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诺听到温长毅的问话, 立马低下头把自己藏到唐糖身后, 不愿意回答他的话。
季小濯见状, 拉住她的手安抚, “诺诺你别怕, 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了!我这就带你回家, 跟我走。”
季小濯说完直接拉着温诺往大门外跑了。
唐糖见状也没有阻拦两个小家伙, 此刻她同样一点也不想跟这两人打交道,于是也追着孩子们身后而去。
温长毅却不明所以地拦住了唐糖,询问:“这是怎么回事?我家温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是你们把她带过来么, 可怎么也没跟我们说一声啊?”
唐糖看他面上一片茫然的神色不像是装的,心里奇怪,转头去看刘子璇, 只见她紧咬着下唇, 面上有一丝怎么也遮掩不掉的心虚和焦虑,拉着温长毅的胳膊道:“长毅我们先上去吧, 我突然有点冷了, 我想上去休息, 反正诺诺也在这里, 我们过后再找她就是了。”
温长毅握住她的手捂了捂, “再等一会就好, 我就问问情况。”
刘子璇下唇咬得更紧,手心紧张出了汗,心里无比后悔今天要下来晒太阳。
看到她这么个表现, 唐糖突然福至心灵, 难不成刘子璇至今没跟温长毅说诺诺那件事?如果是这样的话温长毅的反应倒是合理了。
唐糖越看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刘子璇似乎根本没敢把自己做的事情告诉温长毅,是怕他责怪么?
唐糖现在最讨厌的人就是刘子璇,她对谁 都可以善良,但唯独对她善良不起来,既然刘子璇故意瞒着温长毅,那她就偏要说出来,女儿受了欺负,当爸爸的怎么也不能置身事外吧,总该给女儿个交代。
因此,唐糖不走了,反而冷着脸对温长毅道:“温营长,这问题你不该是问你的妻子么?你该问问她为什么把诺诺打昏迷了之后却瞒着不送去医院,问问她为什么在我们送诺诺去医院的时候却百般阻挠;再问问她为什么在知道诺诺被打成脑震荡,耳朵也失聪后反而带着母亲来威胁我们。现在你知道为什么诺诺会在这里了么?我不带诺诺来医院看病难道你的妻子会带么?”
“脑震荡?失聪?”温长毅不可置信地张大眼睛,半晌后看向身边的刘子璇,“你不是说诺诺在家里上幼儿园,和睿睿一起被你妈妈带着么?”
刘子璇面色刷一下白了,指甲深深地刺进掌心里,知道这事情瞒不下去了,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承认错误,于是抓住他的手解释:“长毅,你听我说,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无意中才不小心伤到诺诺的,我以为她没事的。之所以瞒着你是怕你担心 ,你现在伤着,需要好好养伤,我本来打算等你出院了再告诉你的。”
温长毅紧抿着唇没有说话,脸色说不出的黑沉。
刘子璇见他这样,心里害怕,眼泪一滴滴从眼眶滴落出来,“你不相信我么?虽然我是不喜欢诺诺,但这么长时间以来我有对她怎么样过么?我要是真的想伤害她至于要等到今天么?别人不相信我难道你还不信么?”
温长毅动了动嘴角,半晌后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他问原因,刘子璇松了口气,只要他还问原因就说明他还是相信她的,于是立马将那天的事情解释出来,“诺诺带了个布老虎回来,睿睿看到了就想玩,诺诺不给,睿睿忍不住就去硬抢,两个孩子争执起来,诺诺直接把睿睿推倒了,睿睿哭得撕心裂肺的,我一看诺诺作为姐姐竟然打弟弟,心里一时生气就打了诺诺一巴掌,没想到诺诺没站稳直接撞到墙上晕了过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只是以为诺诺是一时昏迷,想着等会就醒了,但没想过会这么严重,你知道我脾气一向急的。”
唐糖听着刘子璇就那么轻描淡写地把事情解释了,说的好像真的只是一时生气打了孩子一巴掌一样,可打了一巴掌能把孩子打残疾么?
唐糖心里实在气不过,当即就怒道:“你怎么好意思说的那么轻巧?只是一巴掌诺诺的脸能肿成那样么?而且就是因为你的巴掌,诺诺的左耳彻底听不见了,右耳也受到了波及,以后都要带助听器过日子,谁家家长打孩子一巴掌能把孩子打残疾?你知道残疾对一个才四岁不到的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么?你舍得这么打你自己的孩子么?”
“你!”刘子璇恼恨唐糖的多管闲事,可也没办法反驳,因为当时她的确不是只打了一巴掌,她连着甩了那丫头好多巴掌,甩完了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但这话她坚决不能说出来。
温长毅听完唐糖的话脸色更是难看,他不傻,知道普通一巴掌打不成脑震荡和失聪,子璇的话肯定有水分。
他虽然不那么喜欢诺诺,但毕竟也是自己的亲身骨肉,他心里还是疼爱的,他知道子璇一直介意诺诺的存在,可从没想过她会对孩子动手,而且竟然把孩子打残疾了!她也许不是故意的,但绝对不会只是打一巴掌这么简单。
孩子残疾了,这让孩子一辈子怎么办?
温长毅深吸一口气,不想在外人面前吵架被看笑话,捏着拳头转身就走。
刘子璇也顾不得理唐糖了,赶忙跟着他后面去追,试图向他解释。
唐糖直到看不到那两人的身影了这才转身离去,不论接下来那两个人怎么解决这事,她心里终于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对于刘子璇,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原谅。
唐糖赶回家的时候就见两个没有钥匙的小家伙正可怜巴巴的蹲在家门口,诺诺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只,而季小濯则努力张开自己不算宽广的怀抱抱住她,拍着她的背试图给她安慰,让她不要害怕。
看到这一幕,唐糖觉得很暖心。
不管怎么样,诺诺还有他们的疼爱不是么?
唐糖走上前去将两只小家伙都抱进怀里,一人给了一个亲亲,“乖宝宝们,咱们中午做好吃的海鲜大杂烩好不好?有你们爱吃的大虾还有大螃蟹哦。”
季小濯立马戳戳诺诺的脸颊,在她右耳边大声重复一遍:“诺诺你听到没,中午我们有大螃蟹还有虾虾吃哦。”
诺诺抬起红红的眼睛,抿着小嘴,突然伸手抱住唐糖的脖子,撒娇般地将脸埋到她的脖颈里蹭了蹭。
诺诺很少这么撒娇的,看来这次是真伤心了,唐糖心疼得不行,托着小姑娘的屁股将她抱起来进了门,同样在她右耳边大声对她说话:“我们诺诺小公主这么可爱,要天天都开心哦,要是不开心就没现在这么漂亮可爱了对不对?”
小姑娘过了好久才在她的怀里轻轻地点头。
唐糖又亲了她一口,“诺诺,你看姨姨和叔叔那么疼你,小濯也疼你,太爷爷也疼你,我们那么多人疼你,你已经比好多孩子都幸福了呢,别人不疼你也没关系的,因为你有我们啊对不对?小朋友不可以贪心哦。”
诺诺顿了顿,又点了点头,这次点头的幅度大了很多。
唐糖把小姑娘放到沙发上,将季宴给她新买的航空模型拿给她拼,“你看这是叔叔新给你买的,还没来得及送给你呢,现在姨姨提前送给你,你要早点拼好哦,到时候拿给叔叔看,叔叔肯定会夸我们诺诺的。”
诺诺眼睛立马亮了亮,伸出两只小手接过来仔细地看,脸上不见了刚刚的难过。小姑娘只要一拼起东西来就会浑然忘我,忘了一切不好的情绪,不得不说,这是个优点。
诺诺观察了三分钟之后,立马将模型递给季小濯,“小濯哥哥,拆。”
季小濯从善如流地接过模型,拿来自己的专用拆卸工具就开始拆卸,两个小家伙分工合作再次开始。
看到他们两情绪都恢复了,唐糖这才放心,转身进厨房做饭。
*
当唐糖带着两个小家伙去病房送饭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幅情景:季爷爷坐在床边看报纸,而季宴躺在床上削苹果,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互动,好像是互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般,不过,季宴削好的苹果不是给自己吃的,而是切成一块一块的放到一边的盘子里,而季爷爷则时不时地伸手从盘子里拿苹果吃。
两人一个削一个吃,倒是意外的和谐呢。
唐糖抿嘴笑笑,带着两个孩子走了进去,季爷爷看到他们来了,绷着脸狠狠地瞪了三人一眼,不过,三人谁都不怕老爷子的脸色,依旧笑嘻嘻的,因为都知道他是只纸老虎。
唐糖把带来的饭菜放到桌子上,季宴刚刚动过手术,海鲜是不能吃的,所以唐糖单独给他做了条鱼,也算是跟着大家一起吃海鲜了。
唐糖将鱼刺一一挑除,确定挑干净了才放到碗里,差不多挑了有一碗鱼肉这才端起碗喂季宴吃饭。
季爷爷连续看了这么长时间自己孙子跟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智障患者一样让唐糖伺候,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明明刚刚还能拿着苹果削皮,怎么他媳妇一来就这么虚弱了?
一个大老爷们好手好脚的让自己媳妇伺候,人干事?而且,两个孩子还在这边呢,这两个人做人家父母的也不知道注意一点影响,当着孩子的面这么腻腻歪歪的,要是孩子跟着后面看多了跟着学坏了早恋怎么办?
后来,刚刚才上初中的季小濯拉着诺诺的手带回家,光明正大地跟家里人宣布这是他媳妇的时候,季爷爷气得差点抽出皮带狠揍季宴一顿,都是他跟唐糖两个人整天腻歪把孩子教坏了!
当然,这是后话。
此刻,实在看不过去的季爷爷“啪”一声将筷子放下,板着个脸怒视着季宴,“你是胳膊断了还是手断了需要你媳妇顿顿喂饭?大老爷们也好意思干这事?自己不会吃饭?”
唐糖被老爷子的高分贝吓了一跳,喂饭的手顿时不敢动弹了,看老爷子发飙,生怕爷孙两还没和好呢就立马吵架,赶忙颤巍巍地解释:“爷爷,您别骂季宴了,是我不懂事非要喂他的。”
季爷爷沉着脸挥手,“你别说话,你做错事也怪他教的不好,大老爷们难不成还得自己媳妇在前面挡着?”
唐糖还想再解释什么就被季宴拉住手止住了,接过她手里的碗筷乖乖地承认错误,“对不起爷爷,我知道错了,以后我自己吃。”
季宴脸上没有任何被教训后的不开心,仔细看的话甚至还能发现他眼里隐藏的高兴来,他心里的确是高兴的,因为爷爷多年后再次骂他了,这说明他老人家心里已经开始跟他‘和好’了,要不是这样,别扭的老爷子肯定憋死都不肯训斥他。
季宴错误承认的够快,季爷爷原本还有一大堆的话要教训,可这下全都教训不出来了,只能偃旗息鼓,继续低头吃饭。
季宴在桌子底下偷偷捏捏唐糖的手,对她道:“我自己可以的,你也吃饭,别等饭菜凉了。”
唐糖不放心地看着他吃了两口,确定他端碗很稳,拿筷子也没问题,这才放下心去吃自己的饭,以后老爷子在,她再也不敢去喂季宴了。
爷爷真的好严厉哦,她想她终于知道季宴为什么那么严肃板直不苟言笑了,肯定都是爷爷言传身教的。
幸好季小濯不是跟他爷爷和爸爸一样的性格,不然一家三个板着脸不爱说话的男人,再加上一个天生不爱说话的诺诺,想想还真挺可怕的。
一直在一旁默默看着的孙毅此时内心已经笑出花来了,心里给季爷爷点了无数个赞,就是要这样狠狠地批评季宴一顿,又不是手脚断了还需要媳妇喂饭,真是矫情!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给自己喂狗粮了!哈哈哈......
孙毅觉得自己今天中午能多吃一碗饭。
唐糖趁着吃饭的时间将刚刚遇到温长毅和刘子璇的事情跟季宴说了,皱着鼻子道:“原来温长毅还不知道这事情,刘子璇一直瞒着他,不过我刚刚全部说出来了,才不让刘子璇蒙混过关呢。”
唐糖难得有点恶毒的小心思,不过在季宴看来,很可爱。
唐糖摸摸诺诺的小耳朵,故意用小丫头听不见的音量说道:“也不知道诺诺的爸爸能不能给诺诺一个交代。”
季宴抿了抿唇,同样放轻声音说话:“不管他会不会给交代,我都会让刘家必须给个交代,诺诺的伤不能这么白受。事情我已经托人去办了,不会让刘家人轻松地就这么过去的,最起码要给诺诺争取到最有利的赔偿。”
唐糖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托人办的,原来他心里一直记着这事啊。
季小濯听到这里,眼睛不由亮了起来,小小声地问季宴:“爸爸,赔偿能不能不要钱,就换成诺诺的爸爸把诺诺送给我们家啊?他们不对诺诺好,我们对诺诺好。”
季宴摸摸季小濯的脑袋,歉意地道:“这事情爸爸暂时办不到。”
季小濯再一次失望了,不过下一秒又充满自信地说道:“没关系,我自己想办法,总有一天可以把诺诺变成我们家的。”
这小家伙一直心心念念的要把诺诺变成自己家的人,可这个想法实在太难以实现了。不过季宴和唐糖也不忍心打破他的希望,就让他自己去折腾吧。
季爷爷听着三人的对话,渐渐听出不对劲来了,疑惑道:“诺诺丫头的耳朵不是天生就这样的?”
他知道诺诺丫头的耳朵不太行,但还以为是小孩子天生的从娘胎里带的病,也就没有多问,哪里想到压根不是这样的,似乎是人为造成的。但哪有人会对这么个软诺诺的小娃娃动手?
季小濯见太爷爷发问,也不用别人回答,立马气呼呼地跟太爷爷说起了心里的愤怒来,“太爷爷,你都不知道,诺诺的那个后妈可坏了,以前天天不给诺诺早饭吃让她饿肚子,还不给诺诺买合适的衣服和玩具,她还把诺诺给打坏了,医生叔叔说诺诺左边的耳朵都听不见了,右边的耳朵只能听到一点。太坏了!”
季爷爷眉头皱了起来,看着诺诺乖乖巧巧的样子,饭都吃不下去了,放下碗筷问唐糖:“唐糖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小丫头的耳朵真是被人打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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