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嫣然扫了眼桌上的菜, 笑着问季宴, “你是跟唐糖说我来了, 所以准备的这么丰富么?”
季宴看了唐糖一眼, “唐糖做菜一向丰富, 吃饭吧。”
顾嫣然从善如流地吃了口菜, 突然感慨, “看来我得去学做菜了,不然不会下厨老公不喜欢怎么办呀?”
唐糖埋头吃饭没说话,季宴只好搭话, “术业有专攻,你在医学上投入大量的精力,自然顾及不到其他。”
顾嫣然赞同地点点头, “说的也是, 想在家相夫教子就得放弃事业,但女人没有事业人生难免没有意义, 真是不好抉择。”
唐糖埋头扒饭的间隙悄悄翻了个白眼, 顾嫣然这话明显是说给她听的, 不就是想说她在家相夫教子人生没有意义么!这个女人真的好厉害啊, 跑到人家的地盘讽刺别人来了, 太讨厌了!
季宴听到这话却不太赞同, 同时也怕唐糖多想,“其实在家里相夫教子不比工作轻松,也是在为家庭牺牲, 同样的很有意义。”
糖糖听到季宴的话心里开心了下, 刚想笑呢,顾嫣然的话又让她笑不出来了,“你说的对,当家庭主妇的确很辛苦,需要牺牲事业,朋友甚至是美貌,这牺牲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像我就不敢,我怕被那些无聊社会大众说成是黄脸婆,所以说像唐糖这样的真的很令人佩服啊!”
绕是唐糖一向性子憨也要被这话气吐血了,说这话表现上是在夸她,实际上呢,就是在说她没有事业没有朋友甚至是没有美貌,就是个黄脸婆。
你才是黄脸婆呢!
啊啊啊,这人真是太讨厌了,要是可以真不想让她住在这里,可是她又没有理由赶人.......
唐糖憋屈地吃完一顿食不知味的晚饭,哪知道洗完碗筷收拾好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场景更让她憋屈。
顾嫣然和季宴一左一右坐在沙发上,中间夹着个季小濯,顾嫣然正在给季小濯出心算题目,“小濯听好了哦,88乘以67等于多少 ?”
季小濯想都不想就给出了答案:“5896!”
“哎呦,很厉害嘛,那我要加大难度喽。”
季小濯一点不惧地等着她出题,小模样自信极了。
“听好喽,123乘以134等于多少?”
季小濯这次思考了一秒,然后给出了答案:“16482!”
顾嫣然鼓励地在季小濯额头上亲了一口,“宝贝你太棒了,看来你爸爸把他的真传都交给你了啊,想当年你爸爸才上初中就能心算五位数乘法呢,后来到了大学直接心算八位数以上乘法,不知道有多厉害呢!看来我们小濯以后不比你爸差啊。”
季小濯崇拜地望向自家老爸,“爸爸你辣么腻害啊,我什么时候才能跟你一样腻害?”
季宴波澜不惊,拍拍小家伙的头,“等你上初中就能跟上爸爸了。”
季小濯立马伸出小手指来算还有多少年上初中。
纪嫣然笑眯眯地看着季宴,“季宴哥,看来你的高智商遗传给小濯了,小濯以后不一定比你差哦。”
季宴笑笑,看着季小濯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
此刻,坐在沙发上的三个人像是一家三口般其乐融融,男俊女美,孩子可爱,欢声笑语,唐糖低头看看自己,穿着灰色的运动装,身上系着围裙,脚下踩着拖鞋,手上还沾着水,相貌普通身材奇差,跟那边温馨的三人一对比,自己特别像是一个保姆。
这样的认知让唐糖心里很难过,她一点也不想再看到这样的场景,干脆将围裙脱了,默默地进了房间。
唐糖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做事情,她将脏衣服全部拿出来到卫生间里洗,双手不停地搓搓搓,越洗越重,越洗越气。她又不是傻子,哪能看不出来顾嫣然今晚过来就是存心向她示威的,这样的手段她在上辈子看得多了,可是现在还是很生气,特别特别生气,因为她在乎季宴,可是却不知道季宴心里是怎么想的。
“咚咚咚——”卫生间的门突然被敲响,将唐糖从恼人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唐糖?你在里面么?”是季宴的声音。
唐糖噘噘嘴,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你在里面怎么待了那么长时间?怎么了?”
唐糖摇摇头,想到他在外面看不见,又出声回答:“我在洗衣服,没怎么了。”
外面静了一瞬,下一秒门被打开,季宴蹲到她旁边,“怎么不用洗衣机洗?这么多衣服要洗到什么时候?”
唐糖继续低头搓搓搓,“我习惯手洗,一直都是手洗的。”
季宴怔了怔,第一次知道她竟然一直以来都是手洗衣服的,那她每天要干多少事啊,除了带季小濯,一日三餐买菜做饭打扫卫生还要洗衣服,空闲下来不是做吃的就是做衣服,晚上还要给他泡脚h一天到晚没有个休闲的时候。
季宴心里不是滋味,拉住她的胳膊往上提,“你起来,衣服我来洗吧,我力气大。”
唐糖摇头抽手,“不用,这已经是最后一遍了,马上晾一下就好了,你出去陪客人吧,把人家晾那里多不好。”
季宴却把唐糖半拉半抱地挪到旁边,大刀阔斧地洗着盆里的衣服,“不用跟嫣然那么客气,她会自便的。”
季宴话里的熟稔口气以及将顾嫣然当成自己人的意思让唐糖的心又往下落了落,伴随着呼呼的风声,心脏被刮得酸涩不已,唐糖第一次不想理季宴了,身子一转直接出了卫生间,拿起自己未做完的衣服窝在卧室的沙发里开始埋头苦做,直到季小濯揉着困倦的眼睛扑过来糯糯地叫她,“妈妈,我困了,你不要做衣服啦,我们睡觉觉吧。”
唐糖回神,看到季小濯已经洗过澡换上睡衣了,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不知不觉都这么晚了。
唐糖放下手里的东西拍拍小家伙的头,“妈妈去洗个澡就出来睡觉,你先上床去。”
“好哒,妈妈你快一点哦。”季小濯迈着小肥腿爬上床乖乖地躺下。
唐糖抓紧时间洗了个澡,洗完的时候下意识地拿起泡脚盆准备热水给季宴泡脚,可放了一半水的时候却突然不想再继续放了,脑子里有个气呼呼的小人在呐喊:为什么人家都追到家来讽刺她了她还要给人家做饭!为什么他们聊得开心得就像一家人而她却要像个保姆一样干这干那啊!她才不要做保姆。
好吧,唐糖承认,她就是因为顾嫣然不高兴了连带着波及了季宴,今晚她想任性一把。
想到这里,唐糖将盆里的水倒了,空着手走出房间,目不斜视地走到床的另一边躺下,搂着季小濯在他的小额头上吻了一下,“好啦宝贝,咱们睡觉觉吧。”
季小濯眼皮都要睁不开了,闻言立马就陷入了睡梦中。
唐糖也闭上眼睛睡觉,一点没管还在看书的季宴。
还在等着泡脚的季宴看唐糖就这么睡了,愣住了,盯了唐糖好久,确定她是真的睡了,有点摸不着头脑。
她每晚都会给他泡脚的,就算再忙也没忘记过,今晚这是忘记了?可他怎么觉得不太对呢?
季宴无声地坐了良久却什么都想不出来,只好关了灯睡觉。
*
第二天唐糖起床的时候季宴和顾嫣然都已经不见了,两个人不用想都知道是一起走的。
唐糖郁闷地瘪瘪嘴,心里还是好不开心,昨晚上故意不给季宴泡脚而产生的愧疚感立马消失了很多。
团长嫂子一个人在家也无聊,便过来找唐糖聊天一起打发时间,两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顾嫣然身上,“我早上看到军总的顾军医和你家季宴一起出门的,她昨晚在你家住的?她跟你家季宴认识?”
唐糖解释他们的关系,“顾军医是季宴发小的亲妹妹。”
团长嫂子恍然,笑呵呵地开起玩笑,“原来是一起长大的啊,这就难怪眼光高了。”
“什么眼光高啊?”
“顾军医眼光高啊,咱们这边的体检每年都是她负责的,年纪轻轻的就是军总的副主任了,能力强,关键是人也漂亮,咱们部队里啊不知道多少大小伙子喜欢她呢,听说她还是单身,很多嫂子想给她介绍呢,介绍的人条件都很好,不过她都拒绝了。原来是从小有季宴这样的哥哥导致审美提高了所以一般人看不上啊,咱们这里的确很少有人能比季宴强的。”
唐糖脸上跟着笑,心里却笑不起来,顾嫣然可不是眼光高,她是心有所属了,但这话不能说,
唐糖只好转移了话题,问团长嫂子另一件事,“嫂子,你认识咱们军区这边有个叫温长毅的营长么?”
“温长毅?”团长嫂子疑惑,“怎么好好的问起他来了?他不是咱们团的,属于另一个团。”
“我不认识他,我是认识他女儿,他女儿不是叫温诺嘛,那小丫头现在跟小濯是同卓,我家小濯回来老跟我说温诺吃不饱,让我给他吃的带去给温诺吃,这皮小子现在还跟我瞎说温诺受到了虐待,我刚好想起这茬了就问问你。”
团长嫂子微微皱起了眉,“那丫头天天饿肚子?她那后妈不至于敢这么虐待小丫头吧?”
“后妈?怎么回事?”
“这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我跟你说你也别跟别人说,温长毅和之前的老婆离婚了,小丫头的亲妈后来改嫁到很远的地方再也没回来过,现在这个是后娶的,不过呢,现在这个的家世不一般,在军界有点影响力,两个人之前就是恋人关系,但是女方家嫌弃温长毅家世普通不同意,硬是给拆散了,后来经人介绍温长毅娶了小丫头的亲妈,小丫头才一岁多两人就离了婚,之前的那个又来找他,两个人再次好上了,家里最后也同意了,然后就再婚了。”
唐糖听明白了,原来是一出两个相恋的人兜兜转转又在一起的戏码。
团长嫂子对这事发表看法,“其实温长毅心里一直有的都是现在的这个老婆,前一任估计也是随便娶的,没什么感情,但说真的,他那前一任人很贤惠,也很孝顺,温长毅爸妈挺喜欢的,但最后还是离婚了。别人只当是两人性格不合离的婚,其实是现在的这个找上门来了,因为家里有权,前一任被逼得不得不离婚远走。”
唐糖的心往下沉了沉,这个故事让她想起了顾嫣然,她现在也是同样找上门来了,而且她家也是有权有势,她是不是也想逼迫自己离开呢?
“那温长毅就任由现在这个老婆逼迫他前妻么?再怎么说他前妻也为他生儿育女了呀,没有感情总有情谊在吧,总不能这么狠心吧。”
团长嫂子拍了拍唐糖的手,“你呀还是太年轻,不明白男人的心是偏的,他爱谁道理就在谁那边,男人要是不爱你,你就是对他再好那也没用,比不上心尖尖上的人的一根头发丝。”
唐糖的心被说得拔凉拔凉的,季宴也不爱她,那是不是对他再好也没用?
唐糖不死心地说:“那要是对这个男人全心全意的好,说不定这个男人就会爱上现在的呢。”
团长嫂子却不信,“得不得的永远在骚动,男人永远记得心头的朱砂痣白月光,可能你对他再好他都看不进眼里,反而当成理所当然,要我说男人就不能对他太好了,该给颜色的时候还得给点颜色瞧瞧,不然他都不把你当回事。”
唐糖听文文说过,别看她爸表面上挺大男人的,其实背地里可听她妈的话了,对她妈特别好,她妈要是生气了那得急得不行。唐糖真羡慕团长嫂子,不由问道:“嫂子,那你对团长什么样的啊?你给团长颜色瞧么?”
团长嫂子哈哈笑,“给啊,怎么不给?有时候对他太好他容易得意忘形,所以得给点颜色瞧瞧,我要是不高兴了就啥都不帮他做,让他自己干去,也不理他,让他坐两天冷板凳,这样他自然就朝你服软了,对你比之前更好。”
唐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呢,奶娘可没这么跟她说过,奶娘只说要好好伺候相公。
团长嫂子是真的把唐糖当成自己亲妹子了,所以有什么私房话都会直说,当下也是,“我跟你说啊唐糖,嫂子看你对季宴好得都恨不得捧手里了,疼老公是没错,但也不能一味的忍让把自己的姿态摆得太低知道么?有时候不高兴了可以适当耍耍性子给点颜色的嘛,这样反而有利于夫妻感情的和谐。”
唐糖想了想,觉得团长嫂子说的有道理,这不就跟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一个道理嘛,看来她也得学着给点颜色了,要不然最后她估计跟温诺亲妈一个下场了。
她决定了,在她心情好起来之前,她都不要给他捏脚了,他自己捏去吧。
于是,晚上回到家的季宴不仅没有受到唐糖的迎接,还跟昨晚一样没有泡脚的待遇,唐糖洗过澡之后直接上床闭眼睡觉了,一眼都没看他。
昨晚他还以为是她忘了,但今晚他可以确定了,她不是忘了,是故意不给他泡脚了。
可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了?这是又不高兴了?前段时间收了礼物不是已经好了么?
季宴烦闷地挠挠头,想着要不然再让纪月买点东西寄过来送她,可她好像不太喜欢那些东西,至今都没用他送的衣服鞋子包包还有化妆品,上次还说让他不要再送了。
算了,还是别送了吧,免得她更不高兴。
接下来好几天季宴都没得到唐糖的热情相待,这让他很是不习惯,他也直接问过唐糖怎么了,但唐糖只说没事,什么都不说,这让季宴烦闷得每天回家之前都得在办公室抽两根烟,等一包烟都抽完了,季宴不得不再次打电话求助,不过这次没打给顾长安,而是直接打给了纪月。
女人最了解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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