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美
酒店人员到达失火地点时, 西帘和乔一南已经坐进走廊另一头的电梯里了。
两人沉默着, 谁都没有说话。
西帘坐在行李箱上, 想如果不是刚好乔一南守着她, 她极有可能会在睡梦中死亡。
这场突发的火灾真的太会掐点, 至少她到现在脑袋都还晕晕乎乎的, 有些缓不过来劲儿。
还是乔一南最先开口:“学姐, 还难受吗?要不我们去医院看一看?”
西帘说不用:“待会儿出去吹吹风就行了。”
乔一南说:“哪里难受就和我说,别自己一个人硬撑。”
西帘说好。
从电梯里出来,去到酒店大堂, 罗曼书和叶子露还在从超市赶回来的路上,生活制片倒是正在和酒店经理进行协商,大意是出了这样的事故, 酒店必须要负全责。西帘听着, 抬头一看时间,这才知道她刚睡不到半小时, 难怪这么难受。
即使是在离失火楼层非常远的大堂, 空气中也仍泛着股若有若无的烟味, 非常难闻。西帘丢开行李箱, 去外面吹风, 就见消防车到了, 消防员正在紧急安排高空救火。
因为发生了二次爆炸,火势早从那间空房蔓延到西帘住的房间以及走廊上。室内和室外救火双管齐下,总算赶在火势波及到其他地方之前控制住了局面, 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灭火。
这个时候, 有剧组成员陆陆续续地从片场回来,都是收到消息临时停止拍摄,回来收拾行李的。没人住的空房间都能着火,这个酒店他们是不敢继续住下去了。
苏妃玉从车里下来,迎面见西帘没在开着空调的大堂里呆着,而是在外面蹲着,跟没人要的小可怜似的,她立即跑过去,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又解开自己的围巾给西帘围上,说:“外面这么冷,怎么不进去?”
西帘说:“里面味道太难闻了。”
苏妃玉扭头喊助理去对面的奶茶店买两杯热可可,她自己则进大堂搬来两把椅子,陪西帘坐在外面。
两个知名女演员一起守在酒店大门前的画面看起来格外的喜感,闻讯赶来的记者刚要拍照,就见卫时迁走过去,说了句什么,西帘抬头回话,他点点头,取出副手套给西帘戴上,又找了个口罩给她,然后进入酒店大堂,去找正在给酒店调整监控的乔一南。
记者隔着玻璃对酒店大堂拍了几张照,问西帘怎么会突然发生火灾。
“我也不知道。”西帘头还晕着,整个人几乎是歪在苏妃玉身上,迷迷糊糊地答道,“我正在睡觉呢,我助理把我喊起来,说隔壁着火了,我才知道出事了。”
“你醒的时候,火势很大吗?”记者又问。
西帘说:“一般吧。后来爆炸了才大起来。”
记者详细问了爆炸的情况,旁听的苏妃玉这才知道难怪导演叫他们赶紧回来收拾东西换酒店住,原来不止空房间失火,空房间还接连爆炸了好几次。
当然,这都是对外能说出口的,毕竟酒店只在走廊电梯等公众场合安装了监控设备,像房间内部是绝不会安装的,所以火灾当时具体都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察觉失火后没有第一时间出来,还有闲心收拾东西,全看西帘和乔一南怎么说。
至于对内……
“当时门和窗户都打不开。”西帘捧着热可可,小小声地说,“如果不是乔一南在,我可能就出不来了。”
苏妃玉没说话,只搂紧了她肩膀。
等火彻底扑灭,消防人员检查失火房间,最终确定是剧组的某位演员昨天戏份杀青,今天上午退房离开后,保洁人员打扫房间,因为要插卡用电,房间通电的时候,液晶电视线路老化所引起的火灾。
除此之外,火灾警报装置没有反应,酒店监控画面静止不动,酒店不仅要负全责,还要接受相关行政处罚。
当然,这都是生活制片要和酒店方面沟通的事,剧组其他成员只需要收拾好换酒店。
喝完热可可,看剩下的剧组成员也都回来了,大家拉着行李箱聚集在大堂旁边的餐厅,等生活制片重新安排酒店,西帘自觉头不怎么晕了,刚要站起来,就毫无预兆地两腿一软,差点摔倒。
苏妃玉忙不迭扔了手里的空杯子扶她。
这一扶,才发现她手特别热,碰久了还有点烧得慌。再伸进围巾里摸她脖子,热得吓人。
“你该不会发烧了吧。”
苏妃玉说着,和西帘额头对额头。
额头倒是不热,甚至比她的还要凉一点。估计是高烧。
苏妃玉立即扶着西帘进酒店,找来支温度计一量,39度5,妥妥的高烧。
于是其他人提着行李箱转移新酒店,西帘则被转移送去医院。
到医院后,叶子露去排队挂号,那边西帘去了趟厕所,出来和苏妃玉说她好像吃坏东西,拉肚子了。说着说着突感反胃,忙拐回厕所,吐得胆汁都出来了。
苏妃玉给她拍背,说:“你这不是吃坏了吧。又拉又吐,你这是肠胃炎吧。”
西帘漱了口,难受得腰都直不起来。闻言说:“难道我没死在火灾里,我要死在炎症上?”
苏妃玉:“……”
苏妃玉还没说话,就见西帘又开始吐。
于是又是好一阵手忙脚乱。
确诊西帘是受凉引起的高烧加急性肠胃炎,医生立即安排护士给她输液。
天已经黑了,苏妃玉明天还要和卫时迁拍对手戏,没法留下来陪床,和罗曼书一起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就走了。叶子露陪床。
西帘恹恹地半躺在病床上,连看柯南都提不起兴趣。
她睡不着,又不想说话,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刷微博,看今年入围柏林电影节的都是什么影片。
一看才知道,之前她客串的那部《窗外》入围今年的主竞赛单元,苏妃玉自然而然地入围最佳女演员提名。
这应该就是《超级影后系统》里说的苏妃玉没能拿到影后,但拿到了影后提名,从而以此作为翘板,敲开国外各大电影节的那点了。
没记错的话,到这里,距离《超级影后系统》正文结束已经不远了。
西帘把入围名单截了图,发给苏妃玉说恭喜,又问苏妃玉到酒店了没。
苏妃玉回复到了,说乔一南把火灾和住院的事发群里了,夏洺准备明天过来。
【西帘:他不是在忙着彩排春晚吗,过来干什么?】
【苏妃玉:过来看你呗。】
【西帘:我不同意。让他别来。】
【苏妃玉:好的,我这就转告。】
于是夏洺连飞机票都还没买,就被残忍地宣判不能来看望他的西宝宝。
夏洺委屈死了。
委屈得趁休息时间悄摸摸给西帘打电话,十分小意地说离春晚还有两天,他明天早晨去明天晚上回,没问题的。
“闭嘴。”生病中的西帘难得不耐烦听他撒娇,更不耐烦说话,“老实排节目,你敢来你就死定了。”
说完就挂电话,半个多余的字都不想说。
头一次被这么粗暴挂断电话的夏洺:“……”
夭寿了!西宝宝人格分裂了!
夏洺被拒绝来看望,这几天正赶着值班的关邵当然也没提和人换班来一趟的事。
他只说西帘还是太娇气了,他还是第一次见高烧和肠胃炎一起的。
西帘回了他一个巨大的翻白眼的表情包。
人生病的时候,情绪多半会和平常不太一样。西帘现在就处于这么个状态。
她嘴上不说话,手下却摁屏幕摁得啪啪响。直到一瓶输完,叶子露给她换第二瓶,她注意力都还集中在手机上,手指移动快如闪电,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和键盘侠对撕。
叶子露瞟了眼,才知道她居然在斗图。拿她收藏的那些中老年表情包斗图。
叶子露默默拿出手机发微博。
“叶子每天都在努力工作:生病中的老板的脑回路真是清奇得异于常人[跪了]”
发完这条微博,叶子露也刷了会儿微博。
刷着刷着,听摁屏幕声渐渐小了,直至彻底消失,叶子露抬头一看,西帘手指还搭在手机上,人却歪着脑袋睡着了。
叶子露立即给她调整床位,盖好被子,又拿过她手机发了条【西老师睡着了】,就继续坐着,等第二瓶输完,好换第三瓶。
……
西帘在医院住了两个晚上,差点就要在医院里过年了。
除夕这天早晨,办好出院手续,西帘回片场,就见不知道是背阴还是天太冷雪化得慢,在流民那场戏之后,紧接着要拍的是苏妃玉饰演的姑姑出场所要用到的茅草屋那儿,仍然堆着厚厚的积雪,乍一看跟雪刚停似的,洁白又晶莹。
李芝说:“可能就等着你回来拍完,它再化吧。”
西帘说:“那挺天公作美的。”
在茅草屋这个地点的剧情不多,主要就是大将军本以为向他们伸出援助之手的只是个普通的农妇,没想到公主醒来后,对农妇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姑姑。
公主的姑姑——
国主的姐妹,曾经的长公主。
西帘住院这两天,对姑姑这个隐藏的长公主身份琢磨了很久。她觉得这应该会是条暗线,在后面肯定有用,否则根本没必要安排这样一个巧合。
太过巧合的巧合,绝不是巧合。
心里这么想着,西帘面上却还是该怎么演就怎么演。
刚好她才康复出院,身体还虚着,脸白得连粉都不用扑,直接就能上镜。
于是半天拍下来,所有镜头一气呵成。李芝松了口气,笑呵呵地说收工,他定了包间,晚上大家一起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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