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周科听到这冷到骨子里的声音, 打了个寒颤, 在心底暗骂自己口不择言, 唐总还在这儿, 明明知道外边传乔筝和莫寒的事情传得风生水起, 自己说什么浴室场景!想到自己刚才无数次表扬乔筝和莫寒的表演很棒, 很有真情实感, 周科的额头就有些冒汗,尽管他拍戏选角从没怕过谁,但唐总现在冷着脸坐在他身后, 还是有点如坐针毡。
“唐总,你别误会。”周科笑着解释道:“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浴室场景。”
唐靖泽的声音更冷:“那就是不正经的?”
“不是,他们两个人一个在浴室门外, 一个浴室里, 只是因为场景在浴室,尺度绝对不大。”
“爸爸, 什么叫尺度啊?”唐澜一边吃着牛肉干, 一边抬头好奇地看着唐靖泽。
唐靖泽想了想, 解释道:“尺度就是澜澜画画用的尺子。”
“尺子?”唐澜吃东西的动作顿住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爸爸, 刘老师说, 这学期开学要买一套尺子。”
小唐澜的思维一向具有极大的跳跃性,早就忘记了刚才自己的问题。
“好,爸爸回去就给你买, 过两天澜澜就要去上学了。”
小胖子整张脸都不开心起来, 连肉干都不想吃了:“爸爸,我能不能不去幼儿园啊?”
“澜澜以前不是最喜欢去幼儿园么?”听杜姨说,唐澜以往去幼儿园总是最积极的那个,早早地就穿戴整齐,背上他的小书包在等杜姨送。
“以前是爸爸妈妈都不在,我要去和小伙伴玩,现在爸爸妈妈都在,我不想去幼儿园了。”
唐澜说得很简单直白,听得唐靖泽的心头一酸:“澜澜去上学,爸爸妈妈上班挣钱,等你放学我们就去接你。”
“可是……”唐澜紧皱的眉头没有松开,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化妆间的方向,压低声音问:“爸爸,姐姐告诉我,如果妈妈要送我去幼儿园,我就哭着倒在地上打滚,这样妈妈就不会送我去幼儿园了,是真的么?”
唐涵这个坑弟的货,如果唐澜真像她说的那么做,那天可能的确也不用去幼儿园了,后果一定会很惨,这么多天,唐靖泽算看出来了,乔筝对几个孩子一视同仁的爱,但孩子们犯错了,她也会毫不留情地教训,而且针对三个孩子不同的性格,她有一套各个击破的方案。
唐涵的脑子很灵活,老喜欢耍一些小聪明来整蛊别人,唐浩和唐澜深受其害,每次唐涵闯祸,乔筝就会让她去朗读脑筋急转弯,一遍又一遍,到后来唐涵说脑筋急转弯都快把她给绕吐了。唐浩好动,身体条件又好,从来不畏惧任何体罚,罚站、蹲马步、蛙跳都不在话下,乔筝便让他默写诗词,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才放他起来。至于自己身上这个嘛,就简单多了,澜澜性格脆弱,有些娇气,乔筝就会让他站在墙角罚站,如果在罚站途中呜咽一声就加五分钟。一段时间下来,唐澜竟然真的坚强了许多。
“澜澜,你相信姐姐说的么?”唐靖泽已经快滑下去的小胖子往大腿上提了提。
犹豫了一下,唐澜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哭的话,妈妈会罚站的。”
“那澜澜就乖乖去幼儿园,等着爸爸妈妈去接。”
“哦。”唐澜闷闷地答道,可是他真的不想去幼儿园。
唐靖泽看着他一脸的沮丧,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道:“澜澜,别忘了,明天我们要去游乐园哦?”
“哇!游乐园!”果然小孩子就是头脑简单,只需要一个简单的理由,就能让他们高兴起来。
正在此时,乔筝和莫寒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乔筝脑后扎得高高的马尾,此刻已经散落开来,温顺的披在身后,身上是一件粉色的家居服,又让唐靖泽不由得想起了那件hellokitty的睡衣。
果然如周科所说,这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浴室戏,乔筝里的一个小盆子里洗着什么,莫寒拿着相机对着她拍,乔筝故作羞恼地遮盖闪躲,最后见躲不过,干脆直接冲着莫寒的方向泼水,两人笑闹作一团。
这么幼稚的剧情是谁想出来的?不过周导没说错,两个人的演技真的是很自然了,特别是乔筝,他以往没有也看过乔筝拍的一些影视剧,但没看多久就匆匆转台了,他本来就不是个喜欢看电视的人,而且,尽管乔筝真的是很好看,总能成为荧幕里最亮丽的那道风景线,可看着却怎么都不入戏,可是今天乔筝的表演,真的仿佛他只有二十出头,还在甜蜜的热恋中,怎么偏偏今天就入戏了呢?
这设定应该是二十一二岁初恋的时候吧?二十一二岁的乔筝是什么样子呢?是不是也是现在看起来这么阳光单纯,满脸都是胶原蛋白,那时候的自己应该还在国外念书,认识乔筝的时候,她已经得了一些大大小小的奖项 ,甚至还因为《南飞雁》这部电影的大爆得到了飞天奖的影后。
那时候的乔筝,正是意气风发,心高气傲的时候,尽管唐靖泽自诩并不是娱乐圈的人,但无奈乔筝当年的话题度太高,多多少少还是听到了一些风声,比如乔筝这个人很傲,追求他的那些男星富二代大亨一个都看不上,比如乔筝很聪明手腕活络,总能利用自己的优势和唐仁娱乐抢了许多优质的资源,比如说这人的演技很差,表情僵硬,之所以得到影后也是因为南飞雁这部电影里的女主角太符合她的性格人设罢了,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这些闲言碎语,唐靖泽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在外人眼里冷酷高傲的乔筝为什么会冷着脸装作不经意地向自己示好,既然她装作不经意,自己也便装傻充愣看不懂,毕竟,乔筝也不是他梦里那人应该有的样子,他没有心脏被一击即中的感觉,若不是后来因为意外乔筝给自己酒里下药,意外有了唐澜,可能他们就是两个陌路人。后来乔筝与他的谈判,让一切都得到了解释,乔筝想要的,只是地位和权贵而已,心高气傲的她连自己都没看上,可之前听涵涵说,乔筝的柜子里有自己的照片,这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现在他们也没有比陌路人好到哪里去,五年的时间里,自己眼里只有三个孩子,乔筝与他而言,就是三个孩子的母亲罢了,对于乔筝他是有愧疚的,所以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责怪五年间乔筝对几个孩子的不闻不问,可是这次回来后,他明显感觉到有什么变了,乔筝还是很冷漠,但傲气少了,她对于孩子的态度变了,她处理事情的方式变了,记得上次回来的时候,乔筝都还是老样子,怎么会有人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变化这么大?大到让他……
“爸爸,爸爸。”唐澜摇着胳膊叫他,将他从自己的回忆里唤出来。
唐靖泽回过神,才看到乔筝站在他俩面前:“啊,怎么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这边拍完了,换套衣服就走,你给澜澜把外套穿上,外边凉,别让他感冒了。”乔筝叮嘱完,就回去换衣服了。
莫寒已经卸了妆,笑着走过来:“唐总有筝姐这样体贴细致的妻子,还真是幸福啊。”
“我知道。”唐靖泽一边给唐澜套上外套,一边回答道。
“知道就好,我是怕有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那样宝贝可是藏不住的。”莫寒把手里的水果糖递到唐澜的手里。
唐澜乖乖地看了爸爸一眼,唐靖泽点头:“澜澜谢谢哥哥,宝贝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用藏着掖着,别人也顶多看看的份儿。”
“谢谢哥哥。”唐澜脆生生地应道,他年龄小,自然听不懂爸爸和哥哥在说些什么,不过水果糖他还是很爱吃的。
莫寒嘴角的笑容僵住:“这么急着撇清关系啊?”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着,彼此都能看懂其中的意味。
“澜澜少吃点糖,要不你牙齿就得全掉光。”乔筝换了衣服走出来,摸着唐澜的小脸蛋儿。
唐澜嘴里嚼着糖,口齿不清:“才不费。”
“澜澜小男子汉,可以自己走对吧?”
“可以!”
乔筝给周科和莫寒告别后,就拉着唐澜的手往外走,莫寒看着她的背影,眼光深沉:“唐总,如果明天晚上谈合约的时候,我真提出用筝姐来换,你会怎么办?”
唐靖泽也压低了声音:“那你就没什么合约可谈了。”
“哦,你是说以后唐仁娱乐就不要我了?”莫寒开玩笑似地勾起嘴角说道。
唐靖泽回头看看,确定乔筝不会听见,笑着说:“不,是你以后和任何公司都不会有合约了。”
莫寒的笑容戛然而止:“唐总,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吃醋了?”
在乔筝面前,他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喜欢,毕竟,她和唐靖泽本来就没什么感情,两人离婚时迟早的事儿,所以他一直半真半假地等待着,太真怕伤害到乔筝,太假怕乔筝不会发现自己的喜欢,可终究还是把她放在朋友的位置上,莫寒也从来不急,他向来有耐心,他可以等,等到唐靖泽和乔筝都忍不下去的那一天,唐靖泽和乔筝结婚的时候,连一场婚礼都没有给她,而他到时候要给乔筝一场世纪最大的婚礼。
而在其他人面前,他向来掩饰得很好,可今天他却有些莽撞地挑衅了唐靖泽,因为,他感到了威胁,这是那个男人,第一次来乔筝的剧组,看她拍戏,他丢开外表的温文尔雅,对自己的敌意满满,也让莫寒第一次慌了。
“吃醋?你想太多了,我只是不希望我的名字老是三天两头跟着你们上热搜罢了。”吃醋?自己会为乔筝吃醋?连喜欢都没有过,谈何而来的吃醋,如果非要说,就顶多是因为媒体炒作他们二人绯闻,牵连到自己罢了,一定是这样的。
等唐靖泽走远了,莫寒无意地瞥了眼垃圾桶,里边满满的都是被捏扁的饮料罐。
唐澜趴在车窗边,探出脑袋来往外看,终于看到了爸爸的身影,晃着小手兴高采烈地挥舞:“爸爸,爸爸,你怎么这么慢。澜澜都饿了。”
“爸爸和莫寒哥哥说了两句话,让澜澜等久饿了。”唐靖泽打开车门,挨着唐澜坐到了后座。
乔筝的视线看过来,她脸上的妆已经卸干净了,整张脸都很清新干净:“澜澜今晚想吃什么啊?”
唐澜想了半天,掰着手指数:“披萨,肯德基,火锅,烤肉……”
数出了七八样,然后纠结地看着手指。
乔筝一头的黑线,怎么数出来的全是一堆垃圾食品,而且澜澜生病才刚好,吃这些东西不好,拍拍前座乔逊的座位:“乔逊,去公司附近的粥店吧。然后吃完饭先送达哥回家,你直接把车钥匙给我就行。”
“不用。”尤达从副驾驶扭回头:“待会儿把我扔在公司就行,我还得去处理一下欧阳昀给我摆下的烂摊子。”
小胖子瘫在椅子上 ,闷闷不乐地说道:“妈妈我不想喝粥。”
“澜澜不是之前就想吃奶黄包了么?待会儿去晚了可就没有了哦。”唐靖泽在一旁帮腔道。
唐澜一听奶黄包,急急地拍打着椅子,催促乔逊:“舅舅,快点,等会儿奶黄包就没有啦。”
本来就是晚高峰,乔逊被堵在车流中正心烦意乱,听见唐澜的催促连忙讨饶:“澜澜,别催了,舅舅不是在开车么?”
“舅舅开的是乌龟车,爸爸开车才快呢,嗖嗖的。”害怕大家不信,唐澜还用手臂做出车辆飞驰的动作。
他的童言童语惹得一车人都笑了,乔筝摸着唐澜的脑袋笑得一脸温柔满足,这个微笑被唐靖泽捕捉进了眼底,胸膛里有什么在剧烈地跳动着,匆匆转过头看向窗外,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第二天一大早,唐靖泽就在厨房里做早餐,而乔筝则是去把那几个小孩子从被窝里给挖出来,首先是唐涵,唐靖泽待会儿还得给她梳头,在床上折腾了半天,唐涵还是不为所动,乔筝放弃了站起身来:“唐涵,我数三声,你要是不起来今天就不带你去游乐园了。一、二……”
唐涵腾地坐起身来,眯着眼叫道:“起来了起来了。”
看来有时候还是得必须武力镇压,乔筝把她的衣服放在床上:“给你五分钟的时间,要是回来你还没穿好衣服……”
唐涵刚醒,声音闷闷的:“我知道啦,妈妈真凶。”
走进唐浩和唐澜的房间,乔筝果然在唐浩的床上找到了两个孩子,这房间是高低床 ,原本是唐浩睡上边,唐澜睡下边,有时候乔筝也会睡下边陪着唐澜,可大多时候为了培养唐澜的独立性,她还是让他单独睡,可是这小家伙总会半夜爬到他哥哥的床上,唐浩这小子也是个宠弟狂魔,还把他换到靠墙的那一边,生怕他从上铺滚下来。
乔筝无奈地呼唤着两个孩子,唐浩率先睁开眼睛,瞄了一眼乔筝,还是唐浩这小子让人省心。
“浩浩,快起床了,今天要去游乐园咯。”
唐浩用左手揉揉眼睛,困顿道:“可是我起不来。”
“为什么会起不来?”乔筝有些不解道。
“因为我被床床封印了。”唐澜闭着眼睛说道,这是他昨天才从动画片里看到的台词,半知半解封印就是不能动的意思,现在他不想起床不想动,所以他这是被床封印了。
“好了,现在妈妈已经帮你解除封印了。”乔筝拍拍唐澜的屁股,然后问俨然已经很清醒的唐浩:“你该不会也被床封印了吧?”
“没有。”唐浩摇头,左手掀开被子让乔筝看:“我被澜澜封印了。”
唐浩的右手被唐澜死死地压在身下,也不知压了多久。
乔筝顺着楼梯爬上去,一手就拎起了还闭着眼睛迷糊的小胖子:“你别老是这么惯着他,他压着你,推开就行了,看现在,手麻了吧。”
唐浩甩甩手臂:“我推了,他太重了,没有推开。”
“澜澜才不重。”刚还打着小呼噜的小胖子突然就睁开了眼睛,清醒地瞪着他哥哥:“哼,不和你玩了。”
说完,挣脱开乔筝的手就顺着梯子往下爬,扬言要出去找爸爸告状,没跑到门口就被乔筝拽了回来:“你给我自己把衣服换好。”
乔筝曾经在网络上看过一个视频,一对父母清晨照顾三胞胎孩子,最后父母两都崩溃了,看视频的时候,乔筝只觉得好笑,同情这对父母,但现在,乔筝已经习惯了,带着三个孩子共同出游简直是灾难啊,以前在唐家,好歹还有杜姨帮衬着,现在什么都需要自己搞定,乔筝也是打心底里佩服自己。
好不容易出了门,几个孩子因为要去游乐园都有些兴奋过度,乔筝还得让他们安静一点,大清早别吵到其他人休息,刚走到电梯口,就看到了徘徊在电梯边的一个人,难道,这次出行又泡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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