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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松风吹解带 江笑语 5957 2021-04-02 11:29

  谢晚月一觉睡到上午十点才醒, 万玉山在背后抱着她, 手臂紧紧搂着她的腰,, 她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手拿开, 爬出去起身下床,然后去浴室洗澡,再出来时, 万玉山醒了, 靠坐在床头,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镜, 整个人神清气爽, 又英俊帅气。

  太好看。

  谢晚月别开目光, 问他:“饿不饿?”

  他向她招手:“过来。”

  谢晚月心头一跳,说:“我去弄点吃的。”

  中午,谢晚月在床上吃了点东西,又倒下睡了,再醒来时是下午四点,没有看见万玉山,她去浴室简单冲了冲,穿好衣服出来,听到万玉山在书房里说话,她假装进去找书,慢慢转了一圈,又出去。

  万玉山正和人开视频会议,手里的笔不时地在纸上写两下,神情专注认真,对谢晚月的进出仿若并未看见。

  谢晚月爬上沙发,摊开复习资料看起来,看到一半,万玉山开完了会,坐到她身边,摸了一把她裸露在外的腰,问:“睡饱了?”

  “嗯,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没睡。”

  谢晚月坐起来,摸了摸他的脸,说:“我帮你把那几根白头发拔掉吧。”

  万玉山看着她:“觉得老?”

  “不是,就是看着难受。”

  “过阵子就变黑了。”

  谢晚月轻轻撇嘴,那怎么可能。

  万玉山觉得好笑,但仍是偏过头,说:“拔了吧,免得被人误会。”

  谢晚月往前挪了挪,半跪在他身边,拨弄开他的头发,将白色的那几根拔掉,他的发质略硬,扎在掌心有些痒,她胡乱揉了一把:“好啦。”

  万玉山把她从沙发上抱下来:“走,去看看中阳。”

  谢晚月问:“我们找到他的事,不跟他爸爸那边说一声吗?”

  “说什么?”万玉山神色不渝。

  不说就不说吧,干嘛那么凶,她不过是问问而已,她之前特意向万玉川问过玉芃的事,说是当年和玉芃和那人谈恋爱,被老爷子棒打鸳鸯,于是那人就拐带着玉芃私奔,两个人跑了很远,结果在去往另外一个地方的火车上,他们喝了临铺递过来的水,然后就失去了行动力,他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把玉芃带下了车,等他恢复了力气,火车已开过了两站,他赶忙下车报了警,又返回去找,找了几天没找到,只得跑回来告知万家。

  只是没想到老爷子去世,万玉山被族人囚禁,待他们再去找人时,已错过了最佳时机,此后十年,他们一直在茫茫人海中搜寻玉芃,而那个人很快就娶妻生子,早已把曾经的爱人忘却。

  谢晚月想,其实她并不是要给那人送个儿子,而是要在他的心里种下一根刺。

  两人很快就到了万玉川这儿,谢晚月时隔大半年再次见到万中阳。

  孩子依然贴墙坐着,把脸埋在膝盖处,听到人声,抬起头来看向来人,待看到谢晚月时,他眼中闪过疑惑:“你?”

  他瘦了,眼神虽然凶狠,却更像一头穷途末路的小兽,她说:“是我。”

  万中阳疑惑更甚。

  “我被救了。”

  万中阳问:“他们是你带去的吗?”

  “是的。”

  万中阳没再说话,眼中流动着骇人的光,看得人心里有些发毛。

  谢晚月不禁往万玉山身边靠了靠,万玉山把她推到身后护住。

  万玉川过去拉他:“万中阳,过来吃饭。”

  万中阳把他的手甩开:“都说了我叫袁寺。”

  万玉川微怒:“那姓袁的害死你妈妈,你还认贼作父。”

  万中阳说:“你一直关着我,你说是就是什么,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

  一直未开口的万玉山说道:“你过来把饭吃了,我给你讲个故事。”

  万中阳目光微闪,竟跟着他出了门。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香味儿扑鼻,万中阳在万玉山身边坐下,吃了几口,问:“你的故事呢?”

  “食不言寝不语,吃完再讲。”

  万中阳闻言,风卷残云般把碗里的饭菜吃光,将空碗往前一推:“我吃完了。”

  万玉山给他看了眼自己的碗,说:“我还没吃完。”

  万中阳默默坐在那里等着,目光一直往谢晚月身上逡视,他们都在专注吃东西,无人注意到他,他将一把叉子握在手里,双脚抬起来,在桌布的掩饰下踩在椅子上。

  一秒,两秒,三秒,他暴起,跳上桌子,身子往前侧猛扑,用叉子去扎谢晚月的脸。

  几人未料到他一直暗暗酝酿着这个,眼见他就要扑到谢晚月脸上,万玉山一把抓住那把叉子,同时反手将谢晚月揽到背后。

  坐在对面的万玉川飞身过来掐住万中阳的后颈,喝道:“你太放肆了!”

  万中阳踢腾着被拖到地上,恨声道:“她害死了我的人,我要让她偿命!”

  谢晚月一颗心突突猛跳,缓了两缓才调转过身来,万玉山手里还攥着叉子,有血滴下,染红了碗里的汤,她急忙捧过他的手问:“你怎么样?”

  万玉山摊开手掌,将扎在掌心的叉子拔下来,说:“不碍事,一个孩子能有多大力气。”

  谢晚月看他掌心呼呼冒血,登时腿软,有人拿了医药箱过来给万玉山处理伤口,她深吸两口气,走到万中阳面前,扣住他的肩膀:“你让我偿命,但是你们害了那么多人,他们又找谁去偿命!”

  “我们没有伤你,没有害你,你年纪小不知对错,我就教你什么是对错,你现在这样就是错!”

  万中阳冷眼看她。

  “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做什么!你们都是坏人,都该死,都要下地狱!你失去了知道难过,那别人呢?当初在你们那里被当做货物一样卖出去的人,他们不难过吗,他们比你更难过,更绝望,你现在活着,还有人要你好好活着,他们却只能等死,他们的亲人更是生不如死!”

  “如果当初我没逃出来,死在了路上,我就会变成厉鬼,夜夜去找你们索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像你们这种人,根本不配!”

  “你觉着你们什么都不怕,不怕饿,不怕死,那是因为你们根本不是人,你们是魔鬼!”

  “要不是因为你身上流着你妈妈的血,像你这样的恶魔,我们根本不会让你舒服地坐这儿吃饭,我会用一千种一万种法子折磨你,每一种都比你见过的更阴毒,更血腥!不,我要把你推到那些受害人家属面前,让他们一刀一刀割你的肉,剜你的心,放你的血,让你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白骨。”

  万中阳被掐着后颈不能动弹,只觉肩头被她抠得生疼,而她的眼底漫了一片血色,面孔阴鸷,像是疯了,他说不出话,他觉得她要吃人。

  万玉山过来拉谢晚月,她的手指扣得紧,指节泛着青白,他一根一根掰开,待把她搂进怀里才发现她的身子在发抖,他将她的脑袋按在胸前轻声安抚,她揪着他的衣裳,抽了口气,身子越抖越厉害,他低头看她,见她憋得面色通红,忙捏住她的下巴:“晚月,哭出来。”

  谢晚月泪眼朦胧间,听见万玉山叫她的声音,她伸手抓住他,又抽了两下才吐出心口那股浊气,继而抱着他嚎哭,她从未表现出害怕,但是不代表她不怕,那几天的阴影被她死死压在心底最深处,连做梦都不敢梦到。

  万中阳被带着去了外面,耳中仍然能听到谢晚月凄厉的哭声,这哭声和他之前听过的一样,他早已对这种声音免疫了,可是这会儿再听,竟有点怕。

  谢晚月哭了很久都止不住,眼泪浸湿了万玉山的衣裳。

  万玉山抱着她坐在椅子上,一下一下地摩挲她的后背帮她顺气,脸贴着她的头发轻轻地蹭。

  她哭得太揪心。

  直到天色昏暗,屋里的哭声才渐渐弱了。

  万玉山用手绢给谢晚月擦净了脸,她的眼睛红肿,鼻头也是红的。

  谢晚月指着他的衣裳,说:“给你弄脏了。”

  “一会儿洗。”

  “你的手疼不疼?”

  万玉山亲了亲她的额头,说:“疼,但是我忍得住。”

  谢晚月伏在他的肩头坐了一会儿,问:“我刚才那样是不是吓着他了?”

  “没有。”

  “他还小,在那种地方长大,也不能怪他,我不该对他说那些话。”

  “他今年十一岁,不再是孩子,你说得每句话都是对的。”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

  “是不是会很难?”

  “会,他难,我们也难,他可能会受不了,会抑郁,会自杀,就算是成功了,他也会和正常人不一样,而我们……”

  他的后半句没有说完,谢晚月却明白他的意思,不管是哪种结果,作为万中阳的亲人,都不好过。

  又过了一会儿,谢晚月恢复了精神,从他怀里起身,说:“我们再去看看他吧。”

  两人整顿了下衣裳,出了餐厅。

  万中阳在沙发上坐着,见人出来,身子微微动了动。

  万玉山走到他面前,说:“万中阳,你记着,你生是万家的人,死是万家的鬼,我既然把这个名字给了你,它就会烙在你头上,你死了也会带着这个名字入土,墓碑上刻着的,也是这个名字。”

  他说得坚定,又认真,万中阳仰头看他,嘴唇微颤,他再凶再狠,也有软弱,他默默地低下头,手指来回抠着沙发罩子,这些人说是他的亲人,说要教导他,可他不想要。

  万玉山吩咐其他人:“他只要不出这个院子,去哪儿都不许拦着。”

  大家纷纷应是,很快就都出去了,万玉山对万中阳说道:“你好好养精神,这里没人害你,我过几天再来给你讲故事。”

  万玉川跟上去,低声说:“我怕他会起逆反心理。”

  万玉山道:“现在都说不定,明天上午十点,你来我办公室。”

  再艰难,也要做。

  这边的事暂且搁下,万玉山带谢晚月去医院看老太太。

  老太太的精神非常不错,正和万玉庭夫妻两个说话,不时地逗弄着小花生。

  临进门时,谢晚月停住脚步,说:“我的眼睛还肿着,别进去了,被她看到了又要操心。”

  万玉山把她拉到洗手池处,掏出手绢来浸了凉水,攥了攥,敷在她的眼皮上:“用凉水敷一敷再进去,她现在眼睛不好使,看不清东西。”

  谢晚月仰着头,忍着那份凉意,嘶嘶吸气:“还真的有点儿凉啊。”

  话刚说完,忽觉唇上一热,她倏地把盖住眼皮的手帕扯下来,见他好整以暇地站在那儿,她疑惑,问他:“你做什么了?”

  “亲你了。”

  谢晚月闻言想笑,又不想让他看见,只把手绢塞到他手里,说:“还要一次。”

  万玉山又进去把手帕浸了凉水,出来在她面前站定:“仰头。”

  谢晚月很听话,眼皮感到凉意的同时,唇上又是一热,她再也忍不住,笑了。

  虽生活有苦难,但心如花开。

  两人如此重复三次,谢晚月觉得眼皮的肿胀消退了不少,万玉山带着她进了病房。

  里头的人见了他们两个,脸上神色各异,老太太是欢喜,另外两人则互望着交换眼神。

  大嫂的眼睛明显是哭过,但嘴角却有兜不住的春情。

  这两人吵过架了。

  对,又和好了。

  真的是,夫妻之间谈个恋爱而已,搞得像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似的。

  万玉庭挪到楚焰那边坐了,将位置让给谢晚月,她一来,老太太只跟她说话,旁人都得让开。

  果然,谢晚月一坐下,老太太就把她的手握住了,问她考试考得好不好。

  谢晚月答了,老太太又夸她聪明。

  万玉庭撇嘴,谁都没有他的小花生聪明,这么小就懂得逗人笑,他偏头看了眼万玉山,说道:“大哥,我想请一天假,带小花生去做体检。”

  “你工作上的事我不管,和你上司去讲。”

  万玉庭“哦”了一声,将女儿往他面前一送:“要不要抱抱?”

  万玉山看了看那个不停踢腾胳膊腿儿的婴儿,说:“不抱。”

  “不抱拉倒。”万玉庭把女儿搂怀里逗弄,“大伯好凶,我们不理他。”

  小花生听不懂,只是吐了个泡泡,万玉庭不满,为什么要对大伯吐泡泡,他都不抱你。

  老太太说着话间就歪在枕头上睡着了,谢晚月没往回抽手,而是将另一只手也覆上去,老太太的手只剩了一层软软的皮包着骨头,摸着让人心酸。

  人生短暂,数十年匆匆而过,所有的悲欢离合都如云烟,当拥有时,多珍惜。

  待老太太睡熟了,几人轻手轻脚地出来,万玉庭低声说:“大哥,你抽空回趟家吧,叔公们听说了中阳的事情,都不同意,说中阳是外姓人,而且家人尚在,不能姓万,也不能入万氏族谱,天天来家里吵。”

  万玉山闲闲地坐着,全然不在意,说:“万家又不是什么天潢贵胄,一个孩子的姓氏也要吵吵。”

  “四叔也掺和,让把中阳送到他爸爸那里去,三哥和他吵了一架,还被他给打了。”

  万玉山说:“这事儿我已经决定了,回头选个好日子,将他和淮生都排上去,上族谱不为别的,只为了万家的子孙能在以后有个相互照应。”

  万玉庭叹气,说:“他们吵得我都不想回家,太烦了,小花生都觉着闹心,直哭。”

  “那你们先别回去了,腾出地方来给他们闹。”

  “你真的不管管啊。”

  万玉山横他一眼:“怎么管,哪有时间管?”

  万玉庭欲再说,被楚焰压住手腕,只说:“好吧。”

  四人无言地坐了一会儿,小花生打了个哈欠,要睡了,楚焰说:“大哥,我们先走了。”

  “嗯。”万玉山应了,又叫住她,从口袋里掏出两只银镯子,“给孩子的,一直搁在兜里,忘了。”

  楚焰接过来,转身给小花生戴上:“谢谢大哥。”

  夫妻二人抱着孩子出了门,万玉庭把女儿的胳膊举起来,仔细看了看那副镯子,说:“还挺好看的哈,眼光不错。”

  楚焰也凑近了看:“我觉得他眼光一向挺好的。”

  “我还以为他不喜欢小花生呢,一次都没去看过她,原来心里一直有。”

  “你没发现吗,自从大嫂来了以后,他变得温柔多了。”

  “这是陷入爱情的节奏吗?”

  “你去问问?”

  “我不去,咱们还是回家吧。”

  两人越走越远,声音渐渐消失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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