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人一旦吵起来, 那就是不管不顾了, 赵爸爸一句“你太过于溺爱了, 所以你儿子无法无天欺负别的孩子”戳了对方家长的心窝子。

　　那边立马就冷笑着说道：“那你们呢？你们女儿被欺负到都要自己反抗了，要不然就是被欺负一辈子，这个选项里你们做家长的仿佛不存在, 因为在她潜意识里你们压根没有能力保护她！”

　　赵爸爸犹如当头棒喝,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而另一边也不回了。

　　好在这个时候，赵爸爸到了自家小区门口, 他回过头，才发现后座上的女儿已经睡着了, 低着头，原本扎着的小辫子因为打架散开了，卷卷的头发很是柔软。

　　赵爸爸心里一软, 解开了安全带，一边抱女儿一边叫她——

　　“兮兮, 到家了……”

　　小兮兮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一边伸手，一边嘴里嘟嘟囔囔地说道：“爸爸给穿衣服, 我要去学校上学了……”

　　她睡迷糊了，还以为是早上，所以叫着要穿衣服去学校。

　　“咱们刚放学回家。”

　　小兮兮听懂了, 闭上了眼睛：“啊, 那还可以睡一会儿。”实在是太困了。

　　于是赵爸爸笑了一下, 弯下腰抱起睁不开眼了的赵兮兮往家的方向走去。

　　小兮兮真的好困，今天中午没有吃饱，还跟人打架，打架以后还大哭，都是体力活。

　　于是被爸爸抱起来以后，抱着爸爸的脖子软绵绵地趴在肩膀上，继续睡。

　　赵爸爸被女儿依赖的样子萌到了，又想到了那个家长的话，虽然吵架的时候，斩钉截铁，但是他心里还是有点松动。

　　赵爸爸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宝宝，你……觉得爸爸妈妈能保护你吗？”刚才吵架的时候，他戳了对方的心窝子，对方也戳了他的心窝子。

　　小兮兮睡眼惺忪，小脸蛋贴在爸爸的肩膀上，翻了一个面，赵爸爸又说了一遍，小兮兮这下子听懂了，带着困意，小奶音说道：“没事，我现在越来越厉害了……以后会保护爸爸妈妈的。”

　　所以爸爸妈妈胆子小，什么都怕，怕妖怪，怕小妖怪，还怕红手绿手大白手，也没事，谁让他们是爸爸妈妈呢。

　　赵爸爸愣了一下。

　　小兮兮还没怎么醒，她以为天黑了，所以爸爸怕有妖怪，于是小胖手拍了拍爸爸的肩膀，有点口齿不清地说道：“别怕别怕，不会有妖怪来的，也不会有红手绿手大白手……我会保护你们的……”

　　赵爸爸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头，鼻子酸酸的，他突然间明白了那个男孩子家长说的话——

　　“你们没有给她任何安全感，所以在她看来，她被欺负了，要么自己反抗，要么被欺负一辈子！”

　　“如果是十几岁的孩子，这算是宝贵经历，但是这就是个三岁孩子，反抗背后是无数眼泪，而这段经历只能叫做童年阴影。”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女儿独自面对这个未知的世界，有多恐慌。

　　赵爸爸抱着女儿，一时之间，心里充满了内疚。

　　曾经他们说，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孩子提供一个更好的环境。

　　努力挣钱，为了她衣食无忧，不要被同龄小朋友比下去。

　　反对妖怪进入社会，是想要她以后没有变成底层人类的危险。

　　可是，最初的最初，他老婆大着肚子，他摸着老婆的肚子，承诺的其实只是一句话——

　　“宝贝，欢迎来这个世界，爸爸会永远保护你。”

　　那个时候是什么心情？

　　回家的时候，小兮兮还趴在爸爸肩膀上睡觉，赵妈妈打开门，看到了泪流满面的老公，愣了一下——

　　“怎么了这是？”她很紧张，从来没有见过自己老公流眼泪。

　　赵爸爸看了看赵妈妈凸起的肚子，想起了她最近情绪不稳定，到底还是没有把这个事情说出来。

　　吃晚饭的时候，小兮兮特别乖巧地低头吃饭，赵爸爸想起了以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女儿，心里有点难受，开口说道：“宝宝今天有没有什么事情想跟爸爸妈妈说？”

　　小兮兮摇了摇头，说道：“今天的事情，爸爸你都知道呀，你跟妈妈说呀。”

　　小兮兮不是不说了，是爸爸说妈妈要生弟弟，所以要安静，不能吵妈妈，而且妈妈说听她说话，头疼，所以小兮兮特别想说的事情都是第二天在学校里，眉飞色舞地告诉虎崽——

　　“我好厉害！就跟你一样，扑过去就把他咬住了！”

　　“然后他们来了好几个大人围着我！”

　　“我一点都不怕！”

　　小兮兮说她自己一点都不怕的时候，还是有点心虚，小眼神左右瞄。

　　虎崽昨天看了全部，哪里不知道小兮兮说的是把她自己丢脸的部分省略了。

　　小兮兮紧接着就说道：“虎崽，你可以陪我去上厕所吗？”

　　虎崽：“……”还能不陪吗？

　　虎崽陪着小兮兮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又是空间操纵课。

　　就是那个画光圈圈的课。

　　全班就小兮兮还没有画出圈圈来。

　　但是小兮兮还在努力画圈圈，教课的老师在前面看着，都觉得有点想直接告诉小兮兮，人类幼崽不能画出圈圈来。

　　但是问题是，如果告诉了这个人类幼崽，会存在一个问题，他们的教学就失去了意义，因为上面的人就是希望把人类幼崽和妖怪幼崽放在一起学习，看能不能出现什么奇迹。

　　老师看了看这个人类幼崽，她认真地画着，面前什么都没有，从古至今就没有听说过人类感应出属性。

　　老师还是要讲课——

　　“属性是植物的同学们，以后可以从事园林相关的职业。”

　　“属性是雷电的同学，以后可以试试去发电厂工作，或者去做特种工作。”

　　“等级可以分为三等，最普通的是白色，然后是绿色，最后是橙色。”

　　小兮兮一边听老师讲，一边伸着小胖手，继续花半个圈圈，闭眼睛。

　　紧接着，她听到——

　　“传说中还有一种等级，咱们班上没有同学出现，如果出现了红色等级，说明能够做到用思维改变世界。”

　　老师继续解释道：“有一种说法，原本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妖怪，她的等级是红色，她想要有其他妖怪，于是就有了其他妖怪。”

　　小兮兮：“……”好厉害！她想要红色！

　　老师再一次到小兮兮身边的时候，就听到她嘟嘟囔囔：“红色……红色……红色……”

　　老师弯下腰，摸了摸人类幼崽的头：“小兮兮为什么这么想要红色？”

　　“因为如果我是红色，我就可以自己实现自己的愿望了！”小兮兮说道。

　　她一直以来都很想找到蓝公主，想要蓝公主实现她的愿望。

　　老师忍不住问道：“你的愿望是什么？”他很想知道这个人类幼崽在想什么？

　　小兮兮认真地说道：“变成公主，穿漂漂亮亮的衣服，和虎崽一起住在一半糖果屋一半肉的房子里。”

　　旁边的虎崽被提到了名字，抬眼看了这个人类幼崽一眼，就看到人类幼崽特别兴奋地跟他眨了眨眼睛，小老虎转过小脑袋，然后继续睡觉。

　　他今天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要保存体力。

　　中午的时候，赵兮兮抱着苹果啃了两口，然后摸了摸自己肉嘟嘟的小脸蛋，像大人一样地叹了一口气——

　　“唉，这孩子吃得太差了，都瘦得皮包骨头了。”

　　小兮兮这话是跟奶奶学的，小时候也就是小兮兮两岁的时候是住在奶奶家，那个时候奶奶就经常说捡回来的小狗狗，说它说瘦得皮包骨头了。

　　所以小兮兮有样学样，也说自己瘦得皮包骨头了。

　　旁边的小老虎刚吃完了肉，回来的时候，就听到了人类幼崽说的这句话。

　　它忍不住看了又看人类幼崽，白白嫩嫩的小脸蛋，小老虎都怀疑自己咬一口下去都不一定能够咬到骨头。

　　小兮兮两只手都抱着苹果，嘎吱嘎吱地啃了两口，然后看向了旁边的小老虎——

　　“虎崽，虎崽，我是不是瘦了好多？”

　　一边说一边露出了肉肉的小手腕。

　　小老虎本来想说你依旧是胖胖的你，但是他想起了这个人类幼崽被其他人类幼崽嘲笑长得胖的事情，于是说道：“嗯。”

　　小老虎觉得其他人类幼崽看上去一点都不舒服，就胖胖的小兮兮看着就很舒服，胖胖的多好看。

　　哪怕只有一个字，也够小兮兮高兴了。

　　别看她“愁眉苦脸”地感叹自己“瘦得皮包骨头了”，实际上那是她在模仿大人，哪怕只有三岁多，那也是个爱美的女孩子，听到别人说她好看或者可爱她都能够笑得眼睛只剩下一条缝。

　　然而，就在赵兮兮想要深入说说瘦了这个事情，就发现虎崽跳下桌子，径直朝着外面走去，出去了。

　　本来应该是午睡时间了。

　　赵兮兮立马就跟了上去，追到了虎崽。

　　“虎崽，你去哪儿？”

　　“虎崽，你要去上厕所吗？”

　　“虎崽，厕所不在这个方向。”

　　小老虎不想这个人类幼崽跟着，于是回过头，毛绒绒的脑袋特别严肃，说道：“我去抓个小孩来吃。”

　　小兮兮眨了眨眼睛，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你才不会吃小孩呢。”

　　小兮兮才不是文盲，她还是个参加过反妖怪会议的人士，里面介绍老虎的时候，说了的，说小虎怪小时候要喝奶，再大一点，也只能吃切好了的肉，没有狩猎能力。

　　小兮兮跟在小妖怪身边，看了看他头顶毛绒绒的圆耳朵，小声说道：“我跟你一起出去好不好？”

　　小老虎还没说话，小兮兮想了想，又急忙说道：“如果你带我一起出去玩，我就跟你说我昨天上课学到的东西。”

　　虎崽并没有兴趣。

　　小兮兮还是跟了出去，走在虎崽身边，小声说道：“虎崽，虎崽，你想不想知道你是什么虎呀？”

　　虎崽毛绒绒的小圆耳朵动了动，但是还是说道：“不想。”

　　小兮兮：“你想，你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东北虎哦。”

　　“就是等你长大了，下大雪你也不怕冷。”

　　虎崽垂下眼睑，看了看自己的爪爪。

　　他是东北虎吗？

　　小老虎从记事开始，父母什么都没有给他留下，除了消失了的两颗牙齿，以及耻辱的混血虎。

　　小时候，他就不止一次接触过妖怪，他们以为他听不懂，所以很多话直接当着他的面说，他怎么可能听不懂。

　　比如说，他是混血，像他这样的混血，可能成年了也不能变成人，而成年以后不能变成人，等待他的就是被关进动物园的笼子里。

　　所以哪怕是妖怪们来了，也没有大妖怪起过收养他的心。

　　现在人类幼崽说自己是东北虎，而且是特别厉害的那种东北虎，小老虎觉得人类幼崽说的应该是真的。

　　因为小老虎觉得自己明显比普通的妖怪都厉害，怎么可能是那些大妖怪说的那样是废物？

　　小兮兮还在继续说：“你们东北虎可厉害了！他们说，等你成年了，一口就能咬碎一把菜刀！

　　小兮兮有点不理解：“虎崽，你会不会去咬菜刀啊？”

　　“我昨天晚上，去厨房咬了咬菜刀，又冷又硬，一点都不好吃！”

　　小老虎尾巴一甩一甩的，走在人类幼崽旁边，听到人类幼崽说这话，于是小脑袋扬起来，像个真正的百兽之王，特别骄傲地说道：“我能咬碎两把。”

　　小兮兮听到自己小伙伴这样说，于是发出了来自灵魂的疑问：“那咬碎了以后，你们要吃下去吗？如果吞下去的话，会不会拉肚肚？”

　　小兮兮补充说道：“菜刀好冷，妈妈说吃冷的东西都会拉肚肚……”

　　小老虎抬头，有点骄傲地说道：“我不会拉肚子。”

　　说着说着，小老虎和小人类已经到了学校门口了。

　　然而奇怪的是，小兮兮东看看西瞧瞧，然后说道：“门不见了。”

　　原本幼崽园的学校大门不知道为什么不见了，就变成了一堵墙，明明就是从这里走，从教室到学校门口只有一条路，所以也不存在走错了。

　　小兮兮贴在墙壁上，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紧接着就听到了旁边的虎崽的声音。

　　“我出去了。”虎崽说道。

　　小兮兮立马走到了小老虎身边：“你出去做什么？我也想跟你一起出去。”

　　小老虎看了看这个人类幼崽，然后一下子钻进了墙里就离开了。

　　小兮兮看着这一幕惊呆了，虎崽钻进墙里面了！好厉害！

　　小兮兮小心翼翼地，用小脑袋磕了磕墙壁，痛！

　　小老虎出来以后，撒开腿就跑，然后钻进灌木丛里，从里面拖出了一个白色的塑料袋。

　　紧接着，小老虎拖着白色塑料袋，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正逢开学季，这个小区紧挨着好几个大学，所以不少学生在里面租房子。

　　而开学季，又要搬回学校住了，自然要扔很多东西，昨天晚上小老虎就已经知道哪几家要搬家了。

　　小老虎拖着白色的塑料袋，到小区下面的时候，果然就看到了一大堆堆放好了的废弃物。

　　小老虎跑过去，还没有到废弃物堆，面前就冲出来了一只龇牙咧嘴的大狗——

　　面目凶狠，獠牙吓人。

　　凶狠极了，这是一只混血的哈士奇，城市管制狗的时候，这只狗的主人把它放生了。

　　从那以后，就一直在城市里流浪，保安连同住户再加上打狗队，也没能弄死这只大狗。

　　小老虎还没有这只大狗大，但是他们一直处于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小老虎也没有想到这只狗居然进了小区里，他眯了眯眼睛，正准备扑上去，就听到了一个声音——

　　“虎崽，虎崽！我也出来了！我也从墙里钻出来了！”

　　小老虎没有回头，厉声呵斥道：“别过来！”

　　他心里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小老虎并不怕这只凶名在外的大狗，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会死。

　　可是人类幼崽不一样，这狗就一口，就能够直接咬死人类幼崽。

　　小兮兮已经看到虎崽对面的大狗狗了，她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小兮兮以前家里就养了一只小狗狗，就是从奶奶家里带过来的，后来生病了，所以妈妈把小狗狗送给医生了。

　　小兮兮一边走一边问道：“虎崽，这是你朋友吗？”

　　小老虎气得要自己咬人类幼崽一口了，而这个时候，大狗狗已经冲过来了，于是小老虎第一次感到了害怕，他头都没有扭，吼赵兮兮：“滚开一点！再过来就不跟你做朋友了！”

　　小兮兮愣了一下，站在原地不敢动了，直到看到虎崽的脖子被咬了一口，开始流血了！

　　小兮兮才意识到这个打架跟虎崽和狮崽的打架不一样！

　　小兮兮急得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冲上去，就用胳膊抱住了大狗狗，“坏狗狗！坏狗狗！不许咬虎崽！不许咬虎崽！”

　　大狗狗愣了一下，放开了小老虎，反身就把小兮兮撞到了，呜呜咽咽了两声，如狼一样的眼神满是哀怨，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跑开了！

　　小老虎愣了一下，就看到赵兮兮平常摔了一跤的时候一个反应，一边笨重地跑起来，一边奶声奶气地说道：“没摔疼……”

　　她穿得厚，想来应该真的没摔疼，只是小老虎看了看那只大狗的背影，心里很疑惑，他记得那只大狗并不是不咬人，怎么突然就转了性。

　　不过小兮兮已经过来看他的脖子了，说道：“你流血了……”

　　“没事。”小老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赵兮兮凑近吹了吹，小声说道：“肯定很痛。”

　　小老虎看了看人类幼崽，看她在心疼他的伤口，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小老虎心里很生气，他就是受点伤，但是这个人类幼崽知不知道，如果那只疯狗真的咬她，她能不能站在这里都不知道，小老虎心里焦躁不安，忍不住凶了起来，说道：“我让你跑，你怎么不跑？！”

　　小兮兮愣了一下，水汪汪的大眼睛包着泪水，低着头看小老虎，倔强地说道：“你……是不是也嫌弃我了？”

　　小老虎被这小眼神盯着，叹了一口气：“……没有。”

　　“可是，可是你说了，你说我走一步，你就不跟我做朋友了，我想帮你，你肯定跟爸爸妈妈还有以前的那些同学一样，觉得我太胖了，只会哭，什么都做不好……”

　　小兮兮一边哭，一边擦了擦眼泪，“我不能哭了……”

　　然后又满血复活地给小老虎吹了吹伤口：“要擦药……”

　　小老虎站了起来，到旁边的水龙头，用自来水冲了冲血，然后叼着白色的袋子到了搬家搬出来的废弃物旁边，对赵兮兮说道：“我还有事情，你先回去，你下午还要上课。”

　　小兮兮立马小跑过去，用手拿起了白色塑料袋，擦了擦脸上还没有干的眼泪，兴奋了起来：“我们又要像那一次那样找东西吗？”

　　小老虎本来想要让她回去，然而小兮兮已经开始找了起来——

　　“这个！这个！虎崽，你看这个！这个是电线！可以卖钱！”小兮兮拿着一个坏了的台灯，台灯下面就是一条长长的电线。

　　完全看不出刚才这孩子还一边哭，一边说是不是都嫌弃她。

　　虎崽已经有点习惯小兮兮这变化十分快的情绪了。

　　他也跳了进去，用爪爪刨了起来。

　　紧接着就抓到了一个东西，他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多抓了两下，刺刺的，虎崽觉得特别舒服。

　　而这个时候，他也终于把东西给刨了出来，就看到了一个猫抓板。

　　虎崽看了两眼，然后爪爪动了动，但是忍住了，在旁边继续寻找需要的东西。

　　旁边的小兮兮是一刻都停不下来——

　　“虎崽，虎崽，你看这是什么？好好看！”

　　虎崽抬头，就看到小兮兮手里拿着一个小蜜蜂形状的闹钟。

　　应该是坏了，要不然也不会扔了。

　　“这个也收着。”

　　“虎崽，你看芭比公主！”

　　也收着！

　　虎崽：“……”

　　不仅如此，人类幼崽还找到了一罐羊奶粉，和两个电动老鼠。

　　只要一按开关，那个电动老鼠就会到处跑，人类幼崽觉得特别好玩。

　　虎崽收回了视线，他原本只准备打包自己捡的那些东西，但是出来的时候看到人类幼崽的样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而小兮兮看到虎崽准备叼着东西去打包，立马就用小胖手拿过了白色的袋子——

　　“我来！”

　　“我很有用的！”

　　人类幼崽噗嗤噗嗤地把他们俩捡到的东西全部放进了袋子里，然后拉着袋子，跟拉船的纤夫似的，一步一步地艰难往前走——

　　小老虎准备去叼，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收集好了，然后用嘴叼着袋子往住的地方拖。

　　然而还没有走近，就被小兮兮叫住了：“你不用用力，你脖子受伤了。”

　　小老虎：“这点伤算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叼起了袋子，轻轻松松的拖了起来。

　　小兮兮在后面跟着，还是帮忙把袋子提了提，让前面的小老虎拖起来容易一点。

　　赵兮兮看着小老虎用牙齿咬着袋子，往前面拖，突然意识到，小老虎掉了两颗牙齿，可能不是因为啃骨头掉的，可能是用牙齿拖袋子的时候，不小心把牙齿给弄掉。

　　小老虎的家在最里面那栋楼的地下室里面，那里面有一个废弃的房间，是一楼的业主的房间，但是那个业主已经很久没回这个小区了，所以那个房间就一直废弃着。

　　小老虎把人类幼崽都带回家了，才想起来这个事情，他不应该把人类幼崽带回家来。

　　尽管是白天废弃的房间里面依旧暗暗的，一边的角落里堆着虎崽从外面捡回来的能够卖钱的东西，另一边的角落则是一些枯叶，小老虎晚上就是睡在枯叶里。

　　小兮兮进来的时候，就看呆了。

　　虎崽尽管还没有完全进入人类社会，可是该懂的事情他都懂。

　　人类幼崽应该是觉得他是个流浪幼崽，觉得他丢脸。

　　他眼神暗了暗，就看到人类幼崽跳了起来，兴奋地叫了起来：“虎崽！我以后可以到你家来玩吗？我好喜欢你家呀！”

　　人类幼崽忍不住到了一边的角落，看着堆得高高的电线，还有旁边的塑料瓶子，小财迷一样的两眼放光：“这里好多好多好多钱！”

　　虎崽：“……”

　　小兮兮觉得虎崽真有钱！真有钱啊真有钱！

　　虎崽：“……”

　　小兮兮还在旁边的枯叶窝窝里打了一个滚，听着枯叶吱吱呀呀的响，兴奋地从窝窝里探出一个头：“虎崽，虎崽，这是你的床吗？我以后也要有一个这样的床！”

　　虎崽的虎纹都变形了，不太相信这个人类幼崽为何如此……傻。

　　可是，小老虎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傻的人类幼崽，他想扑过去跟她一起打滚……

　　晚上，小老虎自己睡在枯叶窝窝里面，忍不住滚了滚，然而，似乎并没有白天人类幼崽滚的时候那么好玩。

　　小老虎忍不住想起了人类幼崽，人类幼崽老是跟在他身后问东问西。

　　小老虎滚到角落的时候，觉得有什么东西硌着了，虎崽刨了刨枯叶，就看到里面有一个熟悉的东西。

　　就是今天白天抓过两爪子的猫抓板，小老虎愣住了，他当时没有拿，所以是人类幼崽放进了袋子里，帮他拿回来了的？

　　虎崽忍不住伸出了尖锐的爪子，在上面抓了起来！

　　果然很舒服很舒服，虎崽抱着猫抓板，躺在了枯叶窝窝里。

　　小老虎后知后觉得意识到他的窝窝里都是人类幼崽身上的那股奶香味儿，人类幼崽每天早上都要喝一瓶牛奶，身上也有一股奶香味。

　　以前虎崽特别讨厌所有人类幼崽身上的味道，但是这一次在奶香味中，小老虎用头蹭了蹭枯草，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人类幼崽现在在做什么。

　　人类幼崽赵兮兮此刻摸着屁/股，躺在地上，可怜巴巴地说道：“妈妈，我屁/股好痛痛，你上一次打得我还没好，我要擦药，就是上一次擦的那个药……”

　　赵妈妈看着明显装出来的女儿：“真的还没好？”

　　小兮兮笨手笨脚的爬了起来，然后一瘸一拐的说道：“屁/股好痛痛，再不擦药就走不了路了，走不了路就不能上学了，以后就只能爬着去学校了……”

　　赵妈妈知道这孩子屁/股压根没事了，毕竟今天去上学，走路都还好好的。

　　但是小兮兮这锲而不舍的样子，摆明了就是——今天一定要擦药！不给她，就是再打一顿她也要擦药。

　　赵妈妈叹了一口气，“好吧，去床上趴着，再给你擦擦药。”

　　小兮兮特别认真地说道：“妈妈，我可以自己擦药，我这么大的人了，不能老是麻烦妈妈！”

　　赵妈妈原本肯定不会把药给小兮兮，但是今天正好又有同事打电话，她这段时间都在家里休息，但是还有一些工作事情要交接，于是赵妈妈把那管子药递给了小兮兮：“这个药很贵，别乱弄知道吗？”

　　小兮兮小眼神乱转，但是还是特别心虚地点了点头。

　　赵妈妈接电话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小兮兮今天特别乖，她安安静静地趴在床上，仿佛真的屁/股还疼一样。

　　乖巧地趴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只铅笔，嘴里叨叨念：“1，2，3……”

　　关键是这孩子大概是写着写着又心情好，都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屁/股疼的设定了，小脚丫向后一踢一踢的。

　　赵妈妈看着觉得好笑，走了进来，说道：“屁/股不疼了？”

　　小兮兮：“擦了药就不疼了，妈妈你把剩下的拿出去，以后我肯定还要用。”

　　赵妈妈听到这话：“以后还要用，是以后还要做错事吗？”

　　小兮兮振振有词地说道：“我是第一次做人，总会做错事。”

　　赵妈妈被小兮兮的歪理打败了，在旁边坐了下来，看了看小兮兮明显没有任何进步的字迹，说道：“你做错事还有理由了。”

　　“妈妈也是第一次做妈妈，也会做错事。”小兮兮学着爸爸平时的样子，拍了拍妈妈的手，语气都学得惟妙惟肖：“老婆，我总觉得兮兮这孩子有点……可能是因为你怀孕的时候没注意，吃了中药，所以才多动，你得对她耐心一点。”

　　赵妈妈被这语气逗得笑个不停，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啊你！”

　　以后找不到工作，她这女儿可以直接去说相声。

　　第二天一大早，小兮兮早早地去敲爸爸妈妈的门：“起床了，起床了！我要去上学了。”

　　赵妈妈把赵爸爸推了起来，怀孕了以后她觉多，所以都是赵爸爸接送赵兮兮上下学。

　　赵爸爸迷迷糊糊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赵兮兮自己穿好了衣服，背着小书包，头发乱蓬蓬的跟鸡窝似的，仔细一看，赵爸爸乐了：“兮兮，鞋子穿反了。”

　　赵兮兮就地坐了下来，把两只鞋子换了一下，赵爸爸赶紧把人提了起来，放在沙发上：“怎么越来越喜欢直接坐在地上了呢？”

　　赵爸爸并不知道，小兮兮的同学们都是直接坐在地上坐在桌子上坐在草坪上。

　　小兮兮被爸爸一手提着厚衣服，直接提到了沙发上，小兮兮两只手还拿着自己粉红色的小鞋子，被提着过去的时候小兮兮特别着急：“爸爸，爸爸，鞋子掉了！”

　　赵爸爸赶紧回头把鞋子捡起来，有点奇怪地问道：“兮兮，你今天怎么这么着急去学校？”

　　小兮兮一直以来对于学校都算是积极，但是还没有到这种程度。

　　小兮兮拿着自己的小鞋子，说道：“因为……因为……因为……”

　　小兮兮因为着，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好在赵爸爸也不是非要她说个所以然出来，也就没有继续追问，还是去旁边拿梳子给小兮兮梳头。

　　赵爸爸的梳头业务还不熟练，扯着头发很疼，小兮兮却没有疼得嗷嗷叫而是想起了虎崽以前毛毛有疙瘩的时候，她给他剪毛疙瘩肯定很疼。

　　赵爸爸梳好了头，他不太会像老婆那样梳两个羊角辫出来，于是干脆直接梳了一个辫子，但是小兮兮的头发又少又薄还不长，很明显梳到后面很多头发就绑不到了，于是变成了一个小揪揪。

　　小兮兮摸了摸小揪揪，觉得自己也很好看，于是臭美地照了照镜子，照了镜子以后又想起了以前想的事情。

　　于是从爸爸手里拿过了小粉红色的梳梳。

　　“爸爸，这个梳子我可不可以带到学校去？”小兮兮很期待地问道。

　　赵爸爸虽然觉得奇怪但是还是说道：“可以，但是你上课的时候，不可以玩梳子，要是老师告状的话，你就不能带到学校去了。”

　　小兮兮听到这个话，乖巧的点了点头：“上课才不会玩呢。我上课要听讲。”

　　赵爸爸想起了跟女儿一起去开会最后女儿把会议搞得跟小学生课堂似的，也信了她。

　　赵爸爸摸了摸女儿的头，很认真地说道：“以后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爸爸，爸爸去打他。爸爸妈妈可以保护你的。爸爸妈妈是大人了。”

　　小兮兮蹦蹦跳跳地，赶紧把小梳子收了起来放在了书包的最里面，对于爸爸的话，点了点头，但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洗漱完了以后，赵爸爸带着小兮兮离开了家里，上学的路上，赵爸爸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于是问道：“兮兮，你觉得爸爸妈妈是好爸爸好妈妈吗？”

　　小兮兮嘴里含着纯牛奶的吸管，听到爸爸说话，放开了吸管，有点含糊不清地说道：“有些时候是，有些时候不是。”

　　赵爸爸看了看小兮兮头顶的小揪揪，又说道：“那什么时候是好爸爸好妈妈？”

　　“每天要送我去学校，还要接我回家，还要工作，还要做饭，还要背好多牛奶回来给我，晚上还要给我盖被子……”小兮兮很认真地说道：“爸爸妈妈好辛苦的。”

　　赵爸爸愣了一下，心里莫名地感动，他没有想到小兮兮年纪这么小，还能知道这些。

　　“爸爸妈妈应该做的，你是我们的宝贝女儿。”赵爸爸特别煽情地说道。

　　“但是爸爸妈妈有些时候也不是好爸爸妈妈。”

　　赵爸爸犹豫了一下：“那什么时候，就不是好爸爸妈妈了？”

　　小兮兮冲着含着吸管不说话了。

　　“告诉爸爸呀，告诉了爸爸，爸爸就改，你不想爸爸妈妈永远都当好爸爸好妈妈吗？”赵爸爸可以说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

　　小兮兮把嘴里的牛奶都抿了下去，然后慢吞吞地说道：“没事呀，我有些时候是乖孩子有些时候不是乖孩子，所以爸爸妈妈有些时候不乖也没事。”

　　小兮兮其实上一次用剪刀剪电线的时候，她可以不挨打的，她觉得她可以喊：“你们也不全是好爸爸好妈妈呀，因为我每天都跟你们说，我中午吃不饱，只能吃两个苹果天天饿肚子你们都不给我吃的，所以你们也不能因为我剪电线就打我！”

　　但是小兮兮并没有说因为她准备把这个机会留到被爸爸妈妈发现自己和妖怪做朋友。

　　爸爸妈妈是不要她和妖怪做朋友的，所以她想，以后被发现了就说——

　　“哈！你们还经常饿我肚肚，要是你们不让我和虎崽做朋友，我就去跟奶奶告状！”这个事情她记在画册里面的。

　　赵爸爸哄着女儿想问问到底哪儿不算好爸爸，他回忆了一下，小声说道——

　　“爸爸妈妈不该让同学扯你头发？”

　　小兮兮摇了摇头：“不是那个事情。”

　　“那爸爸妈妈不应该打你？”

　　小兮兮嘴里的牛奶已经喝完了但是她依旧含着吸管，然后摇了摇头。

　　赵爸爸想起了一年前的事情，但是那个时候小兮兮才两岁多点，虽然话多，但是不一定有那么好的记忆，可是他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的了，于是说道：“那是因为爸爸妈妈把阿宝送走了？”

　　小兮兮有点不解，说道：“阿宝不是送给了医生叔叔吗？为什么会不是好爸爸好妈妈？”

　　当然不是送给了医生，而是那个时候城市管制，他们的狗不允许在城市里养，可是他们两个人也不愿意看着狗狗被打死，所以就偷偷放走了。

　　他们跟小兮兮说，狗狗生病送给医生了。

　　赵爸爸又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出来了，赵爸爸叹了一口气：“宝宝你告诉爸爸呀，不告诉爸爸，爸爸妈妈怎么改？你不想一直有个好爸爸妈妈吗？”

　　小兮兮摆了摆手，说道：“爸爸妈妈大部分都是好爸爸好妈妈，九十九分……”

　　这个时候也已经到小区门口了，小兮兮抱住了自己的书包，往小区里面冲：“好爸爸再见！”

　　赵爸爸跟在后面，看着女儿小短腿还跑起来的样子，跟个飞奔的企鹅似的，忍不住笑了起来，想起了她刚出生的时候。

　　一眨眼就这么大了。

　　赵爸爸看到了小兮兮到了幼儿园门口，跟小兮兮摆了摆手，“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放学就来接你。”

　　小兮兮嗯了一声，爸爸一走，小兮兮撒腿就朝着另一边的幼崽园跑去。

　　小兮兮跑到幼崽园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门前蹲着一只小老虎。

　　小兮兮立马放下了书包，蹲了下来，拉了拉小老虎毛绒绒的前肢。

　　虎崽任由她拉着自己到了角落里，就看到这个人类幼崽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献宝一样地从衣服兜兜里拿出了一个小塑料袋。

　　小兮兮说道：“虎崽，我从家里带的药，上一次我屁股被打开花了，涂上药以后可舒服了！”

　　虎崽：“……”为什么这个人类幼崽总是能够用这么高兴的语气说她挨打的事情，仿佛那是一个多么光荣的事情一样。

　　小兮兮一边说，一边用小手指把药沾了起来，然后凑近小老虎的脖子。

　　小老虎的脖子上的伤口不算大，但是小兮兮还是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一样，拨开了脖子上的长毛，然后找到了伤口，小手指轻轻地涂了上去。

　　对于所有的野兽来说，脖子位置都是最敏感的位置，就像是凶残的猛兽猎杀食物的时候，都是直接咬断脖子。

　　小兮兮凑得近近的，手就在小老虎的脖子上，小老虎的野兽本能看了看人类幼崽白嫩纤细的脖子，可是他却只觉得，这个人类幼崽好脆弱，心里涌上保护的想法……

　　小兮兮一边涂一边奶声奶气地说道：“不疼了，很快就不疼了，虎崽是最勇敢的宝宝了。”

　　以前她涂药，妈妈就是这样说，当然前提是不要是因为闯祸被打的涂药

　　如果是闯祸了被打后的涂药，妈妈的手就会很重，然后说道：“知道痛了吧，知道痛了就不要闯祸！”

　　小兮兮涂了药以后，还给虎崽轻轻地吹了吹，她今天早上刚喝了牛奶，一股牛奶味。

　　虎崽按在地上的爪爪抓了抓地，后面的尾巴直接竖了起来，他很想用脑袋拱一拱旁边的人类幼崽。

　　人类幼崽真可爱！小老虎决定了以后她每次上厕所他都要陪她去！

　　小兮兮给自己好朋友涂了药，心情特别好，很想跟他手牵手，但是现实不允许，一方面是一米高的人类幼崽和四肢着地，只有半米高的小老虎不方便牵手，另一方面小老虎只有爪爪。

　　于是小兮兮看了看面前毛绒绒的小老虎，想了想，忍不住说道：“我可不可以摸摸你的手手？”不能像其他好朋友一样牵手进教室，但是可以摸摸手手啊！

　　小兮兮还记得上一次自己摸过了小老虎的肉垫，有点清清凉，但是摸起来特别舒服。

　　小老虎看了看这个人类幼崽，小声问道：“你真的很想要吗？”

　　小兮兮听到这话，就知道小老虎肯定是答应了，用力地点了点头，仿佛不用力都不能证明自己有多想要摸摸他的爪爪一样。

　　虎崽就地坐了下来，然后把一只爪爪给了眼前的人类幼崽。

　　小兮兮双手捧着，摸了摸凉凉的肉垫，然后又忍不住摸了摸收回去了的尖利的指甲。

　　好尖好长的指甲！

　　小兮兮忍不住多摸了一下指甲，结果就感觉到了有点痛收回手，就发现她的大拇指的指腹出血了！

　　刚才她用大拇指指腹刮了刮小老虎的指甲……

　　小兮兮跟个小智障似的，还给虎崽看：“哇，你的指甲好厉害！”

　　小老虎沉下脸，看到那一抹鲜红，特别气愤。

　　小兮兮已经从兜里掏了刚才的塑料袋，给自己也涂了药。

　　小老虎收回了爪爪，小奶音都是生气：“以后不让你摸了！”

　　小兮兮原本还挺高兴的，听到了这个话，有点奇怪，说道：“为什么？”

　　小老虎没有回答，小兮兮不死心，凑到了小老虎眼前：“那不给摸摸手手，能摸摸头，摸摸耳朵吗？”

　　她看了看小老虎毛茸茸的脑袋和同样毛绒绒的小耳朵，她没有那样的小脑袋，也没有那样的耳朵，所以特别好奇特别想摸一摸。

　　小老虎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一脸期待，小手蠢蠢欲动的人类幼崽。

　　他想了想，“不行。”他是百兽之王怎么能被摸耳朵，摸头呢？

　　小兮兮有点失落：“真的不行吗？我可以让你摸摸耳朵，还可以摸摸头？”

　　小兮兮特别臭美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辫子继续说道：“你看我的小辫子，特别好看！可以给你摸摸！”

　　小老虎看了看这个人类幼崽，人类幼崽后面的小辫子，他想了想，说道：“那不能在有人的时候摸我的耳朵也不能在有人的时候，摸我的头？”

　　小兮兮嗯啊一声，特别高兴地点了点头！

　　小老虎眼睛还看着赵兮兮的小辫子，有点不自然地说道：“那我现在可以摸摸你的头吗？”

　　小兮兮当然愿意，就地坐在了草坪上，给小老虎摸摸自己的头上的小揪揪。

　　小老虎装作不在意地摸了摸小揪揪——

　　原来人类的头是这样的

　　原来以后自己要变成的人类的头，摸起来是这个样子的。

　　他刚摸完，小兮兮就伸出手摸了摸小老虎毛绒绒的小脑袋，小胖手还轻轻地摸了摸小耳朵，仿佛用力一点就会让小老虎受伤一样。

　　好软，小兮兮觉得自己像是在摸羽毛一样……

　　小兮兮摸了两下，其实还想再摸摸但是还是忍住了，如果摸得次数太多了，小老虎不高兴了怎么办？

　　小老虎是第一次被人摸头摸耳朵，总觉得……

　　下巴痒痒的，想蹭蹭下巴。

　　小老虎当然不会说下巴痒痒的这种事情，它跟着了唯一喜欢的人类幼崽身边，他们一起走过了好多好多网网，走到了教室里面。

　　小兮兮从桌子下面钻了进去，规规矩矩的坐在了自己的凳子上，小老虎轻轻一跃，跳上了桌子，坐在桌子上。

　　而这个时候，其他同学也纷纷走了进来，小兮兮睁大了眼睛——

　　就像是狮崽，原本的毛也是梳理得很好，当然如果狮崽打滚之类的就会毛毛乱掉，但是它的毛不像是虎崽那种长毛，就算是乱掉了也不怎么能看出来。

　　可是今天！他所有的毛都像是被什么东西处理过了以后，一根一根地全部冲天，不仅如此而且狮崽还戴了一顶小帽子，脖子上围了一个黑色的小围巾。

　　如果只是狮崽这样，还不至于惊呆，关键是所有的同学，都跟平时的打扮不一样。

　　比如说，原本一身黑的乌鸦，两小姐妹，今天还穿上了彩色的羽毛衣服。

　　云豹同学也带了一顶小帽子。

　　小兮兮看向了虎崽，虎崽还穿着之前小兮兮给他的虎纹衣服，而小兮兮她身上依旧穿着以往的羽绒服，也没有戴围巾和帽子。

　　小兮兮小声跟虎崽说道：“虎崽虎崽，老师是不是说今天要戴帽子？”

　　虎崽摇了摇头，他看了看外面，想起了点事情，从桌子上跳了下来，走了出去。

　　小兮兮原本是准备跟着虎崽一起出去，但是这个时候，后面的小乌鸦说话了。

　　原来是赵兮兮跟虎崽说的话让后面坐着的乌鸦听到了，小乌鸦摆了摆自己漂亮的红色羽毛，特别神气地说道，：“你们不知道吗？今天有上面的大妖怪要来检查幼崽园。”

　　小兮兮还是不懂，她以前的学校也有领导来检查过，可是也没有要求大家戴帽子啊。

　　“那为什么你们？”小兮兮忍不住问道。

　　小乌鸦说道：“你知道来的大妖怪是谁吗？”

　　没有见过世面的人类幼崽小兮兮摇了摇头，很配合地问道：“是谁呀？”

　　旁边的小乌鸦说道：“是我们的妖王。”

　　小兮兮哦了一声，说道：“那也是老虎妖怪！”

　　跟虎崽一样，是老虎妖怪。

　　小乌鸦立马不乐意了：“他跟虎崽不一样，他是纯种老虎妖怪。”

　　这话说出来，小兮兮不乐意了，她又不傻，就是说她好朋友虎崽不是纯种老虎妖怪。

　　尽管小兮兮对于纯种的理解还是一知半解，但是不妨碍小兮兮能够理解到不是纯种老虎妖怪这句话就是骂人的。

　　小孩子对于恶意的攻击很敏感，尤其是小兮兮这种被欺负过的孩子，对于这种恶意攻击就更加敏感。

　　小乌鸦是站在桌子上面的，她也不乐意了，干脆飞了起来——

　　“本来就不是纯种老虎妖怪！就不是纯种老虎妖怪！他明明就是混血老虎妖怪，以后都变不成人的混血老虎妖怪！他长大了变不成就会被送到动物园里关起来！”

　　小兮兮愣住了，但是立马反驳道：“才不是！虎崽就是纯种老虎妖怪！他是东北虎！我看了的，他就是纯种东北老虎妖怪！跟我看过的东北虎老虎长得一模一样！”

　　小乌鸦本来就是话多的小妖怪，小兮兮在这方面也不逞多让，于是两个幼崽争得脸红脖子粗。

　　直到小兮兮被一只爪爪拉了过来，推着面向黑板。

　　小兮兮气鼓鼓地，还想要继续争。

　　然后就被小老虎用爪爪按在了小脑袋，小老虎认真地说道：“不用跟他们争。”

　　小兮兮想了想，特别气愤地说道：“可是他们明明就错了。”

　　小老虎刚才出去，是因为感觉到了外面有一只老虎，然而他出去，正好听到了那只老虎对幼崽园的园长说的话——

　　“确认过是混血老虎，他身体里有好多基因都不是纯种老虎的基因。”

　　“那是等他成年注射失智药水还是现在就注射？”

　　“问他自己吧。”那个大妖怪看了过来，小老虎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小虎崽，你自己做个选择。对你来说很重要，现在注射失智药水，会失去作为智慧生物的意识，像普通动物一样活着，但是你会成为好几个人类照顾的保护动物，有自己的领地，每天都有吃不完的肉。如果长大了以后注射失智药水，你还要继续过现在的生活，一直流浪，一直被人歧视，到时候成年了，注射药水也有可能失败，你想现在注射吗？”

　　小老虎看了看这个大老虎妖怪，小奶音有点抖，说到底他只是个小幼崽，“我真的不是东北虎吗？真的是混血吗？”

　　“很抱歉。”大妖怪有点怜悯地说道。

　　小老虎收回了回忆，看向了面前的人类幼崽，他有点丧气地说道：“我是混血老虎妖怪。”

　　小兮兮不明白，她伸出了两只小胖手，对着虎崽的样子，比划了比划——

　　“明明就是纯种东北虎嘛！一模一样！”

　　小老虎没有像以前那么开心，他趴在桌子上，头有点痛，脖子也觉得痛了。

　　以前也痛，以前也不好过，可是都没有现在这么难过。

　　大妖怪嘴里，他的人生看到尽头了。

　　他是混血妖怪，他这辈子都不会化人了，他会被注射药水，忘记小人类幼崽，然后当个动物。

　　小妖怪第一次好难过。

　　小兮兮的小脑袋靠在了小老虎的脑袋旁边，然后转过头说道：“虎崽，你真的是东北虎，是不是有坏孩子说了什么？他们是坏孩子，说的话都是假的。”

　　小兮兮力争要让好朋友知道坏孩子说的话都是假的，于是继续说道：“我以前也遇到过坏孩子，他们说我是小胖猪，特别丑。我其实一点都不丑呢！”

　　小老虎看了看人类幼崽，说道：“是大妖怪说的。他说我体内好多纯种老虎没有的基因，而且纯种老虎不可能掉牙齿，我掉了两颗。”

　　小兮兮听懂了鸡音两个字，这两个字好熟悉啊，可是想不起来哪儿听过的。

　　她心里还是很固执地说道：“不是的，你真的是东北虎！东北虎都是长毛毛……”小兮兮太小了，还以为虎崽被认为是混血是因为它的长毛，所以特别认真地解释这个问题。

　　小兮兮想了想，说道：“我回家去拿那个东西，到时候大家看到了，大家就都知道你是东北虎了！”就是那个她见过的东西！

　　小老虎抬起头看了看这个傻乎乎的人类幼崽，看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你还想不想摸耳朵？”

　　如果他被送到动物园了，到时候有一个很大很大的铁栅栏把他们隔开，到时候如果人类幼崽买票来看他，也不能摸他的耳朵了。

　　小兮兮眨了眨眼睛，虽然难过，但是还想摸。

　　小兮兮的小胖手轻轻地摸上了小老虎的头，小手圈住了小耳朵，摸了两下，摸起来好舒服。

　　小老虎自暴自弃地扬了扬头，于是小兮兮的小手顺着耳朵往下，顺理成章地又摸了摸下巴……

　　小老虎原本悲伤的心情，一下子像是被抚平了一样，仿佛有什么东西一下一下地把压在心里的那些大石头搬开了，只剩下轻轻软软的触感，一下一下挠在他的下巴上。

　　舒服，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

　　他的鼻腔里忍不住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

　　这是小老虎从来没有听到过的，他自己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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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老虎不是混血，也不是东北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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