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勋和西帘约的是九点。

　　看时间到了, 西帘打开门正要出去, 就听卫时迁在背后问：“你去哪？”

　　西帘回头：“江勋找我。”

　　卫时迁没问江勋找你干什么这种废话, 而是问：“夜里还回来睡吗？”

　　他说得非常直白, 也非常自然, 好像女朋友大晚上的去见她前男友这事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要给你留门吗？”

　　其实打从他们两个睡同一个房间开始, 他们每天晚上都要把门反锁。从里面反锁之后, 外面的人如果想要进来，要么让里面的人开门，要么找两位老人要钥匙。

　　但住在一楼的两位老人每天都是早早地睡, 早早地醒，连杨婧自己都不会去特意打扰，更别提其他人了。

　　于是西帘说：“用。”

　　卫时迁说：“你不陪他？”

　　西帘本来想说我干吗要陪他, 但临说出口的时候, 她琢磨了下卫时迁的话，琢磨出有哪里不对, 不由回道：“你想我陪他？”

　　卫时迁说：“我想不想和你陪不陪没什么关系吧。”

　　西帘说：“是没关系。”

　　卫时迁：“所以你要陪他吗？”

　　西帘说：“明天还要拍戏。”

　　就算真的要陪, 也顶多说几句话就得睡觉。她才没那个闲工夫陪人看星星看月亮探讨人生哲理, 她都要困死了。

　　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 卫时迁点点头, 拿起睡衣进了小卫生间。

　　西帘看了眼他的背影。

　　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让人猜不透了。

　　去到走廊尽头, 有人在用大卫生间，不出意外应该是乔一南。似乎是为了让西帘过来后能一眼看到自己，江勋在离大卫生间不远的地方靠墙站着。他一手拿着睡衣和洗漱用品, 一手拿着手机和人语音聊天。

　　见西帘来了, 他低声说了几句结束通话，然后开门见山道：“罗曼书还没跟你说吧，前两天给你谈了个新本子。”

　　西帘闻言没有吃惊，只说：“嗯，罗姐没和我说。什么新本子？”

　　她就知道江勋说有事要和她说，是真的有事。

　　果然，江勋说：“香港的姜可陈，认识吗？”

　　西帘想了想，名字有点耳熟，也能大致记起长相，应该是以前见过面的。

　　见她点头，江勋说：“他今年有个新本子，想找内地演员当他的男女主角，带一带他在内地的票房，顺便也想看看内地演员和香港演员能不能碰撞出新花样。本子我看了，还可以，等《深海》杀青，你休息休息，就能进组拍姜可陈的片子了。”

　　姜可陈是香港人。

　　国内华语五大电影奖，香港占个金像奖。姜可陈是金像奖的熟客，他拿过好几次的最佳电影提名，也获过奖，但不知道为什么，最佳导演，他每次都只是提名陪跑，从来没摸到过奖杯。

　　姜可陈找内地演员是想转型，打破陈规，看能不能拿到一次最佳导演。否则，再继续陪跑下去，他得气到心肌梗塞。

　　至于为什么转型需要内地的演员，是因为近年来，香港和内地的影视文化差异逐渐缩小，两地合拍片越来越多，能在内地过审的香港电影也逐渐增多，加上姜可陈以前惯用港澳台的演员，基本没用过内地演员，他索性这次两位主角都让内地来，剧组招人也打算和江勋这边一齐安排，不管剧组里有几个内地人、几个香港人，确保符合金像奖的影片参选资格就行。

　　按照江勋的话来说就是，姜可陈为了金像奖的最佳导演快疯魔了，要是这个本子再拿不到最佳导演，保不准他以后就转行，不当导演了。

　　西帘想了想说：“他要是转型失败怎么办？”

　　江勋说：“有我给他投资，他不敢失败。”

　　西帘想霸总就是霸总，说这种话，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然后又问：“男一号定了吗？”

　　江勋摇头。

　　暂时还没有。

　　不过大致的名单已经出来了，就等之后看是内定还是试戏了。

　　西帘再问：“那这个本子是什么题材？”

　　江勋说：“谍战。”

　　西帘说：“谍战的题材不好拍。”

　　江勋说：“所以我给你谈了姜可陈的。”

　　国内谍战题材的剧本大部分都是电视剧，同题材的电影剧本相对来说要少一些。而且由于题材原因，拍成后能正式上映的非常少，能成精品的更少。江勋管理G.S.多年，经过手的剧本数不尽数，能让他看中，还亲自洽谈的，显然是个非常不错的剧本。

　　圈内有句话，大意是说江勋闭着眼胡乱投资的片子，口碑再烂，票房再低，也绝对能让他赚一票。

　　而假如他认认真真地看剧本、看导演投资，那么不用多说，各大电影奖项预定妥妥的。

　　姜可陈正是看中江勋的这个金手指，又看了西帘拍《深海》时的表现，才同意内定西帘出演女一号。

　　同样的，江勋也是看中姜可陈的执导能力，以及他的御用编剧以往的剧本质量，谈了小半个月，才正式谈下这个本子。

　　“片名暂定的是《地下室》。”江勋说，“剧本还在进行最后修改，等改完了我发给你，你抽空看，要是哪里不对，我再让他们改。”

　　西帘点头应好。

　　到这里，该说的事已经说完，江勋看了下时间，九点十三，不早了，洗完澡就十点了。

　　于是说道：“回去洗洗睡觉吧。”他没做出什么不规矩的举动，只抬手碰了下西帘眼睑处，“黑眼圈都要出来了。”

　　西帘说：“你开了一下午的车，你也早点睡。”

　　江勋“嗯”了声。

　　“那我回房间了，晚安。”

　　“晚安。”

　　等西帘走了，旁边大卫生间的门从里打开，乔一南抱着换下来的衣服出来，说：“我还以为你要做什么呢。”

　　江勋说：“我会是那种不知道分寸的人？”

　　乔一南说：“那可不见得。”

　　拍卖会是后天上午举行，这人是自己开车来的，后天凌晨走都不迟。

　　所以今晚他没做什么，不代表明天也不会做什么。

　　俗话说得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小别胜新婚，没见着人还好，一见着人，但凡是个正常男人，就都忍不了。

　　除非是真的性冷淡。

　　于是乔一南在经过江勋身边的时候，特意瞟了眼江大总裁的某个部位。

　　瞟得江大总裁淡淡回视，问他在看什么。

　　乔一南说：“没看什么。哦对了，最近有个牌子推出了个限量款的笔记本，我之前没来得及预定，你能帮我搞一台过来吗？它里面一个程序对我挺有用的。”

　　江勋说：“能用来研究那个东西？”

　　乔一南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影后系统已经发现给它发讯号的都是他伪造出来的虚拟AI，最近一段时间，他能接收到的来自影后系统的讯号越来越少，这几天更是几乎没有。

　　想凭借这些仅有的讯号彻底解析出影后系统的源代码要费不少工夫，好在有朋友发了个程序，让帮忙测试，测试的时候，乔一南发现这个程序对解析讯号挺有用，但朋友给的不全，加上签了保密协议，不能给出完整的版本，看在朋友的面子上，乔一南不好随意攻破窃取，只好问清楚完整的版本是用在哪里，让商业大亨江勋帮忙。

　　果然，深知研究系统的重要性，江勋立即问笔记本的牌子和型号，然后打电话给秘书，让人弄一台送过来。

　　看江勋挂掉电话，说笔记本一个星期内就能送来，乔一南道谢，说G.S.的官网要是再被哪个黑客搞得中了木马，他给免费写个防火墙，不收钱。

　　江勋说：“你这么大方。”

　　乔一南意思意思谦虚道：“都是为了学姐。”

　　之后该回房间的回房间，该去洗澡的去洗澡，两人没再交谈。

　　反倒是回到主卧的西帘被卫时迁问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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