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气
现如今的演艺圈里, 演员大致可以分为体验派、方法派和表现派三种。
最开始的时候, 姜可陈以为西帘是方法派。因为他觉得西帘年纪太轻, 经历太少, 她达不到真正的与角色本身产生共鸣, 只能运用各种方法来让自己更近地去贴近角色。
西帘在杨婧手下拍的拿到金马最佳女配的那部电影, 姜可陈专门找来看了, 就像其他人说的,前面都很平平无奇,存在感很低, 后面一瞬间的挣扎却极富爆发力与感染力,让人觉得惊艳,这才能在那年的金马奖上成为一匹谁都没料到的黑马。
尽管如此, 姜可陈看着西帘复出后的表演视频, 也还是不敢抱有什么期待。
他甚至做好了要手把手教西帘拍戏的准备。
然而真正看西帘在他面前表演,姜可陈才知道原来西帘是体验派。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 体验派是最能走进角色内心, 最能向观众表达出自己演绎的是个怎么样的人物。
同时, 体验派也最难从角色里走出来, 最需要在拍摄结束后进行充足的放空和休息。必要时还要去找心理医生进行疏解和开导, 否则深陷角色里走不出来, 会带来难以预想的后果。
要不怎么说期待越少,惊喜越大,姜可陈自觉捡到了个宝, 趁着换场休息, 立即给一个朋友打电话。
他这个朋友是心理医生,常接待从内地去香港的病人。
姜可陈和朋友约好,让对方有空就来上海探班,帮忙盯演员的精神状态,别又搞个抑郁倾向出来。
——有那么一种说法,说是姜可陈之所以每次金马的最佳导演都陪跑,是因为每次和他合作过的主演在拍摄期间或者杀青后,都会表现出轻微的抑郁倾向,被带偏了。
“听你这意思,这回碰着了好演员?”朋友在电话里说道,“谁啊,我认识吗?”
姜可陈说:“张可诚,我男一号,之前和你说过了。女一号西帘,不知道你听说过没。”
朋友说:“西帘?是不是代言AND香水的那个?”
姜可陈“嗯”了声。
朋友说:“她啊。宝宝喜欢她,家里囤的全是她照片和海报……这样吧,过两天我先带宝宝过去一趟,宝宝见到她肯定高兴。”
姜可陈说:“没问题啊,我也好久没见宝宝了。”
这说的宝宝是朋友女儿的小名。
挂掉电话,看西帘蹲那儿和张可诚讨论刚拍的那条对手戏的戏感,商量以后的对手戏是该继续保持,还是摸索另外的方式,姜可陈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导演帽,突然特别有种他这次一定能拿下金马最佳导演的自信。
原本姜可陈以为,《地下室》这个本子只能靠张可诚这个老牌影帝来撑着,却没想到西帘也是个宝。
张可诚拍戏二十来年,演技老辣,可圈可点,任何形式的表演都难不住他;西帘科班出身,表演不青涩,身上犹带灵气,可塑性高,潜力大。
这样的两个演员搭在一起……
姜可陈情不自禁地又摸了下帽子。
很快,张可诚和饰演客人的演员在书房内继续拍下一条,西帘则跟着姜可陈转战B组,拍剧本开头女主人在学校里的戏。
学校的戏要请群演,他们去到的时候,群演已经换好戏服化好妆,正在练习走位。
姜可陈让西帘和其他几个演员先去换衣服,然后拍了拍手,打断走得宛如广场上跳老年迪斯科的中老年的群演们,开始亲自指挥他们走位。
姜导亲自下场,不到半小时,扮演学生的群演们就被调.教得有模有样。其中需要说台词的几个也能很好地表达出姜导想要的那种感觉,不像刚开始的时候,简简单单一句话都说得干巴巴的,感情也不是很到位。
群演调.教好,主演也准备好,本来该开拍的,生活制片拿勺子敲了敲,说放盒饭了。
姜可陈这才注意到居然已经过了中午了。
“好,先吃饭,吃完再拍。”
“吃饭了吃饭了。”
和前面呆的几个剧组一样,西帘的盒饭是江勋在酒店里做好,再让乔一南送过来的。
片场离西帘的公寓太远,离乔一南和罗曼书他们住的地方也远,即使不堵车,开车来回也要三个小时,西帘他们索性跟剧组其他人一样住在酒店里。今天开机,江勋身为出品人有出席,但他忙,没多呆,给西帘做了顿饭就回公司去了。
至于晚饭,到时候还是他家的伯伯过来给西帘做。
西帘为此说过几句,伯伯年纪大了,不要来回跑,她又不是娇气到连剧组订的盒饭都吃不了。没想到江勋还没不同意,伯伯就先抗议,说她是不是吃腻他做的饭,嫌弃他这个糟老头子了。
西帘只好继续让伯伯当她的专属大厨,让乔一南下午记得接他。
“伯伯几点到?”乔一南问。
“五点吧。”西帘看了眼手机,“帮厨也会过来。”
乔一南点了点头,准备找生活制片问剧组包下来的酒店里还有没有多余的房间。
吃过盒饭,简单清理一下,B组终于开拍。
座无虚席的教室里,身穿枣红色旗袍的女老师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粉笔,往黑板上写字;讲台下的学生则都埋头抄她的板书。
板书写到一半,校长来到教室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女老师向学生们示意一下,出去了。
她出去后,刚刚还乖乖抄板书的学生们立即往窗边挤,想偷听她和校长的谈话。
不过离得太远,学生们什么都没偷听到,只能隐约地看到他们的老师表情微微地变了,比发现他们恶作剧欺负女生,惩罚他们时的表情还要难看。
学生们不禁小声讨论起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有消息比较灵通的学生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是东北那边开战了,有的学校已经停课去街上游.行了,依我看,校长肯定也是要通知停课。”
另一个学生说:“停课干什么,也像其他学校一样上街游.行吗?”
“是啊,你不想去吗?”
“去!当然去!”
“我也想去!”
说话间,见女老师对校长点了点头,准备转身回教室了,挤在窗户边上的学生们立即飞快回到各自的位置坐好,拿起笔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继续写字。
这个时候,姜可陈拍了拍手,喊重来,说是有几个群演表情不对,太用力了。
于是这一场第二次开拍。
还是拍到中间重来,这回是群演们挤到窗户边上的时候,没注意把椅子给绊倒了。
然后第三次,第四次。
最后这场戏足足NG了七次才过。
拍完这一场,还要拍通知停课后学生们的种种反应,女老师和关系要好的两位老师的谈话,以及女老师离开学校走在街上,看别的已经停课的学校的师生举行的游.行等等等等,内容非常多。
这些内容都发生在白天,不过目前天色已经变暗,拍不了,姜可陈和现场制片一商量,有群演的戏改到明天拍,今晚先把女老师,也就是女主人逃出医院后,来学校找人的给拍了。
该留的群演留下来,该走的走,饰演老师的演员都去换造型,化妆师则紧急给西帘化特效妆。
被不吃不喝地在地下室里关了三天,最后一天还因为种种原因进行自残,哪怕事后被男主人送到医院疗养,女主人的身体状态也还是很差。更不用提从医院跑来学校,这么远的路,要不是学校里还有老师值夜班,恐怕她死在学校门口都没人知道。
经过化妆师的巧手,很快,西帘就从威严干练女老师的模样,变成了个一看就知道受了不少委屈的可怜人。
她的头发散乱毛躁,嘴唇干裂,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红晕。脖子上有她自己掐自己的瘀痕,手上和胳膊上也遍布着各种抓痕咬痕,以及包在伤口上的渗出血的纱布。
腿和脚也化了妆。因为女主人在路上跑丢了一只鞋。
化完妆,天已经黑透。看西帘和群演全部就位,姜可陈拿着对讲机一声令下,载着客的黄包车飞快跑过,飞溅而起的污水落在西帘身上,她没管,只回头看了看身后,然后继续朝前跑。
脚上仅有一只鞋,她跑得跌跌撞撞,中途还摔倒在地,脸上都脏了。
跑完这段,姜可陈不满意,让她重新跑。
小半条街,西帘跑了三次才过。
跑完后,罗曼书拿毛巾给她擦脸,叶子露则递来手机,说夏洺的电话。
她接通电话。
“西宝宝,我买了下个月回国的机票,你记得到时候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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