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玉山听见谢晚月叫他, 忙往浴室走, 然而不待他走到, 她已从里面飞奔出来, 猛然扑进他怀里。
他心头微跳:“怎么了?”
谢晚月没说话, 只是埋头揪着他胸前的衣裳, 肩膀微微颤抖。
万玉山抱住她, 慢慢用力。
两人抱了很久,她抬头看他,他也低头看她。
她的眼里有泪, 嘴角却含着笑。
万玉山亲了亲她的唇。
谢晚月把验孕棒举到他眼前:“你看。”
上面有两道杠,一道深,一道浅, 按照说明书上写的, 她怀孕了。
谢晚月又把验孕棒反过来看了几眼,说:“好神奇。”顿了顿, 她又说, “恭喜你, 做爸爸啦。”
万玉山抬起手, 掌心包住她的脑袋, 把她按在胸口。
谢晚月静静地靠着他, 他的怀抱温暖,让她觉得很安定。
因怕出错,上午仍是去医院做了检查, 确定宫内妊娠42天。
也就是说在他们来北京之前, 她就已经有了,但是为什么那次没有测出来呢。
医生倒也耐心做了解释,一般用试纸测试的话要在同房三周左右,最好是第四周,如果想早点确定是不是怀孕了,当时就可以过来验个血,查一下HCG。
谢晚月边听边记,因为她不在北京生活,所以医生建议他们尽快回去找医院建档。
万玉山问了一些孕期的注意事项,然后订了下午一点回杭州的高铁票,晚上八点多到了万宅。
谢晚月怀孕的消息迅速传遍万家和谢家,各路祝贺纷纷涌来。
万玉山将来看望的人挡在门外,说谢晚月刚到家,需要休息。
谢晚月确实累着了,比赛期间跟大家一起熬,忘记了累,这会儿走个路都能睡着,一路窝在万玉山怀里睡,到了家门口,仍在梦里,依稀记得是被抱进了院子,放到了床上,她困得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说话,说了什么,也分辨不清。
老太太得知消息,精神大振,强烈要求出院,她的病在哪里都是养,回家守着儿孙,心情更舒畅。
万玉山和医生做了商量,让她再住几天,待身体指标达到标准时再说。
老太太痛快地应了,双手合十感念菩萨,说晚月是万家的福星,更是玉山的福气。
徐素芳把淮生安顿睡了,去厨房做了点吃的预备上,再来看谢晚月时,她已经醒了,正低声和万玉山说话,听到她来,向她要吃的。
“正好刚做了一些,我去拿过来。”
“我想吃面条,要茄丁土豆卤的,放醋,放辣。”
“行。”徐素芳答应了,去给她煮面。
谢晚月睡得腰酸背痛,万玉山让下地走走,她懒得动,他一把将她抱起来。
“每天至少得走一万步。”
“好累啊。”
“越睡越累。”
谢晚月抱着他的胳膊,由他带着在地上走了两圈儿,就说饿得腿软,走不动。
万玉山见她软绵绵的依着他,像只猫儿,他搂着她出去,在沙发上坐下,陪她等她的面条。
谢晚月没骨头一样往他腿上躺,问他:“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男孩儿叫中珩,女孩儿叫英之。”
“你都想好啦!”谢晚月赞道,“很好听呢,那如果是双胞胎呢?”
“中珩,中晖,英之,英安。”
谢晚月问他:“你想了多少个呀?”
“各五个。”
谢晚月忍不住笑了,要生那么多?
徐素芳端了面条进来,香气扑鼻,谢晚月坐起来,捧着碗埋头猛吃。
她很少这样吃东西,像是饿了好几天。
徐素芳给她倒了杯水,让她慢点吃,厨房里还有。
谢晚月很快就把一碗面条吃光了,舔舔嘴角,还想要,但是医生给过建议,让她少食多餐,不能一次性吃得过饱,于是忍着冲动搁下了碗筷:“饱了。”
徐素芳问她还想吃什么,她去做好放到冰箱,夜里饿了,直接拿出来热热就能吃。
谢晚月掰着手指头数了几样不同馅儿的饺子,说想吃酸辣口味儿的。
徐素芳把碗筷拿下去,开始给她准备饺子。
谢晚月吃饱喝足,又困了。
万玉山陪着她睡着,然后去书房处理几封邮件,又给万玉川打了个电话询问万中阳的情况。
万中阳已跟随万玉川出行一个月,整个人的心理变化极大,但夜里睡觉时始终是噩梦不断,这个坎儿对于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来说,确实很难渡过。
万玉山说:“不经淬炼,永远都不能成真金。”
万玉川应是,又问了问家里的情况。
万玉山一一说了,末了又说:“我做爸爸了。”
万玉川觉得这是他多年以来听到的最令人开心的一个消息了。
挂断电话后,他把万中阳叫到跟前,说:“中阳,你要添个弟弟或妹妹了,这个难关,我们很快就能过去。”
万中阳已经对亲人有了不同的概念,并且在慢慢接受这种感情。
没有任何阴谋的真心爱护。
他最近的记忆有些混乱,心里状态也不好,从前不懂什么叫做悲痛欲绝,当切身体验过后,这种情愫给他的冲击太大,他承受不了。
那天见到谢晚月的痛苦,不及他们的十分之一,万玉川告诉他,这叫做亲人之间的切肤之痛。
万玉川见万中阳眼中有些许暖光,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再过一个月,咱们就回家。”
万中阳总是听他说万家,说他的妈妈,说他的舅舅们,他想都见一见,看看是些什么人。
***
徐素芳把饺子包出来煮熟,晾凉以后搁到饭盒里,一一摆进冰箱,叮嘱万玉山:“她要是夜里饿醒了,你就把这些拿出来,用微波炉转几下,一次五六个吧。”
万玉山说记住了。
徐素芳这才回去休息。
万玉山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喝了口水,回到卧室躺在谢晚月身边,她睡得沉,亲吻都扰不醒,比之前一碰就醒的时候稳定多了。
他捏了捏她细白的手指,搁进嘴里一根一根轻咬,咬完,又摸她的脸,一路往下滑,直到肚子那里停住。
这儿有他种下的血脉。
他坐起来,掀开她的衣摆,仔细地摸她的肚子,还是那么平坦,又将手掌盖上去感受片刻,依然是她细软绵长的呼吸起伏。
他俯身在她白嫩的肚皮上印了一吻。
谢晚月夜里睡得特别好,早上起床时,万玉山还没走,陪她一起吃过饭,就带她去了医院,各项检查又做了一遍,指标正常,医生给谢晚月制定了严格的孕期计划,饮食,运动,样样都有时间表。
她现在妊娠六周,预产期在明年五六月份,这期间的所有检查项和时间也都一一列好,让他们按时过来做产检。
两人从诊室出来,径直去老太太的病房,老太太举着B超单子,让谢晚月把孩子的位置指给她。
“就是这个小黑点,好小啊。”
老太太看不清,用手摸了摸,说:“很快就长大了。”
谢晚月说:“奶奶,我感觉像做梦一样。”
老太太握住她的手:“傻不傻,哪里是梦了,你就是要当妈妈了。”
谢晚月听到妈妈两个字,心里莫名觉得温暖,她偷眼瞧了瞧万玉山,他好像一直在等她,两人目光相对,她微愣,软软地冲他一笑,转回头来继续跟老太太说话。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太太的精神头越来越好,她不喜欢在医院里闷着,嚷着要回家,医生也建议回去静养,如果有不适再住院。
于是万玉山把她接回去,当天晚上,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凑在一块喝了点酒。
没敢闹太晚,八点半就结束了,其他人纷纷回去,只剩万玉山和谢晚月留下来。
起初,谢晚月还能和老太太聊天,渐渐就开始犯困,一面听他们说着话,一面打着盹儿,不知不觉竟倒在万玉山怀里睡着了。
老太太看着她,满眼喜爱,对万玉山说:“玉山,你做爸爸了。”
万玉山给谢晚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应声:“嗯。”
“多好。”老太太心满意足,“你祖父当年给你订她的时候,你爸妈反对,说希望你自由恋爱,你祖父不同意,执意要订,说是相看了许多家,只有谢家的姑娘跟你八字最合,我觉得他这个坚持是对的,如果依你自己的性子,哪里能找到晚月这样好的姑娘,现在又哪里会有这个孩子。”
万玉山没说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谢晚月的手指。
老太太要休息了,万玉山抱着睡熟的谢晚月回去。
因为喝了点酒,万玉山躺在床上半天睡不着,怀里的人睡得出了汗,他拿起蒲扇帮她扇风,待她落了汗,他又掀开她的衣摆,在她肚皮上来回摩挲,这种感觉让人欲罢不能。
摸了一会儿,他起身出来,在院子里坐下。
八月已过半,天色清朗,一轮明月挂在空中,照得地上片片亮,他倚栏与月对望,心中蓦然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这世间,他所牵挂不多,唯家人而已。
她来了,说喜欢他,说爱他,说要生孩子,她说的,一样一样都做到了。
她还要求,让他喜欢她。
他的喜欢和爱,自然要全给她。
而且,她已是他不可或缺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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