么时候回国?”
“过年啊。”
“那没事了。”
“到底什么事啊?”程归鸢费解道,“你这么吞吞吐吐的,明显就是有事。”
“薛定谔好不好?”
“挺好的。”程归鸢招呼了一声,“薛定谔,来给你爸爸打个招呼。薛定谔?”
“你带了人回家里?”
“没有,我现在随身带猫,以及猫粮,在女朋友家里买了猫窝猫爬架,薛定谔偶尔到这里旅个游。它现在可能还没醒,也可能不想搭理我。”
“哦,这样。”
“还有呢?”
“女朋友哪国人?”
“当地的。”
“有照片吗?”
“有,你要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程归鸢后面的话咽进了喉咙里,多半不长久,看了也白看。
“要,我和结婚对象在一起了。”后一句几乎是耳语,声音极低。
“那我发给你。”程归鸢直接照着枕边人拍了一张,从微|信里找到置顶点了发送,之后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你第二句说的什么?!”
“没说什么。”顾砚秋清了清嗓子,有点不好意思。
“你等着,我马上去买两挂鞭炮。”
“要不要这么夸张?”
“要。要不是你是我闺蜜,我早就对你下手了我告诉你,我这个星期,不,下个星期,下两个星期吧,我请假飞回国一趟,非得见见拱了我家白菜的猪是谁。”
“你有空,她没空,甭指望了。”
“那她什么时候回国,不儿,什么时候有空。”
“大概也是过年吧。”顾砚秋说,按照时间计算,那时候应该杀青了。
“那我正好过年回去。”程归鸢记起来她刚刚听说自己过年回去的语气,琢磨出一丝不对来,说,“你是不是有事儿啊?”
“没有。”
“那就是有。”
“……”
“你回答得太快了,欲盖弥彰,再不问我要起床上班了。”
“真没事。”
“那我挂了,确定有事你再打过来。”
“嗯,拜拜。”
“拜拜。”程归鸢撂了电话。
她们俩的相处模式没有其他闺蜜那么黏糊,程归鸢坚决尊重她的所有个人选择,同时不会软磨硬泡地非要逼她说出来。
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靠在床沿,手指在手机上点着。女朋友见她久久不睡,也坐了起来,问了句:“我能看你手机吗?”
程归鸢把手机界面给她看,上面显示着下个月回国的航班。
“你要回国了?还回来吗?”
“回来啊,我只是回去看一眼。”程归鸢温柔地吻了吻女朋友的唇,说,“和我一起回去吗?我的国家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我带着你玩。”
“我可以吗?”女朋友惊喜道。
“当然可以。”程归鸢绽出大大的笑容,在每一段感情中,她都是全心全意地对对方的,会挖空心思讨对方开心。对她来说,恋情重要的是高质量,和数量没有任何关系,从一而终固然好听,但是未必有她一段短暂的爱情更值得珍惜。
女朋友兴奋得对着她又搂又亲,嘴里吐出一连串的感叹词。
趁着起床前的时间颠鸾倒凤,女朋友望着她穿衣服的背影,眼睛里全是化不开的迷恋。
程归鸢在小圈子都出了名,都知道和她谈恋爱是最美好不过的事情,哪怕只有一天,但是没一个人能够一直留在她身边,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是最后一个,但谁都不是最后一个。
希望她是最后一个。
***
林阅微刚上楼那段时间心神不宁,背几段词就想着楼下的顾砚秋怎么样了,会不会睡着了,睡着了会不会踹被子,没睡着的话又在干什么,去做饭了吗?做了什么之类的问题。
直到背完两页纸,她才渐渐沉浸进去。
林阅微的记性比一般人要好一点,背台词不费劲,但是要把感情融入进台词里就难了,不然就只是说了。林阅微将进组前的半个月每天的台词分了量,定量完成。
她开了录音,把自己每一遍的台词都录下来,反复地放,听里面的毛病。导演没有要求所有的演员都用原音,现在市面的电视剧很多都会在后期请人配音,但是林阅微对自己的要求不会因为可能有人给她配音而降低。
自己挑自己毛病是很难的,林阅微只大概知道问题在哪里,怎么修改完全是摸索着的。
她这时候想起来一个人:邵雅斯。
邵雅斯妈妈是话剧团的,她的台词功底是之前录节目的时候所有人中最好的,被导师夸奖过,台词老师也让其他人有空找她讨教一下。她实力其实很强,排名在前期之所以远远落后,一部分是因为剪辑原因,再一部分就是不争不抢的性格,别人都找机会表现,就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呆在角落里,要不是林阅微把她带到了大家的视野里,她就要被埋没了。
在某种程度上,林阅微是邵雅斯的幸运星,邵雅斯无论是从情感上还是从她对自己的帮助上,依赖她是很正常的。
在林阅微没有通告的一个多月里,邵雅斯已经进了《掌中镜》的剧组。邵雅斯十分忙,从她和林阅微逐渐降低的联系频率可以看出来。一开始邵雅斯每天都要给她发消息,说一说她今天又干了什么,简直事无巨细,现在林阅微点开聊天框,发现上次和邵雅斯联系是在一个星期以前的深夜,结束语是林阅微的一句晚安。
林阅微对着邵雅斯的名字沉默了一下。
有空吗
她一个一个字删掉了。
今天拍戏
删掉。
林阅微重新组织语言,发了过去:【两个木:收工了吗?】
等了大概五分钟,邵雅斯的消息回了过来:【收工啦,女主角请导演和男主角我们几个吃饭呢,快完事了】
【两个木:好的】
【邵雅斯:回去我给你打电话,你方便接吗?】
【两个木:方便】
这次过了十分钟,邵雅斯就拨了电话过来。
林阅微惊讶道:“这么快?”
邵雅斯说:“刚送走导演,我上了车了。”
“可以等到了酒店再回的。”林阅微笑了笑。
“我着急,你终于联系我了,我都有一个礼拜没和你说话了,四舍五入就是十年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秋不见如断肠。”
“……”
邵雅斯哈哈两句,说:“我晚上喝了点酒,可能有点糊涂了。”
“要不你睡一觉?”
“不睡了,不困,你说吧,我听着。”
“说什么?”
“随便说什么,我就想听你说话。”
林阅微:“……”如果不是林阅微确定邵雅斯的那棵苗苗早就被掐死在萌芽期,此时肯定会忍不住想歪。女生间的感情本来就细腻,细腻得一旦一方有了什么想法,就会很容易产生她是不是喜欢我抑或是我是不是喜欢她的错觉。林阅微想到这里走了个神,她和顾砚秋到底是谁先开始的?
邵雅斯在那边说了很长一段,不知道什么,林阅微没仔细听,等她说完才“嗯?”了一声,道:“你刚说了什么?”
邵雅斯:“……我说,这个剧组里都没什么能说话的人,女一号骄傲得跟孔雀似的,男一号成天板着张脸,跟谁欠他百八十万似的。而且,我觉得吧……”
邵雅斯欲言又止。
“觉得什么?”
“他们俩都不喜欢我,有点排挤我,我以为是我的错觉,但是我经纪人告诉我,他们就是不喜欢我,从一开始试镜的时候,女一号就跟导演说想把我淘汰了,怕我抢了她风头。还是我经纪人有手段,把我给保下来了。”
邵雅斯的这个角色是小师妹,但小师妹不喜欢男主,喜欢的是女一号的那个角色,最后为了女主而死。当然,这个喜欢在剧本里没有说清楚,介乎亲情和爱情之间的一种喜欢。喜欢女主和喜欢男主是不一样的,喜欢男主会被女主党和男主党以及官配党手撕,但喜欢女主不但不会,还会吸引一部分猎奇的目光,何况她的喜欢并没有明说。
这个角色是个忠犬小天使,戏份非常讨喜,今年和去年有两部电视剧里都有这样的角色,无一不吸了众多粉丝。
邵雅斯的那个经纪人确实是一心一意为她打算的,把她的外形、性格、戏路一并考虑进去了。邵雅斯长得就是清纯小家碧玉款,第一部电视剧演个赤子之心的小师妹再合适不过了。
林阅微迟疑了一会儿,说:“我最近也接了一部电视剧。”
以林阅微的性格是不会告诉她的,但是邵雅斯对她毫无保留,她不说的话总感觉自己对不起她,良心难安。
“是吗?”邵雅斯声音激动得都差点劈了,“什么剧啊?现代的还是古代的。”
“现代的,还没有官宣。”
“懂的,我不会告诉别人。”
“叫《迷雾都市》。”
“哦哦哦,名字好听,是哪个导演啊?”邵雅斯显然没有听过这部电视剧的名字,前阵子方晓晓的丑闻满天飞,她估计在忙,没注意过。
“杨啸。”
“这个有点耳熟。”
“《汉帝国》的导演。”
这是一代人的童年了,邵雅斯虽然只知道电视剧不知道导演,仍旧兴奋道:“厉害了,你这是要火啊。”
“女二,不是女主。”
“那也很棒了,以后红了带我飞啊。”
“一定的。”
“我现在遇到一个问题,”林阅微手抠着沙发上的布料,“我台词不是有点差么,那个角色是个警察,就觉得说出来怪怪的,我自己也听不出来什么毛病,就感觉要么没力气,要么就是用力过度,也可能是别的问题。”
邵雅斯“噢”了一声,说:“要么你把台词录下来,我给你听听?”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会,但是你可能要把那段的剧本也给我,不然我揣摩不了情绪。”
看剧本、揣摩角色情绪,相当于重头了解一个新角色了,工作量太大了,关系再好,也不能在她拍戏这种紧要关头打扰她,万一影响邵雅斯本来的拍摄呢。
林阅微顿了顿,说:“要不算了吧,我自己再研究研究。”
“你要是研究得出来就不会来找我了,我知道的,发给我吧,我用零碎时间帮你看看。”
“我……”
“别废话了,有这废话的时间,我已经听完一段了。”
林阅微给她发了过去。
邵雅斯检查过后,说:“只有这么几句话?我一眼就看完了,赶紧再多发一点。”
林阅微给她加了一倍的量,邵雅斯还是不满,但总归没再说什么了,她说:“我弄完了发给你。对了,你们剧组的另外两个人叫什么名字?”
林阅微把名字报给了她。
邵雅斯在备忘录里记下这两个人名,预先提醒她道:“你进了剧组以后,别乱说话,多问问你经纪人和助理,她们是行内人,懂得都比你多。”
“知道了。”
“我现在就帮你看,先挂了吧。”
“好,谢谢。”
“谢谢。”邵雅斯笑着把这句话还给她,挂了电话。
林阅微听着手机里的忙音笑了笑。
她这时候才想起来看时间,吓了一跳,已经十一点多了,她把剧本整理好,压在书房的桌子上,她环视了一遍里面的布局,在“在书房里常驻”和“去另外挑一个房间专门当作练习的场地”中选择了后者,把书房让给顾砚秋算了。
林阅微伸了个懒腰,拉开了书房的门,楼下客厅一片黑暗,只有二楼走廊的灯亮着,林阅微拐过了一个弯,立在了自己的房门前。
她还是第一次比顾砚秋晚回到自己的房间。
林阅微莫名有点紧张,好像理解了每天晚上顾砚秋开门进去的感受。她敲了敲门,不知道为什么要敲门。里面传来一道应答:“请进。”
林阅微将门推开一半,跨了进去。顾砚秋在灯下看书,眉目清晰,她似乎赶着看完手上那页,一直到林阅微走近了,才将视线从书上离开,抬头望着她,眼波温软。
林阅微过了很久依旧记得这一幕,在她日后会很多次上演的这一幕,此情此景,林阅微特别想用一句诗来形容,刚想到个“蓦然回首”的开头,便感觉这诗近些年被用得烂了,索性暂时打住。
林阅微问:“你洗澡了吗?”
顾砚秋低头看看自己。
她穿的睡衣,洗没洗澡显而易见。
“那我去洗澡了。”
“嗯。”
林阅微把自己的睡衣找出来,自打顾砚秋那次偶然撞见她包着浴巾出来后,她就记住了每次都带着睡衣进去,今天她把睡衣放好,突然顿住了脚。
她们俩不单是女女朋友,还结了婚的,这样是不是有点太生疏了。
但是再让林阅微把睡衣拿出去,又怪不好意思的。
林阅微仰头冲着热水,去拿沐浴露的时候,在架子上看到了另一瓶不属于她的,这个家里不可能有其他人,除了她就是顾砚秋,顾砚秋到她房间里洗澡了?
林阅微的手在半空中拐了个弯,在顾砚秋的沐浴露泵头上压了一下。
挤在手心闻了闻,牛奶味儿的,怪不得有时候闻到顾砚秋身上奶里奶气的。
洗完澡出来的林阅微也是奶里奶气的,躺进了被子里,手挨着顾砚秋腰,顾砚秋把书合上,关灯躺了下来。昨晚上因为睡姿进行过讨论的二人合理地选择了并排而卧,肩膀挨着肩膀。
林阅微鼻子在空中嗅了嗅,突然将脸埋进了顾砚秋脖子里,使劲拱了两下,抬起头,讶异地问:“你用的我的沐浴露?”
顾砚秋比她要早闻见,此时身体略微僵硬,很快缓和下来,淡道:“你不也是用的我的么?”
林阅微笑了声,说:“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顾砚秋说:“我也喜欢,你身上的。”
林阅微侧对着她,睁着眼,忽而朝她那边凑去,很是迅速,可惜估算错误,只亲到了下巴。顾砚秋反手捏住她下巴,吻了上来。
林阅微闭上眼睛。
顾砚秋贴了一下她的唇瓣,事先说道:“你不要动。”
“为什么?”
“让你别动就别动,我说动你才能动。”
“行吧,我尽量。”
顾砚秋可能是在被子里捂久了,身上和唇上的温度都高得离谱。林阅微谨遵妻命,也不是她多听话,而是经过顾砚秋回家那段,她隐隐感觉听顾砚秋的没错。
林阅微不能动,除了软以外没有任何感觉,她甚至感觉自己要被亲睡着了,顾砚秋才在她耳边说,“动,慢点儿,动作小点儿。”
林阅微这才回应起来。
她选择性忽略了后半句话,只听到前一个字,接吻的攻势一向是暴风骤雨,今天刚要“暴”起来,顾砚秋两指钳着她侧颈一块软肉扯了一下,林阅微松嘴一声痛呼,疼得差点冒眼泪。
顾砚秋手不小心下重了,给她轻轻地抚了抚,说:“……我是让你慢点。”
让就让,为什么要掐她。林阅微这暴脾气,直接就将自己和顾砚秋掉了个个,让她尝尝自己招牌式的狂风骤雨。
顾砚秋:“……”
她也有点火气了,是谁嫌接吻没感觉的,自己好好学习了,她还这个态度,气得不想理她。顾砚秋侧过身去,背对着她。
“生气了?”林阅微自知理亏,但是脾气控制不住。她脾气最好的时候大概就是暗恋顾砚秋那段时间了,暗恋前和在一起后都是一样的狗脾气。
“我错了。”林阅微一根手指头轻轻轻轻地戳了戳她的背。
顾砚秋用鼻音哼了一声。
她肯哼说明没那么生气,林阅微忘记了她是怎么知道的,反正她就是知道。林阅微再接再厉,蹭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她。
“我真的错了,你再来一回,我保证听话。”林阅微撒娇道。大女子能屈能伸,给老婆服个软天经地义。
顾砚秋沉默了好几秒,说:“手。”
手?
林阅微后知后觉手碰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地方,收了回来,清清干涩的嗓子说:“对不起。”
顾砚秋回过头,如果此时开了灯,林阅微就会看到此时顾砚秋一言难尽的眼神。
顾砚秋从床头拿过手机,把之前她收藏的书签点开,直接交给了林阅微,闭眼道:“你自己看吧,我先睡了。”
“这是什么?”林阅微接过手机,一字一句地念出来,“不、得、不、知——10个、让、女朋友欲罢不能的接吻技巧,技技技巧?”
顾砚秋假装她什么都没听见,林阅微却在此时来推她的肩膀,好奇宝宝似的问她:“你都看过了啊?”
“……”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说你怎么好像突然会一点儿了。”
“……”
“睡着了?睡得这么快?”
“……”
“那晚安。”林阅微一条胳膊越过来,撑在顾砚秋身侧,低头亲了她一下。
背对着她的顾砚秋终于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顾砚秋一直以为清心寡欲的自己在这方面够没有经验了,一切都要查,都要从头学起。没想到从来没有把谈恋爱列入到人生规划里的林阅微,连怎么丰富这方面的理论知识都不知道。
仔细想想,这样的恋爱也挺有意思的,可能没有程归鸢那样激情澎湃,但是别有一番滋味。
程归鸢谈过这样的恋爱吗,肯定没有。顾砚秋晚上给程归鸢打电话是想问她取取经的,现在想来,她还是和林阅微慢慢来吧。
顾砚秋临睡着的前一秒,看见旁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借着屏幕的荧光,能看到林阅微不时将舌头吐出来,似乎是在练习。
希望明天有一点进展吧。
顾砚秋是在某道目光不可忽略的强烈注视下醒来的,顾砚秋揉了揉眼睛,望着单手支着脸颊看着她的林阅微。
林阅微目光灼灼:“我昨晚一夜没睡,我还看了很多视频。”
顾砚秋:“……”
林阅微殷勤地把她从被子里拉起来,搬过她脚:“穿鞋。”
顾砚秋刚穿好鞋,林阅微已经一个箭步冲进了盥洗室,挤好牙膏,在顾砚秋进门的第一时间双手奉上:“请刷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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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攻冲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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