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你追我赶地到了山顶。
顾砚秋坐在一棵树下生闷气, 林阅微在她旁边不停嗡嗡嗡地道歉,吵得她心烦意乱。林阅微坐过去,顾砚秋挪开了点,林阅微锲而不舍地贴近她,两人围着一块石头转了个圈, 顾砚秋才终于不躲着了。
顾砚秋看了她一眼, 面无表情地垂下长睫:“我们十分钟以后再开始说话。”
林阅微点头:“好。”
顾砚秋捉了她一只手过来, 放在掌心,林阅微以为她是想玩自己的手, 还庆幸了一下, 看来没生气到很严重的地步。谁知下一刻自己手背上的皮肤被两根手指夹着捏了一下,生疼。
林阅微嘶了一声。
顾砚秋问:“疼吗?”
林阅微摇头:“不疼。”
顾砚秋又掐了一下,林阅微咬牙受了, 面带笑容。比起来冷战,这样的小“家暴”她更愿意接受。顾砚秋也就惩罚了她这么两下, 过后把她手珍视地捧起来在嘴边吹了吹, 再握在掌心里,偏头安静地看向远处的风景。
林阅微回想起她刚刚红了的眼圈, 心里酸酸软软,情不自禁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啊。”
顾砚秋没说话。
林阅微看着表掐时间。
十分钟过去了, 她提醒对方说:“时间到了。”
顾砚秋转回来, 看她良久, 认真地说:“我们不能再这么吵下去了。”
林阅微深以为然:“是。”
“你不觉得我们每次吵起来都是因为同样的事情, 甚至是同样的话吗?小学生都知道要吸取经验教训,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我们已经跌倒三次了,这次不彻底解决,还会有下一次。”
“怎么解决?”林阅微眯了眯眼。
顾砚秋沉声说:“所以,我们往回捋捋,一句一句地分析,是怎么一步步演变成吵架这个结果的。”
一句一句?林阅微皱眉说:“可我已经忘记刚刚说什么了。”就记得她差点脱口而出的那句“离婚”,想起来都后怕,分手和离婚是不能随便出口的话,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我记了。”顾砚秋淡淡地说,手在兜里摸了摸,把手机掏了出来,在屏幕上操作着点了几下,停下来,静静地等待。
林阅微疑惑地看着。
手机传来一声咳嗽声,接着是林阅微提高的一句“你干什么?!”
顾砚秋说:你干什么才对吧?都打完电话多久了,你还在这里发呆,怎么不去找我?
林阅微说:我不是看着你在和程归鸢打电话吗?不想打扰你。
顾砚秋修长手指在屏幕中央一点,声音暂停。
林阅微:“!!!”这什么?
她睁大眼睛探头过去。
顾砚秋对上她的视线,扯了扯唇角,说:“我录音了,我猜我们大概率会吵起来,所以提前录了音。”
林阅微震惊地看着她:“这还能猜到?”
顾砚秋耸了耸肩,而后抿唇,眼底浮现出受伤神色:“我没想到你这次会说出这种话。”
林阅微低下头:“我错了。”
顾砚秋轻声说:“先不说这个了,我们分析正事要紧。”
“一句一句来吗?”
“对,然后彼此要说当时说那句话的心情。”顾砚秋把录音打开,从头开始,第一句就是那声咳嗽,顾砚秋说,“我和程归鸢打电话的时候,看你对着手机叹气,我就有点生气了,所以才故意吓唬你。”
林阅微一顿,提前打预防针:“我说了你不准生气。”
“理性讨论,不生气。”
“我为屈老师没脱单感到憋屈,加上你突然吓唬我,我就发了点火,打扰那句话是假的,我就是在发呆,顺便看你在和程归鸢打电话,索性接着发呆。”林阅微看她脸色不对,连忙说,“你说了不生气的。”
“我没生气。”
录音继续放。
一开始两人虽然带了点情绪,但总体还算是心平气和地在说话,直到——
顾砚秋说:她特意拍戏百忙之中打电话来问你,结果最后你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
林阅微记忆中到这里她是点了一下头。
顾砚秋开始明显生气。
林阅微说:怎么了这是?
顾砚秋说:你还说她对你没意思?那她怎么不问认识很多年的朋友,偏要来问你一个去年才认识的新人,问什么问题不好,非得问感情问题?
顾砚秋见她不答,接着问:你为什么不说话?
顾砚秋说:你说,她问这些问题什么居心啊,是不是在你面前表现得对待感情非常认真,努力营造出一个让人心向往之的形象,她要你了解她的感情观干什么?
录音暂停。
林阅微说:“我觉得你的解释很离谱也很荒谬,所以不太想和你争论,嗯……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清者自清吧,我行得正坐得端。”
顾砚秋说:“如果我说我到这里还没有真的很生气,你会信吗?”
林阅微仰头,“啊?”了一声。
顾砚秋真正变得怒不可遏,是在林阅微说对方单纯开始的。
——你还觉得她单纯?
——那她本来就单纯啊,否则也不会对前女友念念不忘。
——你怎么知道她是真的念念不忘,而不是骗你的呢?
……
——我关心你叫无理取闹?
——不必要的关心就是无理取闹!
——我对你的关心是不必要的关心?你现在是为了屈雪松要跟我吵架吗?
——究竟是谁为了屈雪松跟我吵架?一而再再而三,我告诉你……
录音里激烈的争吵声将二人带回到几十分钟前,但录音里熟悉的声音同时变得陌生起来。一句顶一句,把本来就糟糕的气氛烘托到了最高点,几乎让人难以想象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顾砚秋还好一点,稍有克制,林阅微听到那句“你不觉得你这样很无理取闹吗?能不能稍微冷静一点”先是捂了一下脸,到最后“结婚怎么了,结了婚还能——”,整个都没脸见人了。
录音放完了。
顾砚秋开诚布公:“我就是不能听你维护她的话,即使我知道她可能没有我想的那么坏,但是你一帮她说话我就忍不住要往最坏的方面想,我承认,我是吃醋,而且尤其介意她。别的人我不管,只有屈雪松,我没办法释怀。我也不想翻旧账,但是有的账揭不过,早在去年,你还在《迷雾都市》剧组拍戏的时候,为了屈雪松第一次大声吼我,挂我电话,你还记得吗?”
林阅微怎么会不记得这事儿,那是她们第一次吵架吵得那么严重,冷战了好几天,低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而且那次也不全是因为屈雪松。
顾砚秋点头,坦然承认道:“是,过去那么久了,可我就是忘不了。我劝过自己要大度,不过就是个朋友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每次看你和她相谈甚欢,都觉得是往我心头扎了一根刺,我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我知道我很无理取闹,为此我向你道歉。”
唉。
林阅微叹了口气。
她一直知道顾砚秋不大喜欢屈雪松,但她以为是因为屈雪松在外面的绯闻,所以不放心屈雪松的为人,再加上自己和屈雪松联系得确实有点频繁,吃醋了无可厚非,没想到是去年的火-药桶一直埋到了今年。其实很好理解,那时候顾砚秋的心理疾病还没好,对她来说屈雪松是痼疾,哪怕后来精神状态好多了,那颗种子早就在心里种下了,无法根除,每每想到便如鲠在喉。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林阅微找到她冰凉的手握在手里,轻轻地说。
“我能和你说什么?”顾砚秋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苦笑道,“让你不要联系屈雪松,和她断绝往来么?别说你了,就是我自己,都很讨厌这样的我。”
她转了转眸子,忽而期许地看向林阅微:“微微,我能不能和你商量件事情?”
“什么事?”林阅微温柔道。
“我下次要是再发神经,你不要说好话来维护她,直接不理我就好了,免得一点就炸,你让我自己去边上消化,我自己可以调整过来的。”
什么叫自己调整过来?
林阅微听她这话刺耳得很,心口跟着泛酸,看着顾砚秋的眼睛说:“你不是发神经,是我没有处理好这件事情,我要是早知道你这么介意她,就不会拖到现在。”
顾砚秋蹙了蹙眉,像是有些不解。
林阅微缓缓展颜,郑重地说:“我带你去见她,我会和她说我们俩之间的关系。”
顾砚秋讶然:“可是你之前说……”
林阅微轻声打断她:“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之前我不告诉她,是因为我和她关系没有那么熟稔,也不知道她在你心目中是这么大的威胁,现在你都为她气成这个样子,我还拖拖拉拉的,岂不是一点担当都没有了?”
“可是……”
“别可是了,我今晚就给她发消息,问她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俩一起请她吃个饭。”林阅微已经决定好了,就算顾砚秋今天没和她吵架,也是迟早要介绍的。
顾砚秋嘴唇翕动,半晌,吐出两个字:“谢谢。”
林阅微:“……”她脸色狰狞了一瞬,“你再说一遍试试?我看你是要气死我。”
顾砚秋低笑,反握回她的手,语调温软道:“我错了。”
林阅微哼道:“这还差不多。”
两人冰释前嫌,静静地靠在一起坐了一会儿。
“等等,我还有件事。”顾砚秋突然坐起来。
“嗯?”
顾砚秋把那个录音重新放出来,到林阅微说她无理取闹那段停下来,说:“我们还没分析完,你说这段话的时候是怎么想的?每次一说这个词就要吵起来,你还说?”
林阅微眼神隐晦地躲闪了一下,作出费解的样子:“我忘记了。”
顾砚秋:“下次不要说了。”
林阅微点点头。
“哦。”顾砚秋乖巧应答,而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林阅微别过头,看向远处风景的目光幽深,咬住了下唇,心跟着缓缓下沉。
她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她是故意说的。
***
从山上下来以后,顾砚秋开着笔记本电脑坐在桌前,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林阅微则是在院子里和人打电话,她的场外援助——江丛碧。
林阅微:“我今天又和我老婆吵架了。”
江丛碧还没下班,闻言没像往日一样先调侃她一顿,而是淡淡地说:“好巧,我也和我女朋友吵架了,这是有难同当吗?”
“你怎么回事儿啊?”林阅微听到马上把自己的事忘了,她吵架寻常,江丛碧吵架就很罕见了。
“先不说我,烦着呢,你先说你的吧。”
“我们俩已经和好了,我现在就是有个问题,很费解。”
“说。”
林阅微给她大致概括了吵架的对白,纳闷地问:“我其实当时还是有理智的,也知道我那句指责她无理取闹的话一说出去,她肯定得炸,我考虑过后,还是说了,就是想气她,想让她伤心难过,你说我这是什么心理啊?”
江丛碧哦了声,言简意赅:“别想了,就是‘作’的心理。”
林阅微:“别逗,我说认真的。”
江丛碧:“谁跟你开玩笑了,就是作,恃宠生骄呗。无非就是觉得对方宠着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发泄,反正伤心难过的是她,又不是你,你自己先爽了再说。她越难过,你就越感觉自己是被在乎的,以满足自己变态的快感。”
林阅微仔细一回想,还真有点道理。她知道什么话能让顾砚秋伤心,所以可着劲照着她心口捅。包括后来那脱口而出的半句“结了婚还能离”,她也未必是毫无理智的。
“那我怎么变成这样了呢?”林阅微隐约感觉到了她刚开始谈恋爱吵架到现在的不同。
“前头不是说了吗?惯坏了。你知道情侣之间的吵架,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互相不了解的阶段,放在你们俩身上来说,就是直男式吵架,针对针,刺对刺,乱扎一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我觉得其实还好,每次吵完架能吸取教训,会越来越好的;第二阶段,就是互相了解的阶段,这时候两人的基本相处模式已经固定了,你们这种当受的,就仗着别人对你好,就开始作天作地,口不择言,哪句话杀伤力大说哪句,她放下了手里的盾牌,你却拿起了最锋利的武器……”
“等等,”林阅微打断她,“什么叫我们这种当受的,还有谁?”
江丛碧冷笑:“还有谁?除了我女朋友还有谁?”
“你也是这个问题?”
“不然我和你说得这么真情实感是为什么?”
江丛碧前阵子公司有个项目,对方负责人是她一个大学同学,本来挺好的,熟人,好办事,但不好就不好在,那人是她前男友。江丛碧以前很是放浪,学校里的男神什么的一多半都和她谈过,这事儿更不巧让她女朋友知道了,她和前男友出去谈生意吃饭,女朋友天天吃飞醋,但江丛碧是在工作,肯定不能因为女朋友的原因就和人家断了联系。
但家里这位小公主脾气实在大得很,以前刚交往的时候也没这么大脾气。江丛碧权宜之下,只好瞒着她和对方联系,还从微-信联系改成了邮件联系。一个月后的某天,被女朋友偶然发现她还和对方有联系,当即炸了,差点儿把家拆了。
江丛碧:“我和她解释,她一个劲地让我滚,最后还抽了我一巴掌。”
林阅微听得目瞪口呆:“这也太作了吧?那你也是的,你非瞒着她干什么?”
江丛碧:“你以为我想瞒啊,我就是正常谈个生意,她闹得鸡飞狗跳的,不瞒着我还要赚不赚钱了?不赚钱我怎么带她出去环游世界啊?又跟我说想去看极光想去阿尔卑斯山滑雪的。我爸上次知道我跟个小女孩谈恋爱,还说了我一顿。”
林阅微不知道说什么好,顿了顿,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追回来吗?”
江丛碧无奈:“追啊,谁让我还喜欢她呢,不过再这么闹下去,不知道哪天我就不喜欢了,到时候再说吧,大不了分手。”
林阅微心有戚戚焉。
江丛碧往椅子里靠了靠,疲惫地捏着酸疼的鼻梁,说:“反正我就给你提个醒,摆正自己的位置,有话好好说,人也不是该着你的。”她又放了个地图炮,“你们这种当受的,就是不知道我们攻的辛苦。”
林阅微轻咳两声,纠正她:“我昨晚攻了的。”
江丛碧凉凉地掀了下眼皮,波澜不惊道:“我说的是心理,和你实际攻没攻关系不大。”
林阅微当即警钟大作,说:“那我要是老这么乱说话,她会不会有一天烦了我啊?”
江丛碧反问她:“你说呢?”
林阅微认真思考后,说:“会。”
江丛碧笑了笑:“知错能改……”
林阅微摇头晃脑地接上:“善莫大焉。”她忽然很想见见顾砚秋,连忙对着电话里的闺蜜说,“感谢大师提点,我去找我老婆了。”
江丛碧说:“去吧去吧,以后再吵架的时候好好说话,觉得自己实在憋不住了就直接扇自己一巴掌,玩苦肉计,她肯定直接给你跪下来,比你现在的段数高多了。”
林阅微:“哈哈哈哈哈我真的去了。”
***
林阅微挂了电话,把房门推开一条缝隙,自己轻手轻脚地踏了进去。
顾砚秋侧对着她,神情专注地盯着电脑,一只耳朵上还挂着白色的蓝牙耳机,全程用的英语交流,她英文发音很地道,嗓音圆润,和讲中文的感觉很不一样,有点散漫,有点撩人。
顾砚秋没发现她,林阅微绕了个大弯,成功地站在顾砚秋身后,看她工作。
顾砚秋一边打电话,一边用鼠标滑动着电脑页面,页面上则是中文,顾砚秋看完以后,拉到回复栏,两手在键盘上迅速地敲着,写了很长的一段,分点一二三四五,然后点击发送。
切换窗口,换到一个对话框,手指打字不停,嘴里也没有停过。要不是手上和口中完全是两种语言,林阅微从她流畅的动作里根本发现不了她在一心二用。
两边的工作几乎是同时结束,顾砚秋摘下耳机,立马转头看去。
林阅微诧异:“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顾砚秋勾唇一笑:“你一进来我就发现了。”她说,“你身上有种很特别的香味。”
林阅微觉得她太夸张了,肯定是故意说好话哄她,但还是忍不住因为这句话唇角上翘。
林阅微笑:“那你怎么一直假装不知道?”
顾砚秋说:“我一见到你就没办法专心工作了。”
林阅微说:“你现在嘴怎么这么甜?”
“一直都这么甜。”顾砚秋把椅子拉开一点,拍了拍自己的腿,带点撒娇意味地说,“微微,你坐这里好不好?”
林阅微歪头看了她两秒,不知道她是怎么在御姐和小白兔之间无缝切换的。
“微微?”
“来了。”林阅微坐下,靠在了顾砚秋怀里,“你待会儿还要工作吗?”
“要,但是还可以偷一会儿懒,十分钟。”
“顾总日理万机。”林阅微低笑调侃。
顾砚秋“嗯”一声,一本正经地疑惑说:“你什么时候改名叫了理万机?”
林阅微:“……”
顾总被新晋理万机拧了下腰,嘶地一声。
林阅微给她揉了揉,紧张问:“疼吗?”
“没事,不疼。”
林阅微看她一脸淡然,想起江丛碧说的话,心里不由得打起鼓来,问道:“顾砚秋,我脾气是不是很差啊?”
顾砚秋心满意足地拥着她在怀里,感觉幸福得不得了,冷不丁听到这么个问题,没思考就回答说:“没有啊。”
“你别哄我了,我自己脾气差我知道的。”
“没有哄你,我真的不觉得。”
“我老是发脾气。”林阅微半点没有被取悦,闷声道。
“那是因为我做得不好,我要是做得好你也不会生气。”
“你跟我说真心话。”
“这就是真心话。”顾砚秋失笑,“我说真话你还不信。”
林阅微把脸埋进她脖颈里,瓮声瓮气:“顾砚秋。”
“嗯。”
“老婆。”
“嗯。”
“宝贝儿。”
“嗯。”顾砚秋唇角上扬弧度越来越大。
“我跟你说个事儿。”
“你说。”
“我今天是故意惹你生气的。”林阅微还是像只鸵鸟一样埋着头。
顾砚秋沉吟着说:“我大约猜到了一点儿。”
“什么时候猜到的?”
“就……后来听录音的时候吧。”林阅微说她无理取闹之前有一个很长的停顿,说她很不想用那个词,但还是用了,并且后来那句话的语速特别慢,慢得有点有意为之。
“那你生我气吗?”
“没有。”
林阅微把头抬起来,看着她的眼睛:“为什么?”
顾砚秋温柔地回望:“刚才不是说了吗?是我做得不好,你才会这么生气。我知道我有很多缺点,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慢慢改正的,我们还要过一辈子的,不是吗?”
林阅微心里一酸:“顾砚秋你不要这样。”
“不要什么样子?”
“不要这么……”林阅微艰涩开口,“……好。”
顾砚秋笑了笑,摇头:“我不好的,是你滤镜太厚了。”
林阅微突然恼怒:“你就是好!”
顾砚秋不和她争,纵容宠溺的口吻:“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林阅微又说:“你不要老是惯着我。”
“我什么时候惯着你了?”顾砚秋再次失笑。
“不许笑。”
“好,我不笑。”顾砚秋抿唇,眼角分明还有笑。
林阅微掰着手指头给她数:“你在家的时候每天给我做饭,每个月给我买新衣服新鞋子,家里的猫都是你喂,都是你给它锻炼,我只负责撸猫,晚上还得伺候我;我一拍戏就好几个月不在家,你一句怨言都没有,好不容易休息能待在一起了,又跑来武馆练武,你每周开车过来陪我,网上出了事怕我吃醋半夜赶过来跪榴莲,虽然最后没跪成……”
顾砚秋轻笑出声。
林阅微:“严肃点。”
顾砚秋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立刻严肃脸。
林阅微继续数,从她们交往以来的点点滴滴开始数,顾砚秋付出的比她多多了。她突然迷茫起来,问顾砚秋:“你喜欢我什么啊?”
顾砚秋:“……”她咬了咬下唇,“我可以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吗?”
“为什么?”林阅微不依不饶。
顾砚秋指了指面前的电脑,忍俊不禁:“十分钟过了,我要开始工作了。”
林阅微忿忿,鼓了鼓脸颊,作势起身:“那你先工作吧。”
“等一等。”顾砚秋一把拉回她,扣住林阅微的后脑,仰头吻了上去。
这个吻缠缠绵绵,好似融了世上最甘甜的蜜,最香醇的酒,林阅微被吻得七荤八素的,软倒在顾砚秋怀里,双手勾住顾砚秋的后颈。
许久之后。
顾砚秋把她放开,眼睛里漫着湿润的水汽,把漂亮的眼眸衬得愈发水润动人,她微微喘息着:“你先去玩会儿吧,我忙完了去陪你。”
“我就在这里看着,会打扰你吗?”
“会。”顾砚秋淡淡笑道。
“哦。”林阅微撇撇嘴,走到半路却扬了起来,回头道,“顾砚秋。”
顾砚秋从电脑前抬起头,眼角弯弯:“嗯?”
林阅微深吸一口气,突然有点难以出口似的,飞快地道:“我以后不会再对你乱发脾气了,也不会故意说让你伤心的话,我保证。”
没等顾砚秋反应,林阅微就一溜烟地跑出去了,并且给她带上了门。
她背靠着墙壁,摸了摸自己通红的脸,不知道自己在害羞个什么劲。
院子里传来舞枪的风声,顾砚秋从窗户往外看去,偷偷用手机录了一段下来,然后才回到桌前工作。
这里的晚饭用得很早,两人和杜师傅一家用过饭后,顾砚秋还要加会儿班,林阅微则在请示过后给屈雪松发了条消息:【屈老师你什么时候有空啊?我和我对象想请你吃个饭】
屈雪松大概今天收工早,很快回复过来:【最近都在剧组拍戏,等杀青以后吧,怎么突然要请我吃饭?】
林阅微:【带你见见我家属啊哈哈哈】
屈雪松:【啧】
林阅微:【怎么了】
屈雪松:【恋爱的酸臭味】
林阅微:【嫉妒吗?嫉妒你快去谈一个啊】
屈雪松:【不嫉妒,跪安吧】
林阅微:【好嘞】
屈雪松:【对了,你新戏准备的怎么样了?】
林阅微:【挺好的,也快进组了】
屈雪松又问了关于新戏的一些问题,林阅微正好有几个疑惑的地方,和她聊完了,主动把记录交给顾砚秋过目,顾砚秋一手握着鼠标,眼睛往她手机上瞟了一眼,收回视线,继续看笔记本屏幕:“不用了。”
林阅微说:“真不用假不用?你想看就看,我不介意的。”
顾砚秋抬眸觑了她一眼,认真地说:“真的不用。”
林阅微依旧神情惴惴。
顾砚秋起身,转头落了个吻在林阅微额头上:“我以后也不会乱吃醋,不管是谁,我保证。”
这话和她今天下午说的有点像,林阅微顿时就明白她不是强颜欢笑,不由得笑了:“可以吃醋的,不要太过分就好,不吃醋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顾砚秋眨眼,作思索状,片刻后,说:“那你觉得我过分了就跟我说,我可能有时候不知道度在哪里。”
林阅微快被她萌哭了,在她嘴唇上响亮地亲了一口:“你太可爱了吧!”
顾砚秋说:“没你可爱。”
“还是你可爱。”说完林阅微就把她推回座位,不让她再接话,催促道,“快工作,工作完了还要睡觉呢,昨晚光上你了,我还没有尽兴。”
顾砚秋:“……”
埋头工作后又是一番埋头苦干,终于让林阅微尽了兴。
而林阅微终于明白了江丛碧那番话的道理,虽然她生理上是个受,但是从心理上,必须转换成攻的心态,顾砚秋对她好,她也要对顾砚秋很好,这样才能长长久久地走下去,她们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
***
程归鸢也兴奋得一夜没睡,明天是周末,她就要去片场找屈雪松了,这次她可是得了屈雪松的追求允许的,不知道屈雪松见到她出现在片场,会不会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和她深情拥抱。
程归鸢陷入自己的幻想中不可自拔,虽然知道以屈雪松的个性来说不可能,但阻挡不了她乱飞的脑洞。
第二天早上刚六点,眯了一个小时的程归鸢把自己拾掇了一番,精神抖擞地开车去了片场,到的时候不到七点,问了工作人员说屈雪松还没来呢。
程归鸢找了张小马扎,在屈雪松的化妆间门口坐着,守株待兔。
屈雪松一如既往地没休息好,程归鸢打扰她的这几天她没一天睡好的,脸上有点浮肿,戴了副足以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但她出现在片场的时候还是一瞬间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包括程归鸢。
屈雪松带着一个助理三个保镖一堆化妆师,排场甚大地向化妆间走来。
程归鸢立刻站了起来,眉开眼笑。
屈雪松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墨镜下的眼眸眯了眯,眸光一凛,朝身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将程归鸢架开,助理拉开化妆间的门,屈雪松头也不回地迈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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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谢:懒人一枚的深水
屈老师:傲娇一时爽,一直傲娇一直爽
大风筝:追妻火葬场,一直追妻一直火葬场
林&顾:妹想到叭,我们又和好了,以后不会再有大吵了╰(*°▽°*)╯
其实关于恋人吵架,我还是有挺多话想说的,又觉得太过唠叨,闲话不提了,希望在文里给大家一点微不足道的经验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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